叶欣颐看看周弥，又看看梁执：“一起的？”
周弥嗯了一声，她的回答太敷衍，没能满足叶欣颐的好奇心。
“我见过你。” 叶欣颐大喇喇地对梁执道。
梁执尽量用一种礼貌的语气：“是吗，可是我不记得我们见过。”
“在杨老板的民宿，那天晚上你喝醉了，在楼下等车。”
“是有这么回事，那应该见过。” 梁执竭力配合，任何能帮助他们尽快了解案情的人，都是关键人物。
“男朋友？”
梁执没说话，他想起来答应过周弥要保密一段时间的。
“都忘了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梁执……这是未来的检察官，叶欣颐。”
这是周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彼此的关系，反正梁安平也知道了，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叶欣颐颇有深意地看了周弥一眼，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周弥招架不住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为了让她少说两句，忙把杨嘉树的联系方式给了她：“我问过了，他知道你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
周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叶欣颐也没有食言，她拿出几张影印的文件，把可以透露的部分案情详细说了，周美芳会被调查，是被人实名举报的，周弥看了看名字，她有印象，是个会计，因为税做得不周全，害厂里被税务机关查了几次，当时该补的都补上了，还交了滞纳金。为这个缘故，周美芳把这个会计换掉了。
“你妈的这个案子，是挺特别的。”
叶欣颐也看出来其中不合常理的地方，感觉有人在故意为难，鸡蛋里挑骨头，她也同情周弥，临了又道：“这些信息，你们走一般的程序也能看到，但是时间花的久一点，都是先提出申请，然后等 48 小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等真的判下来，就麻烦了，所以要是下次还要帮忙，就来找我，大忙帮不上，帮你们省点时间总是可以的。”
周弥道了谢，把奶茶递给叶欣颐：“多买了几杯，和同事一起喝吧。”
叶欣颐没客气，接过了去了，把他们送到门口，分开的时候突然凑近了周弥的耳朵：“我那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什么？”
“没什么。” 叶欣颐察觉到梁执的探究的目光，吐了吐舌头，走了。
周弥和邵律师联系了一下，他也很赞成多找几个律师去了解情况，多个人就多条路子，甚至可以组个律师团，一起去见周美芳，周弥立刻就付诸行动，和几个同意帮忙的律师约时间。
梁执开车陪周弥回家收拾东西，送到看守所，再回到周家楼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以至于周弥不知道该不该请他进去。
“弥弥。” 梁执叫了一声。
周弥想到他们都又累又饿地奔波了一天，心也软了：“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梁执没说话，但门一开他就跟着进去了，环住周弥的腰，把人抱牢了：“我今天不知道你找杨嘉树是因为那个叶小姐。”
“现在知道了。”
“对不起。”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
“我们今天吵架了吗？”
今天没有吵架，但是比吵架了还让人难过。
“我错了。” 梁执觉得自己今天很情绪化，也许是因为和梁安平的那通电话，让他不得不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心情一低落，很多事情都难以正向思考了，看到周弥犹豫着不接杨嘉树的电话，就不由自主地想多了。
“我先去洗澡了。” 因为要参加婚礼，周弥化了点淡妆，也不知道花成什么样子了。
梁执脱了鞋，发现玄关那里多了一双拖鞋，蓝色珊瑚绒的，码数很大，吊牌还在上面，他把一只脚伸进去，软软的，像踩在一片云上。
周弥洗完澡出来，梁执已经做好了吃的。
周弥很意外，不知道他怎么能在陌生的厨房摸索出一锅粥和两个小菜的，梁执掀开锅盖，帮她盛了一碗粥。
“你先吃吧，我去洗澡。” 梁执不确定她消了气，打算先把自己洗干净。
周弥拿勺子搅了搅，是皮蛋粥，上面洒了几粒葱花，和他为她煮过的每碗粥一样，皮蛋切得很细，米熬得很稠，没有肉。
有一瞬间，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们从没分开过。
第60章 . 利弊
周弥今天很累，明天也许更累，她喝完粥，刷了个牙，一沾床就睡着了。
床不大，一个人睡很宽敞，两个人睡就得磕磕碰碰。
梁执裹了浴巾出来，周弥还是侧着身睡的，给他留了半张床，等他下楼收拾好碗碟，再回到楼上，周弥已经翻了个身，睡到床正中。
客厅的沙发，还是女朋友身边的悬崖？梁执选择了后者，今天周弥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不忍心再做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她夜里醒来找不到人。
