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和弦自认为不能打脸，不那么坚定地说道：“应该可以。”
他不屑地轻笑，“你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沐和弦没：“……”
总感觉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校医院下午六点关门，他们只好去校门口附近的霖域医院。
十几分钟，快到校门口，再有五分钟就能抵达。
沐和弦没有搂唐经驰的脖颈，整个人往下滑些许，唐经驰把她往上抛。
来到医院，除了急诊室，其他科室没有人，空荡荡的医院静得让人发慌。
唐经驰背着沐和弦来到急诊外科，值班医生给她检查。
他没多说，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转身出去。
半个小时左右，医生给沐和弦检查并处理完，开了瓶药酒给她，叮嘱：“一个星期不要跑步，剧烈运动，每天睡前抹药酒。”
认真听完，沐和弦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话音未落，唐经驰从门口拐进来，冲她抬抬下巴，“可以走了？”
沐和弦坐姿乖巧，朝他点头，“嗯。”
她的右脚和右手经过医生的处理好很多，不想再麻烦唐经驰，更不愿和他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有过多不必要的牵扯。
向医生道谢完，沐和弦主动起身往外走。
唐经驰扫她一眼，“能走了？”
沐和弦：“嗯。”
唐经驰顺手捞起她的书包，同她往外走，身上飘来淡淡的烟味。
一瘸一拐的沐和弦不到三秒落后唐经驰一大截，他回头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打量她，“不是说能走了吗？”
沐和弦：“是能走，不是正常行走。”
唐经驰：“我背你。”
沐和弦条件性反射地缩了下，面露难色：“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她登时闭上嘴，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好，方才来的时候还是他出于好心。
唐经驰丢下一句“随你”转身走出医院。
凝视着他的背影，沐和弦心头浮现一股郁气困结胸口，有点喘不上气。
呆站了一会儿，沐和弦动身。
医院的门口台阶上，唐经驰嘴角咬着一根烟，不耐烦地听着电话对面那人的哭哭啼啼，面无表情：“昨天不是说清楚了吗？麻烦你不要再联系我。”
“……”
“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
那头还在哭着哀求挽留，唐经驰烦躁地吸一口，余光瞥见沐和弦慢吞吞地走过来，随便应付一句便直接掐掉电话。
吐出的层层烟圈笼罩着他的脸，沐和弦走近，不知道说点什么的时候，唐经驰看了眼手机，率先开口说话。
“车快到了。”
“嗯？”沐和弦，“什么车？”
唐经驰无语，“给你打的车。”
像是要印证他说的话，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驶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唐经驰帮她拉开车门，等她进去后，矮下身子，右手随意地搭在车窗，散漫道：“回到给我发个信息，我就不回复了。”
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不一起坐车回去，沐和弦愣了下，抬眼，跌进他深不见底的幽黑。
唐经驰的薄唇轻启，讥诮：“男女授受不亲。”
第27章 橘色
那晚过后，沐和弦回到宿舍后给唐经驰发信息，他没有回，之后再也没有联系。
不到两个月，唐经驰又换了两个女朋友。
沐和弦没有留意任何有关唐经驰的信息，偶尔在路上听见有人谈论他，加快脚步离开，甚至他换女朋友，分手好一段时间，她恰巧听闻。
沐和弦逐渐习惯不联系唐经驰的状态，对他的感觉似乎淡忘了许多。
四月中旬，天气逐渐炎热，走在路上的行人被烈日晒得脸颊发烫。
顾凝瑶边走边用手扇风，嘟嘟嚷嚷道：“怎么这么热啊，这不是才四月份吗？”
打着伞的沐和弦微微把伞往顾凝瑶的方向倾斜，打趣道：“你不是土生土长的霖域人吗？二十年，还没有习惯这里的气候吗？”
“习惯了，但是每年都要吐槽一遍。”顾凝瑶愤愤不平地说道。
沐和弦咯咯地笑。
路过人头攒动的操场，顾凝瑶伸长脖子瞧，“今天有比赛吗？”
沐和弦向来不关注这方面情况，喃喃道：“估计是学校举办足球赛吧。”
她提起的“足球赛”点醒了顾凝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我们学校和隔壁清域大学进行足球比赛，听说参赛有很多猛男。”
说起帅哥，顾凝瑶两眼冒星星。
“那留下来看看？”沐和弦问出她的心声。
“哎呀！阿弦，你真的好懂我啊！”顾凝瑶抱紧她的胳膊，“爱你。”
“走吧。”
“等下，我先去上个厕所。”
