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白到他接受,再到结束,见面不超过两次,那时他对生活没什么兴趣,厌恶麻木,也没想去经营一份感情,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些喜欢有多不堪一击。
想起自己遇见的几次,迟雾握紧他的手,“我也没跟其他男生接触过,你是第一个。”
谢淮京低头亲她,“也是最后一个。”
爱情电影内容简单,甚至有点狗血。
两个闺蜜爱上同一个男人,然后男人在两人中间摇摆不定,既要又要。迟雾越看越无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真的闺蜜是看不上对方男朋友的。”
谢淮京低笑,接上她的话,“真的爱你眼里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他贴近,压低声音,“我们不是真的来看电影的。”
迟雾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眉梢轻抬,示意她听。
两侧传来某些亲昵的声音,迟雾耳朵“腾”地一下红了,再看前面,荧幕上男女主在接吻,暧昧缱绻的声音敲打荷尔蒙分泌。
“不要。”她不想前面的人转头就看见这些。
谢淮京也没打算真在这种被监控看得一览无余的地方吻她,咬她耳朵,“不在这里亲。”
迟雾心刚放下来。
他又说:“回去做。”
“......”
电影结束,谢淮京直接驱车回家,一进门迟雾就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被他拦腰抱起放在玄关柜子上。
心口传来拉扯的微痛,她闷哼一声。
谢淮京故意的问,“小狗是不是这么咬人的?嗯?”
“......”
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啊。
她不回答,他就变着法弄她,直到她承受不住求饶。到最后,迟雾哭着收回那句话,累得昏睡过去。
谢淮京抱着她去清洗,从柜子里找了新床单换上拥着她入眠。卧室恢复安静,只剩两人均匀的呼吸,半小时后,他再次从梦中惊醒,求证的看向身旁。
确认她在身边后重重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手臂,到阳台抽烟。
即使晚上也依然热,像是大雨来临的沉闷,压抑的密度快让人喘不过气。谢淮京吸了几口烟,这才发现自己手微微颤抖,似还未从那个噩梦中缓过来。
这几年,他无数次梦见过迟雾离开自己,每次醒来空寂的黑暗都将他吞没,一遍遍提醒他,她已经走了。
当得到过温暖,就无法再忍受冰凉的长夜。
惊醒后,他坐在客厅抽烟,找出曾经和她一起看过的《情书》,幻想她就在身旁。
当时他曾不屑一顾的说:“没有谁会记得一个人这么多年。”
她告诉他,“真的喜欢不管多少年都会记得。”
他终于感同身受。
真的喜欢,怎么舍得把她忘了。
一根烟燃尽,在阳台散了散味才折身回卧室。
身旁位置凹陷的动静让迟雾半睁开眼,习惯性的靠过去,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
谢淮京揽着她,摁掉床头的灯。
......
短暂周末结束,两人又开始忙各自的事。他们互不干预对方的工作,给彼此留有舒适的私人空间,但仍是闲下来对方的第一顺位。
十二月,饶京正式入冬,温度一降再降,好似自动开启冬眠模式,律所同事懒洋洋的,平时说笑声替换为只有键盘声。
临近年关律所更忙,好几天迟雾都加班到半夜才下班,但不管多晚谢淮京都会陪着她,等她下班去吃宵夜,然后回家。
桌上日历被翻了又翻,到达最后一页。
12.31。
今年最后一天。
楼下店铺早早推出不少元旦活动,原来安静的办公室也因假期来临变得活跃,办公室的同事结束手里工作讨论着下班去哪里吃饭,元旦去哪里玩。
荀瑶推门进来,一脸生无可恋,“我有一天要是死了,就是被周清墨给折磨死的。”
迟雾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归档,“怎么了?”
荀瑶吐槽欲止都止不住,“我以前以为,纪承然已经很油盐不进了,没想到果然是天外有天,周清墨就是个木头,不对,确切说就是那种,花岗岩,什么都不吃还挑剔,这个合同我按照他说的逐字逐句的改了五遍,他还是不满意,他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迟雾蹙眉,“我看看。”
荀瑶气得不轻,“我没见过这么吹毛求疵的人,他这么大年纪还是单身是有原因的,谁受得了。”
迟雾快速扫了一遍,合同没问题,也都是按照之前周清墨要求的写的。
“要不―”她话说了一半停住,目光落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两人身上。
“要不怎么?”荀瑶瘫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这个钱我是挣不到了,也不想挣了,要求五彩斑斓黑的甲方都没他难伺候。”察觉到迟雾冲她使眼色,“你干嘛?”
迟雾扶额,“你看看后面。”
荀瑶不解的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时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回头小声问迟雾:“他什么时候来的?”
