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男人细皮嫩肉,没几分钟皮肤就被晒得发红,林栖心里生出点异样的情绪。
“不等了,先走吧。”
之后再联系红毛。
车子掉头往小区大门开,林栖坐在副驾里低头给红毛发消息。
“你等的是他吗?”刑台云突然开口。
林栖抬起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看到阳光下红毛那蓬耀眼的红发。
他的肩膀上扛着一台没有包装的空调,比他那小身板还要大,似乎要将他压垮。
“是他。”林栖赶紧道,又降下车窗大喊了声,“红毛。”
刑台云将车停到路边,红毛也跑到副驾车窗跟前。
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爆红,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正往下淌,嘴唇干得起皮,神色却喜悦道:“姐!你去哪呀?”
红毛看到驾驶座的刑台云,兴高采烈地喊了声,“姐夫!”
林栖看他满头大汗,一边掏纸巾一边问他,“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昨天去找你你不在,你手机也打不通。”
“嘿嘿,我去二手市场了,在那里蹲了一晚上,手机昨晚就没电了,今天早上冲进去抢到了最好的一台空调,你们是出去吃饭吗?”红毛喜滋滋的样子。
“不是,我今天搬家,所以想跟你道个别。”林栖把纸巾递出去,发现红毛两只手都稳在肩膀上的那台空调上,他穿着短袖,手臂上全是被蚊子叮的包。
林栖皱了下眉,问他,“你店里的空调坏了?”
红毛听到她搬家时愣一瞬,然后道:“你今天要搬家啊,是搬到姐夫家去吗?那真是太好了,姐你赶紧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烂地方吧。”
“你也不怕被周围人听到过来群殴你,”林栖剜他一眼,对他说:“低下头一点。”
红毛扛着空调扎开马步低下点头,林栖倾身凑出去帮他擦掉脸上的汗。
一边说:“我以后就不在这住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吃饭,不对,请你跟你的朋友们吃饭。”
擦掉满脸汗后终于有点帅小伙的样子了。
林栖把剩下的纸巾揣进他胸前的口袋里,对他露出个笑容,她的声线清冷,但话语滚烫热烈,“那就祝你以后好好生活,还有记得定期去医院检查知道吗。”
红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祝福。
他不知道该祝福什么,憋半天憋出一句,“那我就祝姐心想事成。”
“再见。”
“再见。”
红毛扛着空调回到自己的店里。
“你终于回来啦八哥。”
绿毛窝在电脑椅里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看到他回来终于精神了一点。
又看到他肩膀上的空调,纳闷,“空调?你去哪搞来的?店里的不是还好好的吗?”
红毛将空调放下。
绿毛蹬蹬蹬去饮水机给他接来一杯水,“哦,栖姐昨天来找过你。”
“知道,”红毛喝完水后瘫进椅子里,手往后一捞,抓来一包辣条,眉飞色舞道:“我刚跟栖姐碰到了。”
“所以你搞一台空调回来干什么?”绿毛正围着那台空调研究。
红毛送林栖回过家,虽然没进过她的房间,但他瞥到过她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和风扇。
也感受过从她房间里扑出来的那一阵热浪。
这夏天没有空调得热死。
他没有钱送她一台新的,所以在网上蹲了好久,终于去二手市场给她淘来一台。
这台空调今天跟着他挤进地铁又挤出地铁,一共抱了十四个站才千辛万苦扛回来。
可是红毛并不觉得辛苦,没有送出去也不失落。
他更为林栖终于换了更好的住处而高兴。
*
林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点很淡的伤感。
就好像回去领证那次,在后视镜里看到哥嫂的身影越来越小。
红毛的身影也在后视镜中渐渐消失。
“刑医生,能放首歌吗?”林栖希望能调节一下这样的情绪。
刑台云开车没有听歌的习惯,也只在他和林栖领证那天放过一次电台。
歌曲…
刑台云不确定。
他尝试调了几次,都是新闻频道。
林栖:……
“我可以连我的手机蓝牙吗?”
