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收效不是很好。
除了【在下要努力学习】说会去,其他人都没怎么吭声。
讲座会开始的前一天下午, 安井七央含着根棒棒糖往家走, 边走边看手机,她正和费奥多尔发消息, 确定明天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有人来了。]MK-777突然说。
安井七央一猜就中:[五条悟?]
[嗯。]
宅邸前的铁门锁得好好的,刻着妖怪退退退的桃木牌静静挂在栏杆上。
解了锁,走过庭院,再推开门。
安井七央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的五条悟。
“哟。”
白毛咒术师抬起手和她打招呼, 并不觉得自己出现在此处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今天倒是穿了咒术高专的制服,衣服和裤子都是泼了油漆一样的深蓝色调, 布料包裹下的双腿又长又直。黑色的眼罩蒙着双眼,看不见背后的一点苍蓝,夺目的白色短发被束缚着禁锢在一起。
安井七央总觉得他现在的发型会显得他的头发很硬, 不像之前来的那次, 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那头白发柔软又蓬松, 很想轻轻拍一拍。
“老师。”她不意外五条悟的出现,只是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埋怨,“你又翻墙。”
但是五条悟知道她不是真的介意,摊了摊手:“难道你舍得你亲爱的老师站在门外等你回来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无比肯定地回答:“我当然舍得啊。”
五条悟这个能力、这个体格,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觉得会舍不得让他做的。
五条悟双腿跨开,胳膊肘支着大腿,单手撑着下巴,轻飘飘地控诉:“真不客气呢。”
安井七央从冰箱取了两罐汽水,她冰箱里的汽水摆了一排,综合了各种水果口味。她给自己拿了一瓶还没喝过的菠萝味,想了想,给五条悟选了一瓶平平无奇的荔枝味。
她将散发着凉意的易拉罐推到五条悟面前:“老师不是说自己是最强吗?身为最强,难道连站在门外等着曾经的学生回来给你开门都做不到吗?”
安井七央原先瞎扯的功夫就有一手,认识了果戈里之后,没事和银发的小丑先生抛开逻辑扯扯皮,使得她瞎扯的功夫更进一步了。
五条悟脑子转得也快,没被她绕进去,笑眯眯道:“这是偷换概念哦,七央。”
安井七央感受着自舌尖散发、逐渐在空腔内部弥漫开的菠萝气息,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举起瓶身看了看,心里暗暗记住了,菠萝的挺好喝的。
五条悟和她一起拉开了易拉罐,男人仰靠着沙发,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将易拉罐的环扣精准丢进小姑娘脚边的垃圾桶。
他舔了舔唇,单手提着装着满满饮料的易拉罐,四指抓着罐身,唯留食指伸直,指向前方:“那是什么?”
五条悟坐着的是沙发是正对着电视屏幕的那一张,这一指指得是正前方,安井七央顺着望过去,他指向的地方,摆着三副相框。
“照片。”
“我知道,我说那一张。”
他指尖指向的落点稍微偏了偏,指向了最新被摆上的那一副。五条悟清楚地记得,他上次来时,那里都没有那副相框。
被包裹其中的照片是一张三人合照,最左边的是安井七央,中间是一位黑发青年,右边则是一位银发青年。
安井七央知道他准确指向的是什么,但不是因为她分清楚了从五条悟指尖划出去的轨迹——实际上,只有在五条悟的视角内,才能看见他偏斜出去的手指重合在哪里——而是他指的范围之内,很明显只有那张和费奥多尔以及果戈里的合照会让他好奇。
理论上,五条悟是没有见过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
“是我在横滨认识的小伙伴。”安井七央说。
“又是小伙伴?”
“嗯。”她点头,接着道,“中间那个黑头发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那个,还是和我一起完成文坛使命的好伙伴。”
五条悟:“……”
五条悟着重在小姑娘所说文文静静的那张脸庞下停留了一下,安井七央意外的很敏锐,问道:“怎么了?”
难不成五条悟也认识费佳?
“没什么。”白毛咒术师扯出一丝轻佻的笑,“只是感觉他穿得和你不像一个季节的。”
“他身体不好,怕冷,而且他是俄罗斯的,习惯穿这么厚。”
“旁边那个也是俄罗斯的?”
安井七央瞟了一眼定格在相片上的果戈里:“嗯。”
他问:“也是和你一起完成文学使命的好伙伴?”
