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尔顿住:“怎么了?”
“带你去处理一下另外一个问题,你扭伤的事。”
之前因为林絮尔一直高烧,注意力都停在退烧这件事上,现在烧退了就没什么大事,但她扭伤的脚踝还是一个问题。
脚扭伤恢复得慢,无法走路,要郁则抱来抱去的,林絮尔也确实觉得很不方便。
郁则说:“我明天不去实验室,就约了位从医的长辈,是我爷爷的朋友,对这方面很有研究,我带你去他那边看看,怎么样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林絮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他有些凌乱的头发,迟疑道:“不太好吧?会不会太麻烦别人了?”
郁则仰头看她,语气轻慢:“马上要开学了,你不想瘸着去上课吧?”
虽然大致将推免的事确定下来,九月份就可以预录取了,但她大四还有课要上,而且还是开学第一天就是早八那种。
他站起身,闲闲地倚靠在桌子边上,垂眼看她:“如果你想让我天天背你去上下课的话,你可以不去。”
郁则又慢悠悠添了一句:“反正我不介意为女朋友服务。”
郁则不介意,但这一句话,对于林絮尔这种社恐来说,简直就是处刑现场。
郁则天天背着她上下课?这是什么恐怖故事?要她接受全学校的目光洗礼,还不如让她当场去世。
林絮尔思来想去,迟疑一会,最终还是小小声道:“……那去吧。”
第二天去到医院才发现,郁则说的长辈是一位中医院院长,是针灸方面很有名的专家,德高望重,老爷子为了她,还特地挪用了不出诊的休息时间给她出诊看病。
这下林絮尔庆幸自己没有推辞,人家长辈都特地为她挪用休息时间给她看病,她要是不来才真的不好。
进了科室,郁则先和人打招呼:“岑爷爷。”
林絮尔趴在郁则背上,也跟着乖巧叫人:“岑爷爷您好。”
“来了。”
老爷子看着分外和蔼,戴上眼镜上前给林絮尔查看脚踝的伤势,顺便询问了几句情况。
“怎么扭伤的?”
林絮尔答:“发高烧没看清路,就踩空摔下去了。”
“扭伤后有没有乱动?”
林絮尔老实回答;“我自己打车去的医院,走了一小段去挂号。”
老爷子皱眉:“自己一瘸一拐进医院挂号?崴到脚第一时间最好不要走动,不然很容易留下后遗症,你应该停在原处等人去扶你,当时没有通知郁则去接你吗?郁则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
闻言,林絮尔立刻帮他说话:“他当时还在飞机上,不知道我扭伤了。”
其实当时郁则也不是她男朋友,没有义务去接她,但郁则显然把教训他的话听进去了,抬眼看着林絮尔,嗓音很低:“对不起。”
她捏了捏郁则的手,笑:“没事。”
老爷子轻哼:“人小姑娘净帮你说话了。”
好在林絮尔伤得不是很严重,但郁则还垂着眼,看起来有些凝重。
估计还在想着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这件事。
林絮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逗他:“没事的,干嘛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
被林絮尔这么一说,郁则的神情才稍微缓和一些,但依旧攥住她的手没放:“我刚下飞机就应该主动给你打电话的,而不是等你打电话给我,妹妹,我下次不会了。”
了解完情况后,岑老爷子就开始着手准备针灸了,但开始前,他还特地和林絮尔提了一句。
“针灸调整起来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不然就叫郁则过来这边陪着你,疼的话就掐他的手臂。”
林絮尔顿了下,问:“有多疼啊?”
郁则接话:“疼得鬼哭狼嚎的程度。”
他懒懒道:“之前陈焕与打篮球扭到脚,整个脚踝都肿得像球一样,就是来老爷子这儿的,一个大男人,处理的时候疼得嗷嗷叫,叫得跟杀猪似的,你说疼不疼?”
“啊……”其实林絮尔对痛觉不是很敏感,之前在医院处理的时候,也没觉得特别疼,但现在被郁则这么一说,她又有点紧张,“会有这么疼吗?”
