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上线的话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带我一起玩,于是我在和隔壁的硝子告别回到自己宿舍后,随手将买回来的一众物品在门口丢了一地,单单拿出新买的游戏和游戏机迫不及待登录上线。
这是一款以异世界为背景的角色扮演游戏,可选择职业有狂战士、魔法师、弓箭手、肉盾、牧师这五个。
我选了魔法师,随意捏了个形象,便开始了游戏。
在加载的过程中我拿出手机给夏油杰去了一个消息。
找他纯粹是因为对方比较好说话,我怕万一让五条在游戏里带带我,这个家伙又会取笑我一通然后让我想打他。
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有些意外,居然一下子好几条,急切地塞满屏幕。
【杰:喂!!你这家伙什么意思!?】
【杰:要玩为什么不来找我?】
【杰:看不起我吗?】
【杰:明明老子比他打得好一万倍!】
【杰:怎么还不回我?你都已读了!】
……
【杰:你打字打得好慢啊】
【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什么一指弹打字法,你是来逗我的吗?用两只手啦】
【杰:别找啦,没有在你那放奇怪的东西】
【杰:看右边看右边,笨蛋】
读完最后一条时我下意识抬头,转向自己的右侧方向。
透过阳台与寝室隔开的玻璃门,一眼便看到对面一只盘腿坐在地上这时撑起上半身朝我挥手的白毛墨镜。
他手里拿的是谁的手机不言而喻,因为对方身旁表情有些无奈的夏油杰同样出现在那间属于五条悟的寝室,这时也将脸看过来,笑着对我轻轻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我想了想,低下头在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我:我可以过去吗?】
【杰:过来呗】
我想了一会儿。
看看自己从外面穿回来的衣服,再打字。
【我:那你等我一会儿】
想洗个澡。
【杰:随便啦】
【我:嗯】
【杰:记得拉窗帘啊】
【我:当然,你在想什么,变态……】
【杰:???】
【杰:是杰叫我提醒你的!!!】
【我:哦】
【我:[猫猫比心.JPG]】
【杰:哇,你这人什么双标怪啊?】
……
【杰:[猫猫拔刀.JPG]】
【杰:[猫猫黑脸.JPG]】
【杰:[猫猫扔飞镖.JPG]】
无视了那边幼稚鬼一连串的智障表情包轰炸,我暂时息屏了手机,顺带站起来走去随手把窗帘拉了。
扫一眼游戏界面,初次加载数据果然要等上不久,显示载入中的圆圈圈还在那慢悠悠打转呢,我拿了换洗的衣物便转去了淋浴间。
洗好后,我出来。
扫一眼游戏,登进去了。
我又花十来分钟吹头,一面分心将新手任务迅速做了。
等吹得差不多了游戏角色总算可以自由活动,我便拉开窗帘准备走阳台的路去男寝那边了。
因为之前一个月一直都有过去蹭饭和偶尔女寝整栋没人过去求收留的经验,基本上我都很习惯走这条捷径了,现在不用任何人帮忙也可以。
相当熟门熟路跳到五条悟的阳台内,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走进去,低头一看就见正对着吹风将自己一头白毛吹得毛绒绒的五条悟。
“悟,”我四下扫视了圈,没看到另一人,“杰呢?”
他停了吵嚷的大功率吹风,顶着头蓬松得像颗棉花糖似的脑袋,回过头好像没听清似的很白痴地“啊?”了一声。
应该也是顺带洗澡去了吧。
我走过去,盯着他,终究是没忍住薅了一把完全没有发型可言的对方,“噗”一声笑出来。
“怎么跟个狗狗似的,稍微也梳理一下啦。”
“无所谓啦,”他嘴上这么说着,把吹风机一丢,拿起游戏机操作,却是任由我在他发顶摸来摸去,“等一会儿它就自动变回去了,都是这样的。”
我才不信。
正常人的状况只会一觉醒来发现没办法挽回地翘得更厉害。
寻了半天没有找到梳子或是可以凑合的泡面叉,我直接徒手操作将那头白毛给撸顺了。
结果指尖插.进去稍微一顺,发现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
完全没有打结或者阻塞的感觉,发丝的手感相当柔软,恐怕是真的可以实现像洗发水广告里那样梳子放上去都能直接坠地的程度。
这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鱼肝油吗?
