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老狼几点钟——芦苇芭蕉【完结】
时间:2023-08-07 23:10:20

  “我知道你讨厌我,在讨厌我的人眼里一无是处,实在是太正常了,我只能说,彼此彼此。”
  周弥没被他骂懵了,很礼貌地骂了回去,可转念一想,她今天是来“求情”的,又道:“我再一无是处,也和我妈妈没关系,梁董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冲我来,不用对付无辜的人。”
  “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妈妈一点也不无辜,而且,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这就要让您失望了,我妈妈一直以我为荣,我也没有要逃的打算。”
  两人针锋相对,周弥突然觉得梁安平一定要单独和她见面的目的也许与自己的预想不一样,他不是要从自己这里打探梁执在董事们之间的进展,他就要想来羞辱自己的,类似狗急跳墙,乱骂一气的疯癫。
  可是理智不允许她这样低估梁安平。
  周弥不说话了,等着看他会不会再发作。
  梁安平继续恶语相向:“你有什么值得她以你为荣的呢?因为你言而无信吗?你以为我讨厌你,你错了,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你就像路上的一块石头,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何来讨厌。但你不该耍我,你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名单也拿走了,可当天晚上就能和阿执搞在一起,我梁安平看起来很好耍吗?生意人讲诚信,诚信二字,一体两面,我讲诚信,对我不讲诚信的人必须付出代价,代价之大,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我没拿你的好处,我也没答应你什么,那张单子上的人,我也一个都没联系过……”
  梁安平打断了她,继续说:“狡辩,狡辩的人最愚蠢,小周,我还曾高看你,觉得你很识时务,没想到你这么蠢,为了一个男人,亲人和事业都可以抛弃,你妈打拼出来的佳泰还能撑多久?等到你伸手跟男人要钱还债的时候,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对待你吗?梁执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生的,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血浓于水,我是他世上最后一个亲人,而你终究只是个外人,还是个曾今抛弃过他的外人!”
  周弥忍住把咖啡泼在他脸上的冲动:“你叫我来,如果只是为了贬低我,羞辱我,就不必继续下去了,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自己承担,你还有什么话讲,就烂在肚子里吧,我不想听,也不在乎。”
  “说得好听,哪一样后果是你自己承担的,坐牢的人是你妈,明知道成功不了,还四处奔走的人是阿执,我今天来,也不是要你和阿执分手,就算你们现在分手也晚了,我就是要把你碾碎到尘埃里,因为这是你该受的。”
  周弥对自己说,你就当他在放屁吧,别往心里去。但她隐隐有些后怕,也许今天不该来的。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羞辱你,我是希望你看在阿执待你不错的份上,放过他,他为了你搞得那场闹剧,该收场了。”
  周弥已经站起身要走了,听到梁安平这么说,脚步一顿,也许前面那些都是障眼法,为了让她情绪失控,现在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也许她猜的没错,梁安平最在意的,还是董事会投票的结果,他想从她这里知道点什么。
  “别以为我是怕他赢。” 梁安平仿佛知道周弥在想什么,立刻否认了她的猜测:“我是怕他输。”
  周弥笑了一声,仿佛在听笑话。
  “你回去告诉他,那些原本答应过他的人,三分之二已经都反悔了,至于是哪三分之二,你让他自己去想吧,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他的一个教训。”
  权力可以换来利益,利益也可以买来权力。董事手中的投票权,是梁执和梁安平喊价竞拍的拍品,不到投票结束,一切都还有变数,每个人都有用手中的权力换取更多利益的自由。
  周弥当然不相信他:“我没听错吧,你有那么好心,既然这么有把握,就安安稳稳等到那一天不好吗?反正你觉得自己会赢的。”
  “我说过了,我不想赢,我怕阿执输,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在整个公司的董事面前颜面尽失,我将来怎么把梁氏交到他手上?我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还有多少日子呢?”
  梁安平的说辞让周弥很意外,但她反复告诫自己,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你不用在这里装慈父,梁执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相信。你但凡有一点点爱他,就不会那样对他妈妈,也不会处处对付我,把我逼到这步田地,再骂得体无完肤……你根本是容不下任何人反对你,我这个外人不行,你自己的亲儿子就更不行,你这种人,放在古代是暴君,放到现代就是独|裁|者,你今天讲的话,我出了这扇门,就会全部忘光,一个字也不会对阿执说起。”
  “我不是暴君,也不独|裁,我是个理智的人,小周,不要意气用事,你也是生意人,一边是带领集团披荆斩棘的二十年的董事长,一边是从未在集团内担任过什么要职的富二代,是你的话,你会选谁?”