林栖的歌单播完一遍,刑台云的住宅也到了。
因为之前听同事八卦过刑台云住的地方是全市最好的地段,所以林栖心里有准备。
进了别墅,刑台云替她把东西搬进客房,她开始收整。
自己二十平米的狗窝还没人家一个卫生间大。
林栖心里蹿出一只仇富小怪兽。
收整完后,林栖听从刑台云的建议去超市采购点东西。
刑台云没有带林栖去楼下的进口超市。
出发前上网查了一家平价超市,他总是个润物细无声的人。
两人进入超市,林栖道:“刑医生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效率会高一点。”
刑台云点头同意,于是两人便各走一边采购去了。
刑台云逛了半天没拿什么东西,以他对林栖的了解,待会儿她可能会抢着付账。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刷爆她的工资卡。
停在生鲜区域,刑台云接到韩严的电话。
“跟你说个消息,我老子可能明年要调到你现在待的这省市。”
刑台云目光凝聚在不同价位的排骨上,一边跟韩严聊天,“这是要退下来了?”
“差不多吧,我哥现在上去了他差不多也就退了,老年人么,精力重心就转移到养老带孙子上了,前两天还给我安排了场相亲。”
刑台云笑笑,“你这年纪也差不多了。”
“狗屁,既然联姻是逃不过,那我怎么着还得玩两年,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年纪倒是一大把,人却素得跟白菜豆腐似的。”
“我有老婆呢。”刑台云笑说。
虽然他跟林栖的关系不公开,但他结婚的消息在北京早传开了。
他们那个圈子消息最是灵通,他家老爷子估计也没少出去嘚瑟炫耀。
韩严酸唧唧羡慕说:“跟你没法比,你是被溺爱长大的,想娶谁娶谁,娶谁家里都高兴。”
“你不在北京你是不知道,现在但凡有局,十个场子九个都在猜你老婆是谁,不用你告诉我,我知道是谁。”
挑了两个价位差不多的,刑台云又对比起排骨来,一边回道:“你又知道了。”
“我肯定知道啊,我家老爷子前段时间还跟你家老爷子碰过呢,哎哟我去,你家老爷子是真的秀,跟我家那个说什么你上次回家跟着家里厨师学做饭,搞得我家老爷子回来在我耳边一顿唠叨。”
韩严哼笑,“我也是见识过某人为女人大老远折腾兄弟的,能让你这么上心的肯定是那位莫属了,你老婆要不是她我韩严跟你姓。”
刑台云低低笑了两声,“所以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韩严正色道:“跟你说真的,我估计是忙完手头这案子会来你这边待一段时间,我老子明年要退下来,但你们这小破省市吧有几颗蛀牙,我这儿子当然得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的身先士卒,先来替他试试深浅,收拾一波蛀虫。”
“你老子当初压你去学法律是真有先见之明。”
“哼,老谋深算,谁都活成他手里的棋子了。”
“唉不是,你在哪啊?怎么那么吵啊你那边?”
刑台云回头看了眼,是隔壁区的洗衣粉打折,在放打折广播。
“超市。”刑台云犹豫两秒,终于对其中一块排骨下手。
“你骗鬼吧,啥破超市能吵成这样。”
“挂了,买菜呢,等你到这边了又联系。”
刑台云装了一块排骨去称重。
称重阿姨笑道:“我在这边看你好久了,一块排骨都有耐心挑那么久,这年头像你这么勤俭持家的男人可不多见。”
磨磨蹭蹭十多分钟就挑了跟十七块钱的排骨。
刑台云这么想着都不由失笑。
他倒也礼貌地跟阿姨说笑,“兜里钢镚少,老婆不给钱。”
拎着排骨又去买白酒。
在货架跟前刑台云又磨蹭挑选起来。
旁边一对情侣在吵架,他也淡定继续挑他的东西。
只听旁边的女孩子委屈说:“既然你那么没耐心还跟我来超市干嘛,我自己一个人来不就好了。”
男孩子有些无奈道:“不是,你列的清单那么长,咱两一起挑得挑多久,分头行动不是更快吗?”
女孩子更气了,“我跟你一起逛超市是为了买东西吗?咱两刚结婚你连逛个超市都要跟我分头行动不愿跟我待在一起,谁家夫妻逛超市分头行动!你懂不懂生活情调啊死直男!”
刑台云站起来,碰了碰鼻尖,拿了一瓶白酒。
他在面包区找到林栖。
她的购物车里堆了好些东西。
林栖也注意到刑台云。
他左手一块排骨,右手一瓶白酒。
没了。
刑台云到她身边后,林栖诧异,“你就买这些?”
“嗯。”刑台云将排骨和白酒放进她的购物车。
发现林栖除了买了一点生活用品,其余大部分东西都是面包,培根,灌饼,火腿之类的。
林栖手里拎着两袋面包,她正在纠结。
刚好刑台云来了,她举起面包问他,“红豆的和抹茶的,你喜欢哪个?”