顾凝瑶说完，匆匆跑去最近的厕所。
沐和弦拿起手机看信息，忽然周围的人变多，甚至有急不可耐的呼声。
迎面走来霖域大学足球队成员，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
视线对上队伍中央的某个人时，沐和弦僵在原地，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唐经驰穿着白色球服，中间印着大大的暗红色数字——13，露出两条白净结实的手臂，比起上次见面，他剪了头发，干净利落，与他的着装更为相匹配，混在一群校体育生中间，并无违和感。
定定地对视三秒，唐经驰仿若没有看见任何人，神色冷淡地挪开目光，听着身旁的人说话，偶尔搭腔几句。
像个木头人的沐和弦局促地站着，咬着牙忍住不该有的情绪，傻愣愣地盯死某棵青葱小树，直到队伍离开，她仍旧保持这姿势。
本以为从这段幻想编织的暗恋中走出来，可再次见面，她才发现即便走再远，只要他还在，不可掌控的情愫蔓延她的世界。
他熟若无睹的表情刺痛了沐和弦。
人流远去，顾凝瑶上完厕所出来，瞧见沐和弦脸色不太好看，关切问道：“阿弦，你怎么了？”
沐和弦摆手，“没事，热得有点难受。”
顾凝瑶拉着她走到树影底下，责备：“你怎么站在太阳底下，是不是中暑了？”
“没事。”沐和弦，“我们去看球赛吧。”
顾凝瑶迟疑：“你不是不舒服吗？我们回宿舍吹空调。”
沐和弦：“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我们快点排队入场吧，不然没位置了。”
顾凝瑶：“好，走。”
折腾将近一个小时，足球场人满为患，她们两个排到中间偏后的座位。
清域大学的学生过来给他们学校加油，所以球场塞满人，有些来晚的同学没有机会进场。
坐在沐和弦左手边的两个女生激动地说着话，即使环境嘈杂，她也听清楚了。
“你知道吗？几天前有个校足球队员的崴到脚，唐经驰替他上场，本来觉得足球队的男人都好帅，没想到来了个更帅的！”
“哈哈哈，我就是冲着唐经驰来的，如果不是听说他上场，我都不考虑过来了。”
“……”
裁判举着右手猛地甩下，同时伴随着清脆响亮的口哨，两方球队开始追逐。
沐和弦漫无目的地纵观整个局面，可视线逐渐跑偏。
清域大学率先进了一个球，拔得头筹，对面欢呼声碾压霖域大学。
没有休息，裁判开始发球。
霖域大学抢到球，不到十秒钟被清域大学夺去，唐经驰把握时机，在对方传球时精准拦截，带球躲过两个人，距离球门还有一段距离，猛地一脚，进球。
不到三分钟，拉平。
周围一片狂热的尖叫，叫喊唐经驰名字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枝头的嫩叶陆陆续续地飘落又乘风而去。
顾凝瑶激动地拽着沐和弦的手臂，眼睛紧盯着球场和同伴击掌的唐经驰，“啊，啊，啊，阿弦，唐经驰好帅啊！”
镇定的沐和弦只是轻轻地“嗯”一声，淹没在鼓噪之中。
自此，她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过球场最耀眼的男人。
常年踢球的体育生们大多数皮肤偏黑，唯独唐经驰白净得像老师钟爱的斯文书生，可一身线条流畅的腱子肉并不文弱，两者相结合的矛盾极具魅力，吸引得沐和弦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全场几千人，沐和弦感觉几乎一半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那么一瞬间，沐和弦回想起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我绝不罕有往街里绕过一周我便化乌有”
此时此刻的唐经驰就像是那座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拥有的富士山，只敢在山脚下抬头凝望。
这一次，真的要放下了。
没从未拥有过一秒，却失去无数次，这种心酸太累了。
沐和弦忽然自嘲地笑出声，这是第几次决定放弃了。
下午五点半，清域大学以一分之差险胜霖域大学。
排队离场，前面的两个女生聊天。
“好可惜啊，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赢了。”
“是啊，唐经驰不是体育生竟然还能踢这么好。”
“害，人家是霖域高中足球队的，当年叱咤球场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参加体考。”
“我去，体育生凭文化课考进霖域大学？我印象中计算机学院的分数线还挺高的吧？”
“是啊，牛吧。”
“......”
沐和弦低着头看台阶。
原来他是体育生，难怪足球踢这么好，身材这么好。
足球场最近的食堂人挤人，顾凝瑶拉着沐和弦去校门口觅食。
一路上，她喋喋不休地说话，“哎呀，好可惜啊，我们学校竟然没有赢，不过唐经驰是真的厉害，和那群体育生一样强。”
语罢，她小心翼翼地斜视沐和弦。
敏感的沐和弦察觉到她的目光，“干嘛看着我？”
顾凝瑶：“阿弦，你和唐经驰......”
