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又不让我过去。”
清云子咳了咳，“阿欢在里面换衣服。”
江风止：！！！
“我去帮她守门，这里不安全。”
清云子冷眼看着他，手上还是阻拦的动作，“你不过去，她就很安全。”
江风止现在讨厌死这个和尚了，明明是个出家人，还要打扰他追求自己心爱之人，他一脸烦闷地抱臂站在他面前，问道：“和尚，你是不是对阿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清云子冷眼看着他，“没有，你别想多了。”
这边，姜意欢换好了衣裳走了出来，她穿的是刑部官员的新衣，还很不合身，长袍都拖到了地上去，她随意用了一块缠头的布斤当腰带，显得她肩宽腰细，不抹脂粉都有一股浓浓的英气。
看得二人表情皆是一愣。
刑部杂役的衣裳第一次这么好看！
江风止毫不吝啬夸奖，“阿欢，你真好看！穿啥都好看！”
清云子却是偏头咳了咳，向她走了过去，“过来吧，他们应该吃了药刚刚才醒。”
清云子将她带入了地牢最里面。
里面十个连排牢房关押着数百位死囚，重人皆是双目没有神采，浑身脏兮兮的，垂手呆在原地，看得出来，这个诏狱，很磋磨人。
姜意欢视线淡淡的从他们身上略过，然后落在中间的一个五人牢房里。
姜意欢：“他们吃的是五号药吗？”
清云子颔首，“是的，其他的药听你的，都没有再试了。”
姜意欢点了点头，又问到这些人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或者是对蓝光的向往。
众人都是摇头。
姜意欢有些高兴，这是不是代表着，这最后一剂药成功了？
但是问题接撞而来。
如何批量研制呢。
她自顾自的喃喃道：“如何批量研制呢？现在的药材熬成汁水浪费很多，而且不容易运输，如果是做成药丸的话，那就方便多了......”
清云子问道：“药丸？”
“是啊，你不觉得发药丸比药材好多了吗？”
清云子点头道：“是的。药丸我可以去问问太医，他们会做。”
姜意欢：“那还等什么？快点进宫去跟皇帝汇报吧！”
清云子颔首收了一下案卷资料就准备往外走，姜意欢跟在他的身后，他问道：“你也要去吗？”
姜意欢顺理成章的点头：“是啊，这药是研制的，如果太医院问起来，我也好答复啊。”
清云子却是不想让她参与朝堂上的口舌之争，只将人按在原地，又招来门口的江风止，“将姜意欢送回姜府，我去去就回。”
“啊？不是？这就卸磨杀驴啦？”姜意欢愣在原地。
江风止却是一眼看出了清云子的心思，安慰着她道：“女孩子不好好睡觉可是会变老的哦，快点回去啦，我送你，回去舒舒服服的在府上躺一天。”
姜意欢抱臂闷闷地走着，“行吧，大理寺那边不用请假么？”
江风止这才想起来二人还在大理寺当差，他眸中暗流涌动，“不用，你一年不去大理寺都没问题，有我呢，怕啥？大理寺卿还敢说你一句不好？”
姜意欢翻了个白眼，“万恶的资本主义。”
江风止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资本主义罩你，别担心。”
姜意欢却目露期盼的光芒，“啊，我也想有朝一日成为有权有势的人呢。”
江风止收了笑，温声问道：“那你可有想过靠嫁人来实现？”
姜意欢摇头，“世家谁敢娶我？他父母定把他的皮都拔下来不可。”
江风止没说话了，他眉头一直紧锁着，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将姜意欢送回府上。
是啊，江国公是宁死都不会同意让姜意欢这种身世这种职业的人过门的，他无声叹了口气，眼底的怒火凝结成了霜。
他又莫名想起了长乐公主那张讨人厌的脸，如果他真的要求娶姜意欢，长乐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只能再缓缓了.......
