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索性翻身下床，出了屋子。
一开门便与余若的视线相撞。
“你这是也失眠了？”沈玥笑着问道。
余若休息还是比较规律的，没理由这个时间点在院子里吹冷风。
余若抿了抿唇，摇头，“没有。”
沈玥眉头一挑，那这大晚上的，心血来潮出来吹冷风？
瞧着余若一副老气横生的模样，沈玥也没再管他，瞧着穿的挺厚，吹一会儿也没啥事。
从前堂拿了账本，沈玥就回到了屋里。
趁着这时间不如多干点活儿。
明日开始招收药童，紧接着后续的的药材药剂就得跟上了，新药堂的预算账本沈玥也一起都做了出来。
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
若是按照沈玥的想法，恐怕前期投资就有些过于多了...
沈玥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继续保留原有计划。
虽说前期投入较大，但后期体系稳定之后，是可以长远的。
况且商会的拍卖行隔几日就有一笔大的进项，所以资金这一块还是可以支撑的。
沈玥打了个哈欠，收拾好账本起身放回了前堂。
果然算账是个脑力活，容易犯困。
回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余若的身影，看来是回去睡觉了。
第二百三十章：入乙字班
沈玥也没有多加理会，躺在床上迷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敲门声吵醒。
“姐！起床啦！”门外传来了沈旸的声音。
“好。”沈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掀开被子起床。
今日是小旸第一天正式上私塾，她得去送一下他，是不能耽搁的。
等到她洗漱完毕之后，沈旸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旁等着她一起吃早饭了。
几人匆匆吃了一口，就出发前往私塾了。
一路上，洛母免不了一顿叮嘱。
之前洛卿玖读私塾的时候，一走就是一天，洛母会给他准备好吃食。
到了小旸这里也是一样的，洛母给他准备的足足的吃食，还往他小络子里塞了几枚小铜板，叫他想吃什么就买着吃。
小旸也乖巧的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来到镇上读书，听说镇上的人都不怎么好相处...
他不会给姐姐，姐夫丢脸吧？
似乎是看出了沈旸的紧张，沈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旸晚上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准备。”
听到这话，小家伙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心里的一点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真的吗？姐姐！”
沈玥笑道，“当然是真的了。”
……
到了私塾，沈玥她们首先是去找夫子报到。
中南私塾之前也是归韩夫子管束的，现在韩夫子专注于书塾那边，所以私塾这边就暂时交给了孙夫子。
孙夫子学识也不差，只是年岁较高，已经不适合再科举为官了，如今在中南私塾已经教书三载，颇具威望，所以韩夫子还算是放心的，把私塾这一块都交给了他。
沈玥她们来的比较早，洛卿玖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孙夫子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几人落座，孙夫子唤书童给沈玥和洛母都斟上了茶水，小旸的是一杯糖水。
可见中南私塾还是比较细心的，这一点沈玥还是比较满意的。
紧接着孙夫子又问了沈旸几个简单的问题，沈旸对答如流。
孙夫子面上带着赞许的表情，“小公子果然聪慧，这次分班考试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已经提前订好了班级，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了一遍的。
沈旸年纪虽小，不见却色，且谦逊懂礼，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有了推举信件就骄纵任性，这是孙夫子最欣赏的地方。
“谢谢夫子夸奖。”小旸脸上红扑扑的，赶忙向夫子行礼致谢。
说完这句话，孙夫子摩挲着手里的毛笔，迟迟不下笔。
沈玥微微挑眉，掏出了洛卿玖的印信和一单独的信封。
孙夫子拢了拢胡子，粗略的看了一眼印信，放到了一边。
打开第二封信笺的时候，孙夫子明显的愣了一下，看着沈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咳，洛夫人太客气了。”
“小旸年纪小，还得劳烦夫子多加照顾，不过是请夫子和书童们喝些茶，夫子莫要推脱。”沈玥脸上是得体的笑。
洛卿玖提前和她说过，孙夫子虽然学识丰富，却也是个贪财之人，所以这第一天，她就准备了个大包。
这番话听在孙夫子耳中也是格外受用，他将信笺往怀里一塞，“这是自然。”
随即他又继续道，“不知小公子想去哪个班级，甲乙丙丁戊是按基础不同所排列的，小公子所做的策论老夫看过一遍，入甲字班也不成问题，稍加训练，明年秋季的院试一举成儒不在话下。”
“学生想入乙字班。”沈旸想也没想，直截了当的回答。
乙字班是姐夫先前就说好了的，是最适合他现在的。
“乙字班？”孙夫子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他原本以为自己松了口，他肯定会选择最好的班级，没想到沈旸还是个能稳得住的孩子。
看来，中南私塾明年没准会出一个少年童生...
