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司静静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在姜灼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若不是真的信赖宋茗，他大概也不会这样吧。
她有些不敢想，等他知道她联合宋茗对他做了这事，他会怎么样？
不过都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今夜过后，她再也不会见他了！
一碗汤快要见底，姜灼也终于觉得油腻的厉害，拿过水杯便低头喝了一口。
那个瞬间，程司司屏住呼吸，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身边的宋茗，亦是露出几分紧张，而他的额头也开始渐渐冒出细汗，是药起作用了，他眼前晕眩，强撑着意志才憋出汗来的。
“我、我上个厕所。”
可他忍不住，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拉开凳子迈腿的时候，都快要摔到地上去，姜灼见状忙拉了他一把。
“酒量怎么这么差了？”
姜灼以为，他是喝醉了。
他摇摇头，挥开姜灼的手，发出逞能似的笑声，“我才没醉，我还可以再多喝几瓶！”
话一出口，他的眼睛也跟着红了，心里在不住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灼！
第76章 狠心
宋茗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刚进去便重重朝着地面栽倒下去。
他痛的呲牙，却不敢发出声音。
翻了个身，躺在地上，眼皮耷拉着似很快就要睡着。
手却在口袋里摸个不停，最后摸出一只小药瓶，顺带掉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清纯如天使的女生。
他将目光停留在照片上，眼神满都是爱恋，只是越看晕眩感便越强，他只得慢慢把照片塞回到口袋里，随即从那只小药瓶里倒出一颗黄色药丸，吞进肚子。
这是迷药的解药，吃下后三分钟内，神志就会慢慢清醒过来。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姜灼已经喝下半杯水了，他应该也很快就会发作了。
回到餐桌坐下，若无其事的和程司司对了一个眼神。
而他才坐下，姜灼就下起了逐客令。
“醒酒汤也喝了，你该走了。”
“这就开始赶人了是吧，是嫌我留着碍事了？也是，长夜漫漫，佳人在侧，又怎么能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宋茗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调笑着拉开椅子，连连说了几声“好”。
然后，做样子的和程司司打了招呼告别，转身走向大门。
握住门把手时，表情却又隐隐透着不忍。
但终究，他还是没犹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程司司和姜灼同时收回眼睛。
“我收拾一下。”程司司动手要整理餐桌，却被姜灼拦下。
“我来。”他站起来，主动揽活说：“你做了醒酒汤辛苦了，这几个碗和杯子我来刷。”
拗不过他，她只能放手。
他将碗和酒杯以及勺子收进托盘，大步往厨房里走。
这个时候，他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晃了。
走到厨房门口时，他停了停，又甩了甩头，大概是开始晕了，只看他必须用手扶着门框才能站稳，慢走进了进去后没几秒，“哐啷”几声响，姜灼和他手中的托盘一起摔到了地上。
听着那声音，程司司的身子跟着抖了一下。
她咬住嘴唇，提醒自己要镇定，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司司……”
姜灼虚弱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程司司却踌躇不前，她不敢。
不敢见他！
“司司，司司……”
她按着跳动不止的心脏，吸了吸鼻子，正要转身进去看一眼，却听门铃声响起，应该是宋茗。
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她咬牙，让自己回想姜灼的坏和他的狠，想到那些也能让她变得心狠一些。
最后，她还是选择去开门。
正是宋茗，他往屋里望了一圈，问：“他呢？”
她低着头掩藏情绪地回答：“在厨房，他晕倒了。”
听完，宋茗脸上透出歉疚。
他沉沉的吐了口气，随即对她说：“你走吧，带上你爸妈一起走。今晚过后，他会忘了你，忘记和你的一切。你也好好的去生活，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今晚的事，多谢。”
他没有多余的话，说完这句就要往厨房里走。
“你确定不会伤害他？！”
到底，她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
宋茗回头，看见她眼睛通红。
他发誓一般，慢慢地说：“我保证，我只是想让他忘记一些事情，绝对不会对他的人身有任何的伤害！”
