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锦嗤声,“穷酸相。”
“你说什么?!”董尚熙瞬间火大,“你搁这儿秀什么优越感?!”
荀瑶也忍不下去了,“就是!你是不是有毛病,就事说事,有钱很了不起是怎么样?!”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但是我不会因为一袋暖宝宝就小题大做,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而不考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拆开的,弄乱的没忘记收回去。”童锦居高临下的看着迟雾,“遇事先推到别人身上,我倒是第一次见。”
董尚熙:“你是不是不会审题?怎么考上饶京的?谁怀疑你了?不是你自己急着在这里对号入座吗?”
迟雾将暖宝宝放进柜子里,走到童锦床铺前,“我是穷,但还比不上你话里的酸。”
“你说什么?!”
迟雾对上她的眼,“话不说第二遍。”
说完她拿着衣服进浴室。
荀瑶和董尚熙也冷哼一声,回到自己床位。没想到迟雾平时看起来没脾气的模样,怼人这么厉害。
因为这一场不快,宿舍彻底分裂成两边,以前童锦和她们还会偶尔说一两句话,现在连表面的招呼都无了。迟雾用胶带将暖宝宝的缺口贴好,又买了锁把柜子锁上。
“你这柜子到底是谁开的啊?谁这么无聊恶作剧。”
晚上吃完饭出来,荀瑶又想起这件事。
“不知道。”
迟雾摇头,心里直觉这不太像是恶作剧。
“不想了,现在辩论赛的事要紧。”迟雾说。
“也是。”荀瑶说着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订做的牌子到了。”
迟雾:“什么牌子?”
荀瑶:“给你打call的牌子。”
荀瑶退出辩论赛后便尽心尽职当期后勤部队,做了横幅还有应援类的灯牌。晚上他们需要进行最后一次的稿子核对,取完快递迟雾和荀瑶便去往艺术室。
在楼梯口,遇见从另一侧过来的纪承然。
荀瑶登时站直,“纪学长好。”
纪承然穿着休闲,瞧见她们温和的笑笑,“你们好。”
荀瑶将自己刚到的横幅扬了扬,“学长,这是我给辩论赛准备的横幅,你看看。”
“辛苦了。”纪承然接过,横幅很长,在这里展开会挡住别人,“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去那边教室。”
“好。”
荀瑶和纪承然一起离开,迟雾推开艺术室的门,打开电脑等其他人。辩论稿只是写个大概思路,具体的还是得现场根据对方的观点发挥,双方信息是公开的。
对面有一位连续两年参加辩论会的学姐,带领的队伍都成功获得辩论赛胜利,另外三位有一位社会心理学,还有两位法律专业的,专业性经验性,各方面都比她们的队伍强。
必须要做足全方面的准备,才有可能胜出。
迟雾点开之前下载下来的视频,之前辩论赛都有学校新媒体专业的同学全程拍摄上传到学校官网,视频她已经看了几十遍,每次看都能之前一直没想到的观点。
电车事件还有一个因素,那辆火车上的人皆是十恶不赦或是被通缉的逃犯,走另一边便能将他们处决。
迟雾翻开日记本,将刚想到的观点记下来。她写字的速度不快,将视频暂停写完了再重新播放,等这段视频放完,门口传来声音。
门口传来脚步声,迟雾抬头,是钱雁和魏薇,过了几分钟陈知楠也来了,手里拎着四杯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迟雾。
“热的。”陈知楠说。
迟雾接过,“谢谢。”
陈知楠坐下,随口道:“不用谢,不是我出的钱。”
钱雁好奇地问,“那是谁?”
“当然是―”陈知楠话说一半停住,看了眼她们,“当然是我出的,不然还能是谁。”
“切。”钱雁翻了个白眼。
时间紧迫,明天就要开始比赛了,几人开始最后的对稿子,越到最后关头越出错,一番模拟的辩论下来,几人的论点全都有漏洞。
“我好像已经预见我们的失败了。”魏薇说。
钱雁:“我也。”
陈知楠:“别放弃啊同学,我们还有机会。”
钱雁看他,“什么机会?”
