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秦晴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的片段，种种的，她以为是苏梦刻意算计害她，以为是苏梦操纵着那根无形的线，戏谑着，玩弄着。
可从开始，就是季微尘，从她主动找上季微尘的瞬间，就注定了结局。
“为什么？”秦晴脸色难看，有些崩溃，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哪里得罪了季微尘，明明她帮助了季微尘不是吗，明明是她揭露了围绕在季微尘身边的谎言不是吗，明明……是她当众揭穿了秦家的假面。
难道正常人不应该感动吗，不应该……
秦晴目光一定，落在了远处苏梦的身影上，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她更加感到不能理解了。
“为了秦梦？你为了秦 梦报复我？难道就因为我说，她该死？想让她早点……”秦晴开口，只是话语没说完，便对上了季微尘的瞳孔，似乎是极憎恶她口中关于苏梦与死这个词。
也从而证实了她的猜想。
“你……这是在逼我去死，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在刚刚就不会……”秦晴抿着唇瓣，声音颤抖，她开始害怕了，后悔自己所刚刚做的没有留有余地的一切，没有得到既定的利益，却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
秦晴没有看见季微尘对她话语有任何一丝情绪动容，她忽然觉得面前的人比苏梦还要可怕。
他似乎从骨子里就是淡漠冷血的，缺乏最基本的共情能力，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怪物，只有在苏梦的面前，在苏梦的面前，他才从怪物变成人，变成一个青涩的，初次学会拥有感情和情绪的人。
只有苏梦对他才是特殊的，只有在苏梦面前，他才会变乖。
“她对你做过什么你忘记了吗，你以为她有多特殊，她和我是一样的人的，没什么不同。跟我有一样的目的，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她肯定也会像我一样后悔，后悔遇到你，对你做的一切。”秦晴开口。
“她刚刚在大厅里，当众揭露你的身世，这不就是想让你死吗，难道这样你还……”秦晴又是开口，她分明是看见了的，苏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季微尘出来。
苏梦是那么虚伪恶劣又狠毒，他都是看见了的，待在这样的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毫不留情的丢弃，伤害，甚至无法预料，最终获取到的是新生，还是……毁灭。
回答秦晴的是季微尘毫不留情的离去背影，他朝着苏梦所在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疯子……”秦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微尘垂眸，敛去眼中的一片暗色，手轻轻的抚摸着绑在手腕上的手帕。
疯子……吗。
他看向苏梦所在的方向，似乎是在谋划思量着什么。
或许是吧。
第30章 鞭子与糖，绝佳驯服
秦家的这一切最终以混乱丢脸结束，秦父有心朝着苏梦发怒，好好算账，但是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稳住季父，解释关于这些一切的事情，稳住今日出现在秦家的那些老狐狸们。
但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这里的发生的事情迟早会传出去的，只是早晚而已。
秦晴直接被赶出了秦家，结束了关系，回归自己原本的世界，在瑶城怕是很难混下去，秦叶则似乎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恍惚，怅然若失，似乎不敢再面对苏梦，暂时搬去了新宅居住。
也因为如此，一下子整个秦家，空了下来，只剩下了苏梦和季微尘。
秦家的老宅位置本就清幽，如今更是寂静。
厨房里亮着灯光，苏梦端着两碗面出来，面的汤色是淡淡的酱油色，汤面上浮着一层很浅的油色，闻起来香喷喷的，撒着葱花，盖着一片煎蛋。
将其推着送至了季微尘的面前。
“溏心蛋，喏，我唯一会做的食物，就当是补给你之前生日的长寿面。”苏梦用筷子将蛋的中间戳破，里面的溏心流出来，看起来十分的有食欲。
季微尘乖巧的将苏梦煮好的面条接过来，夹起一筷子，小口的尝了一口，认真有仔细的品味着面条的味道，仿若品尝着什么大餐一般，灯光洒在客厅，季微尘坐在餐桌旁； 半个身子陷入了阴影中。
“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他似乎并不喜欢我。”季微尘开口，一只手捏着筷子，垂眸，睫毛遮住了眼帘，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极为失落。
“姐姐，你是因为厌烦了我，所以想早点赶我走吗，对所有人来说，我都是多余的累赘对吗。”季微尘又是开口，他抬眸看向苏梦，一双浅色的瞳孔被光晕染的颜色更浅了，看起来漂亮精致的像某种珍贵宝石似的，清透的让人想把玩。
唔，在苏梦的角度看，觉得季微尘像极了一只名贵漂亮的小猫猫，在撒娇，让人想摸摸。
满脸写着要哄。
“乖……”苏梦用着季微尘教她的方法哄人，摸摸季微尘的小脑袋，任由着季微尘双手环绕将她抱住。