沐和弦无奈地笑，“都说之前那些是谣言，你怎么就不信呢？”
经过邓梦琳提醒，顾凝瑶再也不会把学校贴吧里的风言风语当玩笑在沐和弦面前说起。
顾凝瑶竖起中间三根手指，“信，以后阿弦的话，我百分百相信。”
沐和弦被她逗笑。
她不想再让宿舍的好友们担心了，那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之后，她们很照顾她的情绪，不希望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来到校门口的小吃街，顾凝瑶问沐和弦想吃什么。
沐和弦不挑食，把选择权交给顾凝瑶，“我都行，你来决定吧。”
顾凝瑶随手一指，“那我们吃重庆小面吧。”
闻言，沐和弦身形一僵，往日和唐经驰一起吃重庆小面的镜头在脑海播放。
没有等来她的回复，顾凝瑶偏头：“阿弦？吃重庆小面吗？”
沐和弦扯唇，“嗯，可以。”
面馆几乎坐满人。
好巧不巧，坐在上次她和唐经驰那个位置的情侣正好吃完，结账离开。
沐和弦坐在同样的位置，对面的人却不是唐经驰。
顾凝瑶点单：“老板，要两碗重庆小面。
沐和弦看向旁边墙壁上五颜六色的重庆方言，宝批龙这三个字最先闯入眼。
她给唐经驰的备注。
从兜里摸出手机，沐和弦在好友列表中找到宝批龙，将他的备注修改回唐经驰。
吃完回去，顾凝瑶先去浴室洗澡。
沐和弦在阳台收衣服，一转头，瞧见骆雪润看着手机笑得春光灿烂，可放下手机后，表情很难看，右手搁在腹部下方，似乎在挠痒。
余光发觉沐和弦进来后，骆雪润立马缩手，佯装无事发生。
沐和弦将收回来的衣服一股脑地塞进衣柜，降低音量对骆雪润说：“雪润，你不舒服吗？”
骆雪润脸涨红，难为情地开口：“没有...”
沐和弦走到她身旁：“其实，我高中也试过这样。”
这是头一次她撒谎没有紧张。
骆雪润疑惑，“你？你也会这样吗？”
“对。”沐和弦点头，“雪润，这不是什么羞耻之事，女生的身体本来就比男生脆弱，更容易患病，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骆雪润的脸色稍微没那么难看，“嗯，阿弦，谢谢你。”
沐和弦：“如果你去医院，我可以陪你去。”
骆雪润正欲说点什么，顾凝瑶从浴室出来，“你们聊什么啊？”
沐和弦回头，“我正和雪润说今天下午我们学校足球比赛输了。”
骆雪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是感谢。
明天下午两个学校继续比赛，顾凝瑶对此很感兴趣，沐和弦则表示明天准备去图书馆学习，最近她正在向《劳动与社会保障学》老师请教如何写论文发表期刊。
早上，闹钟还没响，沐和弦自然醒来，洗漱完后去带上电脑去图书馆自习。
泡在图书馆一整个上午，论文进度从50%前进到70%，大有所获。
吃午饭前，沐和弦在宿舍群发消息。
沐和弦：【你们中午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顾凝瑶 @骆雪润】
顺带附上一张饭堂饭菜的照片。
吃完饭后，沐和弦排队给她们打包。
回到宿舍，沐和弦看再打开电脑浏览一遍论文，对某些细节进行修改，搞定后上床睡觉。
两点半，沐和弦和顾凝瑶不约而同醒来，骆雪润还在床上躺着，拉着窗帘子，不清楚是不是还在睡觉。
顾凝瑶换好衣服准备出发，发现沐和弦并没有人任何动作，问道：“阿弦，你不去吗？”
沐和弦：“不去了，我要继续修改论文，你去吧。”
顾凝瑶不死心地又问一边，得到相同的答案，失落地独自出门。
房门关上后，沐和弦打开电脑准备继续修改论文。
三点多，骆雪润从床上扶梯爬下来，沐和弦扭头看向她：“雪润，今天去吗？”
刚才沐和弦和顾凝瑶聊天时，她就醒了。
本以为她下午要去图书馆，骆雪润疑惑：“你不是要学习吗？”
沐和弦：“我今早不是学习了吗？”
骆雪润忽然明白过来，沐和弦是专程为她才这样对顾凝瑶说的，感动如泉涌眼角微湿，“阿弦，谢谢你。”
沐和弦：“身体不舒服要趁早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校门口的医院，挂号后排队等待。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骆雪润有点不自在。
沐和弦下楼一趟，拿了一个口罩回来递给她，“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