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爱恨看穿真心难讲”
“别说了啊 啊!”
“别说了啊 啊!”
这歌浅浅淡淡的悲凉,曲调不高不低,看似没什么太多感情,但是‘别说了’那几句来回且吟且叹,却别有一番风味。
顾南星以前挺爱这首歌,所以记得比较全。
姑母今天估计应该是失望而归,唱这首歌,反而多了一种与后世人的淡漠感,浅浅的音调也没加什么技巧变化,反而更打动人心。
顾南星默默划着船,任由湖面的风从远方吹荡两人面颊。
忽然。
“雾儿!”
这一声,把顾南星惊得差点丢了手中的桨。
倒也不是她胆子这么小。而是这清润的声音,实在太过独特。
不用回头,都知道此刻踏着湖面而来的是天帝。
雾儿?!嗯。
顾南星当场就隐身而去。
纵身到远处,听到姑母轻轻的声音响起。
“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平身!”
天帝的声音仍旧温润,温润中充满一种十分温柔的情感。
顾南星当时一阵无语,又忍不住摇摇头。
这替身文学玩家,真是走火入魔了。
她也更加确定,那位令天帝动心的女子,应该是一位穿越者无疑。
只是也不知为何。
明知姑母勾引天帝成功,应该为她高兴。
她却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又想姑母应该并没有倾慕于天帝,如此只是参与一个宫妃类的游戏的心情的话。
这种勾引戏码,其实也无妨。如果她身在其中,估计玩得更起劲。
“别说了啊 啊!”她忍不住低沉地哼了两声,踩着枯叶堆积的山间小路,在离去前。
见到慌忙藏起来的云霁太子的身影,这人哪怕一个剪影,她也轻易认出来。
只因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有如此温润的气质。
显然今日姑母出来游园,云霁太子就一直藏身左右了。
这位修为倒是还挺不错的。顾南星第一个想到这个,又觉得自己没良心。
这人多喜欢姑母啊。唉,真是世事弄人。
她悄然从这人身边离开,去了前方,好家伙,见到反派和十二皇子就站在前边不远,看那模样好像在看着远方聊着什么。
但顾南星敢担保,刚刚那一场勾引,这两人也在场。
再到更远些的溪流边,见到在钓鱼的公冶晋容,他那钓线才匆匆落下去。
顾南星:“……”这群人估计都长在御花园的,怎么下午也都在。
她也没打招呼,飞快离开回去了惜颜殿。
到了晚间灯火通明时,姑母才回来。
她人一到,宫侍们便如潮水般进来,把整个惜颜殿布置的更加雅致贵气。
只因晚间天帝处理完公务,还要来惜颜殿小宴。
第38章
姑母依靠在殿门前, 妖娆小脸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顾南星冲她笑笑,就回了侧殿。
差不多到了亥时,天帝便来了。
一时丝竹之声响起, 顾南星在侧院中听到姑母的笑语声一阵,便浅淡地唱起那首歌来。
她经过前殿庭院的时候, 见姑母和天帝就依靠在她以前跟姑母经常呆着的亭子里。
一身红衣的姑母像一只美丽的火烈鸟依偎在天帝怀中, 像个少女一样唱着歌。
天帝一只手揽住姑母的腰,一只手握着一只酒杯,时不时垂眸温柔地注视姑母。
顾南星隐身悄然就从侧殿门前跑了出去。
她飞快下山, 在白帝城中逛了一阵, 找了个靠水边不起眼的小酒肆坐下。
还没上酒, 便在对面街道似乎见到某些剧情人物的影子。
她心底厌烦, 闪身离开, 又在城中逛了一阵。
最后, 在远离繁华的城郊, 找了个卖酒的小船坞, 给了钱以后, 主人家在前面摇船,她坐在只有一盏油灯的幽暗船舱之中, 杯子里倒的是船坞备有的劣酒。
这酒气味很冲,入口如火烧。滋味不怎么样,但她一连喝了十几杯。
她内心有股风暴在碾来碾去, 让她握住酒杯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她感觉自己就像亲手打造一把金手铐, 再把人送上了祭台。
而她对这一切强权无能为力。
她只是个小人物,她还追寻着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
天宫和独苏岛如蛛网般联系起来的这些权力架构, 凭她一只蚂蚁她能做什么呢。
但她仍旧不忍见那样一个热烈的女子,就这么锁在宫墙之下。
不为爱情, 只为能让她自由自在。
但她无能为力,她什么也是。
在来天宫以前,她最担心的反而不是公冶晋容不跟她解除情咒。
而是怕结缘。一旦与人结缘,就会产生感情,就会产生此时如烈火焚烧似的心情。
