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疏:“诶诶,我们不是还没搜证吗,你们怎么就开始算时间了呀!——喂,你怎么三炷香一起点啊!不讲武德啊你!”
宴明洲熄灭火柴,眼眸朝她那望了一眼,明明戴着面罩,但陈亦疏总感觉她在笑,但入耳,依然是那淡淡的声音。
“三炷香内,请各位完成推理。还有三次机会,请各位酌情考虑,该如何使用。”
搜哪里?大家都看向房寒,这看起来是个可靠人,就连富家公子也往那边看去。
房寒思索片刻:“搜婚礼现场,我也想知道是否真的是我动的手,还有,再搜搜婚房,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抽出竹片后,大家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婚礼现场二:“在一片昏暗中,现场宾客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奇怪的症状,口中说着奇怪的话,一直念叨着幻觉幻觉,似乎是醉的不清。”
婚礼现场三:“少数几位,曾经见过新娘,并且保持清醒的宾客表示,自己似乎在婚礼现场上看见了身着白衣的女子,也许是新娘,但他们并为看清。”
婚房线索二:“仵作对尸体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在尸体的指尖内发现了无色无味的透明膏状毒药,但这似乎并非致死缘由。”
陈亦疏:“我觉得·····凶手应该也不会是我们吧,应该是新郎才对,而且这个婚房线索二,是不是说明,想害新娘的,不止一个?”
何云流撑着下巴,那双眼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身着白衣的女子?我记得在场穿白衣的女子似乎就只有一位?”
是剧本里的丫鬟。根据线索来看,有杀人动机,有杀人时间。
······
该问问题了。
——可有个问题,该怎么问?
“要不,要不咱们直接一点?就问是不是她杀的人?”陈亦疏举手,提出建议,并且掌柜也没有禁止。
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房寒点头附和,周围的人也跟着同意,在当下的局面里,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但似乎总有些不对劲。没有任何限制,那岂不是可以直接提问了吗?那前面的揭秘与线索又有什么意义呢?
房寒的目光不断在那几条线索里逡巡,一定还有些什么,被他们遗漏了,这也许并不是规则漏洞。
“也行。”几个人互相对视,点点头。
陈亦疏走到宴明洲身前,平视着这位名叫阿黎的丫鬟,组织了会语言:“人是你杀的?”
四周安静空荡,陈亦疏甚至能听见自己脉搏的律动,在她的眼中,阿黎的脸有些苍白的过分,并不正常,看上去是长久体虚之人。再紧接着,她就看着阿黎微微抬手,放置于发髻旁边。
隔得如此之近,陈亦疏才发现,原来她头上还带着簪子。很朴素的木簪子,顶部呈现祥云状,木纹整齐,随着形状而流动。
她要干甚?不会要来变个戏法吧?变色簪子的戏法,她都已经看过了,就没必要变了吧······
况且这黑灯瞎火的,双眼也难以视物。她早已试过,那藏色赞又不能发光,一到晚上,如若没有油灯,那便什么也看不见。
陈亦疏的思绪流转,下一刻,她看见那双纤细的双手将慢慢扶住簪子,往回握,簪子一寸一寸地消失在陈亦疏的面前。
等到簪子全部消失的时候,一只幽兰色的蝴蝶,从她的掌中飞出。仿若有无数细小的,荧蓝的颗粒从它的翅膀上拖曳而下。
一声轻微地响动响起,下意识地,她想往下看。但很快,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之人给吸引走。
阿黎歪歪头,面纱如同春浪,在她脸上拂动。
四周昏暗,在幽兰色的光芒下,更衬得她脸色苍白虚弱。
“是啊。”尾音如同轻烟,转瞬便被风吹得了无痕迹。
陈亦疏:······
陈亦疏:啊啊啊啊啊啊啊!女鬼!!娘亲来救我啊啊啊!!
在一旁盯梢的封晚扶住额头,长叹了口气。
有点失误,但还好,问题不大。毕竟是临时训练的,可以理解。
第6章 鬼宅(三)
簪子其实是由两个可拆卸部分构成的,一个是簪头,另一个是细木棍。利用视觉死角,将簪头取下,卡在掌心,再拉着细木棍,让它轻轻往回收,最后卡在头发里,天色昏暗,也没人看得见。
只可惜,有些瑕疵,不过即使是封晚自己上,也不会做得更好。她更偏向于对道具的研究与运用,对于手法反而有些疏于练习。
有些手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爆发力,速度,耐力缺一不可。她天生素质不行,后期也没有系统训练过,自然跟不上。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可以招个身体素质适合的人进来。
总不能以后都在露馅的边缘摇摇欲坠。
系统:那个叫房寒的人,身手很不错。调查了下,人品也不错,也许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对象。
封晚坐在高处,寒风微凉,星子零散。春末的夜,实在是冷的有些过分了。
“也许,他的确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对象。”
若有所感似的,房寒也抬起头,柳条掩映之中,看见一道人影独坐于弯月之中下。但再看,只剩柳条晃动,人影再也不见。
也许这也是那位掌柜的戏法,房寒不再探究那道黑影,继续盯着“阿黎”看。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亦疏快哭了,她的喉咙有些发干,磕磕绊绊强撑着问了一句:“你们,你们还有谁要问吗?”