“该怎么说呢，对所有人来说，我们都是多余的累赘，是被舍弃的。”苏梦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尤为平静，一双眸子幽幽，似乎落在了很远的位置，想起了一些往事。
听见苏梦的这个回答，季微尘睫羽轻颤，他软软糯糯的抱着苏梦，柔软的发丝轻轻的蹭了蹭苏梦的脖颈。
“那你会后悔吗？”季微尘开口，他目光落在了客厅内摆放的大落地镜上，镜子很大，足够将两个人的身影都映入其中，仿若要被四周漫无边际的黑色淹没，只余下桌上的一点亮色。
“后悔把我救回来，我也许不能给你带来任何的好处，甚至会给你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在以后……”季微尘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镜子中倒映出的他逐渐的露出了自己尖锐的爪牙，眸色晦暗不明。
手虚虚的放在距离苏梦后颈些许距离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根迷你的小针管。
亲昵撒娇似的，轻轻的撩起苏梦颈后的头发，依旧是乖巧的，无害的。
“你会后悔吗？姐姐……”季微尘开口。
似一只未被完全驯服的野兽，张开獠牙，他依赖，眷恋，却不敢相信任何人。
不管怎么回答，好像都是虚伪的。
无法掩盖在大厅内，她所做的一切，明知恶意遍布，明知那些人想要让他死，还是亲手将他推了出去。
就好像是曾经那些在他面前后悔，抛弃，害怕他的人一般，后悔给予他生命的，后悔让他存在的，后悔遇见他的，后悔相信他的，后悔……
季微尘低着脑袋，眸底满是眷恋和依赖，偏生生又带着浓郁的病态的摧毁欲，顶着一张软糯可爱的正太脸，天真又残忍，不知善恶。
是尚且未被任何锁链束缚的凶兽，只是短暂的学会了乖巧温顺，他眨了眨眼睛。
会么。
“后悔啊，正常人都会有后悔这种情绪吧。”苏梦听见季微尘的话，回答道，一双圆润的杏眸在灯光的映照下，清透如琉璃，垂眸只瞧见季微尘脑袋上那软趴趴的发丝，手指轻轻的勾起一小缕。
就像是披着善良外皮的恶魔，在循循诱导蛊惑。
季微尘的手微微收拢几分。
“可我似乎……并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永远不会为做过的事情而后悔。”苏梦开口。
“真的？”季微尘睫羽扬了扬，声音糯糯的。
“嗯，所以，你的记忆有恢复吗。”苏梦开口。
“还不记得。”季微尘摇头，才终于松开了苏梦，他看了一眼苏梦，然后乖乖巧巧的端着桌上的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槽中。
【宿主，你看看，季微尘这么软萌乖巧，您不是已经把他驯服的很乖了吗，我想，您用不上再继续对他做什么吧，他不是什么人也没害吗。】666在一旁，看的心都软了。
它之前还一直以为反派都是凶恶的大坏蛋呢，这不是很可怜，很软萌吗。
它都想上手揉揉，要是当初没有绑错宿主的话，换成那个单纯善良的，积极无条件的送温暖，肯定现在反派早就改邪归正了！任务也早就完成了！
666看着厨房里糯米小团子似的小正太，在心中确信。
【乖巧。】苏梦眨了眨眼睛，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慵懒的靠在靠背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歪了歪脑袋。
【唔……确实十分乖巧啊。】
……
入夜，秦家彻底的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佣人们早早的就下班回了自己家。
门紧闭着，院落中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仿若有什么东西悄然的闯入了这一片寂静之中。
苏梦的房间常年浸染着一股药味，房间里的医疗仪器滴滴的响着，原本躺在床上的苏梦睁开眼睛，看向了门缝外面。
【宿主，怎么了？】666张望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好像有点来的太快了。】苏梦略微困惑，随之只是起身，从抽屉中拿出东西，简单的披了一件外套就外出了，身子贴着墙壁，潜伏在黑夜中，呼吸调整的很浅，几乎不可闻，双眸在黑暗中窥视，捕捉着什么。
季微尘房间的门锁被粗暴的打开了，房门大开，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转身，苏梦迎面撞见了闯入者之一，简家派来的人。
一名身材纤长的男人，满脸戾气，明显是个职业的杀手，手中沾的血不在少数，他眯起眸子看向苏梦。
简家似乎只要那个小崽子的命，但似乎也没说，不能再多要一条命。
他眼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和戏谑，等着面前娇滴滴的富家千金吓的眼泪汪汪。
却瞧见面前病弱的少女，只是抬眸，一双圆润的眸子泛着甜丝丝的笑，眨了眨眼睛，唇瓣上扬，看起来就像是需精细温养的花朵，漂亮又易毁。
“能向您请教一件事情吗？”苏梦开口。
男人一怔，只觉得这个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不知为何，心中浮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古怪感，还有……危险的预警。
这种危险的预警，曾经在任务中救过他许多次。
可……面前只是一个小姑娘，一个病得快死的小姑娘而已。
……