“没事儿,我在这儿呢。”他轻挑眉梢,伸手一揽,捏了捏她的脸,“这时候男朋友不就发挥作用了吗?”
“你要是觉得痛,可以抱着我。”他低头看林絮尔,又吊儿郎当补了一句,“要是疼得想哭,又不好意思被人看见,我给你挡着。”
本来以为林絮尔会像上次输液那样,直接扑进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他甚至都做好安抚她的准备了,但在做针灸的时候,林絮尔却一声未出,甚至连他的手臂都没有碰一下。
预想的情况一个都没发生。
被晾在旁边的郁则忍不住问:“不疼?”
林絮尔无辜看他:“还好,一点点疼而已,我觉得可以忍,要不你先去那边坐着吧。”
郁则:“?”
明明陈焕与叫得跟杀猪似的,他这个柔柔弱弱的女朋友居然像没事人一样,他忍不住再次重复:“不是,你真的不疼?”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太相信,只当林絮尔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手臂一伸,搭在林絮尔肩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垂眼看她:“别害羞,疼就抱着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絮尔抬眼:“可是我真的不疼。”
老爷子扫了他一眼:“没听到人小姑娘说不疼吗?去去去,挡着我的光了,你就去一边坐着吧,还挺碍事的。”
郁则:“……”
他觉得他这个男朋友,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就很挫败。
他被赶走后,只是坐在诊室内的椅子上,往后靠着,长腿交叠,双手环在身前,下颔微扬,那双精致狭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絮尔。
很明显,他心情一般。
林絮尔稍微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
她忍住笑,温声询问岑老爷子:“刚刚开始确实没什么感觉,现在觉得有点疼了,您让郁则在旁边陪我可以吗?”
岑老爷子听着都想翻白眼了,明明刚刚开始是最痛的,小姑娘那时候都没感觉,现在说疼,多半是装的。
就是为了哄郁则那小子开心罢了。
但他还是说:“让他过来吧。”
得到允许,林絮尔对他招招手:“郁则。”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郁则立刻站起身,身上还挎着她的小珍珠斜挎包,朝她走来,冲她轻挑眉梢:“怎么?现在有些痛了?”
那副嘚瑟样看着就烦人。
岑老爷子看着轻轻摇摇头,意有所指:“我说小姑娘,太宠着男人可不行,容易变坏。”
他又添了一句,语重心长:“特别是郁则。”
原本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连他家老爷子都差点压不住他,现在有了女朋友,还被女朋友这样宠着,那还得了?
看他这副样子,都恨不得要上天了。
果不其然,郁则抱着林絮尔,一边摩挲着她的手,一边缓缓掀起眼,慢条斯理道:“我媳妇儿就喜欢宠着我,您别太嫉妒。”
岑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谁嫉妒你了,瞧你这副德行。”
林絮尔牵着郁则的手,微微弯起嘴角。
她真的挺喜欢这种被人呵护在意的感觉的,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自己去医院看病了,甚至因为未成年,还有几次被医生要求打电话让监护人过来陪同,在那种情况下,疼不疼难不难受已经不是首要关注的事情,怎么样一个人顺利完成看病才是最重要的。
就连郁则生日那一天,她都是自己一瘸一拐进医院挂号看病后,才通知郁则的。
正在出神间,郁则捏了捏她的手,问:“还疼不疼?”
林絮尔回过神来,笑:“不疼了。”
她还有句话没说。
你牵着我就不疼了。
针灸一个小时后结束,岑老爷子给她开了泡脚的药,又嘱咐了几句,让过几天再次进行一次针灸。
郁则记下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准备严格遵守医嘱照顾林絮尔,但老爷子显然不相信:“第一次谈恋爱,你个混世魔王还会照顾人了?”
郁则笑:“我怎么不会照顾人了?”
