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片地貌由他来守护,负责搞搞破坏和呵护保养。
用楸楸的话说,这样好看的风景,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她有这种思维很正常,从她穿衣大方表露身材就可以看出,还有平日吃到好吃的食物、用过好用的物品、看过好看的影视剧、都会针对性地分享给不同爱好的朋友们。
在裵文野看来,这就好比拍了一段绝美风光片,分享给所有人看,然就是绝对不把地址发出来。
那些人倒也规矩,赞叹,点赞,发表彩虹屁长评,但不会问她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去年,裵文野带她去了一次朋友开的俱乐部,她带着黑兔子面具,罩住大半边脸,伏贴地跪坐在他脚边膝盖,好奇地观看四周的景象,看到鞭子表演又瑟缩。
朋友说,他们和俱乐部里大多数人不一样,不必要什么都试。
临走前,朋友又对他说:你要做的是捍卫她的安全,可以限制她的快感,但不是剥削她的快乐。
限制快感和延迟满足的性质差不多,倘若这句话让楸楸听到了,得苦不堪言,对这位朋友记恨。
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拍会儿视频,在服务区吃了泡面,傍晚五点多钟,俩人终于到达拉萨,先找酒店,朋友怕他们找不到路,刚才打过电话来,告诉他们进了拉萨后,路怎么走,他们就在门口等着。
裵文野告诉她,朋友叫翟格,藏族人。
“你们怎么认识的?”楸楸正拿着手机看白天在巴松措拍的视频。
这条路上车子多,轻微堵塞,每辆车都开的不快。
裵文野才有心跟她分享故事。
他们是多年前在香港认识的,2019年,彼时三十好几的翟格在香港一家咖啡店打工,就在他家楼下。
翟格手艺非常好,偶尔他得空了就会下去聊聊天,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
通过聊天得知,翟格来自青藏高原,家里是放牧的,上百头牦牛。他早年高考考到广州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想当个摄影师,在深圳珠海都工作过,最后被现实打败,幻灭,多次被父母催回家结婚,三十五岁那年到香港打工。三年后,翟格父亲身体不太好,通知他回去,翟格只好把店转租,临走前送了他一包咖啡豆。
在大城市潇洒惯了的人回去放不了牧,不过还是听从父母的,娶妻生子,在拉萨开了一家酒店,做点小本生意。
他的妻子德柔是拉萨本地人。
他们结婚时发了朋友圈,裵文野给点了赞。
快到目的地,裵文野打转着方向盘,又说:“你不是还说虫草花鸡汤好喝,里面的虫草花也好吃吗? ”
这两年楸楸有假了就会跑回来找他。俩个人一起住,皆是裵文野下厨。
他对做饭的要求是饭桌上每一顿都要有汤,无论是老火靓汤,还是简单的青菜滚汤。
他煲过这么多汤,其中楸楸最喜欢的就是虫草花鸡汤,虫草花炖老鸭,虫草花翡翠螺鸡汤,无花果虫草花炖排骨汤,石斛虫草花汤,海底椰虫草花汤……反正就是虫草花,万变不离其宗。
他话题突然跳跃,楸楸渐渐习惯,点点头,“是啊。”
“本名叫冬虫夏草,香港习惯叫虫草花,西藏盛产,都是从翟格这儿买的,一小罐三千,我大概一个季度买两三箱,自己留几罐,其余给家人朋友。”
毕竟是煲汤的料,还是挺抢手的。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太爱煲汤,煲多了没人喝,他一个人喝不完,冰箱里积攒的全是煲汤的药材,偶尔闲情来了才会煲个炖盅汤,一盅当天喝完。
楸楸倒是很爱喝汤汤水水的东西,于是他把那个只用过一次,快要在柜子里积灰的砂锅拿出来清洗了一遍,虫草花也比往年消耗的更快,原本他留一罐都不一定能用完,后来留两罐。
不过他没敢跟楸楸说,冬虫夏草其实是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幼虫上的子座及幼虫尸体的复合体,属于菌的一种。
车子刚转弯过来,远远便看见翟格和他的媳妇儿在门口聊天。
下了车,几人寒暄。
酒店不大,却很漂亮,在八廓街附近,出来就是商业街,虽吵闹喧嚣,不过俩人都不太在乎这个。
在酒店休息片刻,七点出来,和慕玉窠几人见面。
到拉萨后的行程,由于景点比较分散,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且有些路段只能坐环保车,于是慕玉窠几人决定报旅行团,在拉萨休息个二三天,趁这段时间在市内游玩,后天出发。
旅行团算是高强度游玩,每个景点只停留20分钟到一小时,楸楸目前吃不消,只好与她们错开旅行,挑选一些值得去的,且轻松些的景点。
“也只能这样了。”慕玉窠表示遗憾,“对了,前两天你还没来,我们之前不是打算找旅拍,租套藏服拍写真的吗?你还来不来?”
