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初咳了声,想了个词:“不一样。”
她来之前确实没想到会亲自发射火箭。
“那再商量不就好了,反正又没领证。”
“不行。”江映初轻声, “他会生气的。”
小狗生气了要哄,得顺着毛才行。
“那陈禹行……”余半杏没说完。
江映初明白, 却很坦然,“以前很喜欢,但从今天开始,不会再喜欢了。”
余半杏向来不会去干涉江映初的选择, 她自己做好了决定,不管跟谁在一起, 只要开心就够了。
“你知道吗?”余半杏看着她,“映映, 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应该只做追随者。”
真诚的人都应该要好好被爱着才对。
江映初垂着眼,点点头:“不会了。”
时间是向前滚动的,人总喜欢怀念过去,但不会永远停留在过去,以后不会了。
吃完饺子,余半杏眼珠子一转,突然站起来越过桌子,扒开江映初的衣领,眼睛往里面仔细瞅。
“嗯?”余半杏觉得奇怪,“电影里女主事后不都是满身红痕,你怎么没有?”
江映初感觉自己被色狼光明正大偷窥,救回快变形的衣领:“余大漫画家,有时间多看看正经新闻行不行。”
“明天就看,那你倒是说啊,怎么没有?”
“……”
“说话啊,你脸红什么,许太太。”
“……”
下了游轮后,江映初回到家,刚打算补觉,外卖员送来了一袋感冒药,订单上没有备注,她知道是谁买的。
临睡前,江映初看微信,没有新消息,拍了张照片放朋友圈,没有配文案。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有好几个小红点,她先看到许清屹在凌晨两点半给她点了个赞。
竟然出任务到那么晚,江映初想着,她第一次做人老婆,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发个信息关心一下许清屹,要不然显得这段婚姻太塑料。
江映初拿起手机,还没开始打字,许清屹的语音通话突然先一步弹了出来。
她眼皮一跳,手抖点开,许清屹那边伴着风声,应该是在空旷的地方:“感冒好了没有?”
“嗯。”江映初用鼻音出声。
许清屹声音放轻:“几点下班?”
“不加班的话大概六点左右。”江映初好奇问,“是有什么事吗?”
“老大,开始了!”
那边有人招手喊,应该是要训练了,许清屹侧头应了声,接着,散漫的笑带着电流声清楚传到江映初耳里:“当然有事。”
“接我老婆去吃饭。”
挂了电话,江映初机械式的开始穿衣服穿鞋,出门不到两分钟又返回,忘记拿包包,顺手摸了把柜子的福娃不倒翁,勾起嘴角去上班了。
-
江映初第八次看右下角的时间,终于,以最快速度关电脑:“下班,我先走啦。”
屈灵灵听见声音抬头的那一刻,只能看见江映初拐角的半个背影:“撞大运了,起雾霾了,这姑娘今天竟然第一个走?”
“诶诶诶,你们快过来看啊!”
王筝从下午就察觉到江映初的反常,八卦心顿起,江映初前脚走她后脚就扒在窗口那往楼下看。
岳骏跟过去:“映映有人接?是陈禹行吗?”
“屁的陈禹行!那辆车,还有那帅男人,我怎么看着像……许清屹啊?”王筝擦了擦玻璃。
屈灵灵眼神不太好,从老柳桌上拿了个放大镜,看到江映初走到许清屹面前,说了几句话,许清屹打开副驾驶,江映初上车,俩人一起离开。
要说亲密吧,他们没牵手没拥抱,要说不亲密吧,他们相处的状态又太过自然融洽。
李结扶眼镜:“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号默默路过,往下看了眼,没说话。
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我们看不懂的关系。”
“……”
说是下班了,但江映初还在车上整理明天要采访的稿子,许清屹车开得很慢,接完电话,偏头跟她说:
“我有个大学舍友今天带妹妹来滨江看学校,顺便带你去见见他们,行不?”