黑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整个秦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一座在黑夜中悄然开放的乐园狩猎场。
蹲下身子，苏梦将面前的小柜子的柜门给打开。
蜷缩在柜子中的季微尘整个人身子小小的，蜷缩成一小团，他抬眸，同苏梦四目相对。
看起来蔫巴巴的，他双手环抱膝盖，半张脸都埋着在臂弯中，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们都是来杀我的，对不起，我给你带来的只有麻烦，你的手……”他垂眸，视线落在了苏梦的手上，上面沾着几点血渍，落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煞是碍眼明显。
“不小心沾到了一点脏东西，出来吧。”苏梦开口，朝着季微尘伸手，黑白分明的瞳孔注视着季微尘。
似邀请，似蛊惑。
睫羽轻颤，声音轻软，伴着秦家老宅中仿若发现了什么般，变得有些慌乱急促的隐约靠近的脚步声。
“我们一起毁了他们吧。”苏梦微笑开口。
似是在说毁了这些闯入秦家的杀手。
又似乎是在说一起摧毁那些他痛苦的，噩梦的根源，秦家和季家及简家。
季微尘抬眸看向苏梦。
是她在人声鼎沸之时将他推出去，令他群狼环伺，陷入泥沼，难以自救。
又是她在满含杀机的黑夜之中，伸手将他挽救，亲昵耳语，仿若救赎。
我们一起毁了他们吧。
仿若同时给予的鞭子与糖，绝佳驯服。
“好。”
第31章 以身为饵，病态诱捕
苏梦带着季微尘在秦家走，电闸直接被苏梦给拉下来了，在黑暗中危险却也安全。
简家应当是得到了季微尘的讯息，雇佣了杀手过来杀死他的，只是苏梦不太明白，简家怎么会那么快得到消息的。
看得出来，来之前是经过了调查的，特意选择在了秦家最空荡，人最少的时候。
只有一个病秧子富家小姐以及稚嫩的小正太，再怎样任务都不会失败，也正因如此，派遣来的两名杀手，态度都极为散漫，甚至觉得简家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以后也许会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姐姐，只要我还在，就会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和危险，这样也没关系吗？”季微尘抬眸。
“干掉他们不就没有麻烦了？”苏梦听见季微尘的话开口，眨了眨眼睛，语气平淡到就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天生缺乏正常人概念里的害怕这种情绪。
随即苏梦视线落在前方，让季微尘跟在她身后。
一个身影悄然而至，赫然是潜入的另一名杀手，他明显是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匆匆的赶来，他眯起眸子看着站在面前的苏梦和季微尘，为了避免枪声引起注意和不必要的波澜，没有携带枪，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666有种预感，有种对方要白给的预感。
“叔叔，放过我们好么，不然只能请您去死了。”苏梦扬起手中的手枪对准对方，声音软糯温柔，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
男人听见苏梦的话，眼中带着几分不屑，他也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简家提供的资料的，知晓一些东西，比如苏梦和季微尘之前进警局的那一趟，事后，也从那名倒霉男子那里得知了一些始末真相。
他嗤笑一声，看着苏梦手中的东西，他好歹是个专业的杀手，手中沾的血不少，怎么可能像那种没用的蠢蛋一样，轻易的就被一个小姑娘拿把玩具枪给骗了。
他才不傻。
“秦小姐，玩具枪好玩吗？”男人开口。
话音落下，果真便瞧见了苏梦脸色一变，而后仿若强装镇定一般的，抿着唇瓣，手挺的笔直。
见此，男人漫不经心的往前走，苏梦则是扣下了扳机，睫毛轻颤。
“砰……”枪声。
子弹没入肉体内的声音，男人只勉强躲开，导致原本要致命的子弹，穿透了他的手臂，手中的刀子哐当一声坠落在地上。
他面色惨白，却只瞧见面前的少女脸上带着笑，黑白分明的瞳孔注视着他，开口回答。
“就算是小孩子说的话也要相信呀。”
“砰~”苏梦扬了扬手中的枪，声音清糯，模拟枪声，手虚虚的放在扳机上，似要扣下。
男人吓得一抖，下意识的害怕，却抬眸瞧见了苏梦那双带笑的眸子，带着戏谑。
他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毛毛的感觉，完全捉摸不透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在玩什么，就像是一个无法用正常人的逻辑去预判行为的怪人。
他忍着疼，身子矫健的一翻，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宿主，不追吗？】666询问。
【微尘不见了。】苏梦向前走了一小步，胸口微微刺痛，拧了拧眉，回头看向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季微尘消失不见了踪影。
……
找寻了一圈后，苏梦在秦家的庭院中瞧见了季微尘和那名逃走的杀手，男人如今的样子比方才凄惨上不少，他躺在地上，被苏梦子弹射中的手臂处，伤口翻涌，流着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