周弥却不太安分，一会儿把脑袋蹭到他肩上，一会儿把腿架在他腰上，害得梁执在悬崖上都躺不安稳，一晚上睡了不过两三个小时，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忍了。
等到早上六点多，梁执终于有了睡意，周弥却醒了过来，人还迷瞪瞪的，环住他的脖子，在下巴上啄了一口。
梁执也要去亲她，被躲开了。
“还没刷牙呢。”
“嗯。” 好像你刚才亲我的时候刷牙了一样。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梁执决定不在这种事情上惯着她，不然以后有他受的，一翻身把人压住了。
周弥还没醒透，身上软软的，梁执则是殚尽竭虑了一晚上，高下立见，她受不住，把他抱得紧紧的，梁执会意，放慢了动作。
这种事无疑是很解压的，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身体也交付给虚空，和冥想的效果差不多。两个人汗津津地抱在一起进入贤者时间，阳光穿过薄纱窗帘，所有的不愉快留给昨天，这样亲密无间地开始新的一天也很好。
手机震了一下，周弥拿过来看，脸贴着脸，她的一点点情绪都逃不过梁执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 周弥说完，准备下床。
梁执不肯轻易放人，她没办法，只好把手机拿给他看，是老张的信息，材料商压单不发货又催款，客户那边也要求提前交货，哪怕交不了全部，先交一部分也好。前者是怕拿不到货款，后者则怕定金收不回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家的消息都是很灵通的。
梁执把她的手机按灭，插上电放在床头柜上：“再睡一会儿吧。”
他说完，自己先下了床，拿浴巾裹了一下，去一楼的烘干机里拿衣服。
周弥没赖床，洗漱过之后换好了衣服，也下了楼，梁执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昨晚的粥开了小火温着，两颗鸡蛋在沸水里颠簸。
梁执说话没避着她，周弥就算不想听，也听出了个大概，等他一放下手机，便问道：“你一下子赎回那么多债券干什么？”
很多地方都发行了各种名目的地方债，回报很高，基本上能跑赢美股，本金门槛虽高，却有政府保底，是稳赚不赔的，没有熟人买不到，但是周期长，一旦提前赎回，一点利息也拿不到。
“有急用钱的地方。”
梁执也没说这流动资金就是给她准备的，周弥不好说什么，只道：“我要是需要钱，会去和银行借。”
“法人出了这样的事，应该不好借。”
“如果银行都不敢借，可见是个无底洞，那借给我的人是不是傻？”
“不傻，低买高卖，你如果一时还不出钱来，算我入股好了，只是不要将来业务好了，又说我趁火打劫。”
他要入股她的沉船，还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自尊心。
周弥没说话了，拿碗捞出两颗水煮蛋，用凉水泡过，慢慢剥起来。
梁执看了看她的打扮：“等下要出门？”
“去一趟厂里，和老张，小乔开个会，今天是周末，我让他们来加半天班，先把一些事情安排下去，等到周一了，估计整天在检察院，公安局和律师楼之间跑了。”
“也对，我陪你一起去吧。”
他们吃过早饭，一起去了佳泰，等了十几分钟，老张和小乔就来了，在周弥办公室的会议桌上开会，梁执坐在一旁的办公桌上处理了一点自己的公事，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和律师朋友讨论周美芳的案子了。
一转眼，就到了中午，老张和乔卓回家去了，周弥在会计室看完帐，正准备和梁执一起去吃个饭，下午再和他的律师朋友见个面。
谁知刚出了会计室的门，手机就响了，是刘茉文。
“喂？”
“是我，刘茉文。”
周弥很意外：“我有你的号码。”
“我们今天能见一面吗？就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咖啡厅。”
“我最近挺忙的，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讲？” 周弥不是敷衍，她说的是实话。
“你妈妈被警察带走的事，我也听说了，希望她一切都好，但我今天要拜托你的事，在电话里讲真的不方便，如果你很忙的话，我也可以过来找你，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刘茉文的姿态放得很低，周弥很诧异，又因为之前的愧疚，不忍拒绝：“我等忙完了和你联系。”
周弥下午和梁执去了他朋友的律师楼，今天是周末，律师楼里没其他人，梁执的朋友也是特地为他们跑了一趟，三个人聊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的点了，梁执请客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七点半了。
周弥拿出手机来看了看，刘茉文没催，可能还在等，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梁执开车往她家走，周弥问道：“你今天还不回家吗，要不要去拿点衣服，明天晚上再过来？真正开始忙，得周一了。”
