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线再把他笼罩。
那强烈阴影下比常人要红的唇色,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艳靡之感。
这让顾南星莫名想起来那天晚上,也是如此幽静的空间,也是如此□□,虽然那时候是两人激情打架后的汗湿。
当时明月从窗口投射进来,让她在幽暗之中被如此妖冶魅惑的反派击中心中审美。
她当时忘了占上风,一手掐住他肩膀,抬起脸吻上去。
反派立即怔住了,接着周身热气喷涌,仿佛血液从心脏猛地弥漫开来。
这热气几乎令人眩晕,随后他手掌几乎掐进了她肩颈,用力回吻到她差点失神。
之后两人几乎都放弃抵抗,一度抵死缠绵到昏厥。
那种痛快淋漓…此时想起来难免还是有些喉头发干。
反派这妖孽却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魅惑。
他眼睑几乎完全垂下,只余下一丝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
忽然他微微舔了舔唇,紧致的下颚线抽筋,喉结滚动。视线忽然斜视,彷如碎晶一般从她这儿一滑而过。
那落在她唇间的略微停顿,让她感觉像是隔空被深吻了一般灼热。
“……”顾南星把伞盖倾覆下来,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妖孽。
然后念了好几回色即是空,才平息下来。
之后她再没有把伞盖撑起来。
天公作美,一直淅淅沥沥下雨。她在伞下,听着那三人主要是公冶晋容和赫月清绝聊天,偶尔反派被问到,才会嗯一声,或者简单答上几个字。
她听着听着,渐渐沉睡过去。
等醒过来已经到了下游的星子湖中,如此雪兰河泛舟至此结束。
西边霞光此时异常璀璨,将星子湖映照一片薄纱似的橙红色,周围山山水水都漫卷起刺眼的红光。
顾南星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回头看时,发觉一艘艘小船正从七八条纵入星子湖的溪流飞流而来。
不曾想,他们竟然是到的最早的。
公冶晋容他们在聊着今晚宫宴之事,浴兰节的宫宴只有身份贵重者才有资格参与,像她这种普通的公主是没机会的。
雾月仙妃今晚就是要在这宫宴中跳咒神之舞为天帝和众生祈福。
赫月清绝此时在问。“七王子是否参加今晚宫宴?”
反派神色淡淡的,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可能…”
他话才说到一半,天空一只洁白仙鹤叼着四份漂亮的金黄请柬洒落下来,四人手中一人一封。
前方星子湖溪流的汇集处,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女孩子们的声音。
“我被邀请参加宫宴了,天呀。”
“太开心了,我怎么会有这种荣幸,呜呜呜。”
这些都是小国的普通公主,一般来说一生绝无可能有资格参与这种尊贵宫宴,故而她们开心极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并没得到邀请,这些人自然失望无比。
顾南星擒住手中的请柬展开一看,果然是邀请她的,不是那白仙鹤送错了。
“这宫宴,南星公主今晚去不去?”
公冶晋容在对面问。在人前他都称呼她为南星公主,这本是应该的,只有天宫的公主才会一排行来称呼,其余众小国包括魔族公主都是以名字或者封号称呼某某公主。但是私下里都称呼为三公主,只因原主曾经以两人都是行三开过玩笑,公冶晋容当时就改口为三公主,这令原主当时觉得甜蜜无比,半夜在房中醒来,还会甜蜜地咀嚼这称呼。
至于这宫宴,天宫是允许谢邀的。但是姑母那儿她不放心,顾南星要去看着点。当然,也想去见见世面,不知道宫宴之中的那些堪比龙肝凤爪的美食是否名副其实。
“能得到邀请是我得荣幸,我自然要去。”
“嗯。”公冶晋容点头。
顾南星见远处的小船快靠得近了,就像到点就必须离开的灰姑娘,她站起身跟公冶晋容告辞。
然后收伞飞快落在湖岸边。
背后赫月清绝问:“七王子真不去?五十年前的宫宴你似乎也因事未到场。”
“……我那事倒也并不十分要紧,今晚或许去去也无妨。”
反派回答的语调有些很勉强的样子,特别别扭。
顾南星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怎么还需要女主推一步才走一步,怪不得原书里追爱失败。
这就是该的!