她讨厌这一切,但却又在不经意间去拥抱了这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坛子劣质酒入腹,五脏如被火烤着,头也开始疼起来。
店家撑着船,从郊区渐渐地流回城内,左右进进出出的小船时快时慢地经过。
顾南星斜倚在船舱内,安静地看着两岸人流和灯火倒退。
过了很久,船从东城游到西城,又转入郊区的河道。
四周安静下来,城市的喧嚣被抛在远处,四野的虫声忽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漫过来。
顾南星晃晃又喝掉一坛子劣酒,正打算让店家再来两坛酒。
对面忽然坐了一个人。
绛色衣袍依旧没变那人影再熟悉不过,船舱内灯盏早被她扑灭,此时只有月光从小小的窗口透过略显脏污的篷布照进来。
幽暗的光线只看得清那十分清晰的下颌线和笔挺鼻官投射的阴影。
顾南星也一眼认出来是反派来了。
他掏出一坛酒摆在桌案上,这酒清冽如泉,酒香四溢,一看就是好酒。
顾南星狐疑地盯了他几眼,就把酒坛捞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盏一饮而下。
甘烈的就酒水入腹,香气如泉水般涌上鼻尖。
“好酒!”她轻轻赞叹。
然后一个杯子丢过去,把酒移过去。
反派擒住酒杯,似乎略有迟疑。
顾南星想起来这人在宫中的传闻,他似乎有洁癖。
而那个酒杯她刚刚还真喝过。
“你可以用你自己的酒杯。”想来他储物戒之中不会缺少这种东西。
然而反派却竟然就用她给的杯子倒酒,一扬脖子咽下酒水,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翕动。
她的视线移开时,反派犀利地抓住了她的目光。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喝着酒。
顾南星不知道反派怎么跑来了这里,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心烦什么,需要找她在这种臭烘烘的小船中喝酒。
她懒得想,她只管喝酒。
忽然,从远方的小船传来歌姬幽幽的歌声。那曲子倒是与宸妃唱的有那么一些相似,估计是改编曲。
这让顾南星心底厌烦。
她躲入郊区,就是不想听到歌声。
她按住酒杯,想要离开这里寻个更寂静的地方喝酒。
到天明,她会重新成为一个小人物。然后去理解一切,这就是小人物该有的活法。
忽然,对面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热,却似乎有些犹疑。
两人在黑暗中,很难看清对方面容。
但还是静静注视着。
最后,不知是对方的手拉她的力量更大些,还是她直接跳过去的速度更快些。
小船晃荡中,两人已经拥在一起。
酒气、船坞里混杂着鱼腥味和劣质香粉的脂粉味,浓杂地随着两人热烈呼吸的气流滚动。
也不知道是谁发起的动作,等反应过来。
两人已经热烈地拥吻在一起。酒的味道和唇舌的甜味,夹杂在一起,汇集着两人急促的呼吸。
还有拥抱,仿若恨不得融进胸膛的窒息拥抱。
这一切像一阵野火,将两人狠狠焚烧。
凶狠的吻,从唇到颈子,再到她耳侧,令她阵阵酥麻。
大约是她实在喝的太多,她想要反过来压制的手十分无力。
反而被对方压制在桌案上,酒杯倾倒倒下来的酒液顺着头发和后背流下去。
就恍如那人的吻。
终于,陈旧的桌案咔嚓一声掉落下去。
虽然她被那人及时拥在了怀中,并未落到地上去。
但顾南星衣衫拢起,轻笑一声,穿舱而去。
她的酒醒了。
明月西沉,外面秋露涌起。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顾南星一边隐身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一边整理衣襟。
等到宫门下,她已经衣衫整齐,甚至酒味也被她灵力压了压。
递上令牌进宫。
回头时,进到反派绛色衣袍翻飞,正在远处葳蕤盛放的四季花海下默立。
她回头微微一笑,瞬身上山。
到了惜颜殿外,听到其内仍旧有仆役悄声在说话。
她没进殿,而是在西侧的荒野,直坐到天色微白。
终于侍从们匆匆懂了,金黄的车架也已经飞离。
顾南星撑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脚步虚浮地回去。
在殿门口不妨与人生生撞在一起,亦或者是她的脑袋撞在对方胸口。
她疼痛的脑袋恍如被敲了一棒子,疼的她一阵呻i吟。喝了劣质酒的后果,真要命。
"怎么?喝多了?"