迟雾比了个手势:在你吐槽五彩斑斓黑的时候。
周清墨着黑色西装,气质清贵优雅,说是集团掌权人更像书香名门熏陶的艺术家。
“荀律师。”周清墨开口,“借一步说话。”
“哦。”荀瑶把文件拿在手里,做了个“为我祈祷”的表情。
迟雾有些放心不下,想说自己也去但荀瑶摇摇头,“我能解决。”
“有事给我发消息。”迟雾说。
荀瑶:OK。
两人离开办公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迟雾关电脑收拾东西,正要给谢淮京打电话时,他先打了过来。
“喂。”
电话那头传来风声,谢淮京嗓音清冽,“下班了吗?”
“下了,你在哪儿?”
“楼下。”
迟雾动作加快,“我马上就下来。”
谢淮京:“不着急,慢慢来。”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下楼。律所位置在CBD的十九楼,电梯红色数字缓缓跳动,走出大厅便看见等在路边的男人。
他穿了件黑色及膝大衣,里面是西服,身形挺拔眉眼清俊,手里捧着一束花。
来来往往的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低头摁手机,似心电感应,抬头看来。
四目相对,他笑着迈步走近。
昨晚下过一场小雪,融化后的雪水将城市立体颠倒。
到彼此面前,停住。
谢淮京眉眼带笑,声音清越好听,“迟律,赏脸一起共进晚餐吗?”
迟雾配合他的表演,佯装为难,“不好意思啊,我约了我男朋友,要不下次?”
“那恐怕不行。”他上前半步,“我就要今天。”
有经过的人一脸震惊看着他们,迟雾演不下去了,“等会别人该误会了。”
谢淮京喉间溢出轻笑,揽着她肩膀跟围观的人解释,“情趣。”
迟雾:......
路人:......
第82章 归雾
节日道路拥挤, 尽管提前走了在出城时还是堵了一段。
他们去南山吃饭,这个提议是陈知楠说的,说一年到头难得聚一聚, 当故地重游去滑雪。他这个提议一出来得到荀瑶和董尚熙的支持, 迟雾也许久没滑雪了, 便也答应。
本来说的是荀瑶跟他们一起, 但荀瑶连连摇头不吃狗粮, 让他们先走到时候自己开车过去。
在群里发了消息, 陈知楠和董尚熙表示要稍微晚一点到, 而荀瑶也在处理周清墨的事,让他们先去,随后就到。
两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加油站谢淮京把车开进去加油。白色SUV保养如新车, 迟雾手里揣着暖手宝, 毛茸茸的小熊形状, 下巴在上面蹭了蹭。
谢淮京回来就瞧见她软乖的模样,“暖和吗?”
“嗯。”迟雾把小熊递过去,手刚从小熊怀里伸出来就被握住。
“确实暖和。”
很奇怪,即使在一起这么久,牵手时还会忍不住雀跃。
迟雾“哦”了声,与他的手握住又松开, “好好开车。”
谢淮京遵命的双手握方向盘,将车开出加油站。
冬季黑夜来得早, 上山时天光一点点熄灭,远处山顶灯火辉煌, 莫名有一种追光者既视感。越往山上走,能见度越低, 豆珠大的冰雹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清脆声音,轮胎碾过湿沥沥的路面。
转过最后一个大弯,终到山顶。
“把羽绒服穿上。”谢淮京说。
迟雾“哦”了声,把放在后排的羽绒服拿出来套在外面。山上还在下雪,谢淮京撑着伞将她护在身侧,慢慢朝吃饭的地方去。
“问下瑶瑶和熙熙她们走到哪儿了。”迟雾说着拿出手机发消息。
两人没回复。
吃饭位置在他们上次玩真心大冒险的地方,旁边仍旧是BBQ,新增了围炉夜话的场地。
他们提前订了位置,视野最佳,贴心配备了取暖神器。
坐下有些热,迟雾将羽绒服脱下放在一旁,谢淮京握了握她的手,不放心的叮嘱,“等会冷马上穿上。”
“知道。”
他搁下手机,“我去个洗手间。”
“嗯。”
他走后迟雾在群里发消息,搁在一旁的手机亮起。
谢淮京设置的锁屏显示消息详情,他说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是不是她发的消息。
【陈知楠:兄弟,你到位了没?】
迟雾怔了怔,品出几分不寻常。忽地,周围所有灯光熄灭,只余一束暖橙色的光束打在驻唱台上。
谢淮京怀里抱着吉他,两条长腿在高脚凳下踩实。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他,他只看着她,嗓音清润温柔,“这首歌,送给我的爱人,迟雾。”
轻缓低柔的前奏响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弹奏吉他。
喜欢你,我最清楚这感觉。
其实我真的相信爱情的直觉
从前寻遍天涯海角,不经意等到,心中爱情主角。
粤语歌自带深情,谢淮京声线低低缓缓,如夜晚独奏的大提琴,轻轻敲击耳膜,在耳边诉说爱意。
他看着她,满眼爱意的看着她。