陈知楠给迟雾使了个眼色,让她快打打气。迟雾关上电脑,“先回去休息吧,是输是赢现在下结论还早,万一有奇迹呢。”
事已至此,只得这样。
钱雁和魏薇先走,迟雾收到荀瑶的消息,她和纪承然出去吃夜宵了,问需不需要帮她带。
迟雾回了消息,等其他三人都走了,重新打开电脑。
没开始前觉得自己的论点无懈可击,但现在看好像满满都是BUG,迟雾深吸口气,将文档关掉,重新建了个新的。
先将她们之前找出的BUG梳理了一遍,融合之间的论点和新的一起,写完发到他们四人的群里。
【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现在改。】
【钱雁:你重写了啊?】
【钱薇:你不会还没走吧?】
迟雾在键盘上打字:【马上就走。】
【先看看。】
钱雁直接开了群语音通话,迟雾没带耳机,将笔记本的音量开到最大。
“如果对方用这群人都是危害社会的人,他们死了会为社会减轻很大危害,这样的话我们没有强有力论证点。”钱雁说。
迟雾点头,“但这群通缉犯的生命应该交给法律来处罚,而不是因为两个小孩贪玩而随意被这样的方式失去生命,当然小孩是祖国的花朵,但这件事有一就有二,这一次因为两个小孩牺牲掉一车人,这车人可能是通缉犯,那么下一车人呢?是不是也同样牺牲掉?每天在铁路上运行的火车无数,因为两个小孩要舍弃一车又一车的生命,一旦这样做了之后,谁还会安然遵守铁路规矩,铁路上的安全谁来维护?”
她喝了口水,继续说,“谁犯错,犯什么样的错,都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车通缉犯一样,小孩一样,但自始至终,这列车的工作人员是无辜的,凭什么要求他们主动放弃自己生存的权利?”
语音里陷入片刻安静,随后是陈知楠率先开口。
“说得对!”陈知楠竖起大拇指,“我真的服了,迟雾,牛。”
“那我们先把这份论点好好看看,经过迟雾这么一说我的斗志好像又回来了。”钱雁说。
魏薇:“冲他妈的!”
几人又聊了些观点才结束语音通话,迟雾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手边的奶茶,发现已经没了。关掉笔记本,起身,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人。
谢淮京穿着灰色短袖,发梢还有些湿润,刚洗过澡。
“你怎么在这儿?”迟雾问。
谢淮京神色淡淡,“陈知楠东西忘拿了。”
有吗?
迟雾看了看,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其他东西。
“他什么东西丢了?”
谢淮京单手揣兜,“不清楚,可能记错了。”他t起眼皮看她,顺手将水递过去,“走吗?”
“走。”
关灯关门,迟雾将空掉的奶茶扔进垃圾桶,和谢淮京一起下楼。
水依旧是水蜜桃味的,带着丝丝的甜。迟雾喝了两口拧上,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水蜜桃味?”
谢淮京低头点了支烟,“只有这个味道喝得惯。”
迟雾眼睫颤了颤,接着试探:“你从小就喝这个味?”
谢淮京闻言轻笑了下,食指掸了掸烟灰,“初中开始的,那天出去买水,直觉就拿了这个味,然后一直喝到现在。”他偏头,“喝不惯?”
“没有,喝得惯。”迟雾说,复又问,“你喉咙好点了吗?”
谢淮京眉心一动,“好了。”
“那就好。”迟雾放心了。
艺术楼到宿舍不远,差不多距离迟雾便和谢淮京告别。迟雾转身正要走,谢淮京忽地喊住她。
“迟雾。”
她回身,“啊?”
谢淮京站在几步之外距离,光影斑驳间他轮廓若隐若现,晚风吹风,空气中的燥热散了几分。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迟雾点头,“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谢淮京看着她,“明晚,你辩论赛结束。”
迟雾没意见,“那你看一下想吃什么,把地址发我,我结束了直接过去。”
“不用。”谢淮京说,“一起过去。”
第22章 秘密
这一晚, 迟雾失眠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看着天花板发呆,其他三人已经熟睡, 避免将她们吵醒翻身的动作下意识放轻。
摁亮手机, 将屏幕亮度调至最低, 点开晚上刚写完的文档。
说着相信奇迹, 但心底依旧难免紧张, 为对手的强大, 为准备这么久可能会输的忐忑, 没有人想输,也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
直到天快亮,才终于熬不住生理上的疲惫休息。
辩论赛是饶京大学每年的固定活动,由利刃学生会主席组织, 辩论视频曾被搬运到各大视频平台, 如今已经成为饶京大学招牌之一。
辩论赛地点在艺术大楼顶层活动室, 两个阶梯教室组成。
比赛时间是三点,他们需要提前到现场准备,辩论赛需要穿正装,对方是衬衫西服,他人四人商议都穿白衬衫,将两队从着装上区分开。
迟雾在靠近楼梯口的走廊, 脑海反复演练着等会要说的话,开场说什么, 动作怎么摆,用什么语气。她是一辨选手, 开场很重要。
这是三人推选出来的,本来定的是陈知楠, 但最后结辩时需要强有力的观点论证,他们便选了她。
盥洗台前,迟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呼吸口气,让自己心态放松。
她深知越怕犯错越会犯错的道理。
她想洗个冷水脸,但看着董尚熙才给自己画上的妆作罢,嘴唇抿了抿,将口红的颜色抹淡一些。
手机振动两下,钱雁她们到了。
迟雾低头回消息,转身,猝不及防与迎面的人撞个满怀,油渍泼到衬衫上,很快浸透。
“对不对对不起。”对方连连道歉,“我赔你一件吧。”
迟雾低头看一大团油渍,说不生气是假的,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现在能赔吗?”她问,“我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
女生面色错愕,“现在不能,我没有白色衬衫。”
迟雾无言,荀瑶恰好过来,一见她这样急声,“怎么回事?”