男子清润的声音,让她冲口而出的抱怨立即咽了下去。
顾南星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错,这张温润出尘的脸,正是天帝。
刚刚车架不是才走了。
“我不喜乘坐车架!”
仿佛在回复她扭头看天的疑惑。
顾南星心想还好没把自己醉死,赶紧行礼。
“独苏岛南星公主见过陛下!”
“嗯,平身吧。”
天帝清淡的声音,等她站起身,悠悠视线看了她两眼,含笑离开了。
顾南星在他人影消失,赶紧进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宫侍们都走了。
姑母似乎睡在寝殿,正呼吸熹微睡得很熟。
顾南星去后院洗了个冷水澡,等脑袋清醒一点后,便去药房熬制了一碗药。
然后坐在后院门廊一直等,等到天色大亮,鸟雀鸣啭之时。
姑母总算起来洗漱。
她将那碗药朝过递递。“一会洗漱了就喝了吧。”
姑母有些娇的声音,打着哈欠问。“什么药啊这是,闻起来倒是挺香甜。”
那是。她前三年就靠卖这避子药维生,这是药师在修真界赖以为生的赚钱工具。
而她炼制这药熟能生巧,的确比一般药师的要好一百倍。
“避子药!”她没什么好声气地提醒。这药闻闻味道,应该就知道了,姑母竟然还问。
“那我不能喝这个!”
结果姑母竟然把药笑眯眯地推过来。
顾南星:“……”姑母不会还打算母凭子贵吧,就那玩替身文学的天帝,真不值得替他生孩子。
结果耳边香风飘过。
“天帝就没碰过我!”
姑母又甜又妖的声音,让顾南星以为在幻听。
“不相信吗?其实我也很迷惑,天帝…至今未碰过我。”
后边儿这话是暗语过来的。
顾南星惊骇地看过去,姑母冲她点头加以佐证。
然后姑侄俩都忍不住摇摇头。“难以置信!”
顾南星看姑母这学人精的模样,忍不住翻个白眼。
这种事不早说啊。害她昨晚跟个炮仗似的,窝火了一晚。
现如今还被那劣质酒折磨脑袋。
“我先去休息一会,头疼死了。”
“等等!”
姑母忽然叫住她,随后一只手揭开她一点衣领子。
“你这丫头,你昨晚醉醺醺的,这是去干了些什么!”
她说着话,还伸手把顾南星耳朵狠狠拧住。
这下顾南星醉酒的脑袋更疼了。
“就是喝酒啊,哪能有什么事。”
“你自己看!”姑母冷哼一声,举起镜子对着她颈子照。
顾南星看到一点红印在颈侧相当醒目。
她顿时想起来,天帝今早遇到她时,似乎那两眼都看向的她颈子。
当时脑袋疼的要命,根本没想到这些。
她跟反派无论上回在招摇森林的小屋打架,还是昨晚在船坞,都是很激烈凶狠的方式。
这种个草莓之类的事情,简直十分正常。
“……被蚊子咬的吧!”
顾南星捂住颈子,灵力一震毁尸灭迹后,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遁去侧院。
“你这臭丫头,你见过谁家蚊子这么咬人的。你快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