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凑近:“听说这种人体模特不都得收费?画我,免费给你画。”
很多的人体模特收费都不便宜。
他声音极低:“画多少小时都行,想对我干什么……也都行。”
顾云合被他突然凑过来吓了一跳,座下板凳在地上拖了几步,发出不小的声响。
周围几个同学往这边望。
她想象了下周惮给自己当人体模特的画面,把自己想得双颊微红。
然后又赶忙把那些画面从自己脑海中消除掉。
周惮瞄了眼四周。
那些望过来的人又连忙把八卦的视线收了回去。
顾云合放下笔。
这人一会儿不满她的专业书,一会儿又不满她照着人体模特老师画过人体,今天这素描总归是画不下去了。
也是。
有这人在身边待着,其它事情还怎么可能干得下去。
“我要出去洗个手。”她面上故作正经。
周惮挑眉,腿挪开给她让了路。
这层楼有几间画室,现在几乎都坐满了人,大家安安静静练习着绘画,甚少有人在走廊外头活动着。
所以那道落在顾云合后边慢悠悠的脚步声就显得尤为明显。
顾云合抿了抿唇,知道她前脚刚走,周惮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刚才这人对她画过人体模特老师那么在意,现在跟上来,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脚步加快,眼看着就要抵达洗手间。
后面男人长手一捞。
紧跟着咔咔两声。
洗手间隔壁的杂物间门一开一合,走廊上两个人瞬间没了身影。
杂物间内。
顾云合被抵在门上,被亲得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周惮这次明显带点情绪,吻她吻得格外凶猛。
几乎是想要把面前人拆分入肚的那种。
在一起之后这人总喜欢亲她,像是怎么也亲不够一样。
所以顾云合也进步了点,至少学会怎么换气呼吸了。
不过她还是在这般激烈的吻势中亲得头昏脑胀。
“到底画过几次,男的还是女的?”唇齿分离的间隙,周惮还揪着这个问题没放。
“真的没多少次……”顾云合偏头,想躲开他接着凑过来的唇。
却无意识把自己最脆弱柔嫩的脖颈主动送了上去。
“刚刚还说一两次,现在又变成了‘没多少次’。”周惮扯唇角笑。
于是男人将计就计,温热的唇又覆到她主动展露出来的,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他薄唇微张,挨着那处就那么轻轻地一舔。
顾云合彻底软了脚跟。
这人无论是做什么,都带着股风流多情的味道,更何况在这种正儿八经的亲|密上。
顾云合就跟少不经事的小白兔落入处心积虑的大灰狼狼窝里一样。
她腿一软,浑身没力气往前倒,周惮就掐着她的腰抱她起来。
“这么敏|感?”周惮抱着她笑。
顾云合浑身无力,只得愤愤在这人肩膀上咬了一口,骂了句:“小心眼。”
就曾经画了几次人体模特老师,能把他气成这样。
“是啊。”周惮坦然,“老子小心眼。”
杂物室里放着废弃的桌椅板凳,他扫了眼,确认上面没什么东西,把顾云合放了上去。
顾云合下意识攀着他肩。
平常里她要比周惮矮一个头多,现在二人视角才将将持平。
看着周身的一切,顾云合恍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也是在几个月前的篮球场杂物间里边,她被这人掐腰抱在废弃的桌子上,逼着她叫他名字。
当时她一定想不到未来还会有这么一天。
相同的狭小又昏暗的环境,相同的废弃桌椅。
她和远近闻名的多情浪子面对面,头抵头,在这不足五平米的空间里,吻得天昏地暗。
过了会儿。
顾云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她噌的一下红了脸,不自然地想挪开。
周惮就哼笑:“躲什么?”
“!”
顾云合脸红得快要爆炸,整个人弹起来。
周惮是个没皮没脸的,弯着眼凑她面前:“他可天天想着你呢,就这么不愿意碰?”
顾云合不理他。
周惮越说越过分:“以后早晚要见面的,先熟悉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云合猛地缩开手,这下她脸带着耳朵一起红起来:“……流氓!”