“那不是,那是个卖花的。”
“?”五条悟疑惑,而他一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他看起来更像马戏团的。”
“咦?”他这么一提,安井七央惊疑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照片上的果戈里,“还真挺像的。”
“……”五条悟想起了什么,“你上次的小伙伴呢?棕头发那个……叫什么来着?”
“沢田纲吉。”
“哦对,沢田纲吉。他呢?”
安井七央在他附近坐下,“走了。”
“走了?”白毛咒术师眉梢微动,“我还以为那也是你文坛的小伙伴。”
“怎么可能?人家不从文。”安井七央扭头看了他一眼,“人家是从武的,有自己的使命的。”
“……?”五条悟有点难以理解,“从武?”
如果在所提及的“文”和“武”之间做选择,以他对沢田纲吉的印象,五条悟认为他更偏向“文”的画风,他那时还评价过棕发少年说他不太像能打过架的样子。
“嗯。”
他随意猜测:“他家里开道馆的?”
安井七央笑了笑:“那就是秘密了,老师。”
五条悟愣了一下,轻笑道:“行吧。”
然后就真的没有多问。
她最喜欢五条悟的一点就在于,身为人民教师,五条悟对于学生的态度更多持放养政策,很少过多干涉什么。
说不好听是放养,说好听点就是,他对学生存在足够的信任。
就如同之前第一次见沢田纲吉时,仅仅是在相信安井七央的基础上,一并相信了安井七央对沢田纲吉的判断。
“今天有任务吗?”
“嗯。”
五条悟事情很多。
还在高专的时候,安井七央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虽然是高专名下的教师,但是五条悟出差的次数尤其多,和学生分离的时间也尤其长。说是老师,倒是更像是什么编外人员。
她也不知道五条悟外出具体都是因为什么事情,只记住了他事情很多。
“横滨?”
“不是,路过而已。”
“哦。”
他们一同陷入柔软的沙发,不同的是五条悟大爷似的往后靠着,离他很近的安井七央却弓着腰,身体前倾,用小臂抵着双腿。
透着易拉罐被拉开环扣的小孔,安井七央隐约看见了里头晃动着的透明液体。
五条悟问:“你上次见到惠了?”
“嗯。”她说,“还有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
忽然想到什么,她倏然挺直背,扭头去看五条悟,只看见了围着眼睛一圈的黑色眼罩:“还有两面宿傩。”
又一次回想起那个画面,安井七央忍不住抖了抖肩膀:“虎杖悠仁眼角突然长了只眼睛和嘴巴的时候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完全不顾及人民教师的形象,笑得一点都不收敛。止住时,发现小姑娘正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虚咳了一声:“怎么了?”
安井七央摩挲着下巴,思索道:“我在想是不是你们白毛都喜欢笑。”
“?”
“尼古莱——就是你说像马戏团的那个。”她指了指紧贴着对面墙壁放置的小柜台上的相框,“他也总喜欢笑我,但是费佳,就是黑头发的那个,费佳他就从来不会笑我。”
五条悟又笑了,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脑回路真是奇奇怪怪的,七央。”
谁料小姑娘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在通过共同点找规律。”
“那你找到了两面宿傩会问你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的原因吗?”
“……?”
她眨巴着的眼睛给了五条悟答案。
实际上,五条悟不提,安井七央都要不太记得两面宿傩说过这句话了,与诅咒之王的见面她根本不想回忆,就算回忆印象更深的也是两面宿傩声调厚重低沉的那句“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都忘了他这么说过了。”她顿了顿,皱了皱鼻子,“我就记得他说我不是人了。”
“……”
两面宿傩毫无预兆开口和她说话时,在现场的只有她和一年级三人组,五条悟会知道这么清楚显然是伏黑惠、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中有谁告诉了他,又或许是他们一起告诉的他。
但凭着对伏黑惠的了解,安井七央猜想大概率不是伏黑惠说的。
安井七央没有具体问五条悟为什么会知道两面宿傩和她的交谈内容,只是问:“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因为我在想这是不是和你咒力消失有关系。”
作为当今社会为数不多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五条悟一直都坦坦荡荡地自封自己为最强,足够强大的能力也足以支撑他将“最强”落成为名副其实的称号。他处理过许多一般咒术师无法处理的事件,可唯独在经历了百鬼夜行之后失去了全部咒力的小姑娘身上,五条悟与其他所有人一样一筹莫展。
他骤然拉近了和黑发少女的距离,安井七央只觉得一眨眼,五条悟帅气的脸庞就放大在眼前,她忍不住怀疑他用了术式。
安井七央不免被吓到了,抖了一下,但没往后退。
隔着黑色的眼罩,她看不见男人的眼睛,但是安井七央能想象到,如果五条悟只是戴着墨镜的话,此刻她一定能看见那片苍蓝的向远方无限延展的天空。
五条悟的鼻尖离她很近,嗓音含着股说不出的暧昧:“七央,你……”
“——真的是人类吗?”
