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老狼几点钟——芦苇芭蕉【完结】
时间:2023-08-07 23:10:20

  “去医院看我妈,你爸也在医院,他看见我了,约我在医院门口的咖啡馆见面。”
  梁执的动作顿住了:“你和他见面了。”
  “嗯。”
  “梁安平做事,不会有一件是巧合,他是专门去找你的。”
  “也许吧,不过他说梁氏有个董事的家人也在医院里,他去探望,估计也是为了董事会的事。”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董事是谁,他最近也在四处活动,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说,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你不是前两天就说过今天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且我觉得你不在,他没忌惮,才会说出真实的目的。”
  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他的弱点,梁安平那一顿责难,只是为了让他的目的不那么显眼。
  “是挺重要的,但也没有这件事重要,他和你说什么了?”
  周弥努努嘴:“也没什么,陈词滥调,把我说的一文不值,自私,不孝顺,不讲信用,当不了一个好妻子……”
  “不用理他,他说的都不对,通通忘光。” 梁执皱起眉,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是不是很生气?”
  “从小到大没这么被人骂过,差点把咖啡泼在他脸上。”
  “下次等我在的时候再泼,他的司机都是当过兵的,咖啡也不要太烫,不然律师过来纠缠,也很烦人。” 梁执笑了,想象着她拿咖啡泼人的样子:“你刚才在浴缸那边要和我说的话就是这个?”
  “没说完呢,等一下再说。” 周弥压到他身上,浴巾散了一半,颇有持靓行凶的意味,她伸手去翻另一个床头柜,也什么都没翻到。
  梁执反身把她压回去,耐不住了:“还有什么没说的。”
  周弥捧着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用指尖描着他的五官:“你爸这么多年生意没白做,我跟他比还是嫩了点。”
  “怎么说?” 他心头一个激灵。
  “我今天进咖啡厅之前,反复对自己说,他讲的话一句也不能信,但是离开的时候,竟然觉得有句话,他说的没错。”
  “什么话?”
  “你和我在一起,你总会做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选择。”
  “比如?” 梁执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正在发生,但他没办法把梁安平说过的话从周弥脑海中洗刷掉,就像没法回到十年前,接起他妈妈的求救电话一样。
  “比如你把董事会的投票提前了,他说你等几年会更有把握,如果这次事败,你以后在董事面前都会抬不起头。”
  “我倒是没这么大的思想包袱,既然亮了匕首,就得一刀毙命,不能心软,等过几年我准备好了,他就准备得更好了,任何时候都是好时候,怕失败就不会成功。”
  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周弥默默地欣赏着梁执的脸没说话。他的自信和她的不同,类似一种先天的本能。
  梁执却心存疑问:“他找你一定提了什么要求吧?” 他能猜个大概,既然梁安平喜欢说陈词滥调,无外乎让他们分手,不过这一次的说辞细心包装过了。
  “他希望我不要那么自私,什么事都只想自己,不考虑你的得失,他希望你能取消董事会的投票,反正你是唯一的继承人。”
  梁执沉默了片刻,见周弥也迟迟没开口,略带忐忑道:“你也觉得这些话有道理?”
  “也许我是有点自私吧。”
  “人都是自私的,又没伤害别人自私点有什么不好,至于继承人……我只知道别人送到你手上的东西,永远都不会真正属于你。”
  梁执觉得,周弥把梁安平说的话娓娓道来,更像在帮她自己理清思路,梁安平一定提出了什么交易,她还没个决断而已,但他也因她的犹豫不决,心生烦闷。
  “他提了条件,也许诺了好处吧。”
  “嗯。” 周弥没否认。
  梁执一转身,和她并排躺着:“你怎么想的。”
  “我刚才泡澡的时候想到好多以前的事,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总这么难,分开来彼此都会更容易……”
  “周弥,你想清楚了再说。” 梁执打断了她,他不能让她说出无可挽回的那两个字。
  周弥不说话了,梁执松开了她的手,声音黯淡:“你要是再提一次分手,不管什么原因,我们这辈子就是永远的陌生人了。”
  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还能认识,永远的陌生人就是两条平行线了,如果走在路上遇见,他会在她看见自己之前转身离开,从此以后,有她的地方就不会有他。
  周弥把头靠在他肩上,梁执故意不看她,他也说了很重的话,无可挽回。
  “我不想当陌生人,我想一直当你女朋友……再难也没关系,因为再难的事都会过去,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可能不值一提,但有的人如果错过了,不管过得多好多顺遂,心里的那个洞永远都在那里,说出来也没人能理解。”
  原来这十年,他的感受也正是她的感受。
  “我可不想一直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心脏受不了。” 梁执这才睁开眼来,突然觉得还是持证交往比较保险。
  “什么呀。” 周弥捶了一下梁执的肚子,手忙脚乱捶偏了。
  梁执忍住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虽然衣衫不整,语气却很郑重:“弥弥,我爱你。”
  “嗯。”
  “嗯?”
