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温书一听,当即火冒三丈。
她到底是俘虏还是主子啊!
第37章 放肆
凌温书刚要开口, 就见身后出来走出来一个身影。他当即回身礼道:“殿下。”
沈宴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时无言。
不过这点小事,就算依了她, 也无妨。
沈宴清开口道:“为她准备。”
周府管家连忙应是。
待他走后,凌温书跟在沈宴清的身旁。他觉得那个匪公主实在太过分, 他就没见过哪个姑娘有这么无赖。
然而他也不敢把在后院发生的事情告诉殿下。
沈宴清看出了他心中有事, 便道:“被她气到了?”
凌温书低下头,不敢开口。
“她是个年纪不大的丫头, 家里父兄纵着, 难免有些脾气。”
沈宴清说时, 视线不自觉地望向了远处的屋檐, 飞鸟在屋脊上敛着翅膀跳跃。
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几只鸟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既然要和白家谈, 自然不能苛待了她。”沈宴清淡淡地开口,“无伤大雅的事,随她去。”
凌温书也想明白了,应道:“是。”
没过多久,后院里鸡飞狗跳, 传出一声高喊:“跑了——匪公主跑了——”
丁零当啷的声音乱成一团, 白桃从高墙上跳下, 翻进了另一个院子。
一转身, 她就见一个男子在她身后,呆呆地看着她。
白桃朝他比了个手指:“嘘——”
周远终于回过神来, 高喊道:“来人啊——”
白桃:“……”不讲义气。
她好不容易将那群人折腾地抽不开身,得到机会她便跑出来, 到了她最熟悉的地方,周远的院子。
周远这个人, 玩乐不羁,常常在外风流,他爹都管不住他。
哪知道今天,他居然在这!
白桃毫不犹豫地爬上院中的树,就见不远处也很快有人跳上墙。
她还想隐匿身形,一转身,周家的下人也直奔她而来。
前有狼,后有虎,白桃几乎没有退路。
还没逃出这个院子,逃亡之路就几乎已宣告结束。
但她不服输。
她快速跳上墙,手脚并用,爬上墙角。
很快身后有瓦片翻倒的声音逼近,白桃一慌,怒吼道:“别追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追的人怕她踩不稳摔下去,总之,身后的声音不见了。
白桃奋力往前,接着又听见后面的声音,那个人一直跟着她。
她一抬头,前方不远处又有人跳上了墙头。
更可恶的是,这些人走在墙头如履平地,压根不会像她这样狼狈。
为了甩开这些人,白桃有些慌不择路,终于,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前后的追兵似乎不太敢上前。
白桃一低头,与墙下的人遥遥相望。
青年的衣衫随风摆动,面色平静,一如平常。
他身旁站着的,是下午欺负她的讨厌鬼。
一时之间,错愕和茫然席卷了白桃的全身。
沈晏清朝她伸出手:“下来吧。”
白桃僵直身躯,高声喊道:“你是谁!”
被簇拥的身影,时不时被提起的称呼。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沈宴清没有回答她,然而他身边的人却率先开口:“放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弄下来?!”
