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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剪秋走后,桃夭这才想起了方才匆匆掀开帘子朝着屋内看了一眼,那屋内的情形,顿时冷笨的脸上蹙起了两道粗眉来。
方才她好似看到姑娘踢翻了被子,用力的卷着被子,身形……身形略有些……略有些……放浪。
确切来说,是春光外泄,她好似看到白花花,一条玉腿压在了薄被上,将被子卷了起来了。
桃夭当即心头一跳,压根不敢多瞧。
这会子已然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想要进去探望一遭,然而想起了姑娘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
“若我不叫,你莫要进来。”
却也不敢贸然进去。
一时进退两难。
片刻后,桃夭决定守在门口,若有任何动静,好及时进去伺候。
天色越来越晚,头顶的月亮满满爬上枝头,又爬到了头顶,夜越来越深了。
皎皎月光扑洒大地。
剪秋和品月早已睡去,隔壁东院也早已落了灯。
夜色微凉,桃夭披了件外衫坐在门口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正要彻底睡着之际,这时,黑夜中骤然听到哐当一声响彻声自屋内响了起来。
深夜极静,这道动静虽不算大,然而桃夭就守在了门口,瞬间被惊醒了过来。
“姑娘——”
桃夭很快意识到是屋内发出的动静,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已顾不得许多直接推门闯了进去,闯入屋内时,只见屋内点着一盏莲花灯,灯光晕黄,极为微弱,却也能将屋内的精致照亮得一目了然。
第一眼是朝着床榻之上看去,却见眼下床榻上空落落的,竟无半个身影。
再一眼看去,只见床榻上的锦被从床榻上滑落到了地面上,一面打在床榻的边缘,一面滑落到了地上。
而地上,一道衣衫凌乱的身影此刻正斜趴在了锦被上,衣衫竟已被撕扯了半数,玉体难掩,春光乍泄,媚态横生。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见她一手紧紧拽着手中的被子,一手撑在地面,似欲挣扎起来,然而竟不知为何,浑身无力,最终又狼狈滑落了下去。
姑娘……姑娘竟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桃夭看着眼前这一切顿时目瞪口呆,然而压根还来不及思索反应,桃夭便已立马急忙的跑了过去,道:“姑娘——”
立马便要将摔在地上的柳莺莺给扶了起来,然而手不过才刚一触碰上柳莺莺的身躯,却见桃夭的手瞬间被嗖地一下弹了回来。
桃夭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仿佛要被烧掉融化了。
姑娘的身躯竟一片滚烫。
与此同时,只见姑娘脸颊微酡,腮晕潮红,一眼望去,整张脸竟已是红透了,又见她睡眼惺忪,双眼一片雾蒙蒙,仿佛看人不清,尤其她此刻仿佛极干极渴,不住张嘴舔舐嘴角,一眼望去,媚眼如丝,妩媚妖娆,仿佛瞬间要显露真身,要化作那狐狸精一把将人勾心吞魂!
竟风骚百态,人间难寻。
就连身为桃夭的女子,眼前的画面,都不敢再多看半眼!