“好,听你的。”江映初随意点头。
车子往左转,去的地方是一家古典式餐厅,建筑中式结合,坐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远离了都市尘嚣 ,氛围舒适而宁静。
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包厢,刚打开门,江映初还没看清楚有几个人,女孩子生气的怒音先传出来:
“谢知繁!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大狗贼!”
“……”
江映初数了数,有五个人,许清屹带她坐到对面,宋梵笑得肚子疼,好不容易止住了才叫服务生开始上菜。
江映初目光和那个说话的女生对上,眼型微长且上扬,鼻梁挺直尖翘,明媚精致略带攻击性的五官,挑不出什么缺陷,唯一不同可能是说话的声音,和长相反差很大。
女生嗓音偏软糯:“姐姐,我叫谢知栀,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千万不要想不开。”
江映初懵了:“什么?”
“如果你没有想不开。”谢知栀的神情很认真,“那为什么要嫁给我哥身边的男人,他们虽然皮囊长得有点好看,但是没一个是可靠的。”
“……”
宋梵快笑翻了,脸都发僵,许清屹啧了声:“来滨江一趟就为了损我名声?”
谢知繁靠着座椅,手里把玩着青瓷茶杯,无奈笑了笑,挑眉说:“差不多行了,谢知栀,你许清屹哥哥好不容易娶到媳妇,别再给你吓跑了,赔得起吗?”
“你们臭男人懂什么?”
谢知栀白了她哥一眼,又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映初,仿佛只要下一秒江映初说出不愿意,她立马就能拉着她跑。
“……”
江映初感觉到自己放在桌面下的手指被人捏了捏,抿起嘴角,故意说得慢吞吞:
“没,他……挺好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发出“哦”的起哄声。
说完她耳根发烫,瞄了眼许清屹,果然发现他在笑,手心翻过来捏了回去,很快又他抓住。
来来去去无聊的小动作没人发现,直到菜上齐了才同时放开手。
谢知栀深深叹了一口气,无言埋头喝汤。
谢家兄妹跟活宝一样,餐桌气氛很融洽,江映初偶尔说两句,更多的是专心吃糖醋咕噜小肉段。
大家都在聊天,转盘一直转着,几乎每次到江映初这边都停不到五秒,她有两回没夹到肉。
江映初咬着吸管,看准时机,刚准备下手,转盘被定住了,旁边那人的手按着,没看她,侧着头在跟谢知繁说话,嘴角勾着笑。
突然有点好奇许清屹是不是长了两双眼睛。
江映初没犹豫,趁势多夹了几块,然后又很自然随意地把右边的青椒虾滑夹进许清屹碗里,她刚才注意到他吃了三次,应该是喜欢的。
许清屹说话声顿了下,转头看她。
江映初眨眼,小声说:“不客气。”
“……”
吃完晚饭快九点了,宋梵他们一道走,许清屹送江映初回家,等红绿灯途中,江映初看到十字路口对面有一家很豪气的珠宝店,想起她才答应过的事。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打探情报:
“许清屹,你喜欢几克拉的戒指?”
许清屹瞥了她一眼:淡淡说:“五克拉吧。”
“……”
江映初沉默片刻,把手机屏幕调暗,开始查五克拉的戒指多少钱,看到价格她心漏了半拍。
妈呀,这种能看不能吃的东西都这么贵吗?
“……要不,咱们晚点再结吧。”
江映初说得很没气势,网上都传,没有物质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小金库告急,她必须得攒大半年的钱才能买。
“江映初,才多久你就想反悔?”许清屹表情似笑非笑,盯着她。
“……”
江映初心虚,没再敢说话,看向窗外。
以至于原本直走的车子拐弯她都没注意,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反应过来路线不对,问道:
“我们要去哪里?”
