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
“哦?”
公冶晋容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很是怜惜地叹道:“原来如此。”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温润气质,目光充满了完铱驊全理解和包容,会让人忍不住为之而感动。
顾南星要不是已经大概知道一些此人的性情,会认为男主真是书中那个冰魂雪魄的神仙公子。
这人的容貌也好,他那出尘的气质也好,都具备极强的欺骗性。
三皇子叹气过后,肃然状。“三公主,此事干系甚大,能否容许我思考三日。三日后,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南星对这个回答也没有多失望,反而还有些高兴。因为这证明对方的确意动了,哪怕是个神仙,也不想整日被一个折寿的病症束缚。
而修士一下子要去掉一百年寿命,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对方在还不确定她的美人心疾药方是否有用的情况下,会给她一个这种答复十分合理。
她便道:“不如这样如何?我明日给你炼制美人心疾的药,一连服用三日看看效果如何。”
想到皇宫中人戒心重,她又补充道:“我可以来洛华殿炼药,只是这里没有药房……”
“明日晌午过后,药房应就已建成了。”三皇子答应的非常快。
“我还有些药草需要搜集,未必能在明日凑全。”
对面白衣的貌美青年悠然一笑。“三公主还需要些什么药草,我都可以去寻来。”
顾南星看他一副不缺钱的模样,她于是把药方之中罕见的药草都说了个遍,顺便还要了几种她自己淬体用的珍稀灵药。
要不是怕说得多了露馅,她还会把给老六锻体的药草报几种。
公冶晋容记录下来以后,当场表示,明日晌午过后,这些药草都会备齐。
随后,这人还客气地送她出宫门。
这便罢了,三皇子还在宫门前含笑目送她离开。那黏在后背的视线,让顾南星有种要被生生算计进骨头缝里,被拆吃入腹的错觉。当然这只是她以为的,在离开第九重结界前,顾南星回头见到的也是神仙白衣公子的迷人一笑。
任谁见了那仙气出尘的微笑,都会对他卸下防备。
但她没有。社畜谁也不信,要问为什么,自然是被坑多了。
总之,无论对方要如何算计她,她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只是以一个美人心疾做堵而已,她手中自然还有把柄!
只要明日开始,男主吃了她的药,那就不一样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自打学了药术以后,顾南星就深深明白一件事。
不要得罪医生。
只因这美人心疾是一张双生药方。它在治疗心疾的同时,还又隐秘地下了一种药。
等心疾痊愈,那种药也差不多深入骨髓。
到了那时候,对方的性命就完全攥在她手中。解药除她以外,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人能提供。
所以那情咒解除之事,应该能够顺利进行。
当然若无必要,她绝对不会以此要挟对方,只要到时候对方答应解除情咒。她便自可悄悄将解药也给他服下去。
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男主美人心疾桎梏祛除,今后自由高飞,她也可以回到她的隐居生活。
公冶晋容看着青衣女子离开,悠然一笑,从袖中秀出手来,仔细看一眼捏住几根发丝,便迅速折返回去后殿。
南星公主防备极深,在殿内一路灵力护身,一根头发丝也不掉落。
直到出殿门,到底松懈了片刻,被他趁机截断几根长发。
有了这发丝做引,他才能精确地实施占卜之术。
