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月清绝看了一眼顾南星的肚子, 然后望向堇儿。
“这孩子…难道就是救世神女!”
看来她的确是知道了一点东西的。三皇子和墨云夜还是一脸懵的模样!
“我就是救世神女啊, 清绝姨姨!”
这一句姨姨喊下来, 赫月清绝脸颊有些红了。
到了如今, 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顾南星便将两位先祖和紫雾仙子的安排都简略说了说。
至于堇儿的来历, 顾南星才提了一嘴落难那三年的事。
公冶晋容就道:“星儿是在那时便遇到了七王子, 七王子亦是为你所救,不知我猜的可对。”
“…不错。”他竟然猜到了。
赫月清绝也一副恍悟的模样看了看她又微微瞅了一眼聂春寒, 似乎也对此早有猜测。
“星儿那时是否便已与七王子…互通了情意?”公冶晋容又问。
那时候哪里就互通情意了!但是顾南星还没说话,就被聂春寒微微用力斜视了一眼,那眼神颇有些愤懑和控诉, 意思反正至少他是通了情意, 控诉她没良心,当时不惦记他。
“嗯…”她只好点头, 否则这小子心底不知要惦记多久,用眼神暗中控诉她多久。
“原来如此。”公冶晋容微微一叹的语气, 倒也并未显得如何伤心。
赫月清绝也显得很平静。
倒是墨云夜猛不丁问了一句。
“七王子当年落难是否被无极幻海传送至了招摇森林的溪流中!”
顾南星看着她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嗯’。
墨云夜的面色猛地便红了。
那边赫月清绝也是。
毕竟她们当年都千里迢迢去招摇森林找过七王子。
此时老六从地底蹦了出来,它因为在地裂岩浆翻滚灼烧之地正道,可能收功时间晚一些,此时才冒出头来。
它的出现提醒众人,此时以对付天兽为要。
按照两位先祖的计划,原本等他们正道成功,便立即赶往魔王庭参与一场盛大祭祀典礼。
因为此时,魔王庭地底的灵润会尽数喷发,其中含有几率仙灵之气为天兽所垂銥誮涎,天兽一定会回到它的老巢灵山。
而他们的计划原本就是要在灵山诛杀天兽。
魔王庭的灵润此时显然正在喷发,他们已经有所感知,毕竟那冲天的灵雾在夜色下恍如星河,稍微一感知便能发现。
但这其中却有个麻烦的地方。
只因开启那大阵,需要搭配墨云夜的天地玄灵烈火舞,与她的太清神魔咒仙舞才可!
而且她们两人,必须一人在这失落大陆芳尘仙子陨落之地,一人在祭祀灵山洞窟上方,同时将这咒舞完成。
方可真正开启联合两片大陆的诛邪大阵!
原定计划二位先祖会命天帝和魔尊举行大型祭舞,以牲礼和无数灵晶祭祀灵山,麻痹天兽。
在大型祭舞之时,顾南星潜入其中悄然在众巫祭之中完成这舞。
然而,此时已经打草惊蛇。显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巫祭之中跳完那咒仙舞只怕千难万难。
而堇儿降生的先决条件便是要开启诛邪大阵,否则天兽一旦察觉堇儿即将临世,此界面不论千万里天兽眨瞬即至,到时堇儿来不及吸收天地一口玄灵之气,便要与天兽对战,恐无法力敌天兽,而他们没有大阵辅助,除了干扰一二天兽的行动,根本帮不到堇儿。
因而两位先祖提及,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启这一条战线。
实际上真正的计划本来也是不等堇儿出生,几位仙子和二位先祖的以及诸位先辈辛苦布置百万年之久,诛杀天兽的主力本来也是他们几个大人,堇儿只是作为辅助,以她的仙灵术法相助,挫败天兽的隐身神力。
因为天兽的神魂隐身之术,能逃过任何修士的法眼。而且这东西能随时分裂出数万个小肉团,只要其中一个分裂体没被诛杀,它便可卷土重来。
芳尘仙子他们百万年前那一场大战,曾经设计重重法阵,本已经围困了天兽。但最终只因走漏了一个分裂体,等天兽卷土重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全部殒命。
堇儿要做的,便是要分辨所有这些小分裂体,把它们尽数灭杀,不让一个逃脱。
这便是近日在这正道秘境之中,仙子给堇儿布置的训练内容一直是锻炼她的五感捕捉玄灵之气的缘故。
堇儿聪明颖悟,自然完成的很好。
聂春寒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贸然让堇儿降生这一条路,只因他明白。到时便只剩下堇儿一人对敌天兽,堇儿不能力敌,她一定会选择与天兽同归于尽。这孩子有这样的勇气和大爱!
