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个劲儿地对他解释什么?
她身子一僵,现在颇有一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林絮尔补了一句:“反正我没害羞。”
“本来我已经要相信你的解释的,但现在,我不太确定要不要相信你。”
郁则举起手上的纸鸢,柔软的布料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有一点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因为你的耳朵红了。”
林絮尔盯着郁则手上的纸鸢看:“你想太多了,那是被太阳晒红的。”
她只觉得浑身僵硬,本来以为状态不好,需要重来很多次,没想到这段戏直接两次就过了。
林絮尔从矮梯上下来时,郑盛芙还在对刚刚的拍摄很满意:“小尔,你的娇羞感太好了,简直完美。”
什么娇羞感?
身后的郁则似乎很轻地笑了。
但她直接开始自暴自弃,反正都是演戏,不要当真就好,早结束早舒服。
结束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和郁则保持距离了。
拍完这一段,他们转移阵地,往室内走去,郁则跟在她的身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林絮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没有走很快。”
但嘴上这么说,她走得更快了。
郁则声调悠悠:“你躲我?”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只觉得从昨天开始,她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林絮尔被人拆穿,后背僵直,下意识快走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她掩饰般:“我没有躲你,这只是保持正常社交距离而已。”
平时没觉得,一旦心里存在和他保持距离这种念头,就莫名觉得,他存在感太强,靠得好近。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但郁则最后还是戏谑道:“行吧,那就保持正常距离。”
-
内景第一场戏,是女主为受伤的男主缠纱布。
林絮尔换了一身简单的宋制,因为饰演的是将要就寝的状态,她没有做妆造,墨发尽数披散,落在薄背上。
郑盛芙和杨舒思在镜头后指挥:“阿郁你就倚在窗台下,小尔过去给他缠纱布,时机差不多的时候,阿郁就举剑抵在小尔脖颈上,小心别受伤。”
开拍后,她正垂下眼给郁则的手臂缠绕着纱布。
没有征兆的,她对上郁则狭长眼眸,他掀起眼的瞬间,仿佛沉沉苏醒的猛兽,目光带着冰凉寒意,随后冰凉的剑架到她的脖颈上。
但他倏然靠了过来,呼吸热意沉沉掠过她的耳边。
“你是何人?”
林絮尔懵了一瞬,耳畔像被电流飞快掠过,酥麻迅速蔓延,她立刻退后,台词却莫名其妙卡壳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对上郁则的目光,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憋笑。
但林絮尔最后还是艰难地把台词记起来,勉强接上:“我我……你受伤了,我在给你上药。”
“咔。”
林絮尔主动提出:“再来一次吧,我卡壳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絮尔:“有这么紧张吗?”
林絮尔故作镇定:“我没紧张,就是一时间忘词了。”
他再次懒散地倚在门边,漫不经心:“行吧,我还以为我靠太近,所以你害羞了。”
他一字一顿:“毕竟我没有和你保持正常社交距离。”
林絮尔手一顿,装作不在意:“怎么会,不是这个原因,你靠得再近我也不会害羞……”
薄荷青草气息猝不及防侵袭压下,他们俩的距离近得无比暧昧,近在咫尺,再靠近一点就要呼吸交缠。
她甚至能看清郁则的纤长眼睫,以及眸底戏谑笑意。
呼吸热意落在她的脸颊,泛起细微战栗。
她瞳仁微缩,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真的吗?”
他轻声说,指尖很轻地掠过她的红得可以滴血的耳垂:“妹妹,这是今天第二次脸红了。”
“现在,可没有太阳。”
他慢条斯理:“你该不会是因为害羞,才躲得我远远的吧?”
