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在忙，她都会和刘悦乔她们一起吃午饭。
沐和弦抱着手机，“我在等你。”
简单的四个字，唐经驰的面容由紧绷逐渐变为柔和，声音软下来：“几点了，也不知道发信息给我。”
沐和弦有点委屈：“我怕你在忙。”
唐经驰：“再忙也不能不吃饭。”
沐和弦：“嗯，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吗？”
唐经驰：“走吧。”
排队打饭时，沐和弦收到林璇发来的信息，打开微信看。
林璇：【阿弦，嘿嘿，我有宝宝啦，你可得加快脚步呀。】
看着她的信息，沐和弦真心为她感到开心，结婚一个多月，已经有爱的结晶，再联想到自己，都不一定能修成正果，她摸不清唐经驰在想什么。
回复完信息，沐和弦愣愣地看着微信界面，刹那瞬间，感觉到有一束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顺势抬起头，唐经驰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真是奇怪，她明明感觉唐经驰在看她。
沐和弦打了饭找到靠近窗边的空位，唐经驰坐在她对面，两个人的话题明显减少，沐和弦想说点什么，瞧见他淡漠凉薄的神情，话到最嘴边又咽下。
回到公司，唐经驰进自己办公室前对沐和弦说道：“这两天我回一趟家。”
他愿意向自己报备是好事，可沐和弦开心不起来，“好。”
自从唐经驰回家后，沐和弦看着他办公室的门发呆，无心工作，才在一起一个星期，就淡了吗？是不是快要分手了？
可是，她不想。
沐和弦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着置顶的宝批龙，点进聊天对话框，却不知道应该输入什么，迟疑很久，最终放下手机。
栖州的夜晚无风无云，遍布夜空的繁星闪烁，而霖域黑云压城，眨眼间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ktv包厢内，歌声震耳欲聋，霓虹灯旋转闪烁，热闹的景象与外界花草被摧残的画面形成强烈对比。
唐经驰靠着柔软的沙发，捏着眉心，没有参与其他人的游戏。
极具眼见力的高明发现唐经驰坐在那边不知道想什么，结束一把游戏后让隔壁的男人替他顶上，自己坐过去唐经驰身旁。
高明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唐经驰，提高音调：“驰哥，怎么坐这呢？不一起玩？”
唐经驰顺手接过，一饮而尽，说话声音没有提高，“没兴趣。”
高明没听清，凑近唐经驰，就差没整个人贴上去，“什么？”
即使自己身上也有酒精味，唐经驰十分嫌弃一身酒味的高明，拉远同他的距离，“没什么。”
受不了这么大声的背景音乐，高明调低歌曲的音量，正常说话可以听见了，他问唐经驰：“驰哥，怎么了？我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唐经驰不太想搭理，“没什么。”
高明肩膀撞了撞唐经驰，朝着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两位打扮得妖艳的美女抬下巴，言语暧昧：“我看对面那两位美女对你有意思，不考虑考虑吗？”
放在以往大学时期，唐经驰鲜少这种忧郁冷淡的模样，那时候女朋友都挑选不过来。
唐经驰满脸写满不耐烦，“别在这拉郎配，我有女朋友。”
像是听见什么爆炸性新闻，高明忍不住提高音调：“什么？”
唐经驰对他的诧异忽略不看，拿起桌上的啤酒倒一杯，一口饮尽。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们宿舍不怎么联系，尤其是沈凯文那小子，直接跟着女朋友跑去栖州，人影都见不着，剩下他们三个，两年前还会约个吃饭喝酒，后来联系逐渐减少，他知道唐经驰自毕业后没再谈过，重心全放在公司上，没想到竟然脱单了，看样子是为女人而忧郁吧？
喝了酒的高明话逐渐变多，“怎么？女朋友和你闹别扭？”
唐经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靠着沙发，仰头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她两天都没有发信息过来。
他喃喃道：“初恋对你而言是不是很难忘？”
高明没有听见唐经驰说什么，凑近他，问：“你说什么？”
回应高明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打牌的那波人，有个男人喝多了，开始向身边的人大吐苦水。
“什么爱情都是假的，女人统统都是骗人的鬼，你们知道吗？在我准备向姜妍求婚时，她、她竟然向我提分手，说和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一直忘不了她的初恋，现在她的初恋回头追她，她要和我分手。”男人抹一把眼泪，粗粝的腔调染上哭腔，“我这么爱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那些快乐的时光都是假的吗？”
坐在他身边的罗枫拍他后背，“女人不行就换一个，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唐经驰垂在沙发上的手握成拳头。
替身吗？
*
结束一天的工作，沐和弦拿起手机，微信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兜里的手机震动，沐和弦忙不迭地拿出来看，不是他。
林璇：【阿弦，下班了吗？今晚一起吃饭？】
林璇：【好久没有和你见面了。】