等他成长，等他将势力铺到普京来。
与此同时，姜意欢回到府上并没有睡觉。
而是在院子里静默的看着朝阳，她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江风止那句话“那你可有想过靠嫁人来实现？”
她想啊，疯狂想嫁人。
可想嫁的那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脱下袈裟背弃信仰来娶她。
两只大雁正栖息在姜府的檐上，姜意欢莫名涌上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
她居然看着大雁嫉妒！
两只燕子凑一块，翅膀挨着翅膀，从她的那个角度望去，就是卿卿我我的样子。
姜意欢又无声叹了口气。
雁子都可以自由恋爱，她多久才可以？
第81章 解药
护国寺内。
乌提子生活的范围忽然从一座华美的囚笼宫殿变成了一个寺院，她不习惯，很不习惯。
她想念无边无际的沙漠跟大草原，可以自由驰骋在阳光下，而不是只能呆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面，苟活。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肚子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鸽子正在四处探着头，像是急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一样。
乌提子将信鸽腿上的信解了下来，一管黑色的铅桶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将信纸展开。
半晌，她默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信纸烧毁。
-
太医阁里。
清云子将五号解药的方子递给杨太医，他接过之后看了半天，没弄懂一味叫太上五玄的药是什么。
他又回头去桌案上翻他那厚厚的本草纲目，“国师，你等会，有一味药材我不太懂，这个名字之前都没有见过，我查一下。”
清云子问道：“可是最后一味药？”
杨太医拍手道：“对！太上五玄是什么？您知道么？”
清云子颔首：“应该是在江南一带流行的草药名，我之前去抓过此药，要不你问问医药坊？”
杨太医展颜笑道：“是了，是了，老夫老人，脑袋转不过来，医药坊肯定有这个药。”
他捏着方子就要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又折了回来说道：“国师啊，你说要做成药丸是么？我看了方子，应该问题不大，只不过你们需要多少？”
清云子：“越多越好，这个是赈灾的药。”
杨太医抬了抬他的老花镜，又思索地问道：“赈灾？这些药材全都是解毒清心的，用的剂量还比较扎实，用来赈灾可就奇了怪了？”
清云子不想多话只说道：“数量大概在三十万颗左右，您老看需要做多久？”
杨太医惊骇地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三十万颗！这些药材可都不便宜，而且做药丸需要的比熬汁的药材还要多一倍，就算是我们这里的库存加上医药坊都不够，户部那边拨款买药也要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我不好跟您估算。”
清云子只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明天就让你们拿到所有的药材，多久能做好？”
杨太医思索了一阵，答复道：“最快三十天，还是我们昼夜轮班的情况下。”
清云子只摇头：“不行，不行，这样太慢了。”
“哎哎哎——”杨太医还未说完，清云子就抬脚大步往外面走去，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太极殿上。
皇帝知道最近云南的近况，十分严峻，愁得他眉头都不能舒展开了。
他叹了一口气，望向正在大殿中央的清云子，说道：“爱卿啊，你说的解药真的能解这个棘手的毒吗？”
清云子的眼神无比坚定，“可以，我们测试过，这个药方是姜意欢自己服毒之后研究出来的，她目前没有反复中毒的迹象，其他的测试人也是如此，可以说是很安全的解药。”
天堔帝惊讶道：“你说姜意欢自己主动服毒，然后制作出来的解药？她真有这么神？”
清云子颔首：“是的，陛下。姜意欢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哼——”
天堔帝还是没有忘记大年初一那日宫墙上悬挂的建安侯人头。
他冷声道：“那也不能洗白她身上的罪恶，清云，看清楚了，姜意欢是个没爹没娘也没心没肺的杀手，她没有心的，朕也不敢再封她的官，四品封疆大使已经给她了，其余的功劳就再说罢。”
“是。”
清云子话音一转：“只是这解药上的药材不便宜，需求的量也比较大，要户部那边批一下款才能量产了。”
天堔帝提到钱都头疼，刚刚才送走工部的一群要款的大爷，他默然叹了一口气，“需要多少金？”
“至少一百万金。”
哐当一声，天堔帝手上的茶盏掉到了地上，他皱起了眉头像永远抚不平一样，厉声问道：“你说需要多少金？”
“一百万。”
“没有。”天堔帝想也不想就答道。
“哪里来这么多钱？户部这边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没有批，这又来一百万金，你知不知一百万金，朕要是有那个钱，西域都该打下来了！”
清云子沉默了，的确这些解药需要耗费大量金钱跟人力，可是眼下就等着这个毒逐渐侵染到大明的肺腑吗？
他做不到作壁上观。
清云子再次说道：“陛下，此事需要快速处理，我们越慢反应一步，这个毒就会在大明多一个角落蔓延。”