  “我也爱你。” 周弥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了亲他的眉毛,然后是额头,眼睛,耳朵。
  梁执咬住了她忙碌的嘴唇:“明天没那么忙,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阿姨吧。”
  周弥喘得厉害,虽然脑袋里晕乎乎的,但是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比一个人喝闷酒好多了。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家人住院的董事,既然去了,你也去拜会一下吧。”
  “好。” 梁执答得很敷衍,因为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一点心思也没法分给别人。
  梁执集中精力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周弥不仅醒得晚,还全身酸软,洗漱之后下楼,在楼梯上就闻见了香味,到厨房一看,有人正穿着她家的花围裙,站在灶台边。
  她悄悄走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穿了我家的围裙,就是我家的人了。”
  “不要光说不做,哪天把户口簿交出来,我才信你。” 梁执拆了一块鸽子肉,凉了凉,塞到她嘴里:“软了没有?”
  “再炖炖。”
  “行,赶着午饭之前送过去就行了。我在冰箱里翻到两只鸽子,一起炖了,等下你先吃一只吧,替你妈试试菜,不好吃我就不带过去了。”
  “吃不下一只。”
  “能吃多少吃多少,还有我呢。”
  两人在家吃了个早午饭,梁执和司机约好了时间,十点半把他们送到了病房,周美芳没躺在床上,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最近热播的仙侠剧,虽然脸色不好,精神却很好,看得眉花眼笑。
  “妈。” 周弥叫了一声,周美芳回过头来,看到梁执也来了,把音量调低了些,让到病床上。
  “阿姨,这几天感觉好点了没?”
  “小梁,坐,你忙就不用老过来,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有点低血糖,头晕摔了一跤,这丫头非要把我抓来住院,也许就是想要没人管她。”
  梁执笑了,他喜欢听周美芳调侃周弥,只有亲密的人才能说的亲密话。
  “阿姨,弥弥都瘦了,她才不是想没人管她,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多休息,早点出院,她才能少担心。”
  “妈,把汤喝了吧。” 周弥端了汤过来,周美芳喝了一口,对着女儿道:“不能相信这是你炖出来的汤。”
  周弥看了一眼梁执,等他来领功劳,谁知道他一言不发,洗了手,拿了颗苹果来削。
  周美芳继续品汤:“这么鲜,里面放了什么?”
  周弥老实交代:“我也不知道。”
  周美芳看着他们的眉目官司,明白过来了:“小梁是你煮的啊。”
  梁执有点不好意思:“是我煮的,头次煮鸽子汤,不太会,阿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 周美芳连说了两次喜欢,周弥不知道她是说喜欢汤还是喜欢人,或者两个都喜欢。
  周弥和梁执陪周美芳吃过午饭,快到了周美芳歇午觉的时间,周弥说梁执要去探望一位朋友的家人,会离开一下。
  “和我一起去吧,正好让阿姨休息一下。”
  周弥本来没打算要和梁执一起去的,正犹豫着,便听周美芳道:“一起去吧,但是别空手,买点东西。”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司机会拿上来。” 梁执解释道。
  “男病人女病人。”
  “好像是女病人,不太清楚。”
  “那还是买点花吧。” 周美芳很上心的样子。
  梁执说好,起身要去,又被周美芳叫住了:“让弥弥去吧,她对这里熟,你去还要找。”
  梁执隐约觉得周美芳有什么话要说,便没坚持。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把女儿指使得团团转,也舍不得女婿辛苦,周弥没想到周美芳也是这样的妈,不情不愿的去了。
  她选了一盆雅致的插花,又顺带买了几朵黄牡丹给周美芳,两手满满地回到病房,发现梁执正坐在周美芳床边陪她说话,两人脸色都郁郁的,但是看见她过来,又一同摆出笑脸。
  “怎么啦?”