“拍是想拍。”楸楸犹豫道,“但是……”
这是出发前就定下来的,成都那天晚上她们还集中商量过,统共要请多少个摄影师,她和慕玉窠要拍。第二辆车的家庭组,她们的同学许桐也想拍,小孩就交给弟弟和母亲照顾。第三辆车的摄影爱好者情侣宋化和李家莓自带摄影师,第四辆车的鲁宣和鲁芊原本不想拍,说是不想浪费钱,不过慕玉窠看表弟表妹实际上很想拍,便打算把钱掏了。
这么算下来,她们至少要租七套服装,五个摄影师。
不过现在……
“我有现成的摄影师了。”楸楸指了指她身后的男人。
慕玉窠只想踢翻这碗狗粮,咬牙切齿,“那你还是要来租衣服!”
“好嘛。”楸楸听的想笑,“明天见,给我发定位。”
与那几人告别,慕玉窠给了她一把一块钱。
到拉萨第一天晚上,俩人去了比较著名的甜茶馆,店里很大,光线昏暗,灯管装得稀疏,装修简陋,每一桌都围着坐满了人,甜茶一块钱一杯,把钱压在杯子下,很快就会有人拿着铝壶来给他们倒茶,拿起杯子,钱就会被拿走。
边叹茶,边和围成一桌坐的本地人、外地来的游客一起其乐融融的聊天,在座各位彷佛都是社牛,裵文野刚坐下就被逮着夸,长得好,骨相好,身材好,个子高,长得白,很贵气,怎么不去拍电影?
一顿下来,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还连带夸了楸楸一把,居然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楸楸难得见他这副样子,憋着笑,连说:是啊是啊,很难追的,追了好几年才追到手,从中国追到美国,从美国追到……叭啦叭啦,一顿添油加醋,全员肃然起敬。
翌日,裵文野不愿再当视觉中心,刻意穿得普通,白T黑阔腿裤,黑外套,除去脖颈一根红绳玉观音吊坠,浑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配饰。
可架不住他是个衣架子。
西藏紫外线强,出门前需要涂防晒霜,裵文野也不想自己回去像换了个人似的,给自己从头到尾喷涂一遍,便来帮楸楸抹匀。
她坐在沙发上,自己掀起上衣,眼神又羞又涩,嘴唇抿紧了,眼神又露怯。
身上是涂的。裵文野帮她将上衣仔细着右臂给脱掉,她飞快地转过身,左手抱住两点水滴。
将防晒霜挤出一团到手心,先从她的背部开始擦拭。
自从纹身之后,楸楸再没有去过沙滩晒日光浴,亦很少再去公共游泳池,除非穿得严实。
楸楸背对着他,感受着他宽大的掌心在肌肤上游走揩拭,所到之处燃起颤栗的热意,止不住地酥麻,随着呼吸急促而微微颤抖的肩胛骨,腰,腿,她快站不稳了,膝盖窝险些一弯。
“怎么回事儿?”裵文野停下来。
还有脸问!
“我站不稳,帮帮我。”楸楸喉咙紧涩,艰难道,被自己舔的水润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请人帮忙说什么?”他两手微摊开,手里还有防晒霜的残留。
“求求你,老公。”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浮了一层水雾。
再硬的心肠,看到这双眼睛都软了。
他应了声好的,右手从下方绕到她前面来,手背抵着她左肩,稍微一施力,便将她移到旁边的电视机柜前。刚放手时,她一个没站稳,腰下塌,趴伏在柜面。裵文野眼疾手快将她捞起来,抱起放到桌面上。
“我生理期好像快结束了。”她忍不住呼吸加促道。
“是吗。”裵文野置若罔闻,残留的白色乳状防晒霜,往她小腹上抹开,摊匀,又逐步往上。
防晒霜揾入沟壑的颤栗触感。
楸楸的呼吸更紊乱了。她左手撑着柜面,有些乏力,两颊烫得像发烧,心跳频率飞快,扑通扑通的。
“老公。”楸楸咬着下唇,看他。
“嗯?”他抬起眼帘,回答轻飘飘的,还是那副寻常模样,目光坦坦荡荡落在她脸上。
下唇咬得更深了,楸楸欲言又止,说不出口。
这种彷佛只有她一个人在渴望对方的感觉,糟糕透了,呜呜呜。
第95章 藏袍
◎「奶钩似乎有别的含义」◎
他们与慕玉窠几人约好, 早上十点在八廓街见面。
八廓街附近有许多拍摄工作室,在当地已经发展成成熟的业务,当场就可以看服装,化妆师现场化妆的效果和样片拍摄风格。
楸楸原本打算过去租一套藏服, 没想到还没踏出酒店房门, 翟格便拿着一套藏服过来,说是送给她。
彼时防晒刚涂完, 她全身不同程度泛红地穿上衣服, 门铃被摁响了。
裵文野扽直了她的衣服下摆, 原本想摸摸她头,最后关头收住。
“谁?”他走近了问。
“我, 翟格!”