天堔帝一拍桌板说道：“那也不行！一百万太多了，你让太医院那些老鬼拿这个方子去改一下，改一些便宜的药材，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金，现在国库也难拿出来。”
清云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不行就抄几个贪官的家，他们吞了这么多钱，国家有难是时候吐出来了。”
天堔帝摇头道：“不行的，哪有这么好的理由就连抄几个大官的家？朝廷还要不要稳定了？”
说曹操，曹操到！
“户部尚书求见——”
内宦尖着嗓子在大殿门口呼喊着。
天堔帝眉宇间的烦闷依然没有化开，他摆了摆手道：“宣。”
远处，一个小老头快步走了过来，是户部尚书李安。
“李安，现在能拿一百万金出来赈灾吗？”天堔帝明知故问。
李安还没走近呢，就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要不是旁边的内宦眼疾手快的把他捞了起来，他现在就躺在大殿冰冷的石板上。
李安颤抖着问道：“陛下，臣就算死，也凑不出一百万金来！”
清云子知道跟他们这些人说点大道理听听还行，真要从他们兜里拿钱出来赈这虚无缥缈、未到眼前的灾难，不可能。
可他就是存了私心就想一试。
失败就失败了。
他也没多说，只拱手道：“臣这就去问问太医院能不能将预算折下来。”
天堔帝摆手看着他离去，又转头跟户部尚书讨论起工部的欠款来。
空旷的御花园内，清云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猛一抬头，月亮都挂在头上了，而他则走到了姜府。
第82章 拨云见日
姜意欢瘫在院子里就这么睡着了，九月不敢吵她，只在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
九月对着熟睡的侧颜默默叹了一口气：“何苦啊，宫里的差真不好当。”
门房小厮跑了过来，“九月姑娘，门外国师求见。”
九月狐疑的跟着门房小厮走到了门口，她叉着腰问道：“国师大人，这么晚了，还来让我家小姐去办差啊？也不看看几点了，小姐她一天一夜都没有阖眼，刚刚才睡着，有事还是明天说.......”
九月倒豆子一样不等人开口就拒了，清云子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尴尬的神色，他的确是冒犯了。
清云子只好负手往外走，“不好意思，叨扰了，也不是办差，就是想来确认一下她还好不好。”
九月冷声回答道：“好，好得很，没事我们就关门了。”
清云子点头，然后倏然一道劲风刮过，加之哐当一声，门关了。
他有些愣神的看着这道漆黑的大门，半晌才摇摇头走了。
路上碰见了西域侍女，那侍女不由分说的要去找姜意欢，被他拦下了，听她说了找姜意欢的原由后，他转头就回了护国寺。
护国寺上，乌提子忽然发起了高热。
等清云子到的时候已经子时了，乌提子在的那所院子却还是亮着灯，门口有西域装扮的婢女拦住了清云子的去路。
侍女：“国师，求求您，帮帮公主吧，她生病了，我们不敢胡乱用药因为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清云子颔首，大步走了进去。
乌提子斜靠在床上，额角泛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嘴唇干裂着，她忽然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来人不是姜意欢怎么会是清云子？
可她明明差侍女去姜府递的信啊.......
门口送信的侍女跟在清云子的末尾，她用眼神想告诉公主这个事情很乌龙，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因为乌提子真的发高热了，眼下睁眼都很困难，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闭上了眼。
清云子给她把了脉搏，转身去拿药了。
侍女逮着了空就将在姜府门口碰见国师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乌提子颔首，她现在不太想死了，至少要死也等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吧，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她必须再找机会，见上姜意欢一面。
她默默叹了口气，然后陷入了昏睡。
翌日清晨，姜意欢却好端端坐在她的床头，正在桌上写什么东西。
乌提子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随即猛掐了自己一把，剧烈又清晰的痛感来袭，她没有做梦。
“阿欢。”
姜意欢转头走了过来，她摸了摸乌提子的额头，“没有发热了，真是吓死我了，我早上过来找清云，然后顺道过来看看你，就看见你在这躺着，一问才知道昨晚你发了高热。”
乌提子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没有那种头晕又浑身发冷的感觉，她吐出一口浊气。
“阿欢，我没事了，总让你担心，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些恩情该怎么还你啊？”
姜意欢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一个沦为阶下囚的废物公主，还想还？怎么还？肉偿么？”
乌提子被她气笑了，“你要看得上我，我也不是不可以肉偿。”
姜意欢皱眉看着她，眼里都是嫌弃，“别，我虽然万年寡王，但是对女人真的不感兴趣。”
乌提子攀着她的手问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