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恶狠狠看向人群:“......”
但大家都还是看出来了他其实内心中还是很委屈的。
诚然这一幕堂上坐着的县令大人也看出来了,自觉想要的目的已经打达到了。
继而又摆了摆手,命令衙差上前松开老道士的脚镣。
“若你认为心中对此案有什么不平的地方,尽可在堂上直言,本官办案意向公正,断不会因你是罪犯而无赖了你!”
随即老道士仿佛像是鱼死网破般,先是将自己如何欺骗村民钱财的事情说了,看向身后人群中并没有土财主一家人,便一不做二不休的将那日诬陷单春的事情也说了,
单春虽说心中也早就有了预料,但亲耳听见是自家亲人买通道士诬陷自己。
这心中免不得又要升起一些感慨,真是心人不古,平日里抢些粮食就算了,现在还打起了这种算盘,开来日后要离的更远一些才行。
可老道士既然已经供出来了土财主,那衙差们就不得不前往村子将那一大家子都请过来,查清事件究竟与谁扯上关系。
彼时土财主来了,单若梅也跟着一并过来了,由于自身瘟疫的毛病才刚刚好,免不得一时愤然就要咳上两下,惹得在场的众人纷纷后退,不少村民们还自发掏出了口罩送给一旁的证人们,远要比堂上看的和谐多了,
单若梅看到了单春,面部狰狞的说:“她为什么在下面,这种恶毒之人不应该也站在堂上被审理嘛!”
单大夫是恶人?
县令和师爷单知道单春救了全村老小的性命,却不知道在这其中唯独除去了单若梅一家子。
随即县令看到了下面苍景澜冷冷的撇去一眼,立刻狠拍了下惊堂木,勒令单若梅保持肃静,不要胡乱喊叫!
单若梅被吓得没了动静,小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
见状县令才又重新开始审理案情,定了老道士的罪名。
可这时不知是哪个村民带了头,堂下竟然又开始喊:“查清丢粮食案!查清丢粮食案!”
县令一时有些楞,看向了侧面的师爷。
当初苍景澜可没有说过还有这事,而且他们也没准备查什么丢粮食案的东西啊!
师爷立马会意地点头,出去对着堂外喊道:“乡亲们,大家先安静,安静啊!现在已经查明,这老道并非偷盗粮食的贼人,而是与这财主家勾结,拿了钱财才会诬陷单春小大夫,,所以这本身就是两个案子,如果大家想查清粮食案,不如明日再来府衙,好好和县令大人说一说,我也好及时为大家写好状书,免得大家都太过唐突,到时候对案件的审理也不好,是不是这个道路?”
听了师爷的话,底下果真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就连坐在一旁的单若梅都觉得事情似乎可能就这样过去了,但她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所打破,村子里的村民没有继续高喊,只是因为师爷的最后一句对案件审理没好处,但却没有放弃现在追查的意思。
接着村民们将单春推了出去,生成当初就是单若梅说全村丢的粮食都是单春偷得,所以他们才会特别针对起单春一家。
县令让师爷快速记录案件经过,最后呈给众位乡亲查看有无遗漏。
而原本在一旁准备受死的老道士,经此一观,却发现自打土财主来了,他身上的罪孽仿佛小了很多,故而也坐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此时,师爷便对着面色惨白及惶恐的单若梅,问道:“你先请仔细瞧瞧这上面写的有无错误?如果没有咱们现在就依照上面所写,开始审理了!而根据村民们所说,你是有证据证明单春小大夫曾偷到过全村粮食的,对吗?那就请你说一下证据现在何处,我们也好及时取过来,免得案件方向错了,加上你们这牵扯了两桩案子,今日怕是就不能离开衙门了……”
闻言,单若梅的脸色更加惨白,转过脸不敢去看纸上的字,推脱说:“我们这等穷苦人家,哪里会认识这么多的字,我看不懂,也不知道什么证据!”
众人纷纷目瞪口呆,真是看到除了戏子意外的活人变脸。
然而接下来,还不待村民们想好该怎么反驳,单若梅就突然抬头看向堂中央一旁的财主,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悲声哀求道:“相公,救命啊!我是冤枉的啊!呜呜……”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做了些什么事情,我怎么清楚!”土财主连忙和单若梅划清界限,生怕自己已经陷进一桩案子,又被单若梅拉进另一桩,若不是当初这死女人苦苦哀求,说单春不听话,日日背地里找她的麻烦,他也不会找到这个臭道士,有眼下这一些烂事。
但单若梅并不放弃,仍旧继续哭诉道:“呜呜……我没有胡乱说冤枉相公你呀,你不是说只要我能弄到粮食回家,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你都不会去娶那个小贱人回家吗?你口口声声答应过我的,怎么现在又说不是了呢?你答应我的呢?你都忘了吗?”