完全没有对于头发护理的烦恼吧,万恶的纸片人。
“别弄了,痒。”
我还在他头上不敢确信地扒拉,五条悟那边便忍不住直缩脖子了。
“坐。”他说一声,视线一刻舍不得从游戏界面离开,一手直接握上我的手臂将我拽到他边上坐下,指使道,“你先加我好友,来10频道中央平原。”
我顺着他的力道被拉坐在榻榻米上,“哦”了一声,就拿出在屏幕里角色小人已经在傻呵呵打转的游戏机。
奈何摸索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要如何调出地图。
我放弃自己探索,回了头刚想直接问,结果好巧不巧旁边dk可能是等久了,这时想看看我什么个情况,恰巧也将脸转来
我们角度不凑巧,同时回头那瞬我的嘴唇刚好触到了他正巧扭过来的下巴那处。
“啊……”
我有些被吓到地往后缩了缩。
对方却是反应相当巨大“唰”一下整个屁股借力坐着往后退了好几米。
“你你你你你!”
他捂着被我碰到的下巴处张口结舌。
“笨蛋!干嘛突然把头转过来啊!”
因为在寝室里穿得比较家居,衣物宽松袖子也很长的缘故,现在那副萌袖遮脸的样子像极了个被什么奇怪大叔袭击的女子高中生。
我:“……?”
所以说为什么非得是我被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瞪着看啦。
他这么嫌弃反倒会让我觉得有些受伤嗳。
“你们怎么了?”
似乎在隔壁清洗完毕的夏油杰这时刚好自敞开的寝室门进来,手里拎了些零食汽水一类的,肩上随意搭着条毛巾,表情古怪看向缩在沙发后距离我十万八千里哈气的五条悟。
“没事,”我懒得理那人了,一会儿亲近一会儿蹿远的叫我没来由地恼火,又有些失落,不高兴地只管和夏油杰说话:
“杰你先教我怎么调地图呗?我们加一下好友。”
虽然有这么个小插曲,不过之后的体验还是挺不错的。
五条悟就是那种大大咧咧又凡事不往心里去的性格,很快就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玩着玩着又跟个猫似的凑了过来,热乎乎的一大只贴在我边上
就算我偶尔觉得有点碍事会往夏油杰那边挪一下,对方也毫无眼力劲地再次黏上,完全没有一点应有的边界。
逐渐感觉烦了……
等旁边被挤到看不下去的夏油杰伸了手,第五次绕过我不耐烦地想再将这烦人精从我旁边摁着脑袋推远一些时,我提前一步伸了手过去,恶作剧试探性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Dk果然不出我所料地有了特别大的反应,原本懒趴趴将整个重量都放我身上的状态一下子接触,像被踩到尾巴一下直接弹开终于坐直了没个正型的身子。
啧啧,小样。
不过这下我倒是再次确认了,这家伙和我经常下楼喂的猫一个德性。
见人手里拿着吃的过来会相当黏人甚至撒娇地跑过来蹭腿,但凡以为和它感情亲近了些伸手想要摸摸时,就会特别傲娇甚至是嫌弃地跳开老远。
好像就只能它纡尊降贵地临幸你不准两脚兽主动去冒犯它一样。
一模一样。
得知了五条悟的狗脾气后我也懒得和人计较了,而夏油杰中途又主动提出并和我换了位置,终于没再被那白毛猛男大鸟依人挤到的我总算能够安心玩起游戏。
等到他们终于将我游戏里的角色拉扯到可以一同下副本的等级,我们好不容易解决完那个大boss后,我才发现我手边从自己寝室带来的饮料已经见了底。
“琪琪,你没事吗?”
当稍微感到有些不对劲时,旁边盯着我脸打量的夏油杰迟疑地问了一句。
“喂,你这家伙到底喝的什么啊?”
五条悟也意识到了什么,爬过来拿走我脚边那个并不起眼的瓶身。
“柚子酒?浓度这么高?你没点节制的吗?”
看到上边标注的字体,他瞪着眼大呼出声。
“咦…奇怪,我明明……”
我这时从游戏的兴奋状态脱离,已经明显感觉到视野晃荡了,跟半身不遂似的,没坚持住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往后摔去,被手疾眼快的夏油杰一把扶住,我这下转而换了个方向,也顾不上其他了,有些难受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我喘了一口气,空气里全是带着酒精的柚子味,闭着眼睛有些艰难地吐字:
“我明明记得我选的低浓度的QAQ”
夏油杰听了,想了想,猜测:
“或许是作为额外的赠品,所以浓度和其他几罐不一样?”