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人将白桃拎下了墙,她无知无觉,只是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再次被人按下去。
她挣扎了一日,却注定是徒劳,原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压根不是什么大夫。
白桃腿脚一软,就那么跪坐下去。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从疑惑到愤怒。
两厢对峙,好一会儿,沈宴清也没有动。
直到她跪下去,沈宴清才走上前,朝她道:“别跑了。”
他的语气有一些生硬,只是想说,这里到处是他的人,她逃不出去,反而苦了自己。
若是从前,白桃都能安慰他是在哄自己,可是现在,小姑娘红红的眼圈直直地瞪着他。
她扯了扯嘴角,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桃站起身,从他身边走过,神情冷淡又麻木。
然而,最后一道支撑着自己要逃出去的欲望揭开之后,竟然是一个骗局。
白桃捂了一下心口,血气上涌,她眼前一黑。
在沈宴清的料想之中,又好像在他的料想之外。
当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被骗以后,通常都会遭受巨大的打击,沈宴清知道这一点。
然而,他自己也没做好准备。
“咚”的一声,少女的身影直直地栽了下去,沈宴清故作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快步上前,探查她的手腕。
他将掌心翻过来,就看见她手上被磨红的印子。再顺着她的手腕撸开袖子,他看到了一道道血痕。
她独自一人走进了丛林之中,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然而,不止于此,他将她的脑袋轻轻一动,就看到她延伸进后背的红疹。
一时之间,沈宴清五味杂陈。
凌温书见状,连忙吩咐其他人:“大夫……快去叫大夫。”
院子里再度手忙脚乱,沈宴清一把将人抱起,身旁的人才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后面跟着。
周府管家连忙走在前面:“殿下,客房在这边。”
他拿捏不准是不是应该带他们去客房,但后院一向是下人所住之地,总不能让殿下踏足后院。
所以他硬着头皮在前带路,幸而,殿下也没有出声反对。
将人带到客房以后,沈宴清将人安放在软软的床榻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先让大夫给她看看,再派两个婢女来给她沐浴换衣。”
周府管家连忙道:“是。”
周夫人才听说那白小姐逃到了自己儿子的院子,后脚就听见殿下将人抱进客房的消息,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生怕自己的儿子被迁怒,连忙吩咐道:“采红、采青,你们两个比较机灵,带人去伺候那个白小姐沐浴。”
采红采青跟着周夫人已久,早就认得白小姐,心中并不害怕。
然而两个婢女进了客房以后,却不由得哆嗦起来。
听说殿下是京城里的皇子,应该身份很高很高吧?
采红把脑袋埋在胸前,招呼人将白小姐从床榻上搬下来,余光不小心扫到了他的侧脸,突然之间就红了脸。
呼吸一下子乱了,采红快速地移开视线,一转眼,看见采青的耳后根也是红红的。
两个人有些仓皇的想要逃离他的视线,忽然又听见:“她身上有伤,别碰着。”
他的音色沉稳低哑,犹如醇厚的美酒,让人沉醉。
采红慌乱地回答:“是。”
看着她们如此慌张,沈宴清不放心,又问道:“她的衣裳呢?”
一旁的周府管家连忙道:“准备了,原本送去了后院,现在已经拿过来了。”
沈宴清点头:“去吧。”
凉风习习,沈宴清站在客房门外,看夜幕铺满天际。
凌温书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早就知道她身上有伤,但没有上报,但没想到这一次这丫头居然晕了过去。
殿下好像还挺在乎的样子。
沈宴清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她只是一个小丫头,无须步步紧逼。”
凌温书硬着头皮回答:“是,是属下没考虑周全。”
沈宴清摇了摇头:“她这个人不爱吃亏,你若是稍微待她有点不好,她都会想把场子找回来。”
凌温书回想和那丫头对骂的情境,垂下了脑袋。
一时静默,沈宴清率先开口道:“白家有消息了吗?”