梁执看看时间：“现在回去，晚上也赶得过来。”
“要不要开我的车去？”
“也行。”
梁执走后，周弥给刘茉文发了信息，因为没车，就约在了家里附近的小酒馆。
灯光很昏暗，周弥还是看出了刘茉文的憔悴，她没说什么，只问她吃饭了没有。
刘茉文说没吃，也没胃口，周弥还是点了几样小食，外加两杯软饮。
“你说吧，什么事？” 周弥怕拖到太晚，梁执就回来了。
“有的事，我不知道阿执有没有跟你说过，是关于我母亲的……”
关于刘茉文母亲和梁安平的事，周弥听梁执提起过，并不知道太多详情，她这时候顾忌到刘茉文的面子，就装作不知道：“他不怎么和我说别人的事。”
刘茉文似是送了一口气：“他是这样的人，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拜托你，替我向他求个情，他如果把这些事曝光了，我母亲的处境会很艰难……”
“刘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梁执想要做什么，有他自己的考量，我没有立场要求他做什么，不做什么。”
“你有的，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劝住他，关于我母亲这些不太光彩的事，他也许已经知道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忍着，在我面前也不知道演了多久的戏……他如今是因为你，才和梁伯伯摊牌的，梁伯伯也在气头上，正揪着你们公司的税务问题不放，针尖对麦芒，一个不小心，这些消息被放出来，我母亲就完了，说句严重一点的话，我的家也离家破人散不远了。”
刘茉文觉得自己说得很乱，但她觉得周弥听懂了。
“你是说他为了我的事，去找过他父亲？”
“见没见面不知道，肯定是通过话的，阿执的意思是，如果梁伯伯不放手，他就会曝光，让我母亲和梁伯伯难堪，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自私，但是设想一下，等到真的曝光的那一天，会是个什么结果？我母亲努力了一辈子得来的教职就不必说了，我父母很有可能会离婚，我在学校的处境也会很被动，就算学校不辞退我，我也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这么一来梁伯伯就更不会放过你家的税务案子，这会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现在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曝不曝光，梁安平都不会放过我们母女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周弥没想到梁执竟然拿了他父亲的丑事去威胁他，很震惊，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小心地权衡着利弊。
“梁伯伯那边，我能说得上话，不管怎么样，起码能让两边都缓一缓，冷静一下。”
第61章 . 取舍
和刘茉文在酒吧门口分开后，周弥走进一家便利店，买了零食和日用品，外加一些水果，两大包拎在手上往家走。
走到门口，发现自己的车已经停在车位上，车窗开着，梁执坐在里面打电话，可能在倒后镜里看见她过来，讲了没几句就挂了，从驾驶位上下来，把车锁了，迎上来接住她手里的东西。
“等很久了吗？” 周弥一边开门一边问他。
“十几分钟吧。”
梁执见那袋子里面有零食，拿出来几包来放在茶几上，周弥接过袋子，继续整理：“为什么坐在车里干等，也不打电话给我？”
“这么晚了，你也没开车，应该就在附近。”
“吃莲雾吗？” 周弥进了厨房。
梁执跟在她身后：“我来吧。” 说着就要接过她手上的袋子，被周弥按住了：“先去洗澡吧，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一定累了。”
梁执说好，路过客厅的时候顺带把那包日用品也带上了楼，洗完澡下来，周弥把莲雾切好，正在给樱桃去籽，红色的果汁粘了一手，他就着她的手吃了一颗，味道很好。
“你在便利店买了不少东西……” 梁执用了她的洗发水，身上全是她的味道。
周弥往茶几上一看，那包日用品果然不见了，脸略微红了一下：“下周会忙，早做准备。”
梁执托着她的腰，把人放到中岛上：“不用等下周。”
“没洗澡……手上也粘。”
“我洗过了。” 他说着已经把她手上的樱桃汁吮掉了。
周弥没话讲了，嘴巴已经被他堵住了，气氛很好，就是大理石上太冷了，两人缠绵了一会儿，施展不开，决定还是上楼去。
梁执抱着她往楼梯那里走，周弥想起来什么：“水果我切了半天呢。”
梁执只好折返回来，连人带水果，一起端到了床上，周弥塞了一块莲雾到他嘴里：“早晚一次，你不会累吗？”
“我身体挺好。”
周弥又捡了一颗樱桃到他嘴边，梁执让她先吃，他这会儿要吃点别的，在女朋友主动采买安全措施的晚上，他是不会累的。
周弥今天和前几次不一样，很慢热，可等真正进入状态的时候，又十分主动，在他身上四处放火，梁执感觉到她的不同，虽然不知道因由，也无暇多想。
等他们搂着躺倒下来，才发现床单上都是红色的果汁，有点吓人，又有点刺激，梁执咬着周弥的耳朵：“宝贝，我今天晚上看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