想你一生也爱我一个想你心意属我。
准我一生也爱你一个准我相信直觉
请将一生的幸福 也托付给我
一曲结束,头顶忽然传来声响。绚烂的烟花绽放,却不是常年的火树银花,从低到高,勾勒出阶梯形状,最后一齐绽放,汇成五个字―
―迟雾,嫁给我。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拍照。
迟雾被眼前一切惊喜到说不出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放下吉他的人手捧鲜花朝她走来。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我以为我天生就该被那样丢掉,但直到你出现,十一岁的你告诉我,我不是垃圾。”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安静,看着此时的他敞开心扉。
“后来,我把你忘了,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又一年,是你再次出现,询问我痛不痛,会给我处理伤口,会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当时我便想,这个小学妹人怎么这么好,要是遇到坏人岂不是要被骗。”他说着笑了下,“我出生在愚人节那天,连我自己都觉得是笑话的那天,是你满腔赤忱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冒着风雨来的你,把我从无尽黑暗拉出来的你。”
“是你让我知道原来人生还有另外一条路,一无是处的我被赋予价值。”他已经到她面前,“而我的唯一价值,便是爱你。”
他携带风雪而来,如在暴风雪里徒步已久的旅人,额头刘海被吹乱,五官立体深邃。黢黑如墨的眼倒映她模样,眼底只有她,也只容得下她。
谢淮京捧着花,单膝下跪。
“哒”地一声,红色钻戒盒打开,璀璨华丽的钻戒静静躺在黑色丝绒布上。
“小五,嫁给我。”他自下而上仰望她,“我会爱你到今生结束。”
山顶风很大,如刀刮过脸庞,她眼睛酸涩的发烫,从他抱着吉他唱歌开始,到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诉说那些回忆,把曾经的伤疤展开给她看,那燃放的天梯,是他在告诉她―
―她担心的问题会被爱迎刃而解。
万难皆能平爱,爱亦能平万难。而爱的本身,是他也是她。
更是他们。
她呼吸都放轻,眼泪不受控的滚落,这次是喜极而泣,亦是感动。
围观的人起哄着,异口同声喊着“答应他。”
迟雾伸出手,白皙纤细的手指被冻得有些红,“我愿意。”
众人欢呼。
谢淮京眉眼松动,拿出那枚钻戒,极其珍重的缓缓推进她中指,到指节时卡了下,然后一推到底。
尺寸恰好,是他量了无数遍的。
谢淮京低头在她中指落下一吻,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起身,与她拥吻。
头顶烟花绽放,五彩缤纷的泡泡和玫瑰花瓣随风飘落,似下了一场雨,一场专属于她的玫瑰雨。
“哦吼吼!!!!恭喜老谢终于有人收了!!!!”
陈知楠的声音传来,“砰”地一声,彩带在两人头上绽开。
谢淮京将她松开,迟雾看着说要晚来的好友。
荀瑶,董尚熙,陈知楠都在,还有周溢之和周清墨。
“原来你们都知道。”迟雾看着荀瑶,“下午演给我看呢。”
荀瑶作无辜状:“没有啊,下午我没演,只不过这个比较重要。”她求证的看身侧周清墨,“周总,是吧?”
周清墨目光柔和的对荀瑶笑了笑,“嗯。”
“好了,别光站着,快吃饭吃饭,我都要饿死了。”董尚熙说。
几人回到吃饭的地方,菜很快上来,陈知楠说起得知谢淮京要求婚的事。
“迟雾你是不知道,他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帮忙,他要求婚,我睡醒差点以为在做梦。”
荀瑶啃着碗里的大肘子,“不过这些情节都是他自己想的,我们只负责出力。”
陈知楠点头:“这倒是,我今天才知道老谢原来还有浪漫基因,来,走一个。”
几人齐齐举杯。
一顿饭吃得热闹,陈知楠,周溢之和董尚熙荀瑶承担大半话题,周清墨时不时应一句,谢淮京则全部注意力都在身边女孩身上。
迟雾看着手上的钻戒,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痛提醒她不是梦。
掌心覆上一片温热。
谢淮京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轻声问。
也吃得差不多了,迟雾点头。
谢淮京拎着她衣服起身,“我们去逛一逛。”
陈知楠挥手,“去去去,知道你们要去过二人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