回到后花园,他采摘了两株明显与南星公主建立联系的蓍草花。这是他选择在后院会面南星公主的因由,这次占卜勾起了他久违的好奇心,他决定严阵以待,过程中不出一丝差错。
建立联系后蓍草花对占卜更有利,他自然不容有失。
接下来,他沐浴焚香后去到祭祀殿内。
手中蓍草花的花瓣,在黑暗中被在咒力的玄妙力量作用下,绕着大殿悠然飘荡,最后如春雨般落在他跟前的祭桌。
展现在眼前的图案,令公冶晋容怔住了。
这与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样。不是因为震惊改变太大,而是这变化委实平平。
担不起历经劫难得到大机缘的贵人的命格。
南星公主之前的命运他自然也占卜过,得到的结果是——横死。
此时这横死命格虽然已改,但以后的走势也不过平平,无非是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嫁人生子,普普通通地过一生。不过这回,她能嫁给皇室子弟。
以独苏岛在天宫中的谋划,不出意外,南星公主会成为下一任天帝的宫妃。那最有可能便是嫁给九弟或者十二弟,只有他二人最有可能成为天帝。
当然…也可能还有他。
这些不是重点。无论如何,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本以为,会能见到明灿灿的仙缘嵌在南星公主的命运之中。
沉默了一阵,公冶晋容闭目养神后,气沉丹田再次施展占卜之术。他不相信之前的结果。
这一回,他更加专注地注目着那些花瓣的变化。
尤其在它们落下的瞬间,他以全身灵润灌注在双目,不可能错过一丝细微改变。
之前他似乎隐约察觉花瓣落下祭桌时有些异样,因为那动静微乎其微,他并没注意。
这次仔细观察之下。
公冶晋容眉眼微张,虽然只是一丝极细微的变化,但是他的确见到了,花瓣落下来的瞬间,每一片花瓣都发生细微的缩移。
那种移动微弱到不细察的话,一定无法察觉。
这种情况在占卜一道几乎绝无仅有。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天机不可泄露!
这人的命格已被天道遮掩,凡人不可占卜。
而什么人才能拥有这种命格——真正拥有仙缘之人!
公冶晋容实在忍不住一阵低笑。对于成仙这种事,他的兴趣其实本也不多。但这种百万年不能有之变局发生在眼前,却实在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他又给自己重新占卜,发现前路仍旧一片扑朔迷离,那贵人之星却比之前更加闪亮。当然还有一丝细微改变,他又看到了姻缘线出现了。
这姻缘线似乎在朝着那贵人之星延伸!
但仍旧没有出现仙缘。
公冶晋容有些惊讶。他总有种预感,姻缘线与那贵人之星连接时,他的仙缘亦会出现。
莫非他以后会钟情南星公主?亦或者他称帝,自然而然便娶了南星公主为妃,这缘分便也就续上了。
两种可能性他觉得都会发生。
不知如何。以前南星公主倾慕他时,他并不以为意。
今日被她当面说着‘我已无意于你’这种话,又经过此前那一轮角逐,那双聪慧冷漠的眼睛所诉说的无情,犹胜过他三分时,他心底忽然吹过一阵风,泛起了细碎涟漪。
如今,他竟十分期待明日与南星公主再见面。
从祭祀大殿内出来,公冶晋容立即吩咐下去,明日晌午之前务必建一座最好的药房以供南星公主炼药,同时他还亲自外出,去药师好友处问询了那些药草的作用。可惜好友根本猜不出所以然来,其中很多药草虽然罕见,但都是灵润极淡的凡草,几乎不会拿来入药。
但它们的确无毒,这一点他这位朋友给予了确认。
如此,公冶晋容便放心购入了这些药草回宫,只待来日。
深夜,位处平兰湖边,地势开阔处的华丽宫殿广阳殿中依旧歌声艳艳舞姿曼妙,酒香顺着殿门几乎笼罩整个平兰湖。
这里便是十二皇子公冶长凤的广阳殿。
他今晚如往常一样大宴宾客,不过节的时候,天宫中最热闹的永远是广阳殿,隔三差五十二皇子便会觅来新歌姬和舞姬,唱曲奏乐宴请宾客。如今沐兰节将近,广阳殿更是热闹非凡。