但他只要想想这样的结果,就心胆俱裂,他不能接受,绝对无法接受!
星儿看着那样的凡事无所谓的性子,但实际内刚外柔,内里性情激烈,堇儿若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跟他哪怕化魔穷尽天地也要报仇雪恨!
如此便诛杀天兽的任务,还是让他们这些大人来完成为好。
此时天兽已经回巢,他们便要赶往魔王庭。
至于如何一起完成咒舞开启诛邪大阵,且先潜回魔王庭再作计议。
因芳尘仙子他们当年便设置有转移大阵在附近,留下墨云夜一人在原地,几人通过转移大阵,去到了魔王庭周边千里之外。
天帝和魔尊在魔王庭灵脉喷涌的瞬间,便得到先祖指使,即刻前往魔王庭筹备祭祀礼仪。
他们当时便闻到了决战前的气息,只因先祖的声音杀气冰寒凛冽以及。
二人不敢耽误,立即阵法转移到魔王庭,便组织起盛大的祭祀游城大典,浩浩荡荡的祭祀队伍每夜绕瑶光城一圈在亥时时分千万火把照亮灵山,众祭师队伍绕着灵山起舞,一直到丑时方散。
自然牲礼和灵晶也毫不吝啬地往灵山洞窟投放。
天兽对此的观感,也就一般般。
不过,这些祭司绕灵山起舞时,的确有助于它更快地吸收那仙灵之气。
何况还时刻有牲礼打牙祭,并灵晶的灵润为它洗涤经脉,它便受了天帝和魔尊这份跪舔大礼。
它心想,若是南星公主他们一行能像天帝和魔尊这两个老小子那么上道,倒也不必它大动干戈杀人了!
天帝和魔尊巡视各处,这已经第三日,还未等到开启大阵的命令。
他们心中难免焦虑,也实在猜不透,攻击从哪儿来。
只是他们确定一点,南星公主和容儿、寒儿几人已经消失了踪迹。
应该真正的杀招来自南星公主和她怀着的救世神女,或者这几人失踪,应该去找了个隐蔽之地迎来救世神女降生。
只等那孩子临世,便一定能诛杀这天兽。
故而这几日,两人诚心祈求上天,务必一切顺顺利利方好。
并且盯紧了天兽,生怕这东西闯出去祸害南星公主母子。
他们明白此时一定是这对母子最关键的时刻。
今晚已快到子时,仍旧不见丝毫攻击过来的踪迹,二人难免目中有了几丝隐忧。
他们走在灵山山巅时,见到天兽在吸收一缕玄妙之极的灵润,心中大恨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随后,又听到自祭祀灵窟的幽雾之中传来的隐隐歌声。
那是雾月仙妃的歌声。
这歌声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依旧轻快灵动,仿佛被抓为人质的并不是她顾雾月。
天帝和魔尊不觉心底微微一叹。
他们明白这是天兽对付南星公主的手段,他们也多方打算营救雾月仙妃,但却连靠近灵窟入口也做不到,何况救人。
即便修为到了无极圣境,他们依旧绝望地发现,在天兽面前他们仍然渺小如尘。
很快,他们又听到悠扬笛声传来,与这歌曲相和。
笛声起初缠绵温柔,后来渐渐激昂热烈,仿佛在宣誓一般,誓要同心爱之人同生共死。
这笛声…天帝和魔尊稍微一感知,便发觉藏在附近的云霁太子。
魔尊瞥了天帝一眼,便转身下山去了。
他的魔灵玉有了一丝感应,似乎来自山脚某处。
到了灵山下,果然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感应便来自不远的树林之中。
他虽看不清那其中人影,唇角却露出一丝笑纹。
他知道,那一定是寒儿藏身其中。
寒儿在那,南星公主必然在那,还有乖孙女应也藏着左近。
魔尊却未做停留,他要尽快赶去启动大阵之地时刻待命,绝不敢延误一丝战机。
“娘,天兽比以前要强很多了,孩儿无法再靠近过去,否则要被发现了。”
堇儿悄然探出头来,悄声传音。
顾南星和聂春寒便停留在幽暗的森林之中,遥望着高高的灵山。
那祭祀之巫唱停息片刻,又继续昂扬起来,无数火把飞快转动,祭司绕山开启下一轮巫舞起来。
顾南星却忽然若有所思。
那停息的片刻,她听到了来自灵山山巅的浅淡歌声。
那是姑母的声音。
姑母到底被她牵连了!
