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的话,倒是比我们之前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要好上一些。
“有哦有哦!”
听我这么问,头顶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孩子举着手抢答。
以这个她为开头,之后孩子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将最近他们经常会去的某个废弃大楼玩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还表示瘦小一些的男生会在通风管道口里爬进爬出。
得到情报,夏油杰叮嘱了一下他们不要经常去那儿玩到时候弄脏衣服回家挨骂就和我一起往外走了。
在谈话期间咒灵也找到了孩子们具体描述的那个废弃大楼,只可惜使用的时效已经过去,夏油杰无奈回收了它。
还好距离不远,我们很快便来到那处孩子们的秘密基地,试了一下,门被锁上了。
将耳朵贴在上边,隐隐可以听到女孩子压抑的小声啜泣。
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他点点头,对我做了个手势。
我立刻会意地退后一下,看着他抬手召唤出一个巨大像是力量型的咒灵,直接一个猛拳下去击碎了于诅咒来说不堪一击的铁门。
“不许动!我是警.察!”
冲进去的同时我拿出了在这边预备带回去送给硝子的伴手礼——一只做成手.枪样式的打火机。
“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想被爆头的话就赶紧把手举起来!”
旁边的夏油杰闻言踉跄一下,站稳了这才操纵着他新召唤出来的那只咒灵,朝着面前的做贼心虚直接从地上滚起的男人冲去。
那是一个刚解下皮带的中年男子,而对方身下像是受伤小兽惊恐地蜷缩成一团的,则是一个头发凌乱,对襟毛衣都被解开的女孩。
仅仅只有小学生的年龄,微微上扬的猫眼,正是在蛋糕店门口被我撞到的雪穗——西本文代的女儿西本雪穗。
见到这种情况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先前的猜测通通化作了现实,最糟糕的情况还是被验证了。
为了不刺激到那边的雪穗,夏油杰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虚虚朝着空气握了一下拳头。
同一时刻,被咒灵缠住捏在手中的男人身体勒紧,不自觉发出痛苦的哀鸣。
“什么……什么东西!你们……你们到底是……咳噗!!”
我路过时用假手.枪的枪柄狠狠地砸击了一下男人的鼻梁,一大股鲜血顿时顺着他被打歪的鼻子汩汩流出。
溅出来的血滴打湿了他敞开的前襟和丑陋的鼓胀肚子。
不解气,我又拿着恰好穿着的有跟皮鞋对着这人肚子狠狠来了一脚,这一下力道没有收住,直接将他连人带着捆束住他的咒灵一同飞到了墙壁里面。
“抱……抱歉。”
眼见误伤队友(咒灵),我对着夏油杰,尴尬。
“没事,没事的。”
他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居然还微不可查往我远离方向后退一步。
做完这些,我试探地走向已经抱着胳膊从地上坐起的雪穗。
“没事了,已经不要紧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情况下的女孩子,我只能蹲下来,抱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手心放在那纤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轻轻拍抚。
面前年幼的雪穗瞪着双美丽而无神的猫瞳,完全见不到半点高光。
像是个木偶人一样呆呆地瘫坐在地上,眼里投射出让人见了神情不忍的倒影。
不知过去了多久,又好像只是一小会儿,她的小手忽然伸来,继而死死抓住了我身上的衣料。
紧接着一颗接连一颗的透明的东西砸落在那只哆嗦不止的手背上。
“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啊!!!!”
继而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
我身体上前,这次一整个将她拥进怀里。
她也像是溺水前够到仅有的浮木紧紧地回抱住了我,胸腔因肆意的发泄而不住振动,越抱越紧,湿漉漉的泪水很快沾湿了我肩膀处的一大片衣料。
“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只是这么对她说,接连不断地拍抚她。
*
雪穗哭着哭着就累了。
最后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逃避现实的闭上了眼睛。
我将身高都不及我腰小小一只的她抱在怀里,轻抚发丝,愈发对另一边被诅咒禁锢住的人渣感到深恶痛绝。
即使最后瑟瑟发抖的男人依旧在一个劲地求饶,被我打得从鼻子和口腔流出来糊得满脸的血液都快能直接拉去拍恐怖片了,我也还是笑眯眯地走过去,用充满和善的语气向着旁边和我表情一样的dk歪头问道:
“杰,听说你们这边人口失踪是很常见的事情?”
