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这么僵持了十来秒,周遭依旧毫无动静。
!
不对。
察觉到某个异状,我瞬间扩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周围的雾气,怎么开始变色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整片浓雾便已是愈发接近诡异的鲜红,就好像什么大型猛兽的鲜血浸润了这片雾之海一般,阴森又恐怖,是有不祥发生的前兆。
意识到不对我立刻高声呼喊了一下硝子还有五条夏油他们的名字。
没人回应。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明明我绝对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的。
这种程度他们应当是听得见的。
要是只是雾中暂时和大部队走失也就算了。
更糟糕的是,这个时候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我的手上猛然一空,惊讶地低头看去,刚刚还攥在手里用来的符纸不知为何猛然消失。
怎么回事?
心下一慌。
我条件反射在身上摸索一下。
没有摸到。
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我赶紧伸向空中抓了一把,还好捞到了想要的备用衣物包。
里面装着我备用的干燥制服。
除此之外先前放进去的陷阱绳也被一同带了出来。
但是当我再想伸手,拿出更多,便行不通了。
我发现我和我术式中的棺材失去了【链接】,那种感觉很奇怪,但我就是知道我已经无法再召唤出它了。
怎么……会这样?
是这片雾的原因吗?
*
果然——不祥的韵感应验了。
尝试实际性召唤了下,棺材弄不出来……
不仅如此,我的其他术式……
我又试了试傀儡术,穿着鲜红嫁衣的傀儡人的确现身了一瞬。
但还没等我对之进行操控,她的身形立马消失。
绣花鞋、纸猫猫、纸手机也是一样。
全都是刚一出现就立刻消失。
像是有个体意识的纸童女、纸童男、鬼新娘跟黑白无常那些,他们根本就无法叫出!
连和这些人之前我之前一直感受到的丝缕联系也彻底切断。
我的术式居然被屏蔽了,一个都不能用了?
“…………”
怎么办?
只有我一个人了……好可怕。
用力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强行冷静。
不行,不能因为不能使用术式就乱了分寸。
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时候,起码并没有野兽的气息又或者其他杀气。
四下又确认了下,起雾后那两个小家伙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我都怀疑那可能是咒灵又什么诅咒师将我引到这边来的陷阱。
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我在能见度的环境下摸索着前进。
虽然是凭借记忆顺着来时方向走的,但是人在看不见情况下根本无法维持直线,我想我最后的距离肯定是偏了。
一路走一路喊,始终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应,也找不到那条小溪,我开始有点口渴了,之前也没吃那俩dk捣鼓烤出来的烤鱼,有些饿。
于是最后选择保持体力,也怕真招来什么,也就不再出声。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现在身上穿着湿透的泳衣,虽然是夏天体温也下降得厉害。
看了下周围,反正雾气那么大,就算光着身子应该也没有人看到。
于是迅速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换上了当初从棺材里最后抢救出来的备用制服。
换好衣服后我继续前进。
比较幸运的是,一路走到后来,周围的雾居然开始变薄了。
虽然没有完全散去,但能见度高了不少,甚至我还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名穿着简陋薄衫的老人,整张脸遍布褶子,人看起来又干枯又瘦小。
是这附近的村民吗?
我立刻跑过去,对方这时也刚好一抬头看到我。
“老爷爷,我迷路了,请问……”
刚想要问路,可不知怎的脑内突兀响起了一个衰老的声音——
【外地人?这种时候来休水么……算了,为了避免麻烦就把他在这里杀掉好了】
我的脚步猛然一顿。
刚刚那是……什么?
谁的声音?
眼前这个老人吗?
杀掉……他要杀了我?
正当我内心极为动摇之时,面前那个苍老的老人已是微笑地招招手,示意我跟他过去,嘴里一面说着“来、来。”
声音和刚刚在我脑内响起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个,真的是他的内心活动没错?
