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炒——犬吠【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09 14:47:03

  这是一瓶栗子香水,全名叫焦栗爆炒(Quick-fry chestnut)。
  闻起来像是焦糖栗子,但前中后调也很好闻,中调是雪松木,烟熏,后调闻不太出来,标签写着后调:檀香。
  除去焦糖栗子,楸楸还嗅到了烘焙香,严肃但善意的木头味,很像她与裵文野隐晦又坦荡的过往。
  “没关系,我也不往身上喷。”楸楸说,“还挺独特的,收藏而已。”
  黄婉伶只好放弃游说,也不知道栗子香独特在哪里,一瓶还要一千多,快两千呢,又不是什么大牌香水,居然卖那么贵。
  就像,想要,也不一定就要得到。
  楸楸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自从上次临门一脚,却哭出来之后,楸楸便没再找过陌生人进行亲密接触,实属是把自己哭萎了,都快对约人这件事ptsd,但凡能自己解决的,也不麻烦人了。只是自己解决还是比较麻烦的,尤其阈值逐渐升高,她不得不把小的全部换成大的,两边开发。
  可最近忍得实在是辛苦,之前在纽约,还有小玩具陪伴。现在回国了,她还是要脸,羞耻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半点,回国怕被安检发现,小玩具统统都没带,在这里又不好网上购买,且迟早也要回内地的。
  时间越长,在露水情缘面前哭出来的回忆,逐渐被她刻意忘记,就像人总会下意识地忘却难堪的经历,而只记住快乐的回忆。
  那些念头按捺不住,又再次冒出来。
  可实在想要约吧,却又每天整日地都跟黄婉伶待在一块儿,难以在酒吧找到一个合眼缘又能及时晒出身体报告的男人。
  看来黄婉伶请吃饭那一天,同时也是个放纵自由的好日子。
  ——她是这么想的。
  黄婉伶请客那日,是个暴热的大夏天,万里无云。楸楸在酒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吃早餐,处理最近几天积攒的信息和邮件。
  和黄婉伶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很充实,上次发ig和推文,还是来到香港的第二天,她发了一条香港的日落,粉色蓝色的云天与橘色海。
  回国也有一段时间,她尝试过再用微博,但时过境迁,每回点进热搜的评论区,都会被牛鬼蛇神吓出来,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意再尝试,但见黄婉伶似乎在用小红书,于是心血来潮也下载一个,关注了黄婉伶。
  黄婉伶算是个公众人物,尽管不是以真人出现在大众面前,但好歹也有几十万粉丝追随。她需要一个平台,使得她与粉丝和追逐者拉近距离——其实就是方便开售营销——黄婉伶的原话。
  黄婉伶如今在做着画绘本的工作,也是一个插画师。
  用她的原话说:小红书宝妈多,有钱人也多得很,她第一套上海小公寓的首付就是在小红书赚的。还有一些小说作者与她约稿,人设图买断,一张两万的都有。做游戏设计的也有,主要是买她的创意概念图,一张也可以卖到五六万。
  不过在国内主要是卖绘本和给出版社为小说作者画封面图,或游戏概念图,不过后者一年不一定有一单生意,而她自己的原创插画,大约是风格受限,只有国外客户给面赏脸,在国内没什么市场。
  但无论怎么说,能活下去,财务自由,黄婉伶就已经很满足了。
  楸楸偶尔会羡慕她,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黄婉伶有一门手艺,且热爱这样的生活,有时候使得她困惑,为什么同样缺失父母的爱,她会生病,黄婉伶却不会。
  黄婉伶有与她一起寻找过答案,大约是因为,楸楸还是会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得到父母的爱,而黄婉伶则是彻底对父母感到绝望,如果她需要爱,更寄希望于在爱人身上寻找,陈宿就是一个好选择。
  “陈宿也需要你。”楸楸笑着说。
  “是的。”黄婉伶抱着她,笑笑回答。
  不像她,漫无目的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特别需要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想要什么。
  这不是自卑,相反她对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信心,相信自己无论做什么,只要足够用心就一定能做好,她只是不知道……不确定心底里到底最想要什么,她甚至连小宠物都不敢要,因为她不确定,第二天还会想要。
  没有责任心。楸楸很清楚自己的这一个缺点。
  “我父母可没有教过我,做人竟还需要负责任。”这句话,她对慕玉窠说过一次。
  第二次,在今晚的油麻地酒吧,与一个刚见面不到五分钟的陌生男人。
  起因是,男人见她一个人喝闷酒,便过来搭讪,见楸楸没有拒绝,便展开话题,问她一个人来香港,旅游?还是工作。
  楸楸:“旅游。你呢?”