安井七央:“???”
安井七央趋于停滞的思维一瞬间就清醒了,“你也骂人是吧老师?”
几乎是同时间,她甩出一只手,不客气地拍了过去。
五条悟有点没想到她动作来得这么迅速这么果断,但他并不意外安井七央会有如此举动。
小姑娘原先就不对他怀有多少对待长辈和老师的尊敬之心,离开了咒术高专,失去了师生身份——虽然安井七央喊他永远是老师,但是五条悟很清楚,这不代表着什么——她那点之前就没多少的尊敬之心八成早被横滨的海风吹散了。
平日里热衷于摄入甜食补充能量的白毛咒术师脑子转得很快,仅仅是在安井七央抬起手臂的瞬间,无下限的屏障就已经开启。
五条悟不躲不闪,因为他知道,那只手会僵在半空,只要他不解除术式,安井七央就无法触碰到他。
甚至因为提前知晓结局,他勾起的唇角还在轻松地笑着。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
“啪。”
清脆有力的一声。
安井七央一巴掌糊到了他的脸上。
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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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横滨讲座
◎捂好我的小马甲。◎
五条悟的笑容停止了。
继安井七央为什么会在百鬼夜行之后失去全部咒力之后, 最强的咒术师遇到了人生第二大难题——
为什么安井七央那一巴掌真的拍到他脸上了??
他的无下限……断触了?
他低头,面向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内心很少见地涌现出了茫然和不可置信。
不仅是他, 安井七央也很意外。
“咦?”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道:“老师, 你竟然没躲?”
五条悟什么身手, 她什么身手, 安井七央还是很有数的。
只要五条悟不愿意,无论是人类还是诅咒,碰都碰不了他一下。
“……”
五条悟一言不发。
安井七央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胳膊:“没生气吧?……老师?”
安井七央有一个勉强可以称作优点的特点, 就是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认错道歉,一点都不倔。
“没有。”五条悟的声音有些闷。
“那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 说:“我在想, 为什么你刚刚碰到了我?”
“那不是得问你吗?”安井七央疑惑道,“你不躲就算了, 竟然没开术式?”
五条悟也很困惑。
“我开了。”他说。
“哪有,你明明没开。”
“我开了。”他有点不服气,摊开手掌,掌心朝上, 说:“你手给我。”
安井七央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掌心搭了上去, 缓慢的速度仿佛电影镜头慢放,最终她的动作停住了。
“你开无下限了。”她很肯定地说。
“嗯。”五条悟还在研究,“可是我刚刚也开了。”
“你没开……或者说你以为自己开了, 实际上没开?”
“?”她这么说, 五条悟也不是很乐意, 半开玩笑道:“你是在质疑我作为‘最强’的实力。”
和五条悟对话总是有种别样的轻松,安井七央耸了耸肩,装作无辜的模样:“我没有。我知道老师你作为最强咒术师的能力不容置疑,所以我那只是在质疑老师你大脑对于现实的判断能力。”
换句话就是,我明明在质疑你的智商。
“……”他用了些力道,屈起直接弹了弹小姑娘的脑袋,“不开玩笑,七央,我刚刚真的开了无下限。”
偶尔做出一本正经的态度,五条悟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安井七央也觉得他这种时刻最有人民教师的威严。
她撇了撇嘴,微微有些困惑,说道:“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五条悟可以肯定,问题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安井七央。
在百鬼夜行之后失去了全部咒力的小姑娘,原本在咒术界就是格格不入的离奇存在。
与两面宿傩的对话、刚刚意外突破了无下限的屏障,似乎他认为不合常理的所有一切,都能和安井七央沾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