沈玥也不知小旸为什么会选择乙字班，不过他的想法，但她一直都是尊重的。
“我只有这一个胞弟，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学业倒也不是那怎么重要，夫子就按他的想法安排吧。”
有了家里人放话，孙夫子捋了捋胡须，“既然如此，老夫就帮小公子安排进乙字班。”
“麻烦夫子费心了。”沈玥站起身行了一礼。
沈旸和洛母见状也跟着一起行礼。
“不必客气。”孙夫子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小公子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过来询问老夫。”
“学生知道了。”
敲定了班级后，孙夫子又让沈旸填了一份卷子，随后递给沈旸一只小牌子，由书童带路将人送进班级。
不知道是不是沈玥那封信笺送到了孙夫子心坎里，书童还给沈旸安排了一间小屋子，用作中午的午休。
摆钟敲响，书童催促着沈旸赶紧进班级。
在沈旸进入班级之后，洛母和沈玥才离开。
此番小旸读私塾，一走就是一整天，洛母心里空落落的，路上和沈玥说着说着话就走神了。
回到义医堂，洛母依旧还是有些失神。
见此，沈玥叫子苓把之前镇西绣坊送来的绣帕花样拿了出来，“娘，镇西绣坊出了不少新花样，我瞧着挺漂亮的，您帮我看看。”
这话成功的吸引了洛母的注意，拿起帕子开始端详起来。
沈玥也趁机透露了镇西绣坊教新花样的事情。
洛母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致。
以前是为了赚些银子补贴家用，洛母才去镇西学打络子这种做得快，价格也不低的手工品。
而她最感兴趣的还是绣工，小时候她的养母就传授过她绣技，这些年丝线贵重，她也就放下了，一听镇西有新的花样，洛母心中也是一阵悸动。
“索性也是闲着，那娘就去学一学，回来给你做两套衣裳吧。”洛母笑容温婉，一副慈母模样。
“嗯嗯，娘做的衣服肯定又暖又好看。”沈玥抱着洛母的手臂撒娇道。
她就是怕洛母来这边会无聊，所以早就准备好了样子，镇西绣坊那边教花样是一直都在的。
子苓也是机灵，立马套了车，送洛母去了镇西。
第二百三十一章：主动签奴籍
之前沈玥与镇西绣坊交涉的时候，子苓时常跟着她。
镇西绣坊那边是识得子苓的，所以由她送洛母，沈玥也是放心的。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沈玥直接穿过前堂，往对面的分堂走去。
余光瞥见云慕柔的时候，还有一丝诧异。
回了一趟家，竟然还剪了个刘海？
云慕柔今日安静的有些过分，沈玥正欲上前询问，余若就从外面回来，告诉她初选的人都在后院等着她了。
沈玥只好作罢，先跟着余若去了分堂。
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一片，在沈玥踏入后院的一瞬，立马安静了下来。
“沈神医！”众人齐声道。
起初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沈玥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接受了。
她点点头：“大家辛苦了，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对药材有所了解的，也不多浪费大家时间了，每人从药架上取十样药材，按照你们心中所想配制药剂，两刻钟。”
说罢，她率先转身离开，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沈神医的意思是...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药材啊！等会儿都被人抢走了。”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催促道。
“哎，你这话怎么说呢，这是药堂能缺了药材?”另一个妇人不服气的反驳。
“呵呵，你傻啊，没听沈神医刚刚说吗？只有两刻钟！”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这次考核是限时的，所以两刻钟确实不够用！
“快行动吧！”
一时间，众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虽然初选的时候已经淘汰了一些的人，但剩下的也还不少。
因着之前仁医堂药价太贵，很多人自学成医，所以第一轮药材浅显知识考核过后，还是留下了不少人。
众人都忙碌了起来，很多常见的药材选的最多，川连在一旁及时补充上。
有些人对于药剂确实不甚了解，就想着和身边之人选一样的药材，旁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余若站在最前方，一览无余。
但凡有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当场就被余若轰了出去。
半刻未过，有被余若轰走的，有自己觉得不适合做医者的自行退出。
很快后院的人就少了一小半了。
余下的人压力更大了。