他语气笃定,明明白白地摊开告诉她,嗯,你就是在害羞。
她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倏然站起来,像被人戳破了什么心事,林絮尔后退几步,但没注意到一旁的道具,磕碰一下。
她没站稳,不小心靠倒了。
摔下去的瞬间,她的小臂好像蹭过什么东西,内侧霎时泛起火辣辣的疼感。
-
已经是傍晚,内景和外景的拍摄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明天就是马场的戏。
林絮尔换下衣服,扬起手臂看了看,今天下午不小心蹭了一下,受了点伤,只是今天下午为了赶进度,林絮尔只是简单处理一下手臂的擦伤,就用创可贴贴起来。
意外的是,之后的郁则好像怕她再受伤,或者是意识到她想要离他远点,行为规矩了很多,完全按照林絮尔的意愿,公事公办,所以之后的拍摄也很顺利。
她在更衣室将长发松松绑起,把自己的衣服换回来,就从更衣室出来。
更衣室有一长排,林絮尔路过其中一间时,门开了,郁则斜倚在门边。
“还躲着我呢?”
林絮尔抬头,还没说话,就感觉手腕一紧,她被郁则扯了进去。
他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林絮尔跌坐在他的怀里,那点薄荷青草香气霎时蔓延,她整个人被吓得差点炸开:“你离我远点!”
“那不行,你今天下午还没处理伤口,我得给你上药。”郁则伸手环过她的腰,她的腰身很纤细,他一只手臂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扣住,动弹不得。
林絮尔挣扎:“我自己来。”
郁则理所应当:“不行,毕竟你是因为我受的伤,给你上药天经地义。”
林絮尔声音高了几个调:“不用!”
郁则闷声笑:“小点声妹妹,这里是更衣室。”
林絮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更衣室,差点激出一身冷汗,幸而晚上已经没什么人,周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
她转而只能无声地推搡,让郁则放开她。
只是反抗的成效甚微,衣物摩挲发出细微响声,小臂内侧的创可贴似乎被人揭开,温凉空气接触到肌肤,有点不大适应。
她死死攀上郁则的手腕,冰冷坚硬的腕表划过她的掌心,林絮尔想要将他的手拉下来:“郁则,你松开我。”
“不松。”
片刻,女孩子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郁则,你混蛋。”
“妹妹。”昏暗中,他的嗓音慵懒带笑,“你见过哪个混蛋会给你上药?”
林絮尔还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但也害怕突然有人路过,听见里边的动静,她小小声说:“不要你给我上药,我自己可以,我自己涂,好不好?”
他没答应,而是诱哄般低声道:“乖一点,就给你上个药,别乱动。”
但林絮尔完全不想配合,扒着他揽腰的那只手臂,试图挣脱。
只是这点力气对于郁则来说,就和他家猫挠他的力度差不多,郁则狭长眼尾挑起,倏然笑了。
酥麻沉闷的微颤贴着肌肤传来,林絮尔转过脸,更衣室内的灯光调得很暗,灯泡的接触似乎还不太好,灯光甚至还微弱地跳闪两下,映出他有些凌乱的墨色发丝。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他慢条斯理,“你都说我是混蛋了,我总不能白占着混蛋的名头,不干事儿吧。”
林絮尔背脊有些发麻,暗感不妙。
他倾身压下,隔着单薄的衣料,她感受到背脊源源不断传递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紧紧相贴。
郁则侧过脸看她,唇角微勾,嗓音轻慢,带着几分危险轻佻。
“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第30章 抓痕
话音刚落, 林絮尔身子一僵,果然安分下来。
郁则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微凉带苦的药水在小小空间中弥漫开来, 用棉签沾上,凉丝丝地落在白嫩肌肤上, 带出些许疼意。
他声调压得很低, 像是缱绻的呢喃:“疼不疼?”
还没等林絮尔说话,外边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林絮尔呼吸一窒,无意识扣住他环在腰上的手腕,心跳频率瞬间快到极限, 大气都不敢喘。
“小尔?”外边是郑盛芙的声音, “你换好衣服了吗?”
来的还是认识的人, 林絮尔一下子紧张起来,嗓子发紧:“还……还没……还要一会, 有事吗?”
“啊没事, 你慢慢换,只是确认一下你在哪而已。”郑盛芙的声音停住, 似乎没走,“对了,你有没有见到阿郁啊?”
