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一会儿，等顾云合打算下车也跟着一起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周惮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行了，再试试。”
引擎轰隆一响，车灯在夜里犹如凶兽猛然睁开的双眼。
启动成功了。
顾云合眼看着换了挡就要走，周惮又忽然出声：“等下。”
“又干什么？”顾云合没好声。
周惮再不动声色地盯了眼时间：“刚才酒喝多了，回去放个水，有点急。”
方才和郭自横在门口胡吹海捧的时候怎么不去上厕所！？
顾云合鼓起脸：“不行，我要走了。”
“好心替某一不能喝酒的姑娘挡了一晚上的酒，结果现在连厕所都不准上了？”周惮语气凉凉。
末了，他还特心酸感慨了句，“啧，真是好心没好报。”
“……”
顾云合被他憋得说不出话。
终于等这人放完水回来，时间已然来不及了。
顾云合盯着慢悠慢悠上车的某人，埋怨：“你就是在故意拖延我回学校的时间！”
周惮动作愣了下，随即撩起眼皮，桃花眼里泛着笑意向她看了过来。
“才发现？”
这人没半点被发现最终意图的心虚，反而一脸坦坦荡荡的无赖。
周惮瞥了眼时间。
十一点五十。
这个时间，除非是把油门踩爆缸，不然今晚别想着能在十二点之前回宿舍了。
他凑近，盯着有点生气的顾云合：“怎么办，回不去学校了？”
刚刚真心话大冒险撩起来的火还没消下去。
男人语调泛着笑，还有点喑喑的暗哑。
“今晚住酒店，还是去我家？”
作者有话说：
感官剥那个夺是我的XP很久了……
终于xql 一起回家咯！
第34章 汽车模型
◎第一次，主动亲吻喜欢的人◎
临江壹号是宁圳市发展起来后修建最早的几处富人区之一, 早些年一经开盘就被抢售一空，就算到现在，也是无数富豪争先恐后抢售二手房的地方。
无他，这里有着享誉最宽阔视野的江景大平层, 顶级的物业管理和社交邻里圈层。
周惮家在最顶层, 一套大平层复式。
但周家老宅并不在此, 这里只是他一个人寒暑假外偶尔过来居住的房子。
甫一开门，顾云合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 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影子就扑到了她身上。
她吓了一大跳。
“汪！”
“金刚，down！”周惮在后边微皱眉。
扑在顾云合身上的是只通体黝黑的杜宾犬, 皮毛顺滑, 脖子上戴着泛着奢华银光的专属项圈，刻着大大的“JING ANG”几个字母。
周惮话音刚落，杜宾犬乖乖地后半身坐在了地上。
纵使这样，它还是一直盯着顾云合，张开口哈着气，尾巴兴奋地摇着。
瞧着面前的狗, 顾云合突然想起来：“这是不是你头像上的那只杜宾？”
她忍俊不禁, “叫金刚？”
还很少有人这么给自己的狗取名字。
周惮像是轻咳了声：“对。”
顾云合摸了摸金刚的脑袋，后者顺从地低下头让她撸着。
“一部叫《金刚》的电影里面的那个金刚？”顾云合嘴边笑意扩大, 她好像记得有这么一部电影。
不过电影里边那位叫金刚的猩猩和眼前的杜宾犬完全是两样。
如此只威风凛凛劲瘦高贵的杜宾叫做金刚，怎么想都有点惹人发笑。
“小时候给它取的名字。”
倒是难得见周惮有些微宓氖焙, 他又咳了声，“进去了。”
金刚也跟着进来。
从开门到现在它全程没往自己主人身上看过一眼，全摇尾巴围着顾云合转圈圈去了。
杜宾犬并不是十分热情的犬类, 有时还会因为极强的领地意识对不熟的倾入者产生攻击性。
但金刚却莫名其妙地十分亲近她, 甚至于比对周惮都还要热情上几分。
“它对外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顾云合有点惊讶地瞧着围着自己打转的金刚。
半人高的杜宾犬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往她身上凑着, 幸亏她不怕狗，不然换个怕狗的人进周惮家来做客，怕是还没进门就被这狗的“热情”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不是。”
周惮也挺意外，“平时这位爷走的可是高冷那挂的。”
他往沙发上坐着，笑得散漫：“可能狗随主人吧。”
顾云合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人什么意思。
她脸又要红。
“……今晚我睡哪里？”她不自然地垂眸，想转移话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这个人回了家。
明明想的是大不了回学校挨顿通报批评的。
她想。
兴许是酒吧里灯红酒绿的燥热扰了人的心。