她点头，连连点头，差点摇落眼里的泪。
旋即扭头，果断走上楼梯，再不去管宋茗到底要做什么。
回了房间，她动作迅速的翻出自己的身份证等重要物件，别的衣服之类的身外之物全都没有拿，连手机也是。
要走的时候，再次看见了桌上那瓶奶茶。
忽然间，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的，眼泪开始控制不住。
但她只当她不是不舍，而是一种知道要解放了的欣喜。
出了门，下了楼。
宋茗正蹲在厨房里，试图将昏迷的姜灼扶起来。
她也只是匆匆瞥过一眼，没有多停留。
直至，一声轻声呼唤从厨房里口中响起。
“司司。”
“司司。”
“司司。”
“……”
程司司背对着厨房站着，心跳越来越快。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任凭姜灼怎么喊她都没有回头。
最后，她握着把门手咔嚓一声拉开，没回头的走了出去。
直到门被关上，姜灼的嘴里还是喊着程司司的名字，一声声都带着充满无助的祈求。
听着，宋茗也跟着红了眼睛。
“她走了，阿灼，她已经走了。”
“忘了她吧！”
“不，司司，司司…不能忘记司司！”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终究抵不过药物的催化，眼前发黑还是晕了过去。
*
等姜灼清醒过来，正被绑在椅子上。
睁眼，是一道刺眼的强光。
他眯了眯眼，耳边响起好朋友宋茗的声音。
“阿灼，你知道伽荔快不行了，她求了你那么久，你就是不肯去看她一眼。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恨我，但是为了她，我一定要做。我要完成她最后的愿望，阿灼，她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你，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就圆她一个梦吧！”
“宋茗！”姜灼眯着眼睛看他，爆着青筋，“别这么做！”
“对不起阿灼，我不得不做。你放心，等她死了，我会清除你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的记忆，到时候我会让你不知不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
“宋茗，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知道，所以我会清除你的记忆，我会让你忘记程司司，然后催眠你爱上伽荔，等她走了，我会再次催眠你让你忘记和伽荔在一起的记忆。那之后，你还是一如既往，生活不会被改变的。”
“宋茗——！”
姜灼紧紧咬牙，他知道宋茗的能耐，关于宋茗说的那些，他的确都能做到。
“我可以去看伽荔，但我不能忘了程司司！”
宋茗皱眉，试图劝说他道：“你知道程司司没有被我催眠吗，你会昏迷也是她……”
“是她下的药，我知道，从我晕过去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
“可我还是不能忘了她，死都不能！”
最后这句，他的语气带着十足的狂戾。
可宋茗，同样坚定，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催眠工具，和一瓶催眠药水。
“阿灼，对不起！”
“对不起，我必须，唔……”
话没说完，突然听见他一声闷哼
紧接着，他一翻白眼侧着身子倒了下去，露出站在他身后，拿着一根棍子的，姜寺！
“哥！”
见宋茗倒下，姜寺连忙甩掉棍子上前去解绑着姜灼的绳子。
松绑后，姜寺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恳求说：“哥，我救了你，你可以告诉我，我妈在哪里吗？”
第77章 没喝
姜灼甩掉绑绳，揉了揉手腕。
撩起袖子，腕上被勒出一片红，而比这几道红痕更加显眼的，是他的双眼。
他猩红的眼底有无法掩饰的愤怒，偏姜寺这厮宛如缺心眼，一直在他的耳边烦着，追问他：“哥，你告诉我我妈在哪好不好，我今天算是将功折罪了吧，你就告诉我好哦吗？”
甚至，还上手抓住了姜灼的衣角。
“哥，求你了哥，你……啊喂！”
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姜灼猛的一甩手，直接把姜寺整个人掀翻在地，同时摔在了宋茗身上。
有宋茗垫着倒是不疼，可他觉得委屈，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盯着他。
他不懂，他都好心救了姜灼，得不到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被掀到地上去了。
姜灼的心，真是石头做的吗？
然而等姜灼回头瞪向他，似有一股杀气从姜灼的眼里飘出来，顿时又吓得他别过头，吞咽着口水，收起委屈的表情，也闭紧了嘴巴，再不敢多看一眼。
接着，余光瞥见姜灼一脚踹倒了立在旁边打着强光的灯架，看得姜寺缩着脖子并将嘴巴闭得更紧，怕姜灼一个不高兴，下一次踹的就会是他。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而姜灼则同时蹲了下来。
他一惊，忙跳出去好几步，以为姜灼要对他动手。
