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他认真地回答道,“因为之前叔叔阿姨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他模仿着我父母的语调,对我复述道:
“【诗织很调皮,麻烦你多担待,千万不要被欺负了。】”
怎么连他们也这样?
我撅起嘴抱怨:“爸爸妈妈的胳膊肘向外拐。”
“但是,我家里不一样。” 牛岛若利说,“妈妈让我别欺负诗织,爸爸也这么说,诗织是个好女孩。”
他说的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我扭捏的把手放到身后,捏着手指,清了清嗓子道:
“还是叔叔阿姨好。听见了吗牛岛?你千万不能欺负我哦。”
“嗯,”他说,“不会的。”
然后他伸出了手,我握了上去。
手牵手一起回家啦。
11
因为个子比较小,我在球队里的位置是后卫。
每天一大早就要先去社团训练,下午放学后再去一次,偶尔在家里也会练球。
我家有个超大的后院,和牛岛家一样。
但是打篮球没有篮球框,总感觉没有氛围。
我经常打到一半就把篮球扔了,趴在墙头,看牛岛若利练排球。
“你们什么时候比赛?”我问他。
“再过几天就是了。”牛岛若利回答。
“具体什么时候嘛?”我继续追问。
他想了想,给了我一个准确的时间范围。
“那天我也要比赛耶。”我非常遗憾地道,“不能去看你的比赛了。”
“没什么好看的。”而他平静的回答,“这次的对手很弱。”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我嘟囔。
“我只是说实话。”牛岛若利依然平静。
“可是和你比,很多人都很弱吧。”我眨眨眼睛,想起了报纸上对牛岛若利的评价,他非常会打排球,在全国范围内都算是顶尖的选手。
“嗯。”牛岛若利说,“但是,也有很强的选手。”
“比你强吗?”我向他确认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说其他位置的选手。”牛岛若利则回答道,“排球是团队的运动,只有我很强是不够的。一支队伍的整体,才能够决定成败。”
“所以你还是不觉得有人比你强啦。”我替他总结心声。
“确实还没有发现。”牛岛若利觉得自己相当无辜。
天才的自信,啧啧。
我撇嘴:“练完球了,我要回去吃饭啦。”
“好,再见。” 牛岛若利和我告别。
我朝他挥挥手,然后跳下了墙,抱起地上的篮球,头也不回的走了。
12
体育竞技是很残酷的运动。
稍微有一点失误就满盘皆输。
选手的个人状态很重要,团队的整体情况很重要,甚至当天的运势如何也很重要。
有些队伍很强,选手也并不弱,但是在全国大赛上永远出不了头,就因为运气不好,撞上了离谱的对手。
这就是体育运动,又难又残酷。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练球、控球了,但是到了比赛场上,我们队仍然被对手碾压式的打击,后来大家一路奋起直追,但还是以十分的差距输掉了比赛。
有点不开心,这个时候会想,我要是牛岛若利那样的运动天才就好了。
或者能有那么一点像他那样的体格也不错。
“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赛后总结的时候,教练和队长一起安慰大家,“明年再继续奋斗吧。”
“但是学长学姐们已经没有明年了……”
“这次连第二场比赛都没有撑过去。”
“会不会被学校缩减费用?”
像这样丧气的话,还有很多。
我打起精神来,站出来对大家道:
“哎呀,你们不要在这里一个劲说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听了今晚会害怕得睡不着觉的啦。呜呜呜,诗织小朋友要做噩梦了!”
“藤真又在插科打诨――”
“害怕得睡不着觉是什么鬼……”
“会有人自己称自己为小朋友的吗?”
……
不管怎么说,悲伤的气氛总算是搅和过去了。
我对队友们做起了鬼脸,丧气大会瞬间成了恶作剧大会,大家都开始追着我喊“藤真站住!”。
13
打球太累了,回到家以后,洗过澡,我就直接躺到床上睡了一觉,饭都不想吃。
还是妈妈强行把我叫醒的。
她还告诉我,牛岛若利就在客厅里等着见我,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上学说?”我一边抱怨着,一边乖巧的往楼下走。
牛岛若利正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的,陪着我的爸爸看电视。
我拖开饭厅的凳子坐了进去,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和他打招呼:
“若利~”
牛岛若利和爸爸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就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突然来找我干嘛?”