也兴许是沉沉夜色里，又坏又痞的那个人说“顾云合，要不要跟我回家？”的时候太过蛊人与诱惑。
又或许。
……本就是她情难自抑。
一楼和二楼都有客房，周惮给她挑的二楼，只不过他没告诉顾云合这间客房正对着他卧室上边。
进客房的时候顾云合习惯性先把手机放在床头插头处充电。
手机屏幕解锁是面部识别解锁，当她把手机放床头柜上时，手机无意扫过她面部，自动解了锁。
顾云合刚和方一可发完消息说今晚不回去了让她们不用留灯，点左上角退出了两人的聊天。
所以现在她屏幕停留在聊天列表的界面。
她本身就不喜社交，社交软件上没加过几个好友。
此时聊天列表上显示和她聊过天的人屈指可数。
周惮跟着进来，看着她手机屏幕亮起，也就下意识往她手机上扫了一眼。
杜宾犬头像就停在聊天列表的第三排。
是他晚上去顾云合宿舍楼下接人时发的消息。
只不过杜宾犬头像后面跟着的不是他的名字。
――“流氓”两个大字备注得清清楚楚。
那是顾云合在瞧见他发让她穿裸色V领裙的消息时气着给改的。
周惮眉梢跟着就一挑。
顾云合明显也发现自己手机没熄屏。
她连忙上去准备关手机。
不过她动作慢了点。
周惮长手一捞，取过她手机，再认真盯了眼女孩给自己的备注。
确确实实是“流氓”俩字。
顾云合想过来抢回去。
周惮勾唇，直接就着顾云合过来抢的姿势，抬手揽住她的腰，把人抵到墙角。
他低下头，笑着质问：“流氓？”
顾云合扭头躲开他视线，装无辜：“手机自己改的……你放开我！”
周惮一点力气没松。
看着女孩耳廓一点点染上浅粉色，他坏笑，低语：“我还有更流氓的，要不要试试看？”
“我才不试……”
顾云合哪肯。
她看了眼快到十二点的时间，心一横，低头在周惮困住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周惮“嘶”了声，没想到她还真咬。
跟不听话的猫似的。
金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也兴奋地跟着往周惮小腿上试探性一咬。
顾云合趁着他轻微吃痛的间隙从下边溜走了。
她支支吾吾抛下句：“我去楼下拿个东西。”马上就跑得没影了。
周惮低头盯了眼还一直摇着尾巴冲着顾云合离开的方向的金刚。
“啧。”他略有点不爽地碰了碰自家狗，“就因为你。”
金刚回头瞄了他一眼。
很快又跑过去围着顾云合转了。
周惮没跟着过去，盯着狗离开的方向，良久，他低低笑骂了声：“……见色忘友的东西。”
还真他妈是和他一个德行。
巨大落地窗外江水缓缓流动着，尚未熄灭的城市灯光倒映在上面，波光粼粼的一片，偶尔还有一两只游轮载着载歌载舞的游客驶过江面。
大平层一楼，只余下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亮着。
周惮慢悠悠下了楼，扫了眼这座他常年一个人待着的房子。
近几年周氏进军国外市场，周总与夫人常年在国外为生意奔波，只有在春节或者周老爷子生日才会回国，一家人在周家老宅聚餐片刻。
他对于家人的感情，说实在话，甚至比不上陪了他几年的金刚。
物质上的丰裕填补了他所谓上的精神空虚。
只是偶尔在某些瞬间，会期待着家里也会有能够温暖他的人事物存在。
咔擦一声。
指针遥遥指向十二点以后。
片刻后，他手机开始疯狂显示消息提醒，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祝福他生日快乐的消息往外不要钱地冒着，嗡嗡震动直响根本停不下来。
有来自酒肉朋友的，有来自根本就不相熟的所谓周家亲戚的，也有其他女生的。
或讨好、或虚伪、或惺惺作态。
充实的虚拟世界中他正享受着一场盛大的生日祝福。
寂静昏暗的现实世界里他一无所有。
周惮无所谓地扬了下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面色不屑。
像是习惯了。
忽然。
厨房传来声女孩小小的惊呼。
他眼皮一动。
那一瞬间以厨房为圆点，颠倒的世界回正，昏暗的房间恢复光明，寂静的夜一下子就变得嘈杂了起来。
枯燥无味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被一抹亮色点燃。
他抬脚朝着厨房走去。
顾云合背对着门，还正在身前捣鼓着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紧张回头，瞧见走过来的周惮。
“你等一下！”她慌张道，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周惮唇角微勾，看着她。
顾云合微红着脸不吱声。
周惮走近了她。
淡淡的烟草味扑了过来，并不难闻，反而让人感到心安和放松。
“今天我生日了。”周惮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他靠近，弯腰低下头，几乎是要凑到顾云合脸前。