“够了!大人快把这疯婆娘锁在牢里!”土财主猛然用力甩开了她。
随即指着堂下的单春,怒吼道:“事到如今已经闹成了这样,凭什么你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县令大人是一方的父母官,难道就这样明晃晃的偏私吗!”
闻言,单春也丝毫不畏惧,挺直了身板走进了衙门,用刚正的眼神审视着单若梅夫妇。
第28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衙门的公堂尚有凉风,由着单春冰冷的眼睛看过来。
单若梅本就处在病重的身体,被吓得一阵哆嗦,竟说不出话来了。
“先前县令大人未说,我也就没有进来,如今你自己开口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人群中的苍景澜嘴角悄然挂起了笑容。
单春笑得很无害,但指尖却暗中敲响了一旁师爷的桌子,说:“我向来直脾气,又自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性情就不大稳定,如今见了姑姑,就免不得要雀跃!”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及县令都为之一愣,俨然感觉已经不是在审案了。
原本村中丢的粮食大大小小都没甚行踪,所以每户人家也都是自吞苦果,唯独单若梅这一家仅仅丢了半袋子长了毛的粮食,却在村口张扬起来,先是叫嚷着村长要挨家挨户搜罗,而后又开始盯着单春一家,自顾自让长工们抢了单春仅剩不多的粮食,而后才算罢休。
可如今村民们细细想来,这单春一家若是有通天的本领,又怎么会受苦挨饿那么多年,以至于单春饿晕过去,还会被当做假死。
县令见单若梅许久都不曾说过话,便让师爷停了笔。
走下堂去站在当中,对着土财主发问:“单氏本是你的发妻,刚刚有口口声声的说你是指使她做了那些偷粮食的事情,而今你有什么话?”
土财主余光险险的扫过后方村民们的眼神,其中有不少平时受到他欺压的人,便佯装强硬的语气说:“她是我的妻子,所以她有什么事,我就都会知道?且不说这夫人平日里不守妇德,善妒喜财,单单是她从娘家搜刮来的那些东西,我也全然没有碰过一下,又岂会指使她找人去偷村子里的粮食,你看我缺粮食吗?”
诚然土财主这话说的的确是实话,但单若梅缺粮食的缘由,也正是因为不得宠,虽然嫁了进去却因多年不出,成了个不得土财主喜欢的挂名夫人,年月一久,这才不得已走了下路。
县令虽有心偏袒单春,但这开堂审理的时候,却也不好徇私。
单春心中了然,但原也没打算用上这个县令和师爷。
继而走到了土财主面前,细细观察了一番,说:“原以为你能有如今的家产,会是个有点头脑的人,却不曾想还真就是书中的财主,一毛不拔也就算了,对自己的发妻竟然也冷漠至此,换作是我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嫁给你!”
土财主气急,却不想因与单春起争执都激起后面的民愤,毕竟瘟疫的事情才刚过去不久,村民们对她的爱戴只多不少。
单春挑了挑眉,这个世界远不如之前的世界,人们之间还尚要在乎一层脸面,而今是为了一口饭,能易子而食的时代。
懒得再理会土财主,单春只要求将单若梅家的几名工龄厂的长工带上来,这粮食丢失一案也就可破了。
县令虽说不大明白,但自从认识单春后,她办的事情没有一件有纰漏,也就差人去带。
那三人被带上来时,见到土财主的眼神都带着仇恨,他们本就很无辜,才会为生活做了长工,却被牵连其中,心中怎么会舒服。
其中有一名长工更是哭喊道:“官爷饶命,我们几个真的都是冤枉的,您是不知道啊!”
单春不耐烦地看向那厂工,问道:“那你倒是先说说冤枉了你什么?”
那厂工忙道:“回官爷话,小的在单若梅家做厂工,因时间久了便也得了主家的信任,我还记得那时就是单若梅说家中粮食不多,让我们去村子里面偷,偷多偷少回来,都算是份心意。”
偷粮食?单春皱起眉头,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饥荒年代,人们的确是为了一口吃的不择手段。
县令见单春一直没有再出声,便开口继续追问道:“作奸犯科,这等偷盗他人财务的事情,即便主家要你们做,你们也该拒绝啊!”
继而单春想起了一些片段,当年村民们诬赖是单春偷粮食的时候,还真就有人曾说过懒都看见单若梅家的长工再在附近溜达来着。
“那你们去偷粮食的人一共有几个?”
那长工又答道:“有三个。”
单春顺势追问:“那其他的两个人现在都在哪儿?”
这次那长工迟疑道:“回官爷,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也只是听闻,好像是家中有事这才辞了回老家。”
单春眯起眸子,一般长工都会选择离家近的地方做,为什么那两个长工会离开的这么突然?单春想了一会没有结果,转身看向单若梅问道:“这个你总该是清楚的吧?”