他们今晚是来打探敌情,若是能无声无息靠近灵山,哪怕在灵山山脚起舞,也能开启大阵。
然而天兽的确狡诈多疑,它的气息竟然团团围住了整座灵山。
以至于就连堇儿的仙法也不能瞒过它的查探。
如此一来,这咒舞根本不可能完成。
此时听着那透过祭祀乐声传来的隐约歌声,顾南星忽然想起来祖母当初所说的话。
那时并不懂为何祖母要如此嘱托她和姑母。
到这会儿,她脑海划过一道灵光,赶紧从储物戒之中掏出那块火红的凤凰玉。
“是凤凰玉!”堇儿很惊喜的声音,随即又很快小小地叹口气。“这块凤凰玉已经只余下一丝真凤之灵的气息,无法让娘隐藏身形靠近灵山的。爹爹,娘,我们还是躲远些,孩儿只要降生,就能杀了这天兽!孩儿很强的!!”
她这话被顾南星和聂春寒双双无视了。
聂春寒看着星儿面染光辉的模样,问她:“有法子了吗?”
“嗯。”只见星儿扬了扬手中的凤凰玉,微微冲他一笑。
然后她一点零润启动凤凰玉,闭上了眼睛。
雾月仙妃正自幽雾之中唱歌小曲,有市面流通的曲子,也有她自己瞎编的,还有星儿教她的。
她被天兽一缕灵气悬浮关押在灵窟之上,她质问过,为何圣洁如天兽仙尊要抓她这小小人类,是否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天兽只让她好生呆着,别打主意逃跑,不说原因。
但雾月仙妃明白,这是把她当人质,她一时猜测这是要逼迫谁就范。是天帝?还是这两日一直哀切笛曲陪着她的云霁太子?
都不是。以天兽的强大,这两人天帝若想对付,根本用不着抓人质。
她心里惶然的是,只恐怕天兽要对付的是星儿。
星儿自打落难回来,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有主意,那聪慧的眉眼之中,似乎藏着一些惊天的秘密。
她一直没问她。如今想来,星儿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机缘,连这天兽也忌惮。
她心中便想。自己死了也没关系,星儿一定不要来。
她是个无用之人,一生没什么多大的向往,像一股无拘无束的风,从未为人停留,也不愿停留,就如此随风而散她也并无遗憾。
因而这两天,她在跳一支这些年琢磨出来的自绝之舞。
这种咒舞,天兽自然无从察觉,只要第七日,她便经脉逆转,可死得无声无息。天兽再想用她来逼迫星儿,它只能做梦。
今晚一曲跳完,她端坐在幽雾之中,随意哼着歌,听着云霁太子的激烈和声。
她一时微微感慨。这人……是她这辈子唯一辜负的一人了吧!
如果她还是以前那自由的雾月公主,她不用承担家族的责任,或许,如果是云霁的话,她或许愿意为他停留吧。
只是这一切已经绝无可能了。
顾雾月不去回应着激烈赴死的曲音,她不想云霁为她而死。
但这曲调之凄婉,却也让她心中一叹。
忽然就在此时,腰间垂挂的凤凰玉微微一热。
顾雾月指尖触及那玉时,便听到低沉的声音传入脑海。
“姑母!”
星儿!!这个该死的丫头,竟然真来了。
顾雾月当时心底又气又急,又不敢让那天兽察觉。
仍旧装作平常地哼着歌。
“你不许来,星儿!”她也不知这凤凰玉是否能传音,她根本不敢用神识,只是在心底如此默念。
谁知星儿又道:“姑母别怕,记不记得祖母说过,只要我们心念想通,便能传音。”
真是如此?
“你能听到?”她心底默念。
“能。”
顾雾月瞥了一眼洞窟深处正在吞服着云起的天兽,它似乎根本毫无所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星儿,你不许来知道吗?”
“姑母,咱们别说这些没用的!”
这怎么是没用的呢,这臭丫头,顾雾月心底大急。
正要斥骂,谁知星儿又道。
“姑母,你屏住心神,别太激动了,接下来我要传一段咒舞给你,你一定要好好记住,我们诛杀天兽的关键一环,需要启动这咒舞。不过等一等,姑母你也不能避开那天兽耳目跳着咒舞,唉……”
眼见星儿又没了声息,顾雾月赶紧道:“无妨,我观察了几日,这天兽每晚子时,便到了它吞吐云团最关键时刻,你那咒舞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