  “我是来工作的,你来多久了?”对方饶有兴趣地问。
  “第六天,明天就回去了。”糊弄一下,真没劲的谈话。
  “不用工作?”对方好奇。
  “辞了。”楸楸耸肩。大二那年暑期,她在纽约一家投行实习,没过多久转正,大三开始工作,到毕业一年,统共干了三年,第三年年薪五十万美金,实际到手金额有上下浮动,交税交到人发麻。
  大学毕业第一年就赚了三百万人民币,三年下来也有近千万,但这工作没意思就是没意思,这笔钱打进她的银行卡,也没有在基础上多出一个数字来。也许多干个十几年,就会多出一个数字吧。
  可这工作强度大的惊人,也许最终等来的不是多一个数字,而是等来一个疲惫猝死的验尸报告。且也不是年年都这么幸运,尤其最近美国央行不断加息,楸楸决定见好就收,当即辞职。
  说到底,她没有那么大毅力,只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幸运的富二代,有点小钱,也有点小病。
  “那你现在不就没有工作了?”男人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听到一个‘辞了’,思维开始扩散。
  “那你家里一定很有钱,才支撑得起你到处玩,”他眼珠子上下滑动,看她衣服首饰似乎价格不菲,“而且还是来香港玩。”
  “确实。”楸楸懒得否认。
  男人以为自己遇见了富家女,富家女毕竟吃喝都是父母给的,一般都听话,从父母下手是最佳的。
  于是他语重心长地给她一记教育,“但是作为子女,还是需要付一定赡养责任的,他们毕竟是父母。”
  男人,又忍不住说教了。
  楸楸心里发笑,“我父母可没有教过我,做人竟还需要负责任。”
  第一次说这句话,她犹豫,解了题,有了答案,又不确定对错的样子,不是陈述,尾音上挑,挂着问号。也许在电话里视频时还是教过的,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还是没有学会?
  第二次再说相同的话,显然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果然做人想要快乐,还是得脱敏。
  敷衍地告别掉爱说教的男人,楸楸又在人群中寻觅猎物,这次把目标放在了年轻男大学生身上。
第37章 学生
  ◎「毫无感情,毫无技术」◎
  这时, 如果她关注手机,就会看到黄婉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她晚餐结束,又问她人在哪里, 想要来找她。
  可惜她没看到。不过她知道了, 男大学生是深圳人,来港大读书, 今年十九岁。
  男大学生也是个会玩的, 知道她二十三后, 凑近了些许。
  “你喜欢被叫姐姐,还是……妹妹?”
  “什么姐姐妹妹, 你以为处闺蜜?当然是叫BB啦。”旁边有他的同学们起哄。
  一瞬间,楸楸职业病犯了,还以为他们说的是外资九大投行(BB),神情一恍惚, 才知道原来是充满地域特色的那个BB, 宝贝的意思。
  男大学生很放得开,看也不看他们, 但嘴上附和, 低声道:“楸楸BB?”
  低声。就像是求偶的声音。楸楸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不禁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好看,又调皮可爱的样子, 周围氛围轻快又暧昧。
  男大学生也笑,问她为什么笑。
  楸楸如实说了, 关于她在笑什么。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她不承认是自己想到的, 突如其来冒出的想法。不过或许她真是在某本书看到的, 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哪本书?”男大学生追问。
  “你知道来干嘛?”
  “学生嘛, 当然要发挥好学的本领。”男大学生自然知道楸楸是看中了他还是学生的身份, 他也不介意陪楸楸玩。
  “那坏啦。”楸楸一拍大腿。
  “坏什么?”
  “我可是差生,书读过就忘的!”
  俩人坐得很近,几乎是搂着的,说话间隙边喝果酒,边闲聊,她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这回也不混酒喝了,喝的也是低酒精的果酒。
  还是这么相处着有意思,楸楸心里还是发笑,来酒吧说赡养父母?简直笑掉大牙。
  废话说了一晚上,大约凌晨一点多钟,学生们要找地方住了,楸楸才想起来黄婉伶,打开手机一看,昨天九点发来的信息,问她人在哪里,又打来两个电话,楸楸调了静音,没注意到,她捏了下眉心,试图清醒一点,回复黄婉伶的消息。
  男大学生付了钱回来,到卡座来找她,便搂上了她。
  俩人一晚上都是亲密接触,楸楸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还在回复信息。
  “怎么不理我?”男大学生凑过头来,想看她在看什么?