凌温书当即打起精神:“还没有回音。但是派去追捕马六的那批人已经有了眉目。”
沈宴清摩挲着袖口,答了一个字:“好。”
凌温书又道:“段家最小的那位如今在平吉楼里,也不太安生。”
沈宴清平淡地道:“他皮糙肉厚,经得住打。”
凌温书暗暗心惊,都是两家最小的一位,没想到待遇还有差别。
正说时,不远处的婢女和下人们已经将人从一旁的浴房中抬了出来,他们抬着人经过沈宴清,停了下来。
沈宴清还以为她醒过来了,顿了一下,待到看见人双眼紧闭着,才知道这些下人是要在给他交差:“……抬进去。”
下人们这才将她抬进去。
沈宴清负手跟进了屋中,看着他们将白桃安置在床榻上。
下人们忙完又齐齐地转过身来,身姿微屈,双手搭在身前,等待吩咐。
看上去很局促。
沈宴清再度开口道:“都下去吧。”
这些人才如蒙大赦一般快速地从沈宴清身旁经过。
等他们走出屋外,沈宴清才忽然想起来,她身上因起了敏症,还没有擦药。
“等等。”
一句吩咐让下人们一个激灵,他们整整齐齐地转过身来,将头埋得更低。
“给她擦药。”
众人松了一口气,采红和采青不由得脸色一白。
这样贴身侍候的任务,只能是她们来做,才能显得尊重。
所以采红和采青再度走进客房,经过沈宴清身边时矮身同他一礼,然而视线却一直落在脚面上,不敢抬头。
沈宴清有些烦躁了,当即道:“快点。”
采红和采青连忙道:“是。”
她一人将白桃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又一人去扒她的衣裳,丝毫没想起来外面还站着两个男人。
索性沈宴清自己转身走出客房,凌温书也赶忙跟了出来。
凉风吹起,凌温书脸色有点发烫。
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那一幕,还真有点吓到了他。
若是在京城,某个未嫁姑娘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恐怕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凌温书可不想娶这个丫头。
沈宴清也别过脸,又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悔出来时没让凌温书将门给关上。
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索性两个婢女很快就捧着药出来:“殿下,已经好了。”
沈宴清刚要迈进屋中,又折回来,板着脸问道:“衣裳穿好了吗?”
采红连忙道:“好了的。”
沈宴清这才点点头,漠然道:“下去吧。”
两个婢女红着脸退下了。
沈宴清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想了想,突然听见凌温书开口道:“那……我也先下去?”
沈宴清:“……”
“不用。”
沈宴清迈入屋中,走到白桃的床铺边,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把了一下脉。
脉象平稳,只是有些体虚。
这几日的奔波还是太过耗神,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沈宴清心安,放下她的手腕以后便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沈宴清在书房看卷宗,周管家匆匆忙忙前来禀报,说客房的门被人砸坏了。
沈宴清嘴角扯了扯,他随周管家走到客房,就看见满目狼藉,木块碎了一地。
少女坐在狼藉中间,被一群提着刀的将士们围着,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白桃听见动静,朝沈宴清看去,冷傲的脸颊上带着挑衅。
“你终于来了。”
第38章 被囚
客房的门大开着, 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周府管家看见这一幕强忍着捂眼睛的欲望,还是没忍住“诶”了一声。
这门扇可不便宜!重做不仅要二两银子,还得花上一个月的功夫。
周遭木头碎屑飞了一地, 白桃仰着脸,鬓边的发被风吹起, 目带挑衅。
周围静悄悄的, 没人敢对她说放肆。
沈宴清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 一方神色冰冷, 怒意冲天, 另一方则平淡如水。
白桃忽然想, 在气势上她就输了。
对方的确骗了她, 如今还并不在乎。
白桃暗自咬牙, 恨不得回到两个月前抽自己两个耳光,为那日见到他动心而羞愧。
“放了我。”白桃冷声开口。
沈宴清走上前,看着地上碎裂的门框以及半根凳腿,不由得轻轻摇头,开口道:“折腾这些, 对你没好处。”
白桃看着他这样就来气, 高喊道:“等我爹爹来,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沈宴清点点头:“我也在等。”
白桃气鼓鼓地仰着脸, 见他走来,便站直身躯。
结果发现这样没他高, 气势不够。想搬个凳子来站,又想起来凳子已被她用来砸门砸烂了。
僵持半晌, 白桃还是没想好怎么报复,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放弃吧!我爹爹才不会想和你说话。”
“他最好能及时来。”沈晏清语气平静, “否则,就别想见你。”
白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样?”
沈宴清这几日纵着她,觉得无伤大雅,结果她一醒来就闹得鸡飞狗跳。
他并不想总分神来看眼前这些狼藉。
“手脚一起绑了,困在柱子上,不能动,不能喊。”沈晏清道望向白桃,“你想要这个?”
白桃脸色一变,当即怒道:“你敢这样对我!”
沈宴清拂了一下袖子,并不回答,只是转向周管家:“先给她换间屋子,若她再闹腾,照做即可,不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