  “阿执,赢不了的。” 梁安平很笃定:“我不想他把自己的积蓄,和他母亲留给他的资产都挥霍光,最后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事业受挫,一贫如洗,今天其他的话,你可以不信,有两句话,是我的真心话。”
  梁安平声音低沉下来:“我怕阿执输,我也不讨厌你。”
  周弥差点笑出声,前一句尚且能自圆其说,后一句简直可笑:“你不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梁安平又说了一遍,语气非常诚恳:“但你一直让阿执做出不利于他自己的选择,就拿这次董事会投票来说,再多等几年,他未必不能扳倒我,但他为了你铤而走险,一点理智也没有……而你呢,还是一样的自私,所以我十年前就说,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不是因为你来自一个单亲家庭,也不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你不知道女主人之于一个家族的意义,你也不知道什么是传承,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周弥往门口走,她觉得很累,也不想再听到梁安平的声音了。
  偏偏梁安平又说话了:“如果你能救救阿执,劝他不要执迷不悟……所有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税务的案子和佳泰的负债,也都不是问题,你想想吧。”
第64章 . 世界不会为相爱的人停止运转
  周弥回到家,正是晚饭的点,她觉得全身力气被人抽光了,除了手指头,哪里也不想动,本来已经发了信息给梁执,说了和梁安平见面的事,一转念,又撤回了。
  他晚上有重要的饭局,她不想让他分心。
  于是动动手指,给自己叫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外卖送到,周弥看着油腻腻的塑料餐盒,提不起食欲,就手动摆了盘,拍了照,结果折腾到菜都凉了,也没吃下几口。
  不承认也没用,梁安平的话,是繁殖力极快的病毒,顺着耳膜入侵到脑神经。
  周弥知道为什么梁执不让她见梁安平了,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把剩菜处理了,放了一浴缸热水,拆了一带暴汗排毒的浴盐,端了杯酒,躺进水里。
  酒只浅浅一杯,周弥也知道泡澡喝酒不好,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急需酒精安抚住混乱的神经。
  可没想到连酒精都在和她作对,不仅忘不了今天发生的事,连过去很久的事都一起想了起来。
  大概就是越努力忘记的,就记得越清楚。
  大四下学期那年,天气非常奇怪,已经是暮春了,还一会儿暖,一会儿冷,像生活一样,喜怒无常。
  准备了将近一年,突然决定不出国了,家里事情很多,学校里倒很轻松,她决定搬出宿舍回家住,家和学校不在一个城市,也就是半个小时高铁的距离。
  一个宿舍住了四年,临走当然要吃顿饭,在学校附近的小馆子,吃的是晚饭,明天有个室友还要去面试,就只喝了点啤酒,四个姑娘回忆着过去,憧憬着将来,只捡开心的事说,晃晃荡荡来到宿舍楼。
  周弥远远地就看见了梁执,靠在台阶旁的花坛上,脚边有一只小行李箱,因为是女生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他一眼。
  有个室友也看见了:“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他不是在国外吗?”
  周弥没说家里的事,也没说她和梁执分手的事,因为连她自己也还在消化这些事实。
  “你们先走吧。”
  分手也就是两天前的事,他可能是定了第二天的机票,算上两边往来机场的交通,和在这里等她的时间,起码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周弥眼睛有点酸,没敢离他太近,脚步停了停:“你先回去休息吧。”
  “现在就说清楚吧。” 梁执转过头来看她,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她和别人说说笑笑地走来,语气不太好。
  “现在说和明天说不是一样吗?” 周弥自己也知道不一样,在电话里在短信里,她可以想清楚了再说,面对面就不行,情绪骗不了人,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亲他抱他,可是她只能转过头不看他。
  “不一样,我现在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猜了,不管你本来就是想玩玩的,还是我一走你就移情别恋了,说清楚吧,我不喜欢这样没头没尾的事。”
  不明不白,最让人抓狂。
  梁执牵住周弥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宿舍区,直到梁执把她塞到出租车里,她才回过神来:“要去哪?”
  梁执报了个小区的名字,那是梁执在校外的住处。
  “你如果想去宾馆也行。”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收起了空车灯。
  “去宾馆吧。” 梁执的住处有太多回忆,周弥宁愿去宾馆。
  “随你。”
  “哪个宾馆?” 司机已经往梁执给的地址开了,没好气。
  “随便。” 梁执回他。
  “哪个宾馆叫随便的。” 现在的大学生这是不注意影响,司机调侃了一句,又问:“格林豪泰行吧。”
  “你开吧。”
  司机转了两个弯也就到了:“起步价。”
  周弥先下了车,把身份证递过去:“大床房。”
  前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住的人都要登记身份证。”
  梁执把身份证放在台面上,顺带着信用卡,前台递给周弥两张房卡,周弥一转身都递到梁执手上去了:“我们在大厅谈吧。”
  “不是你要来宾馆的吗?敢来不敢上去?”