  “没事。” 周美芳接过黄牡丹,梁执没看周弥,已经背过身去找花瓶了。
  周弥忍到出了病房,终于忍不住了:“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梁执面色如常:“没什么。”
  他见周弥一脸不信的样子,又道:“其实是我跟你妈要户口本,被她拒绝了。”
  “少来。我们家的户口本在我这里。”
  “哦。” 梁执表示知道了。
  两人很快走到了那位董事家人住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本该是最快乐的年纪,却一脸病容,头发也没剩几根,病床边坐着位中年妇人,神情麻木,看见提着礼盒与鲜花的访客,反应了半天才起身相迎。
  “刘太太,你好,我是梁执,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周弥。今天早上和刘先生打过电话的……”
  周弥也和刘太太打了招呼,他们被病房里那种哀伤的气氛感染,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病床上的小男孩倒是很有兴趣,管梁执叫叔叔,管周弥叫姐姐,一直打量着他们。
  “老刘和我说了,他有事出去一下,等会儿就来。” 刘太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昨天梁董也来了,再替我们说声谢谢,感谢他特地从国外请了专家来……”
第66章 . 是个好父亲吧
  刘凯仁没有出去太久,一进病房看见有人在,把提着的盒子放在柜子上,先和梁执握手:“小梁,你来啦。”
  梁执替周弥做了介绍,刘凯仁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他头发半白,大概六十岁出头,比刘太太年长不少,周弥便也跟着梁执叫了一声刘叔叔。
  梁执看见盒子里是蛋糕:“今天这么巧,有人过生日吗?”
  “不是,就是孩子突然想吃。珊珊,切给浩宇吃吧,也给小梁,小周都切一块,再泡两杯茶。”
  向珊默不作声,站起来照做,周弥等她切完了第一块,走过去道:“刘太太,你忙,我们自己来吧。”
  向珊便也没客气,把刀子递到她手上,先送了蛋糕给儿子吃。
  刘凯仁把梁执让到沙发上:“小梁过来坐。”
  周弥知道他们有公事要谈,便没去凑热闹,端着蛋糕在病床旁的一张小圆椅子上坐着。
  刘浩宇吃一口蛋糕,看看周弥,又吃一口,他因为生病的缘故,比同龄人沉默,过了好久才开口说话:“好吃吗?”
  他是在问周弥,待在病房里,每天看见的都是同样几个人,也怪无聊的。
  “挺好吃的,不太甜,奶油很香。” 周弥对他笑了一下。
  “我觉得一般般,我喜欢甜的。” 刘浩宇说着,把蛋糕放在一旁,蒙上被子睡觉了。
  生病的孩子脾气总会大点,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病。向珊没说话,把蛋糕收起来,泡了茶,送到茶几上,又给周弥端了一杯来。
  周弥说了声谢谢,静静地坐在病床边吃蛋糕,梁执和刘凯仁的谈话内容也断断续续听了一点。
  “小梁,你爸爸昨天来,我也表过态了,这件事呢,我不参与,投票就是弃权票。一方面,你也看到了,我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孩子,没有精力操心这些事,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你现在没必要和你爸争,反正梁氏将来都是你的。”
  “我的战略企划您看了吗?”
  “看了,不少地方很有见地,做法很新颖,但是有的地区,有的市场我不大了解,我的顾问还在评估。”
  梁执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他不会真的投弃权票:“刘叔,看起来我是在和梁董争,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梁氏需要转型,前几年的钱是免费的钱,想要多少都有,拖着一些不赚钱的业务也能实现总体利润的快速增长,现在不一样,市场忽冷忽热的,再不剥离冗余的副业,把精力集中在赚钱的新方向上,等到有大风浪的时候,整条船都会沉……梁董下不了决心的事,我有办法办到。”
  “话是这样讲,不瘦身有不瘦身的风险,但这样的风险比较容易预见,瘦身的风险还更大些。”
  “如果瘦身有了风险,会有人来承担。”
  “是吗?” 刘凯仁有了点兴趣。
  “按照一年期的均价,从你想卖的那时候算起。” 梁执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我可以让银行直接和你谈,协议也可以先拟好。”
  刘凯仁喝了口茶,放着的蛋糕倒是没动:“我想想。”
  他还是不松口。
  梁执没有逼得太急,两人又聊了点别的。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周弥有点好奇地问:“这位刘先生是大股东吗?”
  “他在董事会有点影响力,怎么了,看不出来是吗?”
  “他挺和气,有点文质彬彬的。” 还会亲自去给儿子买蛋糕,是个好父亲吧。
  “他以前是走仕途的,十几年前被牵扯到一桩案子里,做了几年牢,出来以后就靠着从前的人脉经商了,人面挺广,最近还在云广那一带弄了几个矿,不是简单人。”
  他们回到病房周美芳已经睡了,周弥让梁执先走,自己在病房里处理了一些文件。陪夜的护工一般下午三点来,周弥看着时间快到了,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直接去厂里,刚站起身,就听见有人敲门,往门外看了一眼,竟然是刘氏夫妇。
  刘凯仁见里面的病人躺在床上,灯光也很暗,便没打算进来。
  “小梁说你妈妈也在医院,我和我太太就想着过来看看,小周你不要客气,我和小梁家里是老朋友了,你们工作忙,有什么要照应的地方,和我太太说,她一般都在这里的。”
  向珊只递了一只小礼盒,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冬虫夏草:“医院里面,一切从简,那些炖啊煮啊的太麻烦了,给你妈妈拿这个泡水喝,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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