贮金闺——陈小鹿【完结】
时间:2023-08-09 14:37:33

  谢道璨胆子小,虽然并不痛,但还是继续大哭了。
  谢道辉坦然开口:“长忧知错,不该纵容阿姊贪玩。也不该独善其身。”
  大孙氏点了点头,而后也是狠狠的一戒尺打了下去,谢道辉吃痛的皱了皱眉头,眼泪在眼眶里旋转着,并没有落下。
  谢令和伸着手,泪眼汪汪的看着祖母大家。
  “长宁,却不知道错在哪,也许,错在要去凑热闹吧!”
  大孙氏闭上眼,没有说话,狠狠地三戒尺打了下去,谢令和整个人颤抖着,捧着自己的手掌心,都要歪倒下去了。
  “谢祖母大家赐教。”
第73章 :撞上去
  阮少将军归来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宫中。
  听说今上为之,甚是感慨,而后便将阮遥集召进了宫中。
  外头的人都尚且有些疑惑,为什么今上独独对这从前好像默默无闻的阮少将军这般关注呢?
  此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碧纱橱里醒来的时候,谢令姜瞪大了眼,她差点就要奔赴上辈子的命运了。
  名声扫地,万劫不复。
  这里头的诸般纠结,谢令姜尚且还琢磨不透。
  只是觉得昏昏沉沉的,这次好像真的病了。
  阿娘的身体怎么样了呢?谢令姜称着身体想要起来,子鱼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便过来扶着谢令姜。
  “女郎,你可要小心点,切莫摔着了。”
  白芍也积极的上前来,手里端着一杯银耳莲子汤,伺候着谢令姜喝了几口。
  谢令姜这才有些朦朦胧胧的,“怎么了?我是病了吗?”
  子鱼一时有些焦灼,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白芍字句清晰的把事情说了个清楚,阮遥集此时已经在宫中了,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原本想请御医来相看,可没想到圣人的旨意先一步下来,竟是说让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替他看病。
  就在麒麟阁的屏风后头,圣人的龙榻之上,睡着发烧昏迷的阮氏二郎阮遥集,身边是跪了一地的御医们。
  与此同时,圣人也召见哭泣的王导,并且下令宽慰他,御史台的大夫,几位郡守大人,乃至中书令,中书郎,六部尚书,纷纷都在麒麟阁论事。
  丞相府的事情渐渐平息,似乎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受他人耻笑,所以此时叫外人看来倒还是平平静静的。
  只是这件事似乎还蕴含在其中,被人镇压着,不敢沸腾。
  东吴几个士族明里暗里都受到了打击,可是也不敢声张。
  琅琊孙氏倒是第一个请罪的,可是丞相王导却并没有追究,众人便以为这琅琊孙氏并没有参与其中,亦是受害者而已。
  王小妇把谢倏然叫来问话的时候,谢道聆就站在帘子后面,听到阿姨神神叨叨的询问:“大娘子的病究竟如何?”
  “大娘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就连伯祖父都过问起了。”
  谢四郎谢倏然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阿姨这样询问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回答,眼角眉峰都染上了一丝愁绪。
  谢令姜这次是真的病了。
  谢道聆一滴一滴的意识到这一点,而后便是窃喜不已,就在四郎阿兄诧异的目光里,谢道聆开口道:“今日我要去逛街,阿姨,你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王小妇看着站在那里,似乎又抽了身高的谢道聆,又看着她藏在大袖子里的手,难免关切地开口问道:“前几日你祖母家家又是罚跪,又是打你手掌心,可好些了?”
  谢道聆当然还能感觉到手掌心的火辣辣的感觉,可是这比心里头的痛快而言,只能算一点点轻微的,微不足道的感觉。
  那日自己被重重的打了两下,可是谢令和被打了三下,只要别人也付出了同样的代价,倒也显得没所谓了。
  谢倏然有些不认同的开口:“大娘尚且还病着,你怎么能出去玩呢?”
  “阿兄你到底是谁的阿兄?你说的可好笑了,难不成我病着的时候谢令姜就陪在我身边了?你莫不是在祖母大家身边呆久了?也以为你是母亲的嫡亲的儿郎吗?”
  谢道聆反唇相讥,毫不相让。
  “你…孺子不可教也,我再不管你了。”
  谢倏然气的扭头就走了,王小妇跟在后头喊着劝着:“四郎!四郎!”
  可仍旧劝不回来,而后,又看着似乎有些得意的谢道聆,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来。
  “二娘,你是该好好打扮自己,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先拿去吧!”
  谢道聆伸手接过荷包,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开口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谢道聆扬长而去的身影,王小妇身边的玉钏有些担忧,“怎么感觉二娘子如今性情愈发变化?”