“嗯,没错,”同样保持微笑的夏油杰将拳头的关节拧得咔咔作响,“跟电影里拍的一样,霓虹这边的警.察最没用了。”
“不过啊,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我也学着将拳头弄得咔吧咔吧,与此同时做了个简单拉伸大腿的动作,“在让他永远消失之前,果然还有一件事情想做呢~”
“是啊,正好想练习一下射门,但是这里没有好用的足球,所以稍微拿其他的东西代替一下也不是不行,对吧?”
“没错,那就来比比看谁先让他变成孤.睾战士吧!”
……
…………
之后,仓库里响起了男人鸡飞蛋打的痛叫。
之后的之后,他就下路不明了。
关于这事的后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我也一样。
毕竟我只是将他交给了最痛恨男人的鬼新娘。
至于接下来那个人会被做些什么、发生什么事情就全都与我无关了。
如果烂橘子识相一些的话,大约也不会和对方根本没办法理解的存在过不去追究男人的下落。
除此之外,我们还借助夏油杰的咒灵采集到了一些可用的证据,加上雪穗的亲口证明,让对方的母亲蹲了局子。
之后西本雪穗转而投靠了一名叫做唐泽的亲戚,这之后她也更名为了“唐泽雪穗”。
从这以后,雪穗便也逐渐开朗起来,似乎从曾经的阴影中渐渐摆脱。
只是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多年后,唐泽雪穗和当年那个当铺店老板的儿子桐原亮司,也就是侵害其未遂男人的儿子结了婚……
这点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的。
但是那婚礼上双方幸福的笑容确实又不像是作假,可能这其中另有隐情吧。
不过至于这些,便是很久很久之后的后话了。
*
第二天一早,我瘫在沙发。
夏油杰的手机响个不停。
“是谁?”消息提示声之密集已经严重激发了我的好奇,我问,“杰你交女朋友了吗?网恋?”
“当然不是……”
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那是谁?”
我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又去拿茶几上的瓶装酸奶。
夏油杰:“没什么。”
见对方不想说的样子,我也就不再多问。
我见他直接搁置了手机,转而正帮所有全家人做着早餐。
饼干和酸奶只是他拿给我暂时顶饿的。
虽然它们都快被我解决完了。
将声音又调小一点,我瘫在沙发上打开新闻频道。
果然上报道了啊,当铺店家老板的失踪案件,不过应该会成为悬案就这么一直到追诉期结束也说不定吧?
毕竟谁会知道他是被鬼怪带走了呢?
现场都被夏油杰的反侦察诅咒(我也很惊讶他居然会收服这种东西)清理干净了,什么线索也不会被找到。
而就算之后高层发现了我在其中的手笔,大概也会忌惮谢必安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确认了在意的新闻后,我刚打算换个台去看魔法少女子供向。
嘴巴叼着酸奶瓶,手刚要去够遥控器,视线却是猛然被一条闪现出的最新报道扯去注意。
“接下来是前日发生的公寓纵火案件的后续报道,在被认为是纵火源的12层的遗体被确认为飞騨翔子小姐。”*
“另外被认为是从楼顶跌落致死的被确认诶松坂砂糖小姐……”*
“—”
玻璃瓶落地的碎裂声。
我震惊了。
因为自己……分明在上面看到了砂糖酱的正脸照片。
什么情况?
死者?坠楼?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拼合在一起,我愣是无法迅速理解其中的含义。
“琪?发生什么事了?”
“小杰,打碎什么东西了吗?”
一定是同名同姓吧,一定是这样的。
毕竟好像松坂砂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
就算是有照片……也或许是正好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凑巧一样的人?
“琪?琪琪?你怎么了?还好吗?”
神思好像恍惚了一瞬,我缓了缓才发现不知何时过来的夏油杰正蹲在地上摇晃着我。
“杰,砂糖她……”
我依旧有些呆然,伸出手指了指还在播放的电视新闻。
“她…我记得好像是你的……”
果然,果然不是同名同姓啊。
他也认出来了。
之前有次任务后闲聊给他们都看过我手机里和砂糖一起打工生活时的照片,夏油杰会认出来并不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我牵动了一下嘴角,叹着气露出个苦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心想自己这时的表情,肯定比哭还难看。
“你先别着急,总之冷静一下,好吗?”