“我为什么清楚,我又不是慈善堂的人,谁的事情都管吗!。”单若梅低着头语气不善。
单春点头,但县令却不是单春,这样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当即派人去查了原因,方瞧见那名男子匆匆忙忙赶来,脸色苍白,满头汗水。
“官爷,草民兄弟俩都是单若梅家的长工,因知道偷粮食的事情败露,想自首却被扣押在了地窖整整半个月了,多亏青天大老爷救了我们!”长工们拱手作揖行礼,言语间十分惶恐。
单春指着桌上的纸张,又向单若梅问道:“现在你且看看,这份文书上写的可属实?”
单若梅抬手擦拭掉额上的汗,接过文书细细查看起来,脸色越看越白,随即指尖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我承认,粮食是我让他们去偷的,再栽赃在单春的头上。”
这下单春彻底放心了,只觉这次来的值得,于是让衙役拿笔墨给她画押。
等完成后,县令便让师爷先把单春等人送走,等送走后再说两名长工的事情。
待单春走了以后,师爷对旁边的县令道:“这次我们算是破获了积压多年的两桩迷案了,按律怎么也应该赏点或是升迁了。”
县令忙道:“这都是皇上定夺的事情,你我尽好本职就好。”
师爷笑着摇头,“这次还是多亏了大人帮衬,不然我还要费一番周折呢。”
县令忙推辞,“这可使不得,若不是有你一直在身边,我一个人又怎么能分身乏术。”
第29章 是妖女吗?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撒在山坡上,让人远远看着,镀上了一层暖意。
单春其实对今天白天的审理并没有多么在意,毕竟本来就知道不是自己做的,就没有那么激动了。
反倒是那些曾经冲在最前面污蔑单春的人,此刻结了案子就显得十分落寞,竟然连一句话也都不说了。
单春想着,许是觉得很尴尬,亦或是不知道这个台面该如何走下去。
但其实她并不在乎这些,过日子嘛!从前世就知道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必那么较真呢?
晚饭单春从超市里拿出了一些画面,又掏出了两颗鸡蛋,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了顿面条,就开始躺在院子里数星星。
只是单春没想到,村民们的悔过之心非常重,重到眼下的时分还能提着东西过来看望她。
“春啊……”大娘一脸愧疚地看着单春,似乎还不敢相信丢粮食的事情的真像竟然是这样,“当初是我们大伙听了贼人的胡说八道!才误会了你那么久,以后村子里绝对没有人敢说你单春一家人一句坏话!”
“是啊……”二婶也跟着说了一声。
虽然他们当中有好些人曾经都欺负过单春,但是这种时候,却都是满怀真心的过来,甚至有的还会想着帮助单春,可见,良心未泯,不忘初衷。
这件事情,单春本来就没太在意,但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只是不愿将人心就这样区分开。
她看着乡亲们拿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又推脱不掉,只能回到屋子里将两管子徐某糖分了出去。
“春儿,这怎么行,这糖也太精致了!你留着吃吧!”老三媳妇推辞着不愿意接受。
“三嫂,你就别客气了。”单春把手往她身上塞,“其实你们大家平日里也都挺照顾我的,就当做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
既然这样,众人便也不拒绝了,笑呵呵的收下了。
等到众人走了之后,单春独自坐在门口,看着头顶的星辰发呆。
她现在还年轻,即使生活过得苦,但至少还活着。
这个村子里,每一户人家都过得清贫而困难,她想要改变这样的状态,首先就需要让整体的环境富裕起来,然后才能改善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总是比较残忍的,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平摆在那里,想要富裕谈何容易?
不过,单春并不会放弃。
因为偷粮食的事情彻底在村子里传开。
大家也都在等着土财主和单若梅一家的结果,可就如同之前的道士一样,好似被遗忘了,就连几名村民亲自跑到衙门询问,也都被告知暂时不知道。
时间一长,村子里面就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县令被土财主买通。
单春听了摇摇头,那县令看似顺着水流行事,但实际上也是个十分执拗的人
如若不是这份执拗的心,怕是当初瘟疫的时候,县令也不会漫山遍野的找草药。
如今没处置单若梅的土财主,大抵是因为县令上面的人被买通了,所以县令拗不过,就只能隐忍而不发,谎称是案件仍有疑情,还需要犯人关在牢中。
而此时的单春正蹲在院子里面晒着草药,虽说有超市,但一直太过于依赖超市,免不得就会让身边的人起疑心。
“还晒药呢?”多日不见的刘大夫跑了过来,面上全都是汗珠。
“我晒药,苍景澜在那边晒剑,我还是觉得我做的更好!”单春很质朴的开着玩笑。
闻言刘大夫疲惫的坐在木凳子上,喘息着说:“我可是听说件对你不怎么好的事情,但也不是听说了,就是前天县令大人告诉我的,但我总感觉像是故意的,你那个姑姑单若梅在大牢里翻供了,还口口声声要定你能凭空变出很多吃的来,你快点告诉我,这人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