呜,好像是这样的。
“对不起…你们能把我送回去吗?我……”
我的意识一寸寸消散。
话也没说完,直到感受到头顶落下不知是谁轻轻抚过的掌面,身体软和急了,便这么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没关系,你睡吧。”
不知有谁这么说。
*
*
夏油杰是家里小辈中最为年长的那个,小时候听到的最多的便是“你是哥哥,要让着些弟弟/妹妹”,又或者“作为哥哥的话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哦”这样一类的告诫。
而好在家里的小辈都是些听话乖巧的孩子,再加上夏油杰也从不会在意吃食或是玩具上的小事,本身也不排斥照顾他人,于是成长中不知不觉成了总是宠溺他人的那一方。
升入高中后他遇上了性格相当麻烦的家伙,对方来自大家族,从小便被周围围绕着打转的下人或是长辈宠坏的那种。
面对这样以自我为中心叫许多人受不了的大少爷,或许只有某种程度上包容一切相当佛系的夏油杰才能够勉强忍受,甚至到后来与他成为挚友。
“杰我任务报告写不完了,你帮我写吧?”
“杰我还得去排队买限量蛋糕,任务你一个人去啦。”
“杰你那套餐里的慕斯是不是不吃?给我吧给我吧。”
虽然偶尔也有被气到和这个任性的家伙打起来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习惯了忍让的夏油杰还是选择了无奈答应下对方的要求。
他一直扮演着照顾他人的角色,不管是处于家庭、还是与朋友后辈们的人际交往中,他早就习惯了如此,且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而这样的状况直到他偶然间玩到一款奇怪的游戏。
那张游戏光碟是相当突兀地出现在自己家里的书桌上的。
本来以为是父母又或者在他去高专上学期间来家里做客的小辈留下的,在询问了之后并没找到其确切的主人后,鬼使神差地,夏油杰尝试试玩了这款游戏。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游戏的类型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所发生的背景也并非当代时间线的霓虹而是民国时期的华国,名字也是用中文写的《纸人消灾》。
当然这并不妨碍游戏的体验。
让夏油杰在意的是之中叫做“万俟琪”并作为随行队友与其主控身份一起探索的女主。
当时,夏油杰在第一眼见到这名与其他传统游戏女主角没什么两样漂亮又柔弱的少女时,第一反应也是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决定多照顾些她。
他玩游戏比较佛系,像是探索搜寻这类流程也不会好好上心,碰运气找到线索就找到了,没找到就随意跳过,快乐就行。
而正因这样,这款偏重于恐怖解密的游戏夏油杰总是遇到通关失败的BE。
并且少年还发现,本来游戏开始时决定好要照料的对象,在真正游玩的过程中被保护的那方反倒成了他。
而每一次BE当中被留下逃生机会的也都是夏油杰。
叫做万俟琪的少女会一次又一次在没有记忆的轮回中代替自己死掉一次又一次。
夏油:?
还真是纸人消灾啊?
虽然夏油杰知道这只是个游戏,对方也不过是设定成那样子的NPC,但由于游戏被灌入了咒力是全息版本的,真实感和目睹探索中变得亲近的少女在面前一次次死亡的场景是如此真实。
以至于让夏油杰不自觉地代入并产生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索性后来,为了避开那种不像样的结局,重开一局的夏油杰选择了极力避开主线。
【是否要前去一探究竟?】
不想。
【否】←
【对此你感到好奇吗?】
不好奇。
【否】←
【要不要找人询问一下呢?】
懒得问。
【否】←
不看不闻不问。
虽然这样完全没办法探索到游戏中可说是精华的恐怖元素,不过倒是因此触发出不少与女主角共处的琐碎日常剧情,倒是从中体验到了别有风味的乐趣。
而这样夹缝扣糖的剧情收集多了,夏油杰的游戏状态逐渐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奇怪东西好瘆人”、“这关卡怎么又要跑?”、“能不能不要jump scare了真是恶意满满”变成了……
“老婆好可爱”、“老婆给我编花圈了她心里有我”和“哦呼我打游戏就是为了老婆”整一个恋爱脑附身的痴汉模式。
上头。
这样的不愿为外人道的奇妙经历一直持续到某天收到一条短信、游戏莫名消失为止。
“啪”一下,夏油杰快乐没有了。
虚拟老婆瞬间化作了泡影。
难过。
而难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夏油杰便在现实和他为之深深着迷的纸片人成功在现实相会了。
虽然第一反应是愕然、不可思议,不过只要一想到当初那款游戏制作组来自华国,而且游戏光碟又出现的莫名其妙
夏油杰差不多可以是猜测是某个华国游戏爱好者将她身边一个真有其人的好友为原型创造出了这款游戏。
而在发现游戏数据意外流入到他人手中之时,迅速下线并关闭了试玩这款游戏的权限,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咒术界奇奇怪怪又随心所欲的家伙多得是,没准真会整出这样的乌龙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