“考核时间截止！请各位停下手中的活计。”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停下，有人面上愁云惨淡，有人脸上自信满满。
沈玥查看过众人的药剂后，又淘汰了一小半。
她要快速打造一支能够应付多数病症的医师药童队伍，所以对于本身的基础要求还是比较严格的。
最终审核是对人心、应急处理的考核。
沈玥依旧提出的是让人进退两难的问题，时间半刻。
不少人急的抓耳挠腮，最终狠下心来在纸上写了答案交了上去。
余若简单的看了一遍，筛选出了几张空白纸张，按照上面的名字淘汰了几个人。
最终由沈玥定下了最终人选。
百余人经过重重审核，留下来的只有二十人，当天就签了契，都在后院安排住下。
晌午饭时。
云慕柔做完饭之后就没有露面，沈玥隐隐觉得很不对。
从昨日回来就很不对。
想了想，沈玥还是决定去问问。
沈玥的到来，云慕柔并没有很吃惊，反而像是提前准备好了。
“当家的...”云慕柔轻轻唤了一声，比之前多了几分稳重。
“嗯，陆子苏那边一切顺利，你家里若是有什么事尽可跟我说，当然不涉及到公事。”
云慕柔也是一愣，陆子苏？难不成当家的也是想让她去京城？
云慕柔摇了摇头，将面前准备好的东西往前推了推，“当家的，这是我的户籍和之前签的契，我想入奴籍。”
云慕柔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和，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的轻松。
沈玥有些许疑惑。
云慕柔是经历了什么？在这里奴籍是将身家性命全权交给主家，而且很影响以后的婚嫁，她主动提出换成奴籍，是沈玥没有想到的。
阳光斜射进屋里，洋洋洒洒的照在云慕柔的身上，瘦弱的身躯格外让人疼惜。
透过额前的刘海，沈玥隐约看到了一抹暗红的血色。
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但她却不准备给她签奴契。
陆子苏在京城忙转了，她要把他心上之人签成奴籍，岂不是伤人心？
沈玥摇了摇头拒绝了，“云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直说，奴籍这个事对你和陆兄的影响多大，我是不会签的。”
“陆子苏？我和他？”云慕柔眼睛瞪大，有些迷茫。
她签奴籍，和陆子苏有什么关系？
若是说先前她错意沈玥是想叫她去京城，现在可完全不会这样想了。
当家的这是觉得她和陆子苏有那种关系？
瞧着云慕柔这般反应，沈玥也觉得有些不对。
“你不是因为陆子苏才来的药堂？还有陆子苏对你也是多加照拂...”沈玥有些不敢相信是自己看错了眼，瞎点鸳鸯谱了。
云慕柔苦笑了一声，她来义医堂的目的，她难以启齿，而陆子苏是监督着她的，现在的她断然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
“不是的，我们之间并无那种感情，也不可能有的，当家的就放心签下我吧，而且我与家里已经决裂了，以后与他们再无瓜葛了。”云慕柔态度坚决。
沈玥眸色暗了暗，云慕柔家的情况她并不清楚，但这般决绝的要签奴契，只怕家里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瞧着沈玥良久不语，云慕柔心里也慌慌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云家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沈玥听罢，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云父比原主的父亲还要渣！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多劝了，若是以后那边还来找你的事，你尽可来找我，你姐姐那边，我会叫人去探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此话一出，云慕柔压在心口的泪再也憋不住了，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连那人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去给姐姐收尸...
“谢谢你，当家的！”云慕柔哽咽道，双膝跪地，朝沈玥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姐姐夸他了
她没想到沈玥愿意帮助她，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了，以后一定会报答。
沈玥将她扶起来：“不必如此，你既然来了义医堂，我自护你周全。”
云慕柔不敢耽搁，等沈玥午休完了，就上衙门盖了章，签下了奴籍。
手印按下的一瞬，云慕柔才觉得自己的放进了肚子里。
沈玥让两人在外边等着，她正好和姜县令说点事情。
云慕柔捧着奴籍契约，快步回到了马车上。
余若倚着车辕，眼底是一片漠然，“已经把那几人都送进牙行了，你没必要再签奴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