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嗯。”周惮闷声笑。
他说着又亲了过来,“你的流氓。”
在杂物间里亲了大半响,周惮心里头那点不爽才慢慢淡去。
门外边传来点声响,有人在进出洗手间,顾云合扯着他衣服说等下再出去。
周惮吃饱餍足,也就没急着出去。
他把顾云合从桌子上抱下来,想起郭自横前几天在寝室提过一嘴,说最近哪哪新开了家游乐园,里面设施设备还挺多。
他问顾云合下周末去不去。
顾云合算了下时间,摇头:“……不去。”
周惮一顿,没想到她会拒绝。
之前答应了辜闵之老师要去他家吃饭,顺便还能见一见那位意大利的油画大师。
再加上下周她请了假回去祭拜顾父,就更没时间了。
“我下周要请假回家一趟,没时间。”顾云合解释。
只不过她没把回家干什么说出来。
“回家去见家里人?”周惮随意问她。
顾云合沉默着点点头。
见她不愿多说,周惮也就没多问。
时间差不多了,他推开杂物间的门,两人走了出去。
顾云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了眼自己的脖子,果不其然上面又大又红的一枚痕迹留在上面。
她瞪了眼周惮。
然后把绑着的头发散下来批至肩上,调整半天,才堪堪把那红痕遮住。
周惮笑得无赖又得瑟。
两人回去以后,画室不少人都暗暗打量着他们。
出去这么半天,回来顾云合脸还是红着的,周惮还在旁边笑着哄。
去干了什么简直就是显而易见。
论坛上传的周惮和顾云合这两人在一起,总归没有现实中直接看到的真实。
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浪子也能把人宠成这样。
不少人唏嘘感慨。
等顾云合重新翻开书画人体的时候,周惮已经没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二人坐在画室后边,你画着画我打着游戏,度过了一天。
直到傍晚临走时,周惮忽然漫不经心落了句:“说了给你当人体模特让你画,什么时候来?”
顾云合收拾着东西的手一抖。
……
美术学院的专属画室晚上九点关门,早上九点才开。
那天夜里,两人撬开画室的门,周惮还真就给顾云合当了回不计时不计费的人体模特。
冬夜里,窗外寒风还在吹得呼呼作响。
树影摇晃,婆娑成形,在窗玻璃上投下暗影。
空旷的走廊上偶尔有人影晃过,洗手间的水龙头开了又开,纸篓里断断续续又新增了几张卫生纸。
厮混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出去的时候顾云合手都是酸的。
第38章 汽车站
◎怎么还是不会主动亲人?◎
星期天的时候顾云合收拾好回家的行李, 再去了辜闵之老师那里一趟。
她买的下午的汽车票,准备在辜闵之老师那里吃完饭就直接去汽车站。
坐汽车还得摇摇晃晃两个多小时,等回到贡县都已经很晚了。
走前她还和顾母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回去得晚一点。
顾母在电话那头愣了会儿, 像是在想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好半天才嗯嗯应下说知道了。
顾父刚逝世那几年, 顾母还记得逢年过节带他们去看望,后来顾云昌慢慢长大, 她这一颗心也就渐渐落在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
好几次顾父的祭拜,都是顾云合打了电话回去她才记起。
遗忘才是死亡的开始。
顾云合面无表情地发神, 直到被手机的消息提醒打回了思路。
是周惮发来的消息, 问她去没。
她拍了张教师公寓门口的照片,打字回复说到了。
周惮回了句行,等会楼下来接你。
知道她要请假回趟家,还是自己坐大巴车回去,周惮就在说,要不开车送她回贡县, 再怎么也要比大巴车快得多。
顾云合给拒绝了。
周惮又改口, 说既然送去贡县不行,那从学校送她去汽车站总行。
男人吊儿郎当靠在墙上冲她笑, 问她,顾云合你知不知道男朋友都是很乐意被自己女朋友给使唤的。
从前哪个女生对着他不是撒娇就是求帮助, 在他面前装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偏偏顾云合从来没这么干过。
请假回家要自己坐大巴,从学校去汽车站也打算自己坐公交车去。
前几天两人一起去逛商场,顾云合看上个放在货柜最顶层的东西, 身高够不着她就在那里踮脚硬够了半天, 还是周惮回头发现这姑娘扒拉着货柜差点摔倒, 这才抬手帮她给拿了下来。
看起来是最乖乖软软的那一个,其实脾气最倔,性子最硬。
从来不肯低头服个软承认受伤的那种。
顾云合本来想再拒绝,眼看着周惮又要对她使混,这才答应了下来。
进了教师公寓,顾云合熟门熟路走到辜闵之老师家门前,咚咚咚三声敲响了房门。
“云合来了!”