用尽量安定我的声音,少年覆手过来轻拍我的背。
“好,我……我再确认一下。”
无力地将下巴直接撑在他的胳膊上,我借此稍稍借了点力,拿出手机调出砂糖的联系方式便拨打了过去。
手机立刻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已经变成空号了……
“先喝点水吧?”
像是生怕我想不开,在旁边守着的夏油杰观察着我的脸,给我递来盛满清水的杯子。
我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空气,机械地接过来,端起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杰!”将手里的空杯略重地一放,我重新聚焦的瞳孔转向旁边dk,向着他提出了请求,“我有件事情要做,会把这边的身体放在棺材里,你能帮我稍微保管一下么?”
黑发少年眨了下眼:“你是想像上次那样……”
我知道他问的是四目神事件中我利用走马灯回到过去改变未来那时,我也正是如此打算,遂点了点头,:“拜托了。”
“……”
夏油杰表情变了变,张口再三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维持了沉默。
“杰?”见没吭声,我拉了拉他的手指,以为他要拒绝,连忙求道,“就一下子,我很快回来的,好吗?拜托了!”
“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他抬起方才尚被睫毛敛住的眸,这回直视向我,“只是,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吗?琪琪。”
他对我说。
慎重的模样让我吓了一跳。
“什、什么?”我看着他。
后脑勺突然便被覆上,夏油杰按着我的头将我轻轻地带着靠进他的怀里,原本被我拜托时扯住的一根手指这时也挣脱出来,反手用整个掌心包裹住我的手。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下意识吸吸鼻子,嗅了嗅对方身上发丝间飘散过来熟悉洗发水的味道,dk有些复杂情绪的声音便在我耳边响起。
“如果你感觉到累了,一定要说出来,说给我听,或者到我这里来,可以吗?”
啊?
我有点懵。
“可是,我根本就不……”
仰了头刚想要反驳,嘴唇已经被从后头伸过来的手指一把堵住。
“唔唔唔!”
有点愤懑又有点无奈地往上看去,刚好撞上dk那对此时微微带点偏执和一丝不易察觉隐隐怒意的紫眸。
……生气了啊?
好吧好吧。
我只能乖乖认怂,胡乱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嘴巴被重新释放后我老老实实举四发誓,“我不会勉强自己的,累了也会及时停下来,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会找你倾诉,还有过来撒娇。”
唉。
说起来明明最初是我比较关心他的心理健康来着,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对方反过来操心我了?
别的不说,看来我们学校还真得配备一个心理老师搞个咨询师什么的,有事没事就进去心理咨询室蹭蹭零食睡睡觉,要不然别人老觉得你祓除着祓除着心理有毛病……
*
和夏油杰这边说好后,我便使用走马灯拉回了过去。
因为砂糖在现实中的尸体很有可能已经被处理了要找起来很麻烦,所以我这回是直接扒拉出自己的走马灯,回到了最后一次和她见面,决定在那个时间点上对她本人再发动一次走马灯。
好在穿过去的不是真正的肉.体,而是灵魂,不仅别人看不到,就连我自己也看不到。
会见甚尔前那个时间点的夜晚咖啡厅。
打量了一下那时候尚且稚嫩看起来特别不聪明的自己,我摇了摇头,身体飘到正与我交谈着的粉发少女身后,抬手对着她头顶大概部位做出一个“捞”的手势。
很快一长条像是相机胶卷的东西便被我凭空扯了出来。
上边显现着砂糖过往的全部经历。
我展开来仔细看了一下,这么一看我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走马灯是只能看得到对方身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看到未来并未发生的事状况
也就是说,我没有办法在事件未曾发生的这个时间段,了解未来发生造成砂糖死亡的事件。
可恶!
我不死心,又在砂糖的走马灯里仔细扒拉了一遍。
还真给我看出了点端倪。
之前,砂糖一直和我说的打工在养的小奶狗软饭男友……居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我所认为的男友!
对方根本就不是男生!而是在某个雨夜,砂糖亲手捡回去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女孩!
还是小萝莉。
大为震惊的我:“……”
等等砂糖你……
我又调慢速度仔细看了一下那段相关记忆,砂糖捡到名为“神户盐”的女孩子,这时候的她因为已经和去高专的我结束了同居,那时一个人无法承担全额房租的她选择住在一名偶然遇上的画家家中。
而接下来……更令人吃惊的一幕来了。
当松坂砂糖在那个雨夜抱来昏迷不醒的神户盐,并表示她“已经找到了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孩子”、希望画家也能让她呆在这间房子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