  “没不敢。” 她看着他淡青色的胡茬,黑黑的眼圈,很不得现在就跳到他身上,像一只无尾熊,和他抱在一起坐电梯。
  可是她想到了周美芳的病床,想到了那些堆在她案前的账本,想到了他上星期兴高采烈地和她描述的春假的旅行,想到了他上学期被教授推优,就什么也不想做了。
  世界不会为相爱的人停止运转,冥冥之中,他们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了。
  门口又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梁执牵着她往旁边让:“走吧。”
  周弥恍恍惚惚,跟着他上了楼梯,眼泪一路忍着,她决定不管怎么样,今天不许流一滴眼泪。
  房门关上了,房卡没有查到电源槽里,周弥在他手上摸房卡,梁执把房卡随便一扔,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一点光也没有。
  他们在黑暗中对话。
  “你不想去留学,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就是最近才不想去的。”
  “为什么不想去了。”
  黑暗让人窒息,周弥要去开门,手腕却被梁执紧紧握着:“不说清楚哪里也别想去。”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也没短到能这样敷衍吧。”
  “我没有敷衍,留学这种事,就像食堂的水煮肉片,看师傅煮的时候还挺香的,端到面前来就不太想吃了……”
  梁执很不喜欢她的比喻:“和我在一起是这么随便一件事吗,像换一道菜,换一件衣服一样吗?”
  “不是随意,是随机,每个人大学里都要谈一场恋爱,但和大学时的恋爱对象修成正果的又有几个,我们没选同一节选修,你那天没捡到我的笔记本,我们也许正在和别人谈恋爱……其实这世上所有的分手,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那么爱。”
  和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周美芳相比,她的确没那么爱他。
  “没那么爱我,所以把所有的第一次都给我,周弥,你听听自己说的话,可信吗?”
  “只有男人才在意第一次吧,因为你们自己没有第一次。”
  梁执被她弄得很混乱,他几乎怀疑自己的女朋友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可等他用力抱住她的时候,又觉得她一点也没变,她敏感的地方,她喜欢的节奏,她因为怕叫出声音咬着他手臂的样子,她鼻尖的汗珠,她含在嘴角的碎发,她绷紧的脚背,她的曲线,她的温度,她迷茫又餍足的眼神,急促喘息的样子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分明还是同一个人。
  “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梁执抱着她,两人一起望着床头柜上的灯,他想这就是异地恋人必须经受的考验,因为看不见摸不到,所以没有信心一直走下去,一见面什么都好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留学,我们分开的时间会长一点,除了寒暑假,每年再见四五次,也不是问题,今天不是说回来就回来了?”
  周弥坐起身,背对着他穿衣服,她刚才没忍住眼泪,但梁执以为那是她身体快乐的本能,与悲伤无关,如果这时候再流泪,就无法再面不改色地说她不爱他了。
  梁执从背后抱住了她。
  “我们还是分手吧。” 周弥拉开他的手臂,那上面还有她刚刚留下的牙印。
  “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们分开,彼此会过得更好。”
  梁执看着她把扣子一颗颗扣好:“那刚才算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和不爱的人上床吗?”
  “我是不讨厌和你上床,但是人这一辈子又不能只在床上过……你就当是分手炮吧。” 周弥说完,拎着鞋子就开门出去了,赤着脚走到电梯口,几乎在和眼泪抢时间。
  “弥弥。”
  周弥听见有人叫她,一睁开眼,才感觉到水有些凉了。
  “你怎么来了?”
  梁执没说今晚会过来,因为会应酬到很晚,不想一身烟味酒气地来找她。
  “你怎么不接电话,发了信息又撤回?”
  周弥从浴缸里站起来,湿淋淋地往他怀里钻,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
  “我有话和你说。”
第65章 . 穿了我家的围裙
  “要感冒了。” 梁执拿了浴巾过来,把周弥的头发擦干后,裹住了往床上抱:“我去洗洗。”
  周弥环住他的脖子:“等一下再洗。”
  梁执伏在床边,捏了捏她的耳朵,两人脸对着脸,:“喝酒以后就特别想我吗?”
  “没喝之前就想了。”
  梁执把手伸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摸了半天没摸到东西,半欠起身:“等我一下。”
  周弥扯住他的领带:“别走。”
  梁执没见过她这样粘人,虽然不明因由,心里却很受用:“不走。” 他把外套脱掉了,在她身边躺下来,吻上她的颈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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