结果，姜灼只是蹲在了宋茗的身边，然后一动也没有动。
他就那么沉默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宋茗，一言不发，只是他额上的青筋却越来越凸。
好半晌，姜灼才站起来往沙发里走，似在找什么东西。
姜寺眼疾手快，在抱枕下面看见了手机并捡起来颤颤巍巍递给他，“哥，你在找这个吗？”
姜灼没回答，但却气势汹汹的接过了手机。
手伸过去那一下，姜寺再次缩了缩脖子，总以为姜灼会打他。
姜灼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去调查程司司的踪迹，随时向他报告并切记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程司司发现。
挂完电话，他握拳轻轻敲了敲额头。
迷药过后的晕眩感还没有完全退去，他扶着沙发坐了进去。
姜寺蹑手蹑脚走到他身侧，还是忍不住问：“哥，为什么不直接把司司抓回来？”
“抓？”姜灼拧眉看他，“你也敢对她说这个字？”
他的人，谁都能随便抓？
姜寺汗颜，嘴皮子直颤道：“不不不不敢，我不是那个意思哥，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带回来？”
可姜灼却冷冷收回眼睛，并不想理他。
他懂什么，直接抓回来有什么意思，程司司既然敢跑，总得满足她的愿望！
仔细想，她可当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说走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那就跑吧，让她跑！
先让她自由一会儿，等她以为自己完全逃脱了，那时……
他闭上眼，疲乏的样子，头靠着沙发，在心里幻想程司司再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他需要安静，偏偏姜寺还在他的耳边多嘴，吵得他更加头晕。
“哥，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司司的短信是我发的？”
一秒，两秒，三秒，一连等了数十秒，姜灼都没有说话。
姜寺缓缓俯下身，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倏地，只见姜灼一个抬眼，眸光冷冽吓得姜寺往后直退。
姜灼站起来并走出沙发，往楼上走，留下一句，“你以为，我的密室是你想进就能进？”
“啊？”姜寺皱紧了眉，跟上去，“你的意思是，是你故意让我打开密室的，或者说当我进入密室那一刻，你就已经知道了？”
他还想跟上楼梯，却被姜灼冷冷看着他的眼神给制止。
并且，姜灼还呵斥他：“你给我滚回去！”
“我不滚！”姜寺撒泼，“你不告我我妈在哪里，我不走！”
姜灼捏紧手机，念着他今天的确有功的份上这才压下心头的愤意。
他答非所问，反过来问姜寺，“这些事情，姜昕知道吗？”
“不知道！”姜寺摇头又摆手道：“我有分寸，即便我心里再恨你，我也也知道这些事情不能让姜昕知道，她会承受不住。”
听到满意的回答，姜灼却冷哼一声。
旋即扭头上楼，再懒得理姜寺。
“那我妈呢，我妈呢？！”姜寺拖着伤腿追上去，却又忌惮他刚才那个眼神，便又不情不愿退了回去，“哥，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
“这是两回事！”姜灼忍无可忍，咬着牙。
“阿寺。”他再回头，冷眼盯着姜寺，称谓亲昵却不带感情，“今天的事情，我会记着。但你妈的事情，是另一码事，没得交换。如果我是你，刚刚就该趁着我被绑的时候，拿把刀子抵着威胁我，或许你还有几分胜算。”
“而且，你既然说你恨我，我怎么又怎么会轻易把那么大一个把柄或筹码，送还给你？”
“我…我……”
姜寺结巴，被怼的哑口无言。
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灼的身影，消失在上面楼梯口。
“我…我威胁你？”
“谁他妈敢威胁一个疯子、变态啊？”
“你…我…他、他呢？”
说来说去，他说到躺在地上的宋茗身上，他指着宋茗大声喊：“他怎么办，就让他躺这儿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姜灼重重的关门声。
“死变态！”
姜寺气不过，骂了一句。
“跑的好，玩那么变态，程司司不跑才怪。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没有爱，你连心都没有，囚禁我妈，你会得到报应的！”
早知道，他不救姜灼了。
自从墓地分开后，他就一直忿忿不平。
他不能不管他妈，所以决定再来找一趟姜灼，谁知道看了那么一出大戏。
他以为，只要他救了姜灼，姜灼就会感激他，结果他竟那么铁石心肠。
他瘸着腿，为了翻窗进来救他，他裤裆都被划破了！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岔开腿，开始检查自己的裤裆。
……
楼上，姜灼去的是程司司的房间。
一进门，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奶茶，她竟然一口都没有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