她飞快落在御花园出口,交了令牌乘坐仙鹤飞车离开。
此时赫月清绝一行三人才撤船落在岸边,看着她消失的蓝色身影。
赫月清绝有些莫名之色。“她似乎…变了很多。”
对于这位南星公主,她其实并不熟悉。不多的几次交流还是在洛华殿,她陪着看南星公主和三皇子下过几局棋。
她略微察觉出来南星公主钟情三皇子,也清楚三皇子当时对南星公主无意。
这些她看破不说破,只以为自己是局外人。
直到在苍羽海峡差点中了顾家的阴毒咒术,她才明白南星公主竟然一直因为三皇子之事而嫉恨她。当时若非一枚祖上传下来的隔绝咒术的玉佩让她躲过这灾祸,恐怕她已经命丧当场。但即便如此,这三年她也一直在休养,只因这咒术仍旧些微伤到了她神魂,这一休养直到近日才好。
因而,对这位南星公主她心中十分忌惮,并不喜与她接触。
甚至,若对方再次来犯,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这次可不会再心软让对方有跳海求生的机会!
并且,赫月清绝还觉得很冤,她与三皇子只是朋友,根本不是南星公主想象之中那样互相倾慕。
只是南星公主这种人,似乎听不进去劝。
在听到她落难回来,赫月清绝根本没有去跟她解开心结的打算,只是暗自戒备。
“嗯,她的确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三皇子如此道。
那种语气和神态,作为多年好友,赫月清绝明白这是要她放心,南星公主应是放下那段过往,重新做人了。
赫月清绝也不过一笑。
近来南星公主时时前往洛华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这种事,她当然知之甚详,甚至前些时日,她见到三皇子与南星公主漫步幽静山时,两人似乎都十分愉快,而且她从未见三皇子脸上露出过那么轻快又愉悦的笑容。
那时她便有了猜疑。
今日泛舟雪兰河,她终于解开了心中疑惑。
她的猜测可能无误,三皇子似乎对落难回来后的南星公主有意。
倒是南星公主那边表现得淡淡的。她竟然泛舟雪兰河途中,真的熟睡了过去。
那细微而平缓的呼吸声,一直相伴他们一路。
但这些是否只是浮于表面,或者南星公主装出来让人放下防备的手段,赫月清绝不知。
总之,人无伤虎意,虎有杀人心。
无论如何,对南星公主,她心中仍旧忌惮。
不过,今天且不去想这些。能够与七王子泛舟雪兰河,还有比这开心的事吗?
她要享受现在,享受这瑰丽夕阳下此人静静走在自己身边的时刻。
“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聂春寒眼见那仙鹤拉着飞远的一抹蓝影已经完全消失,就不想在这乱糟糟的各种小公主吵吵嚷嚷的星子湖边漫步。
而且,他辞行离开时心想。
那女人哪里就变了?
从认识她那天开始,到如今,都是一式一样的狡猾无情。
今日若非他忽然灵光一现,察觉那女人拨弄那些花花草草,可能与她那诡异的药术有关,他差点当场被那一束束从公冶晋容手中递过去的花束,给活活气死。
果然在他说出天帝准许御花园开园七日后,那女人就开始装模作样,对那些不值钱的花草不上心起来。
明日瞧着。准能逮住她在御花园偷挖花草!
然而,这个阴谋被他戳破,也仍旧令他无法开心起来。
只要想到船过水龙所见的画面,他心里就会冒血。
抱在一起了!
他们竟然趁人看不见,不要脸抱在了一起!!
水龙的灵力虽然偶尔有些剧烈,但她偷偷隐藏起来的太乙金仙的修为,能被那灵力扰乱?