迟雾扯了纸巾擦拭表面的油渍,“瑶瑶,可以帮我去买盒牙膏吗?还有吹风机。”
荀瑶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好,我很快回来。”
迟雾看了眼女生,“没事了。”
说完她挤了一团洗衣液走进女洗手间。幸好洗手间里面也装了热水,将衬衫脱下,在油渍处抹上洗手液,将油渍的地方打湿浸泡,试着搓了两下,能搓掉一些,但还是有印子。
洗手液消耗完,还留有一大团黄色印记,外面有人说话,迟雾拎起衣服到旁边隔间等着,边等边给荀瑶发消息,在群里给其他三人解释了情况。
两点四十。
希望来得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没有一刻她期望时间慢一些。
两点五十。
来不及了,衣服吹干都得好几分钟,先凑合穿着吧,总比迟到来得好。
她搁下手机,正要将衣服重新穿上,门外传来荀瑶的声音。
“迟雾?”
“这里。”迟雾将门打开一条缝,“我―”
她刚说了一个字,荀瑶将一个袋子递进来,“快换上,新的。”
迟雾有些疑惑,但也顾不上其他,将弄脏的衣服脱下换上,尺码刚好。
“完美。”见她出来,荀瑶很满意的拍手,“我的估算果然没错。”
迟雾问出心里疑惑,“这衣服是谁的?”
董尚熙和荀瑶不喜欢穿衬衫,而且她刚刚说是新的,这么短时间不可能是现买的。
“谢淮京给我的。”
迟雾脚步猛地停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谢淮京?”
荀瑶点头,“是啊,我去买牙膏的路上碰到他和陈知楠了,他知道后马上打电话让人送了一件新的过来。”荀瑶将脏衣服放进袋子,“说真的,我觉得谢淮京对你有好感,这次,还有上次,他对你的事情都挺上心的。”
迟雾重新绑马尾的动作顿住,心跳都好似漏跳一拍,她垂眼,找了个理由,“因为他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荀瑶想了想,“有吗?我怎么没听过他乐于帮助别人?谢淮京可是出了名的薄情寡性。说真的你可以试一试,万一他真的喜欢你呢,你搏一搏,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迟雾将头发绑好,“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确认,他真的喜欢我的时候。”
喜欢这种事,其实当事人最能直观感受,她能感觉到谢淮京现在对自己相较之前有变化,但这些变化,她怕是自己过度理解。她甚至猜测,谢淮京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他,她心绪很复杂,想他知道,又怕他知道,怕他知道了装作不知道。
外面传来纪承然提醒准备开始的声音,迟雾扯了张纸巾擦手,“后面再说吧,先比赛。”
迟雾和荀瑶过去时,其他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见她过来钱雁和魏薇舒了口气,将最前面的位置让给她。
人到齐,他们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们是反方队伍,在舞台左侧,迟雾看见坐在前排的人,目光稍顿,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谢淮京位置正对她,沉黑色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小片肌肤,他姿态慵懒的靠着椅背,薄峭的唇微勾。似在看她,又好像没有。
“饶京大学辩论赛现在开始,请双方辩手作自我介绍。”
正方先来,然后是她们。
等她们坐下,迟雾率先站起来,字字清晰,“反方一辨,法学迟雾。”
“反方二辩,金融陈知楠。”
“反方三辨,古典钢琴钱雁。”
“反方四辩,金融魏薇。”
话筒回到迟雾手里,“反方辩论队问候在场各位。”
话落,四人微微弯腰。
裁判是纪承然和教导主任,各个学院院长。
辩论赛先由正方辩手提出观点,从四到一,交叉进行。
到对方一号辩手,对方站起来,“适才对方辩友所说以少换多的论点,如果是在平等的取舍里面,以少换多无可厚非,但此时的少是两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十几年的小孩,而另一边是在社会上形成危害,甚至可能造成恐慌的犯罪分子,倘若让他们逃脱,会不会有更多的小孩因此受苦受难?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