刚刚宴明洲也说了,在第三个环节里面,他们需要解开疑团。现在依旧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
比如说勒痕和指尖的毒药,又比如说封公子为何同时给宾客下□□,还让宾客去找新娘。
丫鬟,毒药,新郎,新娘,这几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房寒拿起笔,在纸上不断写下一个个字,然后画出中间的部分。他们需要问丫鬟“阿黎”知道的,并能解开他们疑惑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一直都被他们忽略了。
“这丫鬟很奇怪。”房寒说。
“确实挺奇怪的。”富家公子折扇一开,“不过我可不清楚这样的玩法,自然也不知道,再说你家公子的死因后,你的冷静,是阿黎的冷静,还是你本人的冷静。不过,想要验证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各位,愿意给我个机会问问题吗?”
他只是象征性地寻求了下意见,然后吹着口哨,对着那边:“好妹妹,告诉我,封公子是不是你杀死的?”
这问题很奇怪。陈亦疏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按照目前给出的信息来看,封公子应该是死于先天疾病,也许是自己也不小心误食了□□而死的。
“阿黎”那双眸子望过来,就这么盯着众人。瞳色偏浅,黑色的瞳仁似乎在无形扩大。
“是,”她垂眸,掩去眸子里的复杂神色,“是我杀了他。”
“·····那,那你为什么要杀新娘,你不是为了救封公子吗?!”
“哎呦喂——”富家公子笑着,用扇子拍拍脑袋,“完蛋了,完蛋了,这该如何是好啊。这答案没问出来,反倒是又多了一个难题。瞧我这张嘴!真会问!”
一直沉默不语的说书人苦哈哈道:“咱们还是尽快下一个环节,我这老家伙的脑袋都要被绕晕了。”
宴明洲点头,心下松了口气,想着还好没把底给透出去,又点了一根蜡烛,端过来一叠纸张以及笔,一一发放完后,准备先往旁边歇息一会,就被一道声音拦住脚步。
房寒对着他的后背问:“姑娘,我有一个无关游戏的问题。”
“你们这家商铺,统共有几个人?这些会对游戏有影响吗?”
“两人。没有影响。”宴明洲没有回头。
残烛在风中摇晃,房寒一直凝视着那道白色身影,然后低头,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富家公子:“呦,这是想起什么事情了吗?”
房寒:“我们是一起进婚房的,进去之时,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富家公子回忆道:“嗯——你这么一说,倒是真不对劲,那地方虽然看上去喜庆,是这家商铺最繁荣的地方,但挂在正中间的喜字,似乎并不是悬挂着来的?还有对联,贴在了床头——越想越不对劲,我本以为,是店家专门营造的氛围。”
房寒看向线索二:“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作证我们的猜想。这几个题目让我注意到一些细节,下一轮搜证吧。”
他将纸张虚掩,在纸张上,陈列着三个问题。
问题一:婚房中的新娘尸体究竟为谁所害?
问题二:封公子的死因?
问题三:封公子身边的丫鬟与宴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原来,有这种可能啊。”富家公子点点头,“这提示确实有些过于明显了,不过,不是这几道题,我也想不到这一层关系上。”
陈亦疏看着这群谜语人,抛来抛去地不知道在干甚,奇怪问:“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快给我讲讲。
“说什么啊?”富家公子不怀好意地回头,“我们在说,那位姑娘可能真的是鬼哦,毕竟这个主题叫做——鬼宅。”
陈亦疏:······她又被吓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也不能阻挡她爱玩的本性,她开始在纸上比划,“尸体是丫鬟杀的,封公子是丫鬟杀的,关系·····情敌?”她有些头疼地咬笔头,这逻辑不太对,不管啦,反正丫鬟多少都杀了一个,总能碰上一个。
房寒虚虚掩住自己的答案,上交后,说:“来搜证吧。”
富家公子用余光瞥着,见他这副模样,笑而不语,也在纸上写下答案。
说书人摸着胡须,左顾右盼,想要抄抄作业,但最后,只抄到了陈亦疏一人的答案。
答案收齐后,宴明洲将手中的竹片散落一地。“有三个地方,宴家,药铺,以及民间传闻。”
“民间传闻就没必要继续搜下去了吧,感觉都差不多知道了。”富家公子:“搜宴家,全搜宴家吧。”
宴明洲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他们的选择方式竟然·····如此随意和大胆,不过,这或许也是最接近真相的选择?手持剧本的宴明洲在内心飞快地想了一下。
宴家的线索竹片只有三张。
竹片散落在地,三行简短的文字展露在众人面前。
“宴家线索一:据说十五年前,宴家主母曾生下过一对双胞胎,但不知为何,在大院里成长的小姐,只有一位。”
“宴家线索二:宴家小姐的脖颈处有一道很浅的胎记,呈现玫瑰花状。”
“宴家线索三:宴家小姐今年二十有余,从未对任何男性动过心,在遇见封公子后便穷追不舍。”
是三个很有意思的信息。
“那这一轮,需要我们做什么?”