链条拉下来,门打开,翟格夫妻俩站在门外。
德柔手里抱着一个布袋。
裵文野把门敞开,笑, “早, 请进。”
翟格也笑,问:“早, 吃过早餐没有?”
楸楸已经跳下柜子, 慢慢走来,到裵文野身后, 探出头,跟俩人打招呼, “早安。”
德柔讶然, “你脸怎么这么红?高反了吗?”
“啊。”楸楸抬起手臂, 双手掩面。
“她有点紧张。”裵文野回身搂着她说。
翟格显然不相信, 猜到是开门前, 这俩人正在恩爱亲昵。
他示意德柔把布袋打开,乐呵地进入正题。
“这是一套藏服。”
翟格说这套藏服是五六天前,得知裵文野要来西藏,因何而来,而匆忙准备的,承蒙裵文野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布袋打开,楸楸眼睛都惊呆了。
和走在大街上看到的藏服都不太一样,看上去无论是布料还是设计,都要昂贵且华丽一些,颜色的碰撞十分大胆,可整体却又是冷色调的。
绚丽的绸布内衫,深红色打底,墨绿底纹,领襟袖皆是白色;外罩宽大的山羊皮长袍,大襟、宽腰、左襟大,右襟小,交领,灰棕色包边,依次从外到里墨绿、赭红、纯黑、纯白五层颜色,里头是小羊毛。
她不知道这一套下来要多少钱,但肯定不是影楼提供的便宜货。
心底里不知该不该接,爱是下意识伸出去又收回的手,楸楸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神里带着疑问。
裵文野笑笑问她喜欢吗?
当着人前,她就算不喜欢,也得说喜欢。
更何况她确实是喜欢,这骗不了他。
一旁的翟格跟人精似的,听出俩人的意思,便赶忙搭话,让媳妇儿帮忙穿上,一边请裵文野出去叙叙旧。
裵文野更想留下看她是怎么穿的,以她手不便为由,后面几天还得他帮忙穿衣服为由,留下观摩。
这点情有可原。
闻言,德柔便说:“那么我和翟格出去等,你们换好内衫了叫我们。”
“好。”
翟格夫妻俩出去后,楸楸正在给慕玉窠发信息,解释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们先去看服饰,不用等他们。
裵文野关上门,便回来帮她脱衣。
“真的喜欢吗?”他边脱边问。
“喜欢啊,你还问我。”宽松卫衣里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这不会是你提前通气的吧?”
像是在加格达奇那会儿一样,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衣服都是裵文野叫人买的,钱也是他给的,难怪他让她给两千意思意思就行。
“我昨天才知道你想拍旅拍。”裵文野说,撑大了袖子,帮她把右臂解救出来。
楸楸差点就被说服了,就在领子脱离出来,视野豁然开朗,俩人对视的那一刻,楸楸否定他的说法。
“不,攻略行程里有写。”她说,“我们会空出一天拍这个。”
裵文野不言语,将脱下的还带温度的卫衣扔到床上。
“所以是你准备的。”楸楸倏然笑了,以笃定的语气道。
他拿起那件华丽的内衫,“抬手。”
“干嘛啊,”楸楸咬着下唇,两边嘴角忍不住上扬,有点小得意,“做了又不承认。”
“有那么高兴?”裵文野破功,好整以暇看她,重复一遍,“左手给我。”
楸楸照做,袖子过了手。
她回答:“你不懂,就是高兴。”
裵文野:“行吧。”
视野忽黑,忽白。领子过了头,架在肩膀上,剩下右手,如履如临穿过。
楸楸也不是没有困惑,“可是这个做工看上去很好,又是羊毛,又是羊皮,还没有怪味道,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想攻略是什么时候发给我的?”裵文野扽直她的下摆,又去脱裤子。
裤子好脱多了,松紧带蝴蝶结一拉,拽下来便是。
“两个月前!”楸楸惊呼。
为保持平衡,她左手搭着裵文野肩膀,两脚丫先后抬起,挣脱裤管。
半年前,慕玉窠再度燃起318川藏线之魂,作为好朋友,她第一个逃不掉,只好舍命陪君子。
两个多月前,她的年假批下来二十天,随后她把制定好的攻略给裵文野发了一份。
她和慕玉窠定下来八月二十五在成都见面,第二天正式出发。因着行程紧张,她在年假前一天晚上收工后,立刻拿上行李飞到成都,连丁裕和都没见一面。
两个多月,够做一套藏服了。
不规则的心跳让她刚归于平静的身体渐渐升温。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喜欢?”她轻声说着,扶着一旁的柜子保持平衡,左脚先穿进裤管里,然后是右脚,“我是说,你给我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喜欢的。可是前提是打着你的名号。”很轻的声音,几乎能随着风飘散。
这套藏服假借他人之手送她,没有裵文野这层滤镜加持,她对事物的喜爱度就回到了原本该有的样子。
“我倒是想知道,你过去到底都是真喜欢,还是假中意。”他黑色碎发散乱地挡在眼前,周身被松劲儿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