沐和弦：【你有空吗？】
林璇：【那必须有啊。】
沐和弦：【你家那位不会说你吗？】
林璇：【没事，他去出差了，调皮.jpg】
沐和弦：【......】
林璇：【叫你男人啊。】
沐和弦：【他回家了。】
林璇：【好吧。】
按照约定，沐和弦来到烤肉店。
还没到约定时间，林璇还在路上，沐和弦坐在烤肉店玩手机，距离上次和唐经驰微信聊天已是三天前了。
沐和弦扁着嘴用力地戳宝批龙的头像，“哪有人谈恋爱三天不联系的啊，宝批龙，宝批龙。”
不想看到宝批龙，沐和弦取消置顶。
没多久，林璇姗姗来迟，“阿弦，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沐和弦放下手机，笑道：“没事，我也刚来不久。”
林璇翻看菜单，“你点菜了吗？”
“没有，我想着等你来了再点。”
林璇点了很多菜，摆满一桌子。
高中大学时期，她们出来吃饭，林璇的饭量很小，所以每次沐和弦都不敢点太多，避免浪费食物。
沐和弦迟疑地问道：“这么多能吃完吗？”
林璇：“没事，我可以的，你都不知道，自从结婚后，我胃口越来越大了，估计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上完菜，林璇熟练地开始烤肉，她们说话伴随着嗞啦嗞啦的声响。
当时林璇正筹备着婚礼，沐和弦没有把那些和唐经驰的纠葛告诉她，目前她只知道她谈恋爱了。
认真翻烤肥牛的林璇问起唐经驰：“对了，有空把你男朋友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呗，让我也见见。”
说起唐经驰，沐和弦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她表情细微变动被林璇精准捕捉到，“怎么了？不会又是不愿意公开恋情的男人吧？”
林璇清楚知道沐和弦与朱城铭的恋情经过，对这种骑驴找马立单身人设的行为感到恶心，很担心沐和弦会傻乎乎地再被这种人骗，提醒道：“阿弦，那种不愿意向朋友介绍你的男人，你可千万不要......”
她话还没说完，沐和弦打断她：“不是，他不是那种人。”
林璇抬起眼，观察沐和弦的表情，“那你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沐和弦：“我也不知道，他回霖域后就不怎么搭理我。”
林璇：“不会是，他在家那边还有一位吧？”
沐和弦坚定：“不是。”
她不相信唐经驰会是这样的人，他从前虽然是位爱玩的花花公子，可开启每段新恋情前都会和前一位断干净。
她相信他的人品。
沐和弦简略地把她和唐经驰的经过说出来，林璇提出一个问题：“我怎么感觉他应该早就喜欢你了，不然怎么忽然跑来这边发展？扩展到几百公里外的栖州，我是觉得挺奇怪的。”
这句话点醒了沐和弦，可她不确定，毕竟沈凯文在这边发展起来了，有认识的人会方便很多。
两人许久未坐在一起聊，很晚才回去。
沐和弦回到小区，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沐和弦乘电梯上楼，连续打了三个哈欠，眼角微湿润。
电梯门打开，沐和弦慢吞吞地往外走，哈欠不断，一股浓郁的烟味随着窗外的风迎面扑来。
明亮的灯光下，一位穿着白衬衫搭配黑西裤的男人背对着沐和弦，站在窗口边上抽烟。
再仔细闻闻，还有酒精的味道。
看着熟悉的背影，沐和弦犯困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短暂清晰的心跳声骤现。
沐和弦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
抽完一根烟，唐经驰回过头，向来衣冠楚楚的他此时白衬衫领子有点乱，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没有扣，额前的刘海凌乱不已，一双像是被井水浸泡过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跑掉。
沐和弦不明白他怎么这副模样，“你怎么在这里？”
唐经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近，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越来越近的酒精味和烟味，沐和弦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抽了多少根烟，怎么会身上的味道这么重。
直到他们之间没有距离，唐经驰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像是挤压了许久的无法发泄的情绪。
他右手握拳落在门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手背和脖颈的青筋暴起，隐忍又克制：“沐和弦，我是你的替身吗？”
第58章 橘色
没头没尾的疑问句，把沐和弦问蒙了。
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从来不是谁的替身，唐经驰就是唐经驰，从前被他的个人魅力吸引，现在也是。
沐和弦还没开口说点什么，唐经驰垂着脑袋，她看不见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唐经驰宽阔的肩膀轻一抖一抖，发出无奈的轻笑，像极了丧家之犬，颓废的他妥协道：“那，能不能让我替一辈子。”
说完的刹那，唐经驰抬起头，笑着看她。
眼底下的青黑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几日没见，他憔悴了很多。