而再一伸手触去,只见手下一片湿润滚烫,她浑身竟已湿透了,竟全是被汗水浸透的,如同刚从河里钻出来似的。
桃夭当即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只浑身发抖,哆嗦着唇,急急问道:“姑娘……姑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柳莺莺只觉得百抓挠心,体内仿佛有一千只一万只虫子同时在啃咬似的,她浑身又痒又热,恨不得将心肝都给挠出来。
体内的噬心丸发作了。
第028章
一整晚, 柳莺莺都在不断的颤抖蠕动,甚至娇吟低哼,那是一种来自肉、体上的慢性折磨, 不疼, 不痛,却能将人折磨得魂销肠断、苦不堪言。
一整晚, 桃夭都在旁边贴身伺候着, 喂水,用冷帕不停的擦拭着,以及伺候着柳莺莺泡冷水澡。
一整夜不停歇。
终于, 到了天亮时分,柳莺莺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沉沉睡了去,然而即便是沉睡过去了, 连梦里都在不住在呻、吟战栗。
而桃夭仿佛也终于知道了, 姑娘为何要这般急着嫁人的原因了。
她是在此番出发前往山东,上船的前一刻才被吴氏派到姑娘跟前伺候的, 在此之前, 不过被吴氏调、教了几日规矩而已,放到旁的任何府宅里头,不过是个粗使丫头罢了,当时却能直接到主子跟前伺候,其实当时就连桃夭也有些意外。
当时去往山东那么远的路途, 姑娘跟前应该有个熟悉的伺候才对。
那时正好也是上个月此时前后, 只记得上船前两日姑娘气色不好, 浑身无力,又连连呕吐, 当时只以为是晕船所致。
如今看来,其实不尽然。
想来因姑娘身患隐疾,这才将之前一干人等打发走了罢。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一名官家人家的小姐患此隐疾?就像是……就像是中了□□般,欲罢不能。
桃夭不敢往深处想,不过见姑娘如此貌美,方知,这绝顶的美貌除了给人带来无尽的关注和倾羡外,或许也能带来源源不绝的麻烦和危险。
桃夭朝着那张酡红瑰艳的脸上远远看了一眼,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桃花,比那日月湖整个花海里的所有花卉更要妩媚动人。
桃夭只匆匆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多时,复又取了块巾子沾了凉水垫在了柳莺莺的额上,再取了另外一块帕子,凑过去细细致致地擦拭着,周而复始。
“水——”
一直到次日午时时分,浑身酸痛燥热的柳莺莺这才终于从梦魇中喃喃苏醒。
她如同缺了水的鱼儿般,思维混乱,意识不清,下意识地呢喃轻吟着。
直到凉水触碰到了唇边,柳莺莺飞快捧起了茗碗一口一口拼命饮了起来,一碗不够,连饮了三碗,柳莺莺这才终于缓缓睁开雾蒙蒙的双眼来,一睁开眼便见桃夭顶着一双乌青色的眼正一脸悉心的看着她。
粗苯的桃夭脸上并无任何异色,又或者,她皮肤黝黑,便是有,也有些瞧不出来。
见她醒了,立马关切过来,问道:“姑娘,可还要再用些?”
见柳莺莺缓缓摇头,又立马熟稔的过去端水,将帕子浸湿拧干过来伺候她擦脸擦身子,柳莺莺追逐着桃夭的背影看着,不多时,只有些虚弱强自挤出了一抹淡笑,费力的撑起了半副身子道:“昨儿个……可有吓着你了?”
桃夭摇了摇头。
柳莺莺道:“最难的难关已熬过去了,接下来两日许要轻松些许了。”
说着,看着桃夭憔悴的脸,道:“你忙完便下去眯会儿罢,莫要为了伺候我回头两个一起累倒了。”
柳莺莺昨晚虽意识不清,却也知是桃夭贴身伺候了一宿。
却见桃夭道:“无妨,我从前在家里干活时,三日三夜不睡觉是常事。”
桃夭说着,远远看了柳莺莺一眼,道:“到姑娘跟前伺候,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惬意的时刻,不累。”
柳莺莺闻言一愣,下一刻,远远看了桃夭一眼,便也不再相劝了,任由她忙前忙后。
又见她只干活,伺候,并不多问一句。
心头慢慢涌上一股暖流。
她这尴尬的……病症,其实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从前病发时,柳家别苑伺候的丫头偷偷跟别苑的婆子议论她的病症,又猜测她的病因,议论起她的身份经历来,免不了是些个闲言碎语,恰巧被吴氏撞见了,气得吴氏立马将其发卖了去。
世人看她这等模样,终归是会有些异色的,想来背地里嘴碎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罢。
生了她这样一张脸,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暗戳戳的将最终缘由推到她这张脸上来,其实,柳莺莺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昨夜,她本想自己挨过去的,然而不知是不是柳莺莺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要比上一回更加煎熬难熬,只觉得心头的欲念越来越重,百抓挠心着,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从体内破土而出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浑身的血液叫嚣着齐齐汇聚在心口,有一种更为强烈的,强烈到她昨儿个隐隐有种心脏血管齐齐撕裂的错觉。
她俨然快要窒息了。
过后也异常的疲累,燥热,仿佛小死了一遭,仿佛比之去年八月份,一次比一次更为严重。
柳莺莺当知,婚事一事怕是刻不容缓,片刻都拖不得了。
她昨儿个已是忍到了极限。
再忍下去,便是她的意志力忍得住,身子怕也要熬不住了。
只是,在沈家的进展异常缓慢,且毫无头绪,令柳莺莺颇有些苦恼。
话说次日,姚玉兰、沈月灵都纷纷过来探望过她,不过,柳莺莺面色绯色异常,身子疲惫不堪,不便见客,如此,将人打发走了。
一直熬了四五日后,这才终于下得地来。
这日一早,才刚起来正要去往三房瞧瞧,这两日沈月灵都来了她这沁芳院,听说昨儿个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急色,也不知是不是蚕宝宝们出了问题。
还没来得及去了,便见沈月灵竟先一步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哇哇喊道:“莺儿姐姐,莺儿姐姐,你快来帮我看看,你快来帮我看看罢,前日才刚刚钻出来的小蚕宝宝们才活了不到两日竟死了大半,又跟去年一模一样,都快要死透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办啊,莺儿姐姐你快去帮我瞅瞅好不好?”