  王小妇摇了摇头,“便随她去吧!左右我是护不住她的。”
  谢道聆这厢出了门,如今呢?阮容病的不见好,谢令姜也睡得迷迷糊糊的,祖母大家大孙氏守在一旁,三婶四婶都在守着五娘,还有整府的烂摊子,再没人干涉她了。
  马车缓缓的,在建康街道上行驶着,赶车的马夫是谢管家的侄孙儿,名唤胖大海,此时悠哉游哉的,完全没察觉到,已经落入旁人的视线里头。
  另一辆马车里头,坐着的是南康长公主与驸马都尉桓温的嫡长子,桓世子桓熙。
  守在他身边的是贴身的侍卫罗阳,此时正和他汇报:“听说大将军在宫中被申斥了两次,一是因为屡寻不到阮氏少将军,二是因为丞相府里头的事,所以回来时便把二娘子关了禁闭。”
  桓熙唇角勾出一丝阴冷的笑,“父亲就是这般永远挂着伪装的亲和力,实际上呢?最是不堪,这又关二娘什么事?不过是他不敢朝着母亲发气罢了!”
  “话虽如此,但是倘若回府,还希望世子殿下,您能同大将军和气些说话。”
  罗阳好声好气的劝。
  桓熙更是不满,“四叔说的对,父亲对五叔都比对我这个亲生的嫡长子还要好,好像五叔才是大将军府将来的继承人。父亲总责怪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可是他给我道路了吗?”
  “府里头的那文书谋士,各个口绽莲花,可是没有一人为我说话,那些老不死的,他日我若掌权,一定要杀了他们!”
  桓熙双眸通红,而后狠狠的一剑朝着帘子被砍而去,砍开的车帘缝里,出现了一个谢字。
  “那是陈郡谢氏的马车?”
  “是的,世子殿下。”
  “二娘不是很不对付吗?”
  “如世子殿下所言,二娘子和谢氏的那位大娘子很不友好。”
  桓熙闭目,忽然想到那天可见的那个无比娇小玲珑可爱的小娘子。
  他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娘子。
  所以他院子里抬出不少幼奴的尸体,也因此,父亲多次喝斥他。
  “撞上去!”
  桓世子下令道。
第74章 :
  “此事必有蹊跷之处,可是,二郎啊,朕并不能彻查此事,实在有愧于你!”
  康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
  阮遥集撑着身子便要下来,“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这样关照。”
  康帝紧紧的按住了他的手,“当年倘若不是你父亲于战场上救下朕,朕又焉能有今日呢?”
  当年先成帝在时,年幼的今上尚且在苦寒之地,全靠阮遥集之父阮俱尽力维护,而后鲜卑人入侵城池,今上的侍从逃窜而去,唯有阮俱尽力守护,才将他救出来。这段情谊并不为他人所知,这也是阮俱能在军中独掌一军军权的原因。
  当今晋室孱弱,桓温号令三军,军权显赫,王导居文臣之首,简直是心腹之忧。
  圣人在某种情况下,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只能在暗地里培养人手。
  而他对于阮遥集的这种偏爱,很容易让人忽视其中的根源,只被浮于表面的场景所蒙骗。
  被赶在很远的地方的大监,心里头颇觉得有些纳闷,今上为何如此宠爱这少将军?难不成竟是有龙阳之癖?
  任他心中百般猜想,可是却也只能站在此地,远远的望着那屏风后头,圣人和阮氏少将军状极暧昧的场景。
  康帝紧紧的握住了少年阮遥集的手,阮遥集却是摇了摇头,虽然说去长公主府并不能称得上是一无所获,但的的确确探索情报失败,只是意外之下又发现了驸马都尉桓温大将军的确野心昭然,否则又怎么会在家中豢养超过五百的死士呢?
  康帝眸中有些晦暗不明,而后安抚的拍了拍阮遥集的手背,再而后便是愤怒的一脚踹到了屏风上,这绣着七宝禅木的屏风,倒在了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偷偷偷窥此地的大监魂不守舍的,吓得跪在了地上。
  至于其他的宫女小黄门们都害怕的连连跪地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康帝简直是雷霆之怒,摔得摔袖子大声咒骂道:“朝廷诸君皆是阿兵,无能者,让我如何同阮将军交代此事呢?气煞朕也!此后又如何能再上战场?不如送去读书吧!太子呢?太子在哪?叫他过来一同去听学!”
  “朕听到坊间传言,都说谢安石是山中宰相,说他倘若不出来江山难顾,苍山难安,朕就这般无用吗?朕满朝的臣子都不如他一人吗?谢安石为何屡屡不出山?好一个谢安石,竟敢如此藐视君威,既然这样喜欢教书,朕便赐他于会稽兰亭授课,而后,叫这些不成器的郎君都去学,谢安石一人不行,难不成朕大晋的儿郎们都不行吗?”
  庾亮,王导,桓温,郗超,王坦之等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雷霆之怒的怒骂声,纷纷都惊骇了。
  陛下从前没有这般发怒过,今日究竟是为何呀?