那女人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装柔弱,试图‘勾引’公冶晋容。
不过无妨。
虽然这女人心中无意于他,但她还一如从前一样好色。
在忘仙藤的拱廊下,他故意湿身,果然便让他看到了那晚…她同样的表情。
那副‘色眯眯’的样子一如当初。
她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聂春寒只要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心底冷笑。
这女人果然惦记他的‘美色’。
或许对公冶晋容,她同样惦记的也只是美色。
若非如此,她不会就那么安然熟睡。这绝非一个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的女子,该有的表现。
顾南星回到惜颜殿时,雾月仙妃早回来了。
她根本没有泛舟雪兰河,只是在御花园走走,采了几捧花回来插花玩。
那些花,竟然没挑中一枝是她九星药术之中的药草,姑母这没眼力见的。
顾南星沐浴后,就与雾月仙妃一起互相更衣换上华服。
雾月仙妃穿的是宫妃的朝服,十二重宫纱穿在身上,十分繁琐,她的身材纤细娇弱,穿着这一身彷如红云堆纱,虽庄严,但仍旧绝美娇艳无比。
顾南星自然穿独苏岛王室公主华服。这是一身衣领和裙摆绣了蓍草团花和凤凰交迎的深蓝大袖交领衣裙,庄重繁复而神秘,也十分束缚。
除非重大节日,原主不穿这个。
如今是天帝宫宴,自然要穿得隆重些。
结果两人才打扮好,天帝命小童子来传,晚宴穿得松便些便好,不必穿朝服。
这时候都快要出发了,顾南星和雾月仙妃都十分无语。
早不来说一声,这时候说这话有屁用。
此时再换衣裳已经没那个功夫和心情,两人便就此出门。
刚到门口,还没乘上仙鹤车架。
前方一卷深蓝纱绢飞天而来,接着八个青衣侍从飞身在前,又有四人撑着滑盖,其后十六名宫女簇拥着架势深黑的灵鹿车架上的十二皇子由远而至,很快到了跟前。
十二皇子坐在车架上,从空中伸出一只手,眼神骄矜地俯视她们。
“他怎么…竟然来了?”雾月仙妃惊讶以及的声音。
顾南星在雪兰河边见到十二皇子那阴鸷的志在必得的眼神,就知道有麻烦。
却不知道这小子行动如此迅速。
顾南星当时就想,今晚回来要去书房碰碰运气。祖师爷在上,请赐下神药吧。
她要给十二皇子下点毒药给他长长记性,不是谁他都能予取予求。
不过此时倒不担心这小子能把她怎么样。
顾南星正要向前。
“星儿,你…”雾月仙妃在一旁攥紧了她的手,她看过来的眼神极力压抑着难受的情绪。
但最终还是目光晶莹地轻轻一送。“这是身为顾家女子的命,去吧。”
叹息的声音化作暗语,如风一般从她耳际掠过。
顾南星心想,这不是她的命。这一生是她赚来的,无论谁也不能让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逼她逃生无门,她就选择玉石俱焚。
何况此时根本不必如此情绪‘激烈’,一切还可以慢慢来。
顾南星飞身而上,落座在十二皇子一旁。
这座驾并不宽大,两人刚好乘坐,但是衣裳难免挨在一起。
十二皇子等车架一转朝着金宸殿而去时,他忽然紧握住了她的左手,大拇指在她手背暧昧而用力地摩挲,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攫取什么的快乐。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玩弄弱者的感觉。
顾南星冷笑,灵力运转,十二皇子眸色一转,也试图以灵力镇压他。
随即两人的灵力在空中相撞,发出一丝微微炸响后,顾南星面无表情地看了十二皇子一眼,将手掌轻巧地抽了出来。
同样是太乙金仙修为,他当然镇不住她。
“哦?”公冶长凤拖长的声音,他看过来的眼神总算从玩味到略带了一丝尊重。”果然有奇遇吗?“
他看着四周微微吐出这么一句话,就不再言语,也不再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