沐和弦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揉捏，心疼唐经驰。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产生这种情绪，唐经驰今日之前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从不向谁低头的他，永远不会臣服任何人，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在这一刻摔得粉碎。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唐经驰急了，将沐和弦抵在门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咬牙：“你说话啊。”
沐和弦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咬了咬嘴唇，“你怎么了？”
唐经驰的眼睛发红，像发了疯的野狼，一身的戾气太重，似乎要将她拆食入腹。
他强烈的气息侵袭着沐和弦，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沐和弦心生出几分害怕之意，她抬手抱住唐经驰轻颤的身躯，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声，轻轻地说：“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喜欢的是唐经驰，是你。”
待她说完，唐经驰才逐渐平和下来，笑得胸腔震动，嘴里重复道：“好，好。”
沐和弦拿出钥匙打开门，拖着唐经驰进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话，房门还没关上，唐经驰整个人倾身靠在她身上，身后的门被人踹一脚，缓缓关上。
唐经驰回霖域前的那晚状态十分不对劲，又是让她买包烟，又是拿了钥匙根本没上楼，心头的猜测逐渐浮出水面，沐和弦试探性地问道：“你见过朱城铭了？”
像是对这个名字带有浓烈的情绪，唐经驰的手稍微收紧，发出鼻音很重的一声“嗯”。
明亮的灯光下，客厅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沐和弦稍微挪了坐姿，面向唐经驰，无比认真地对他说：“你不要听他的，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无可替代的你。”
唐经驰歪着身子缓缓倒向沐和弦，脑袋枕在她的肩膀，“好。”
他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沐和弦的脖颈，却像是凛冽的北风，一刀一刀地割裂她的心。
静谧的环境，真心无处可躲。
沐和弦抬起手轻抚唐经驰的脸颊，掌心贴着他温热的脸颊，有种安抚受伤的野狼的感觉。
难道他避着她的这么些天是在纠结这个？怎么不当面向她问清楚呢？
向来被鲜花与掌声簇拥包围的唐经驰，骄傲且高贵，这种骄矜公子哥本该一生都从不为谁折腰，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甘愿沦为替身。
本想问点什么，沐和弦感觉他好像睡着了，像只温顺的小狗，不忍心打扰他。
*
第二天早上，沐和弦早早起床，醒来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回想昨晚的事宛若一场梦，唐经驰真的来过吗？
沐和弦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脸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右手握上门把手，不知道唐经驰醒了没有？
打开门，客厅的景象一览无余。
唐经驰在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的房间门，团团烟雾环绕着他。
听见这边的动静，唐经驰没有回头，沐和弦却感觉到他身形明显一僵，不知道有没有抽完，他掐灭香烟，随意地坐着。
沐和弦过去他身边，还没坐下，听见他慵懒又低沉的声音响起：“醒了？”
“嗯。”沐和弦瞥他一眼，唐经驰俨然没有昨晚的落魄和颓丧，头发理得整整齐齐，领口的白衬衫扣到最上面，着装还是昨晚那套，气质却同昨晚相差甚远，整个人恢复精神，透着平日里骄矜贵公子的气质，给沐和弦一种昨晚垂着头问她“我是你的替身吗”的唐经驰是她臆想出来的错觉。
直接提起会伤害他的自尊心吗？沐和弦犹疑道：“昨晚……”
没说完，唐经驰身躯往后靠，左手搭在沙发扶手，面向沐和弦，动作期间掀起残余的淡淡烟味，没有酒味，他顺着沐和弦的话：“昨晚？”
难道他不记得了？
沐和弦问：“你不记得了？”
唐经驰皱了皱眉，“昨晚我喝醉了。”
沐和弦低头看自己的手，“哦。”
唐经驰欠嗖嗖的腔调在耳边飘起，“你不会是趁我喝醉对我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诶？
沐和弦猛地抬起头，对他这番话没法理解，什么叫“趁他喝醉”、“做了些过分的事情”？
唐经驰似笑非笑，给人一种对昨晚的事情装傻充愣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摆事实讲道理。
沐和弦：“不知道是谁昨晚喝了酒跑过来我家门口，委屈巴巴地追问‘我是你的替身吗’，像个不讨到想要的答案就撒泼的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