  可是而后看着慌不择路奔跑出来的大监,又觉得有些荒谬至极。
  在听到圣人这般盛怒,桓温总觉得有些可惜。
  “家尊曾经感叹谢三郎风神秀彻,后当不减王东海,如今圣人竟罚他去会稽兰亭授学,竟叫人觉得格外可惜。”
  郗超摇了摇头,甚至有些叹息的开口:“不过圣人命他授学,我等儿郎倒是极有福气。”
  王导道:“可惜我儿年岁大了,不能前去,宵小贼人,坑害我儿,东吴诸贼仍不死心,昔日武帝发兵,水陆并进,直取建业,一举灭东吴,吴军惊恐怯懦,不战而降,士卒闻讯逃散,于是东吴宣告灭亡,如今求全,仍不安宁。可恶可恶!”
  等大监进去禀告圣人的时候,几位老臣都有些汗颜。
  “卿等既然进来了,朕便宣布一件事,正要令那谢安石于会稽兰亭兴办山学,尔等便拟好这前去学习的名单,递上来让朕斟酌。”
  桓温于是便抬头瞧一眼圣人的颜色,结果瞧见那站在圣人旁边的少年郎眉目间都是温和神采,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的面庞。
  “陛下,遥集先行告退。”
  那少年郎不卑不亢的行礼之后,而后施施然远去了,只见他大袖翻飞,行走之间风姿毓秀,有一种格外的卓越风采。
  桓温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而后似乎敛了敛神色,恭敬无比地开口:“谨遵陛下御令。”
  随后圣人忽然又有些叹息,“对于长豫的事情朕也很痛心,一定要养好身体,王相,有一件事务必要记住,千万嘱托他,公务上的事情不必着急。”
  谢令姜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的,然后还是自己爬了起来,想想还是要去阿娘那里才安心。
  结果没成想,在院子外头,竟然瞧见了久违了的阿耶谢奕。
  他沉默不语,久久的驻足在外头,似乎想进院子看阿娘,可又迟疑着犹豫着不敢前去。
  没想到居然会见到大女儿,谢奕轻咳了一声,而后问道:“长安,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谢令姜恭敬却冷淡的开口,“多谢阿耶关心,长安感觉好多了。”
  “千万懂事些,别总叫你阿娘担心。”
  谢奕想半天也没想好一句温和的言辞来,硬邦邦的不带着一丝丝的温情。
  谢令姜也不习惯于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娇柔的小女儿姿态,此时的气氛便略微显得尴尬起来。
  而刚刚逛街回来的谢道聆却是满含欢喜朝着谢奕奔跑而去,牢牢的抱住了阿耶的腰。
  “长荣可想阿耶了,今日里可多亏了禇家表兄,长荣差点就出车祸了呢!”
  谢道聆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认真的盯着谢奕。
  谢奕果然打心底泛起了涟漪,怜爱的摸了摸谢道聆的发髻,而后抬眼便看着跟在后头,一言不发,却面色温和的禇幼安。
  “幼安见过舅父。”
  禇歆,字幼安,父亲是亡故于永和五年的征北大将军禇季野,母亲是谢真石,谢令姜伯祖父谢鲲之女,姐姐是中宫禇皇后。
  谢令姜没想到谢道聆居然再度和这位少有简贵之风的禇氏表兄纠缠在一起,而谢道聆本该嫁顺阳范少连,而不会是禇歆。
  “阿耶手上拿的是什么?是给长荣的吗?”
第75章 :照娇颜
  谢道聆央求的拉着谢奕的袖子。
  “嗯…”
  谢奕原本想解释是给谢令姜的,而后又看着二女儿这样充满着濡慕的眼神。
  “是的,这是给你的,你好好和阿耶说究竟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谢道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禇歆倒是不紧不慢的,把事情说得更清楚,却原来谢道聆的马车在路上,差点就被桓世子桓熙的马车碰撞了。
  幸好是禇歆及时出手,将谢道聆救了下来,否则,谢道聆差点就破相,要么性命都丢掉了。
  彼时桓熙只是冷淡的开口:“下人马术不精,倒是无意惊扰了,还望娘子恕罪。”
  谢道聆惊魂未定之下,也没打量对方,只是躲在了禇歆的后头不肯说话。
  倘若要是旁人,肯定会让一让这南康长公主和驸马都尉的长子,桓世子桓熙。
  可是中宫的兄弟又怎么会惧怕他呢?
  禇歆冷然一笑,“世子殿下还是小心些,小娘子只是稍微受惊,可要出了什么事?就算是驸马都尉那里也轻易交不了差吧?”
  桓熙狠狠的一鞭子抽向了赶车的小厮罗阳,而后又是当胸踹了一脚。
  “畜牲,竟敢此般胡闹!”
  “属下知错,甘愿受罚,请世子殿下赐死属下。”
  谁知道这小厮居然性情如此刚烈?直接开口。禇歆还没有开口说话,躲在身后的谢道聆连连摆手。
  “没事没事,何必如此呢?我并无大碍,还希望世子殿下多多宽恕。”
  “既然如此,要是没事的话,本殿先行离开了。”
  桓熙阴冷的盯了一眼,而后乘坐马车扬长而去,也是奇怪,他的马车明明撞了别人的马车,却仿若无事般好端端的。
  “就是这样,阿耶,要不是禇家表兄在的话,长荣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今日便也没有上街买阿耶你喜欢的点心,我也没有买到喜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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