抛开我突然能够听到这名老者的心声不谈,这种情况,换作是以前我早就害怕地跑掉了。
但是现在的我脑回路是: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潜伏在树林里见人就杀的无差别杀人魔,那么我应该在他杀掉更多无辜路人前把他除掉。
我握了握背后藏住的那捆麻绳,表面上却装作一脸懵懂无知地乖乖跟上了老人。
总之,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
不可思议的是我后来一直被他带到了一个类似于石窖的地方。
原本我都已经做好了对方要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和我进行力量对抗,结果没想到他不知从哪个地方翻出来一块面包和一碗无色的液体,递给我,相当慈祥地说“吃、吃”,“喝、喝”。
我表现得毫无破绽,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嘴里说着“谢谢爷爷,我刚好很饿”,一面读取他的内心活动。
【水里加了可以使人立即毒发的乌头,这样一来也就解决干净了吧,要趁着天黑之前把尸体扔到河里才行】
原来是水里有问题。
也是。
面包看起来是从小卖部买来的,包装都没撕开,甚至还在保质期以内。
那就让他放松警惕,先吃面包好了,还好我也是真有点饿了。
由于已经习惯了在外任务快速进食的节奏,我三两口就吞下了那只巴掌大小的面包,在老人的注视下佯装端起那碗掺了毒药的清水,自然地朝嘴唇边送去。
然而——
【哗---】
我猛然发难反手一扬,将碗中的液体对着坐我旁边的消瘦老人脸上尽数泼去。
“啊!啊啊……”
痛苦的声音从他那干枯的身体发出,老者捂着浸入毒水的瞳孔,似乎被刺激到了捂住眼睛哀声连叫。
立刻借机上前补他几拳,又一个扫堂腿将他整个人踢倒在地,手脚麻利便用了带过来的绳子将人绑紧捆实。
用的是方才硝子教我的捆法,果然很牢固,他完全无法动弹。
……
接下来就是儿童不宜的审问时间,当然是指暴力程度上。
我从对方嘴里得知这里是休水村,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皿永川下的一处石窖,往上出去就能到达休水村落,休水村沿着山道再往上便是上藤良。
上藤良我知道,五条悟之前和我简单提过。
因为这次我们过来所居住的五条分家便位于上藤良隔壁,隔得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很远。
奇怪的是就算是隔壁,五条分家距离这边也有好几些个公里的距离,光靠走路是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跑到这里来的。
算了。
现在纠结为什么会被移到这里也没用,反正知道路了,只要走出去再想办法搭上车就行。
或者看看休水村中有没有用来联络外界的电话,反正我们班每一个人的手机号我都背下来了,到时候就叫他们开咒灵过来接我就行。
打定主意后接下来就是这个老人的事。
由于我在对话中已经用了些手段,确认过脑海里时不时冒出的声音就是对方的心声没错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突然可以读心的,这个以后再想),此外,也在无意中得知这人年轻时候杀过20来人,是个在逃的杀人犯。
知道这点后我更不可能对他仁慈。
想了想,将那只已经没有水的碗砸到地上打碎,用一块最大的碎片直接割开老人的手腕动脉,看着他的鲜血喷射而出,并借此威胁他告诉我去往休水村的正确路线。
“最好快点,”我笑眯眯,不打算和他废话,“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血会不会在接受急救前就全部流光哦,老爷爷。”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地道的另一头直接就连着村子,只要顺着道一直钻到尽头往上爬就可以了。
得知这个情报后他也就没用了,我抬手刚打算对着哀求连连的他脖颈上也来上一刀直接了结他的生命。
想了想又怕万一读心术的情报不准,我还是担心有可能只是我幻想出来幻听的冤枉了这个老人。
于是我走到他刚刚拿起来给我倒水的那个壶旁,将里面剩下的水直接强行灌进了他的嘴中。
不出多时,对方果然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再无了动静。
果然有毒。
他那个时候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也罢。
这样一来我也无需有什么心理负担了,算他自食恶果吧。
*
解决完这个老人后我便顺利爬上石窖,一路摸索找到了休水村。
可是事情果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只要找到山路就能顺利出去。
——我遇到了鬼打墙。
无论我多少次企图从休水唯一的出口往外走,也还是会再一次回到这片浓雾弥漫的村落。
我果然被困住了,而出去的方法很有可能是消灭掉造成这种情况的术式持有者,又或者……
满足TA某个破局的要求。
对方是谁?想要我做什么?这点我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总是在外面瞎晃也不是个事儿,因为时间显然还是流动的,天色也要黑了,我必须暂且找到一个地方落脚才行。
走回村庄。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雾了大家都回去了,现在每家每户都紧闭着房门,外头没有一个人。
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敲门,敲好久门才被打开一条缝,里面冒出来一对暗红色的眼睛。
或许认出了我不是村里人,那对眼睛很明显地扩大了一下像是表示惊异。
“那个……我是迷路到这里来的,可不可以收留我一个晚上?”