-
最近北城天气多变,做完针灸返程的途中,原本已经灰黯的云层沉沉坠坠地挂在天边,下一秒,大雨霎时倾盆而下。
所幸已经快到家了,车辆平缓驶过一处地方,林絮尔透过水雾模糊的车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个地点有些熟悉。
当初她从张栩庭家出来,半路遇到大雨,几乎浑身湿透的时候,在这里,郁则让她上了车。
还是熟悉的暴雨天,甚至是同一辆车,路过了相同的地点。
这好像也是对他印象改观的开始。
郁则笑了:“你在看什么?”
林絮尔收回视线:“在看你第一次让我上车的地方。”
“我很好奇,你当初在想什么?”
郁则笑了下:“我当时在想,张栩庭这么垃圾的男人这么配有这么好的女朋友?还让她淋雨一个人去学校。”
随后,他低声说:“要是换我,我是不会让你淋雨的。”
他顿了下:“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好像做得还不够好,我会继续努力的。”
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还在想着扭伤时没有及时赶到这件事。
片刻,林絮尔的声音响起。
“宝宝,你有没有想过。”
她嗓音很柔软:“你出现后,我就再也没有自己走过路了呀。”
这一句话,似乎有很多种意思,不止是说扭伤这件事,好像她的人生也一样。
在她之前的人生里,她好像都是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的。
但自从遇到郁则后,她不需要这么独立,可以稍微依靠他一下。
林絮尔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笑了:“行,那一会记得亲我一下作为奖励。”
虽然这个人还是喜欢得寸进尺,但林絮尔不得不承认,郁则确实一直在用心的照顾她,只是郁则身边的人似乎都觉得很惊奇。
惊奇郁则会照顾人的不止岑老爷子,还有小王阿姨,林絮尔不由好奇:“你之前真的不会去照顾别人吗?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不相信?”
郁则目视前方,语调慵懒带笑:“是啊,我之前确实不会去照顾人,因为有住家阿姨在,加上我没什么耐心。”
但林絮尔的记忆回溯到她半夜发烧那一晚上,他真的很有耐心地照顾了她一晚,一直在给她降温量体温,喂她吃药喝水。
林絮尔说:“但我发烧那一晚,你真的很认真耐心地在照顾我,也很细致。”
完全不像不会照顾人的样子。
他的侧脸隐在晦暗的车内,只是微微勾唇,嗓音倦懒。
“可能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无师自通的。”
第58章 亲吻
做完针灸第二天, 林絮尔已经觉得好多了,再做了一次针灸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七成了, 不用抱着,郁则扶着就能缓慢行走。
但她还是被限制行动, 不能过多走路, 她就只能房间里活动,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上的稿子。
一天午后,林絮尔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还处在工作模式,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伸手接了电话。
“你好。”
“小尔, 是我。”
是张栩庭。
“小尔你别挂电话,我只是想和你道歉而已, 听说我们见面那天后, 你就生病摔伤了,对不起, 我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话的,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
林絮尔无话可说:“是,我生病确实因为你, 你身上那些晦气全沾我身上,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离我远点。”
林絮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但还是要搞清楚张栩庭的目的:“我没挂你电话,是想问问, 你天天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张栩庭:“你听说生病了,想起你一个人在北城是不是没有人照顾,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让人去照顾你。”
林絮尔嘲讽道:“不用了,你现在和我献什么殷勤,我记得你有女朋友了吧?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又想出轨?”
张栩庭依旧好脾气:“小尔,我承认是我错了,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但我们之间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吗,让我郑重地和你道个歉好不好?”
“你过意不去?前段时间不是说大家都是一样的货色吗?你现在又开始良心发现了?”林絮尔回怼,“忠诚在一段感情里是最基本最重要的部分,你连忠诚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要我心平气和地和你聊?犯了原则性错误的人,我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我嫌脏。”
“而且你道歉了又能怎么样?能改变得了什么?能让你心里好受些?别自欺欺人了好吗?”
“我只想彼此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不只是一地鸡毛。”他语气温和,“小尔,我们也谈过一段恋爱,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现在也是,我知道现在有人在追你,只是想好心提醒你,谈恋爱别这么草率,别来个人追你,你就答应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