周惮垂眸盯着她，声音含着笑，“没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吗？”
顾云合终于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周惮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个手拼的，小小的，红色法拉利的汽车模型。
和他今天开的那辆车几乎一样的款式。
“我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你……”顾云合轻声。
她有点局促地轻轻捏了捏手中拿着的小汽车模型。
今晚上酒吧里送周惮礼物的人不在少数，有直接递红包的，有送酒送烟的，都是些昂贵的东西。
她送不起那些……也不清楚这人究竟喜欢什么。
今晚两人一起逛夜市时她偶然看见的汽车模型，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原本是打算今天回学校拼好，明天再给这人的。
哪成想今天直接跑到男人家里来了。
别看这汽车模型模型小巧，拼起来其实不怎么好拼。
之前在酒吧里她在昏暗的灯光里试着拼了部分，然后来到周惮家后又借着下楼拿东西的理由来厨房拼了半天。
刚才发出的那声惊呼，是她在拼最后的结尾时差点不小心把模型摔在地上的声音。
幸好最后卡着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拼完了。
“所有只有这个送给你。”顾云合声音在男人无声的凝视中更小了些，她诺诺，举着小汽车模型的手往后边缩了缩。
周惮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男人神色深沉，向来泛着轻薄笑意的桃花眼底酝酿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竭力在压抑着什么。
厨房没开灯，只有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投了进来，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上打下斜影，更显凛冽立体。
“生日快乐呀，周惮。”
夜色中万籁俱寂，女孩软软的声音慢慢响起。
她在对他笑，眼睛弯成小月牙，酒窝若隐若现。
周惮眉目低垂，还是没什么反应。
顾云合抿了抿唇：“你要是不喜欢就算……”
她以为周惮不喜欢。
“喜欢。”
男人声音有点哑。
顾云合一顿。
“很喜欢。”周惮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从她手中接过了小汽车模型。
仿佛是错觉，男人声音更哑了些。
他低声问她，像是在对某些事情、某些感情进行最后的试探。
“顾云合。”他叫她的名字。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礼物要送我吗？”
顾云合睫毛颤了颤。
她全身不为人知地战栗起来，垂在身体双侧的手蜷起，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在做着最后的抉择。
周惮前进了几步。
她下意识退了几步，被男人逼到墙角。
“还有吗？”周惮声音更加低沉，循循善诱般，“嗯？”
“咔。”
客厅亮着的灯不知为何突然熄灭，金刚跟着叫了几声，旋即又归于沉寂。
四下一片黑暗，只余下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和砰砰作响的剧烈心跳。
情感在发酵，气温在升高。
有什么东西在分裂，最后松动的铁锁终于被完完全全地卸下。
顾云合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决定。
“……有。”她轻声。
还有。
她还有一份，要送给他的礼物。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再多给自己点勇气一样。
对着面前的男人，她轻声但郑重道：“我喜欢你，周惮。”
被束缚在乖乖女牢笼中二十年的女孩终于勇敢承认了自己早就犹如疯草般蓬勃而生的心意。
无声又暧昧的黑暗里，女孩轻轻踮起脚。
――吻上男人的薄唇。
微凉又滚烫的接触一触即分。
顾云合心如擂鼓地放下踮着的脚。
第一次告白。
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也是第一次，主动亲吻喜欢的人。
她心快跳到嗓子眼，抬眸打量了周惮一眼。
周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