我打量着那对颜色有些特殊的瞳孔,尝试着这样请求道。
村里人一般都很淳朴,仅仅是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可是对方却露出了很为难的神色,不仅如此,眼睛里还有深深的疑惑。
“非常不好意思,恐怕不行……”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的村民语气十分抱歉地说道,同时她也这时也将门又拉大一些,露出了她全部的身影。
那是一个套着绿色兜帽开衫、牛仔短裤的少女,暗红的瞳孔,青蓝色的头发,叫我有些慌的是她的发型有那么点像我妻由乃……
糟糕。
我是不是敲错门了?我这么不由地想。
“我们这段时间家里不可以收留外人,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来的话,我们楼上应该还有一间空出来的宿舍。”
对方道。
我有些疑惑。
不可以收留外人,但是又要给我安排一间宿舍,这是个什么规矩?
“怎么了?千枝姐?”
正在我露出困惑的表情还没说出下句话时,身后有道少年的嗓音响起。
我回头,看到三个学生模样打扮穿着制服的少男少女结伴地站成一排出现在那。
最前面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的少年瞅着斯斯文文,戴一副眼镜,见我回头有些惊讶地微睁大了眼睛。
“这位是……?”
显然他似乎也对我这个外来分子感到非常惊讶。
难道这个村平常很少有外地人进来?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意外的样子,太违和了。
“啊,小泰,你来得正好,我正头疼呢,”被换作是“千枝姐”的少女捂了捂额,对几人解释:
“这孩子似乎是迷路到这里来了,不管怎么说,今晚先让她住在那间房吧,由你们带她过去,趁天黑之前……对了,记得要告诉她物忌的事情。”
被交代完后,戴着眼睛的少年神情严肃地又看了我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又转向我,对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外乡人是吧?我是织布泰长,接下来你就跟我们过来,可以吗?”
虽然这几人之间半遮不掩的对话让我隐约嗅到了某些违和,但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也只能这样了。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
*
之后,我便和着三人高中生打扮的村民,一起前往了那间所谓的空余下来的学生宿舍。
一路上另一个穿着制服身材有些小巧的男生,看起来比较活泼,一个劲地就在我旁边好奇地打量。
“噢,姐姐,你是城里来的吗?”
见被我发现转头看来,他也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直接开口主动与我搭话。
“唔,算是吧……”
“真好啊~你这身是制服吧?真是好好看啊。”
“是制服,谢谢。”
“你也长得好好看哦,像山妖精一样,还挑这种时候出现,该不会真的是从哪里来的山妖精小姐吧?”
呃……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像好话,但是我可以感觉他好像没有恶意。
“望仔!”
这时三人组中,之前那个一直没有吭声的女生抬高声音提醒了下。
“知道啦知道啦~抱歉抱歉,漂亮的城里姐姐!”叫做望仔的男生这才噘着嘴,向我俏皮地道了个歉,“因为我脑子有问题所以不太会说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这话我没法接……
只好尴尬地保持微笑。
看来奇怪的好像不仅仅只有这个村子。
“抱歉,你不要放在心上,这家伙叫做‘酿田近望’,他就这个性格,”或许是见我为难的样子,织布泰长苦笑着接过了话头,随后又向我简单介绍了另一人,“对了,她是卷岛春。”
“……你好。”
卷岛春小声说着向我点点头。
我看到她明显一副不太敢正眼看我的样子,除此之外双颊还有少许红晕。
应该是个比较害羞的性格。
“你们好,我叫万俟琪。”我这时也才想起自己还未自报姓名,赶紧说,“起雾之后迷路到了这里,你们能够收留我实在太感谢了。”
而似乎是我提到了“起雾”这个关键词,他们三个的脸色各自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请问……”我试探性地开口,“是哪里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