在各国王子公主陆续进京后,十二皇子便邀请王子们白日里一起在球场打打马球,或去去周边打猎玩耍,到了夜间招来绝色歌姬舞姬舞乐助兴,灯火彻夜不灭,宾客大笑饮酒,直到天明方散。
广阳殿的布置也异常奢华,每隔几日,十二皇子便会换上不同的地毯,有时是景山国的花卉波纹地毯,有时又会换成更遥远的凌波国的绘有各种海中妖兽的地毯。此外,宝座、屏风,烛台、熏炉等无一不精致。整个大殿华丽艳靡至极。
今晚地毯之中飞着的是一只只形色各异的大鸟,就连挂起来的黑纱幔也飞满了仙鹤。
大殿里的灯光很暗,只因舞女们今晚着装异常轻薄,几乎只剩下一层纱,朦脓灯光映衬配合妖冶的曲调,和十二皇子新近最爱的歌姬醉月仙子妖娆妩媚的歌声,满屋子神秘迷离,妖娆放荡。
在摆满了各种装饰华丽花草的高约到人膝盖,盛满了不同美酒的双耳水晶壶、雕花金壶后,歪在矮案边金丝锦缎软靠枕上的各国王子,越到深夜,他们尊贵矜持的形象就会丢失几分。
当一个舞姬被十二皇子拉入怀中以后,场中舞女一转,纷纷落到在座十来位王子怀中。
乐声一转,从侧门此时又有一名黑衣女子,领着一群身着羽毛衣衫的女子,继续妖娆舞动。
在场之中,唯独十二皇子身侧,几乎正好坐在纱幔阴影下的魔族七王子怀中并没有任何女子。
有一个舞女此前大着胆子靠近,却在他冷冰冰的眼神下,吓得花容失色,跳到了一旁另一个王子怀中。一时引得大家忍不住地笑,尤其十二皇子手中的酒杯都笑着抖落在地。
等这黑衣舞女一曲终了,十二皇子冲那女子使了个颜色。
那女子面纱蒙脸,轻笑着旋转,如一阵香风,舞步飞快而优雅地冲向了七王子。
在场所有王子的注意力,都忍不住拉了过去。
他们都知道七王子不近女色,每次扑他的女子,没有一人不被他厌弃地推开。何况七王子明明俊美非凡,这些歌姬舞姬没有不爱慕他的。但他煞气太深,即便坐在那里即便什么也不做,歌女们也怕他,根本不敢靠近他。
今晚这人一身煞气尤其深重,不知跟谁有深仇大恨,浑身被寒气森森浸透,眼神幽暗四冷月,几乎与那笼罩下来的黑色纱幔融为一体。这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史书那妖媚勾魂却煞气深重的远古魔尊,那位也同样如此那妖媚勾魂却煞气深重,令所有翻开史书的人印象深刻。
黑衣的舞女已经靠的极近了,这是一名绝色妖姬,在场王子没谁不垂涎她的美色。
但七王子不是普通人,此前一位同样绝美的歌姬对他示好,被他一袖子给扇开。那美人儿据说为此还哭了一夜,好不令人心疼。
如今这黑衣女子,只怕…
她已经靠着离七王子极近了,照往常,七王子早已经冷目如刀,一袖子拂风而过,女子便会狼狈地摔倒在地。
此人从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直到这女子的身子歪在七王子膝间,脸颊靠在他胸膛,他亦不曾推开。
他一只手甚至顺势揽住了那女子的腰,同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莫名有种深切的愉悦。
不说众王子诧异至极,便是十二皇子公冶长凤也忍不住停下酒杯。
随即,他大笑起来。“既然你喜欢秋娘,我便将她让给你,你今晚就带她回宫吧。”
在座之人无不惋惜,秋娘本是十二皇子的宠妾,他们即便觊觎其美色,也不敢亲近。
不过魔族七王子自然地位非同一般,十二皇子与他关系亲密,那如此慷慨转让爱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公子,妾敬您一杯。”秋娘揭面纱,露出绝美的一张脸,她既开心也羞涩,红唇轻沾着酒杯饮了一口,又将那酒举起来,喂到七王子唇边。
七王子盯着眼前的酒一动不动,众王子就都笑闹起来。
“快喝了吧,不要辜负了美人心意!”他们都大声催促。
谁都知道七王子好洁,不是他自己的酒杯他绝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