林絮尔只觉得此刻格外磨人,毕竟郑盛芙要找的人此时正抱着她的腰, 他似乎唯恐天下不乱,还很低地笑出声。
这人怎么还敢笑的!?
林絮尔被他吓得立刻转身, 飞快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温软的掌心贴上, 有种陌生酥麻的感觉。
林絮尔确定郁则不会出声后,才很心虚地回答郑盛芙的话。
“没、没有, 是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找他有事,结果找不着他人。”郑盛芙有些疑惑,似在自言自语,“好奇怪,我先给他发个消息好了。”
脚步声没有响起,说明郑盛芙还站在外面没走,林絮尔突然意识到,她应该是在编辑信息。
林絮尔眼皮猛地一跳,她现在只期待郁则手机是震动模式,不然一会提醒铃声响起,是个人都知道不对劲。
此时,长椅上的手机很轻微“嗡”了一声。
是震动模式。
林絮尔高高悬起的心才松懈下来。
郁则一手揽着林絮尔的腰,一边气定神闲地捞起一旁的手机,解锁,率先映入眼帘的壁纸是一张猫猫的照片,林絮尔隐约认出,猫猫和他的头像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张壁纸拍摄范围更大些,能看见冷白修长的手搭在猫猫身上,他的头像大概率是截取这张壁纸的。
郁则单手操作手机,看到郑盛芙发来的消息,似乎是存放宣传片片段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出现什么问题,他们那边解决不了,想要他过去看看。
他松开圈住林絮尔的手,双手环在她身前,将她整个人都拢在怀里,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下颌抵在她肩上,长指在手机键盘上敲击,给郑盛芙回消息。
他点了发送,外边的郑盛芙有了反应:“阿郁回我了。”
她林絮尔打招呼:“那小尔,你慢慢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絮尔声音带着迫不及待:“好。”
郑盛芙脚步声渐远,林絮尔的心才慢慢放下。
郁则垂首闷闷笑出声,温热呼吸落在她裸露的肩上,只是郑盛芙的问题似乎还没解决,他的指尖还在敲着字:“这么紧张?”
林絮尔生怕被人发现,恶狠狠地小声说:“你别笑!上完药了,你松开我!”
“别急。”郁则不紧不慢,“等我回完消息再说,不然一会芙姐急了,又折返回来……”
他欲言又止的话,再次把林絮尔吓得惴惴不安。
她只好小声催促:“那你快点回!”
林絮尔的视线无处摆放,她也不好看他手机,毕竟这是他的隐私,她只能很别扭地侧过脸,正好看清郁则的侧脸。
手机屏幕透出些许盈盈亮光,打在他的脸上,原先精致的五官轮廓更加深刻惊艳,他似乎察觉到林絮尔在看他,但依旧垂眸看着手机回消息,却微微挑眉:“好看吗?”
“不好看。”林絮尔忍不住,“你消息回好了吗?”
他抬眼,语气无辜:“还没,才回到我妈,后边还有一溜儿未看消息等着我回。”
?
林絮尔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是故意的!
“你这人真的……”她像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骂他,声调低下去,她搜寻了许久,好半晌才挤出三个字,“好过分……”
结果最后还是这种毫无杀伤力,不痛不痒的话,嗓音软软的,勾着无限委屈。
郁则喉结微滚。
真的好乖,让人更想欺负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怎么连骂人都不会?”
她才发现,郁则这人还真的挺恶劣的。
她伸手去推他的肩胛,却不小心碰到他的锁骨,抓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你下手真重,要被你抓出血了。”
林絮尔倏然收回手,她只是想让郁则松开她,没想弄伤郁则,下意识想要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但她的手才伸到半空中,就听到郁则的话。
“没事,骗你的。”郁则闲闲道,“不过你还想着看我有没有受伤,好像挺关心我的,妹妹。”
林絮尔恼羞成怒,再次炸毛:“谁关心你了!”
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她脾气很好,能让她这样生气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先前的郁则会和她开几句无关要紧的玩笑,但今天这个人好像突然没法收住他的顽劣行径,一直在戏弄她,这人怎么这么……放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