  “我回信息。”楸楸避让了一下。
  “我不能看?”男大学生饶有兴趣地,试探性地问。
  “你看了也不在乎。”楸楸斜躺在沙发上,枕着靠枕,继续打字解释。
  楸楸说对了,他确实不在乎,但这个氛围下,没有人会承认的,否则就破坏气氛了。
  “如果是家人,我就不在乎。”他说着,手指顺着她的大腿,踏着皮肤往上走,“但如果是男朋友……”
  “是男朋友又怎么样?”楸楸笑了,将信息发送出去,揿灭屏幕,付之一笑地看他。
  “那就跟他分手,我上位,怎么样?”男大学生爬上来,伏在她上方,将头顶灯光都遮住了,阴影盖下来。
  光线昏暗,他们的卡位在二楼,还有几桌客人,但没有人会注意他们,各人有各人的暧昧,大家早已司空见惯。
  “这个可分不了,他是东面的。”
  “东南西北四个男朋友是吧?”男大学生不知道她这话真假,但大家出来玩玩而已,他无所谓楸楸有没有男朋友。
  “但你不错,我可以考虑一下,为了你,甩掉南面的。”楸楸笑吟吟看他,“怎么样?让你上位南方人。”
  “求之不得啊。”男大学生说。
  其实此刻看不太清晰脸,男大学生是背着光的。不过看不清才好呢,都没有裵文野好看,想想就气馁,这两年,在长相上,她竟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赛过裵文野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人生,是不是人生在世的这一百年里,她能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就是裵文野了?人长得帅,身材又好,有上进心,气场强,相处起来舒服和谐,最重要的是,活好,对床伴也好。可真让人抓心挠肺。
  “想什么?这么出神?”男大学生俯下身来。
  俩人凑得更近了,鼻息间萦绕着酒味,果啤的香气。
  视线逐渐聚焦,落到男大学生的脸上,这下倒是看清晰了。明明方才还觉得青春无敌的脸庞,此刻却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她这么说着,男大学生笑了,露出两层贝齿。
  “你喝醉了吧,看出重影了?”说着,他凑得更近了。
  这距离,不是接吻,就是……
  吻落下来了。
  楸楸没有拒绝。她就躺在那里,心平气静地接受着男大学生的亲吻。吻技一般,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激烈,就是一般,随着他的头部左右摆动,天花板的灯光时而会直接照在楸楸的脸上,她时而睁开眼,见着光了就闭上眼,手抚摸着男大学生的脖颈,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脑海里却闪现过很多碎片式的画面。
  想到《去他妈的世界》里,十七岁的James和女同学Alyssa第一次接吻的画面,他们一起坐在石椅子上,接一个十分别扭的吻,伸出了舌头,舔着对方的唇部,毫无感情,毫无技术。
  又想起薛可意,薛可意吻技也不怎么样,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晚上,看完电影,薛可意送她回家,街头晚灯下,初次约会,薛可意有点不好意思向她索吻,一路扭捏,从出发到送她回家,最后还是楸楸主动,脚尖踢着空气,佯装矜持地问:“我们不接吻吗?那我们和普通朋友有什么区别?”
  第二次接吻就在那个篮球场,也不怎么样,她看着裵文野,几乎是全程走神,“嘶——”楸楸避开脸,捂着嘴巴,“怎么还咬人啊,小狗?”倒没有生气,声音亦是含含糊糊地。
  “不好意思,主要是你嘴唇太软,太嫩了吧。”男大学生感到抱歉,又狡黠地为自己狡辩。
  他刚才感觉到楸楸走神,但凡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一点吧?所以下嘴狠了一点,没想到狠狠了,咬破了。见她没有生气,他松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让气氛点燃下去,余光却接收到一道死亡凝视,他顿了一下,抬起头来。
  “怎么不继续了?”楸楸纳闷,循着他的视线,偏过头——看不到,视野受限——楸楸又努力一点,仰着头,另一个卡座闯入视野中——啊。看到了。她面如死灰回过头,窝回沙发里。
  见她这个反应,男大学生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你们认识?”
  这个男人,黑衣中袖黑运动裤,穿着相当便宜朴素,就是商场里卖几百块的衣服,然而手腕一枚百达翡丽,又凸显他的身份不同。脸部线条流畅,五官好看的无以复加,白皙的皮肤将他从昏黑的环境里描出个人形来,自他一出现,周围就有不少游客少男少女频频朝他偷看。
  他在一个卡座坐下,对面也有一个人,蜷缩躺着的,看装扮似乎是个同性别的。男大学生买单回来的时候见过,虽然没有看到脸,但躺着的男人喝得烂醉,西装外套披头就睡。
  男人脸上面无表情,亦没什么外放的情绪,说他是喝醉了,盯着这个方向发呆都可以信。只是他的眼眸太过于清明,让人直白地感觉到,他看向……楸楸的眼神,并不清白。
  他不甘示弱,仍与男人对视,不过这个姿势对视太累,像是一只乌龟抬头,于是他远离楸楸,回到刚才伏在她上方的距离。
  冗长的沉默,楸楸终于清醒了一点。真是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见裵文野。
  男大学生想起点什么,乍然低头,看向楸楸。
  “他一直看着我们……不会是,你那个所谓的东南西北的南朋友吧?”
  “他不是,你放心吧。”楸楸说。
  不是就行,男大学生真怕这边调情到一半,那边便过来打人,瞅着那人的身形,男大学生心里犯怵。
  也不看那人了,低下头来看向楸楸,凑近了一点,低声问她:“到底还玩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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