许清屹依然直视前方,侧脸被窗外霓虹灯光照得忽明忽暗,嗓音漫不经心:
“带你私奔。”
“……”
最后的目的地是滨江最著名的南圣教堂,外墙以清水红砖砌筑,塑像和滴水嘴兽华丽庄严。
建筑主体墙上有巨大圆形玫瑰花窗,其上镶嵌彩色玻璃,阳光渗透会反射出不同颜色。
有很多新人会选择在这里举办婚礼,让独有的建筑美学,让在半圆穹顶上蓝色的智天使,和红色的炽天使静谧地见证一场神圣仪式。
在千百年传承的圣洁寓意中,跟随牧师一句句宣誓,对于这桩婚事,永远忠贞不渝。
许清屹站在后面,等江映初欣赏完,上扬着嘴角,牵过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随意:
“戴了我的戒指,没机会反悔,怕不怕?”
江映初回过神,转身,垂眸盯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粉钻,会发光,跟她折的那个破纸戒很像,比她说的五克拉还要大,也笑了笑:
“你再不给我戴上,我就走了,怕不怕?”
听说在旧世界,教堂是可以像神明许愿的地方,相爱的人在这里互送戒指,与对方达成永不分离的契约。
云端的信仰和浪漫,我们曾来过。
第27章 见家长
今天周末, 算算日子,许清屹已经回基地忙好几天了,江映初休假起了个大早,她要回榆金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必须要和何女士说出她在游轮一夜之间私定终身的大事。
接下来要正式见家长领证, 但江映初很纠结, 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妈, 你看,我路边捡了个便宜帅炸天的绝世好老公。
——妈, 我不小心对人耍流氓了,奖励个户口本呗。
——妈,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无法自拔非他不嫁。
江映初在梦里都能看到何女士的眼神杀有多么可怕, 不行,得再想想别的什么说辞。
“姐你回来了?禹哥刚走, 你们俩怎么没一块啊?”陆长安蹲在小卖部门口啃西瓜。
江映初怔了两秒,继续走:“我们俩不同路。”
何女士不在家,估计又去对面喂流浪猫了, 江映初没带钥匙,坐在家门口等着, 给许清屹发信息。
YY:【今天是个红红火火的好日子,我即将为我们的伟大婚姻做出巨大贡献。】
许清屹:【嗯,老婆棒棒的。】
“……”
江映初看见这个词还是有点不习惯,摸了下脸, 烫的,她打字速度变慢。
YY:【要是我待会儿被打傻了你还会嫁给我吗?】
许清屹:【你现在也不聪明, 我这个人好心,愿意照顾傻的。】
“……”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映初决定不聊了, 把手机揣兜里,心情好像没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了,慢吞吞伸个懒腰,“咔”,背后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何女士回到家后,江映初忙着嗑核桃,挂眼科医院的号,一通乱忙,半小时后才开始思考回今天的正题。
“妈,您吃葡萄,我都剥好皮了。”
“太阳打西南北边出来了?”何女士一眼看穿,哼了声,“你上次这样笑是在高二,想买黑胶唱片,这次又买什么?”
买个老公。
江映初挨近何女士,头靠着:“妈,我要跟您说件事,您先答应我别生气。”
“什么事大到我需要生气的地步?”
何女士看她,又想起什么,正色道:“我跟你说,刘婶她女儿,前几天带了个男人回家,还闹着什么非嫁不可,关键才认识了不到一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后可不能学着这样!”
“……”
江映初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但又不甘心:“妈,其实我……”
何女士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说:“而且你知不知道?就这么草率想领证是不行的,嫁人一定要看人品,不是靠冲动。”
“好好记住这点,别被骗了,刚刚要说什么?”
“……”
江映初狂摇头,默默摘掉手上的戒指,她不说了,她犯错了,这婚也不是非结不可。
这个决定刚落下不到两分钟,门外站了个眼熟的男人,江映初往前走两步,目光顿住了。
个子很高,肩膀宽阔,站得挺拔笔直,白色衬衫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黑色西裤称得腿更长。
黑发修剪过,双眸清澈,嘴角微微上翘,表情似笑非笑,下颚线条锋利,像在故意勾人。
几天不见,这男人又帅了不止一点。
江映初跑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许清屹俯身和她平视,也学着压低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