住在刑台云的房子里,作为感谢林栖决定承包他以后的早餐。
刑台云记得她吃过红豆面包,“红豆。”
两人又一起去生鲜区买了些蔬菜瓜果。
林栖会做的菜少,所以大部分都是刑台云挑的。
最后到收银台,林栖结完账,两人一起回去。
到家后,林栖先把生活用品拿到房间里去。
出来发现刑台云在厨房。
林栖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刑台云抬起头看了林栖一眼,语气温柔,“打下手?”
“好,”林栖就站在他旁边听他差遣。
看到他做红烧小排的时候林栖有些惊喜,眼睛紧紧盯着排骨,面上保持淡定道:“刑医生会做红烧小排?”
刑台云嘴角扯了个笑容,“可能吧。”
上次在家他只成功过一次,还不太熟练。
不过多给她做几顿饭估计就上手了。
过了会儿,刑台云指使林栖,“给我递一下调料瓶。”
林栖刚拿起一瓶,刑台云的下巴往旁边点了下另一瓶,“没开封的那个。”
林栖拿起瓶子打算拧开再递给他。
但瓶子有点紧。
刑台云伸手过去,“我拧。”
林栖的视野被他修长的手指占满,她抿了抿唇,有她在,怎么可能让他这双手拧瓶盖。
林栖抬头看刑台云一眼。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到发光,眼球漆黑明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等一下,我可以的。”
嘭的一声,瓶盖拧开,刑台云接过瓶子。
目光掠过她泛起薄红的脸颊和脖颈。
林栖认真看着他将调料放进锅里,突然听见他说:“手疼吗?”
“啊?”林栖有点茫然,侧头看他,发觉他嘴角微扬,像是忍着笑。
林栖扯了下嘴角,把发红发麻的手藏到身后,摇头说:“不痛。”
这次林栖清晰地听见刑台云笑出声。
林栖:……
有毒。
两人还算气氛不错的吃了顿晚餐。
林栖很给面子的光顾那碟红烧小排,虽然没有嫂子做的好吃。
她的筷子碰到最后一块排骨时刑台云的筷子也恰好落在上面。
林栖几乎毫不犹豫的迅速握着筷子转移到隔壁的青菜。
“明天早上我载你去上班,”刑台云将排骨夹进她碗里,“选个路口把你放下,不会有人发现。”
“好。”林栖夹起碗里的排骨,默默啃了。
吃完饭,林栖很主动地要求,“刑医生,我洗碗。”
“不用。”
林栖赶紧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给我洗。”
心里却想:这双手千万不能触碰洗洁剂!
“不用。”
“用。”
刑台云决定将前两个字省略。
“有洗碗机。”
林栖:……
操!
几天后,刑台云发现自己早餐被包养了。
林栖总是起得更早一些,每次等他下楼她的早餐已经做好。
有时候前一晚林栖会问他,刑医生,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然后报一堆早餐让他选。
林栖是个直率的人,刑台云也从不扭捏。
两人时常会因为白班夜班而错开。
刑台云夜班结束回来时林栖已经去上班。
但冰箱门上总会贴着一张便利贴,厨房里给他留了早餐。
林栖遇到夜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冰箱门上会有刑台云的便利贴。
有时候是粥或汤圆。
一开始林栖还会前一天晚上想早餐要做什么,到后来看刑台云也不挑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刑台云,让他决定。
他们很少在家里吃早点,都是带到医院吃。
有天早上刑台云很客气地告诉她,他的早餐分量可以做少一点。
林栖真的很想告诉他,每次他拿走分量最多的那一份才是她的。
她张口又闭口,只好说我俩换一下。
林栖拿到分量更足的那一份后还不忘补充一句,说自己只是怕浪费。
不知道刑台云是不是反应过来看穿了她,又在那低低地笑。
林栖无语。
有毒。
还有科室那帮同事…
连红蓝笔都能磕,第一天早上她跟刑台云拎一样的早餐袋子甚至一样的早餐…
林栖意识到的时候惊恐万分。
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楼层,她悄无声息退后两步,打开早餐疯狂消灭。
刑台云奇怪的回头看她一眼。
林栖:“$#*&…”
刑台云看懂了。
饿了。
那次遇到周宸运夜班结束,下班前他去重症区看了眼那个叫小星的小姑娘。
准备回办公室换个衣服就走。
等电梯打开,惊喜发现两人。
“早啊!”周宸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