“想问问你们篮球部的比赛情况。”他说道,“诗织不是想进全国大赛吗?”
“没可能的,输掉了。”我摆摆手,语气轻快,“好在才高二,明年再想办法吧。”
牛岛若利于是换了个话题:“我们今天的比赛赢了。”
“你是不是来找茬的?”我假装不高兴,“我输了比赛,正不高兴呢,你竟然还来炫耀?”
“不,我只是来劝你加入排球部的。” 牛岛若利认真地道,“有我在,你成为排球部的经理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打入全国大赛。”
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了。
牛岛若利大概觉得我一心想要进全国大赛,而他正好实力强劲,他们排球部可以进入全国大赛,于是他打算邀请我加入他们排球部,这样我的愿望就能够达成了。
想得很好,但是他忘了,我又不喜欢打排球,我就是喜欢打篮球。
“不要。”我狠狠的拒绝他。
牛岛若利露出疑问的表情:“?”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敷衍的对他道:“来,把嘴张开,啊――”
牛岛若利乖乖的张开了嘴。
我趁机把青菜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妈妈注意到这里的场景,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
“诗织――你不要总是欺负若利,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菜夹给他吃。”
“才不是,是他先惹我生气了。”而我不高兴地回答。
牛岛若利:“你生气了?“
我:“有一点。”
他把青菜嚼完咽下,问我:“为什么?”
我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坏笑着哄骗他道:“你留下来帮我洗碗,我再告诉你。”
……
然后憨憨的排球部王牌牛岛同学就真的留下来帮我洗碗了。
妈妈拧起眉头,提高了嗓门:
“诗织――你又欺负若利――”
而本来应该负责洗碗的我,则美美地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道:
“没有哦,若利自愿的,对吧若利?”
牛岛若利诚恳地一边洗着碗,一边回答:
“是的,阿姨,我是自愿的。”
我得意地给妈妈使了个眼色。
妈妈叹气,扶额,问道:
“你也差不多一点,万一把若利吓跑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我摆摆手,“若利已经是藤真家的人了,跑不掉的,是吧若利?”
牛岛若利依旧十分配合:
“是的,阿姨。妈妈说如果我真的想和爸爸一样想要入赘,她可以尊重我的选择。但是孩子以后还是要姓牛岛,家里需要继承人。”
我得意地哼哼起来:
“好的,若利,准啦――”
妈妈则一副心累的表情对我道:
“闭嘴吧,诗织,你平时都在教若利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中午十二点更新吧
第48章
14
教若利什么?
当然是在教他怎么做我的童养夫啊。
妈妈总是很操心地说“你这样怎么能嫁到牛岛家”, 而我毫不在乎地回答“反正若利喜欢我”。
我们绝对会一直在一起的。
牛岛若利就是那种承诺了、认定了,就要贯彻一辈子的性格。
15
洗完碗,我拿起排球(虽然我喜欢打篮球, 但家里也会为他准备排球),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 然后就和他出去了。
我一边给他托球练习, 一边和他聊天:
“我其实知道你一定会赢啦,我听说大家都叫你【大魔王】或者【牛岛大炮】什么的。”
“嗯。”而他接球又发回来, “我也听说过一些。”
然后他再次踩雷, 问我:“诗织, 真的不来排球部吗?”