“有两个问题,需要你们共同解答。”
“第一个问题,当初宾客看见的白衣女子是谁?”
“第二个问题,婚房尸体指甲盖中的毒药究竟是谁下的?”
说书人:“这还不简单,白衣女子不就是你?至于毒药,当然也是你下的。”
富家公子轻点桌面,嘴角带笑:“是啊,应该是你,你说对不对?真正的新娘?”
“宴家一代单传,如果除了双生子,那为了遮掩,想必会除去另一个。丫鬟的面容可怖,想必是当年动的手脚?封公子想让丫鬟杀你,你便将计就计杀了那丫鬟,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假扮成她,继续杀了封公子?”
——
故事,已接近尾声。
封晚活动活动筋骨:“都布置好了吗?纸张,自动点火装置,固定设备,系统你再帮我看看,我不希望开门就出岔子,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玩呢?别让我在大家面前丢脸。”
系统:放心,都好了,就等着结束了。
封晚:评价一下?我们的表现怎么样?
系统沉默片刻,光屏发出的蓝色光芒在封晚眼前转瞬即逝。
“不错,不过,我的能力远比你想象的大。除了这些,你可以再大胆一点。我拥有着超越时代的技术,我会帮你补全你所欠缺的东西。”
野猫踩过砖瓦,池鱼不断上浮。浩渺天穹下,机械电子音,伴随着细小的电流噪音传入封晚耳里,“这个时代——”
“同样也包含你的时代。”
第7章 熬夜加班
“好啊,”封晚将眼前的发丝拨开,“我,很期待。”
庭院中。
陈亦疏懵了,“你们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对着丫鬟说新娘?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何云流拿着刚刚的线索,“宴家有一对双胞胎,按照寻常套路,这丫鬟应该是你妹妹或者姐姐,为了保留宴家基业,对她痛下杀手。这个玫瑰花的线索,或许是你们都拥有的胎记。”
房寒垂眸:“而你,也有杀死她的能力。宴家以铸铁发家,你的力气应该不会小。”
何云流跟房寒一唱一和的:“至于那丫鬟指尖的毒,也是你下的?呦,这是怕她没死透?”
房寒:“动机是什么?”
何云流眼梢微挑,漫不经心道:“这东西谁知道?也许没有动机呢?也许是反杀呢,不过,从你追求封公子这条信息来看,这未必是一场没有预谋的犯罪——揭晓答案吧。”
说书人:“·····啊。”他们在说什么?
陈亦疏:“······啊?”我就被吓得走了会神,他们怎么就推理出来了?!
为什么感觉这两个人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啊!一老一少侧目而视,眼里写满困惑。
宴明洲:“这就是你们的答案?”
“是。”
玩家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宴明洲眼睛微阖,往手中的卷轴看,按照安排,接下来该进入第四个环节。
“阿黎”,或者应该称之为新娘,按照上面的话,轻声念诵道:“宴家的基业,不允许任何人动摇。”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股决绝,白色衣裳无风自动。她手指微动,只见在那卷轴之上,近乎透明的火焰猝尔出现,并不断往上窜!
“希望你们能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宾客最终入狱,而事情的真相也就此揭开。”
房寒回头,红色逐渐蔓延整个黑色的瞳孔。
白色的纸张突然开始自燃,然后往上悬浮,飘到半空便消失殆尽。
一场盛大演出的落幕。
难以言喻的诡谲。
当光芒落幕的时候,那位白衣女子已然消失在原地。
掌柜从柳树后走出来,拍了拍手,将众人从梦境拉回现实。
“游戏结束。”
“这是最后的结局。”
纸张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