沈月灵急得都快要哭了,连院子里的跑腿丫鬟都来不及通报,自己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进屋后,看到未施脂粉、脸色略微苍白的柳莺莺,又闻到屋子里浓浓的药味,这才骤然想起柳莺莺病得下不了床这一件事情来。
当即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连连几步小跑了过去,一脸关切道:“莺姐姐,你好些了么?好透了么?不打紧,不打紧,还是身子更为要紧,要是……要是还没好透,还是得多养养几日才好,蚕宝宝们那儿,没关系,我再观察观察两日。”
沈月灵嘴上虽这样的说着,心里分明急得不行。
柳莺莺见了,顿时忍俊不禁道:“我已好透了,放心,老毛病了,现已无大碍了。”
说着,点了点沈月灵的鼻子道:“走罢,去瞧瞧咱们的蚕宝宝们去。”
沈月灵听了顿时心下一松,又围着柳莺莺转悠观察了几圈,确定她已无大碍后,便立马拉着柳莺莺一路火急火燎的朝着三房奔了去。
到了三房的蚕宝宝屋后,只见前些日子收到的蚕籽这两日均已陆陆续续的孵化成了小蚕来,一条条比芝麻粒还小,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好几个垫了软布的编制篮里头,篮子里撒了撕碎的桑叶碎叶,细细看去,有的小点在桑叶上细微啃食挪动,而有的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用指尖拨动才见竟已风干成了小硬点,已是死透了。
沈月灵心急如焚道:“去年也是这样的,才刚刚出生便死了一大批,后来蜕皮时又陆陆续续死了大半,最后养活的不过才十来条,我看今年怕也要重蹈去年的覆辙了,只是不知它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旁人养没事,偏我才养不活啊,为了他们这些小家伙们,我昨儿个夜里起来了四趟,莺儿姐姐,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沈月灵看着篮子里的蚕宝宝们比方才又死了好几条,顿时有些憋闷和垂头丧气。
柳莺莺一一检查了屋子里的气温,试探了暖凉,又检查了那些蚕籽的完好度,最终将目光投放在了一旁的桑叶上,只见蚕宝宝的木架两旁分别摆放了两篮子桑叶。
其中一篮子略有些干巴,另外一篮子又太过新鲜了,上头甚至还在滴水了。
柳莺莺顿时眉间一蹙,指着那两篮子桑叶,道:“这两篮子桑叶是怎么回事?”
沈月灵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竟是桑叶的原因,愣了一下,立马道:“这些……这些桑叶是昨儿个和……和前天早上采摘的,有些干巴了,故而……故而喂养蚕宝宝们时,我便特意洒了些水,这样叶子更要显得新鲜几分。”
说着,沈月灵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微微瞪大了眼,道:“难不成……难不成是这些桑叶的缘故?”
柳莺莺闻言举起一片干巴的桑叶,又举起了一片湿漉漉的桑叶,道:“自然采摘的桑叶自带水分,蚕儿吃了正好,可这一片太干了,蚕宝宝们还小,吃了不易消化,而这片又太湿了,吃了容易拉稀,终归是这些蚕宝宝们还太小了,一片叶子对他们来说是食物,也可能是致命的杀手。”
柳莺莺说着,让婢女们将这些桑叶全部扔掉,一时略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月灵道:“灵儿不是日日前往那月湖采摘新鲜的桑叶么,怎么……怎么那一篮子桑叶干巴成了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