“我喜欢的是篮球,而且我想当选手,不想当经理。”我拒绝, “所以我刚才是为了这个在生气,你不要再劝我去排球部了。”
“可是你不是想去全国大赛吗?”他问我。
“不是篮球的全国大赛有什么意义?”我也反问他,“若利这么厉害, 去打篮球肯定也很强,但是你愿意吗?排球对你来说是特殊的吧, 对我来说也说这样。”
“但是, ”他停下动作,把球卡在宽大的手掌里, 然后认真地看着我,和我分析道, “我想帮诗织实现梦想。”
“梦想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更稳妥。”我也跟着停下动作, 回答, “我知道你们队里关系很好, 也很讲团队合作……虽然都是他们全力配合你,但是……不管怎么说,梦想是不能合作的,只能自己努力。”
“没有好的队伍,努力不就白费了?”他问。
唉,这独属于天才的傲慢呀。
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排球豪门争着抢着抛出橄榄枝的对象。
“只要认真打球的都是好队伍。”我抬头看向夜空,“若利的队伍虽然有进全国大赛的实力,但未必能拿到全国冠军吧?按你的说法,如果拿不到的话,你们队伍的训练不就没有意义了?”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要是能有人把你们从县内大赛就踢出去就好了,到时候你就懂了吧……赌上平凡人尊严的比赛。”我问,“话说,还练不练球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说练,然后我们继续抛球、接球。
天才也是需要日复一日的努力的。
牛岛若利天赋惊人,但仍然会勤恳踏实地做好每一次的基础练习。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有人比你优秀,而是比你优秀还要比你努力。
这么想着,刚刚在赛场上的败北不由得化作了过眼云烟,我暗下决心,明天开始要更加努力地练习控球,不能连想赢的态度都输给牛岛若利。
“明年,”我信誓旦旦地对他道,“我们女篮一定会进全国大赛的。”
说实话,我们队伍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于是牛岛若利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但是他没有打击我,而是很认真地回答道:“好,那么加油吧。”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看上去很傲慢,其实很诚恳地在尊重每个人。
16
第二天,我们难得有空也有心情并肩坐在一起吃饭。
牛岛若利是个左撇子,我们吃饭的时候只能他坐在左边,我坐在右边,不然举起筷子来,手肘就会撞在一起。
左撇子很罕见,而且生活中很多情况下都不方便,大多数相关产品的设计都是更有利于右撇子的,比如乐器,在打球的时候也是这样,教练大多数是右撇子,所以对左撇子的指导会有点盲区。
所以,我记得,小的时候,牛岛家曾经针对要不要强制牛岛若利使用右手开过一次会议。
牛岛的爸爸作为前排球手,认为若利用左手打球非常有优势,最终让他保留了左撇子的习惯。
“叔叔最近怎么样?”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牛岛夫人是比较强势的性格,又一心扑在工作上,时间久了,牛岛若利的父亲无法接受,于是就和妻子协议离婚了,后来又独自搬到了国外居住,把若利留在了牛岛家。
但是作为父亲,他还是会频繁地和儿子有联系。
“挺好的。”牛岛若利回答,“好像加入了业余球队当教练,从事了喜欢的工作。”
他的父母都很爱他,虽然离了婚,但对孩子的关注疼爱一点都没有少,只不过是稍微减少了一点见面频率。
不过牛岛若利本来就不会黏着父母,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烦恼。
“我要是有一天也出了国怎么办?”我不由得假设起来,问他,“若利会想我吗?还是觉得不算烦恼呢?”
牛岛若利愣了愣,转过头来问我:
“诗织要出国吗?“
“不,姑且只是假设。”我澄清。
牛岛若利皱紧了眉头:“所以是有这个打算?”
他真的会在奇怪的地方上很认真哎!
“都说了只是假设而已,未来的事情根本不好说嘛。”我只好这么答道。
“那我也出国。”然后我听见他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由得问道,“真的吗?”
牛岛若利默默地点头,然后道:
“如果是诗织,应该一直在一起。”
等等,他说得好像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一样……
可是之前,明明是我看他选了白鸟泽学园,所以我才来白鸟泽的。
明明是他去哪里,我跟着去,这不是完全和他说的情况反过来了吗?
不过我好像本来也打算选白鸟泽来着,白鸟泽是个好学校。
我有点被绕晕了,问:“可是你又不是因为我选的白鸟泽?”
“是。”他道,“因为我知道诗织一定会来这里。”
沉默片刻,他补充:“诗织也不会出国,因为我还没打算要出国。”
什么啊。
他真的好有自信!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在现实里――
这话不就捏准了我会始终如一地喜欢他吗?
真是的。
所有人都觉得我会欺负牛岛若利,实际上,我根本欺负不动他。
讨厌。
17
平时生活里也是这样。
虽然我总是很任性地撒娇耍赖,但是牛岛若利不会惯着我。
我是那种到手的零花钱很快就花光的性格,完全不会认真规划怎么去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