里边传来辜夫人的声音。
知道她要来,辜夫人一大早起来去集市买了最新鲜的菜,满满当当弄了一大桌。
待顾云合进门后更是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聊了半天,被顾云合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老辜,你这学生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辜夫人笑意盈盈,扭头对着在热菜的辜闵之说。
二老儿孙皆在国外,所以对年轻一辈都是喜欢得不得了,满眼满心的慈祥。
辜闵之也笑着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菜我热好了,等下摆上桌就行,圭拉契诺刚给我说他到学校了,我出去接一下他。”
上次辜闵之就说过,除了请顾云合以外,还有一位他在意大利时的好友要来。
顾云合在听见那声人名后一惊。
作为作为美术专业学生,她怎么会没有听过圭拉契诺这个名字。
圭拉契诺.切力梅特,意大利当代著名超现实主义和表现主义的画家,美术作品展览遍布世界各地,曾经一幅画作在苏富比现当代艺术晚拍专场上举槌拍卖出近亿美元的高价。
将其称之为意大利国宝级油画家也不为过。
她知道辜闵之今天邀请来的意大利朋友身份必定不低,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这可是平时专门邀约都邀请不到的人物。
“行,那我慢慢把菜摆上来,你接人去吧。”辜夫人挥挥手。
辜闵之换了鞋子出去接人去了。
顾云合也就跟着辜夫人一起端盘摆菜。
等门再次吱哇一响,辜闵之领着人进来了。
圭拉契诺年龄六十上下,是典型的西方人长相,开口说话带着股浓重的伦敦腔,兴是早些年曾在英国留过学的缘故。
桌上四个人侃侃而谈,其间在辜闵之给圭拉契诺介绍着顾云合的时候,圭拉契诺目不转睛地看着顾云合。
在二人交谈过程中,他就顾云合提出的一些有关油画的见解表示十分赞同。
他用古罗马诗歌里的一段话,夸赞顾云合是长得如蓝色皓月般的东方姑娘,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与智慧。
顾云合礼貌地接受了这位意大利国宝级画家的赞美。
“我还甚少见过圭拉契诺这么赞美过学生的。”辜闵之笑呵呵地说。
二人是在罗马美术学院的同窗,算下来认识也有二三十个年头了,他确实还是第一次瞧见圭拉契诺对一位小同学感兴趣成这样的。
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是磁场相合。
西方人对于自己情感的表达毫不内敛,所以圭拉契诺当即说着要加上顾云合的联系方式,拿出手机现场注册了一个中国的社交软件,忙活了半天。
顾云合没想到传闻里声名远扬,在绘画界登峰造极的大师,也会有这样如孩童般赤诚热情的心。
加上联系方式以后,圭拉契诺对她表示以后有空常联系,还欢迎她来意大利玩。
顾云合谢过了这位油画大师的好意。
她垂眸,不动声色地微微叹了口气。
出省游玩对她来说都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了,更何况出国呢。
还是那么远的意大利。
辜闵之喝了口茶,提了一嘴学院明年会有个外出交流的项目,还正好就是欧洲那边,让顾云合可以去试试。
顾云合笑了笑,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都是她从来不会想过的。
先说她不可能放得下还在家里的顾母和顾云昌。
再者。
某个颀长的身影从她脑子里一闪而过。
她现在好像还多了个不会走的理由。
吃过饭,顾云合告别三位长者,推门出了教师公寓。
那道方才从她脑子里闪过的身影已经等在了外边。
男人身形颀长,靠在跑车旁浑然成一道风景。
修长手指间夹着根万宝路烟,已经快燃到了尾,应该是等挺久的了。
周惮随意掐了烟,瞧着她出来后,垂眸看了看手机时间。
“再多等十分钟,我可打算上去直接找你了。”
顾云合边拉开副驾驶的门边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周惮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在车前备箱,合上车盖,双手撑在前备箱上,撩起眼皮向她看来。
他就笑,“五点的大巴车,你在上边多待十分钟,我就跟你少待十分钟,你说我急不急?”
顾云合小声嘟囔:“……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惮听见了。
他哼笑一声。
这人一笑就要不正经。
他懒洋洋上了车,扣上安全带,意有所指:“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
……交握的十指、循循善诱的引导、窗玻璃上晃动的暗影。
男人闷哑的低哼,还有指尖温热的触感。
顾云合脑子里又自动浮现出那晚的荒唐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