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焕说许志杰和楼下的人是一伙的，来酒吧闹事，趁乱要对女客人图谋不轨，结果被他撞破，为救宋吟情急之下才打了他。
警察看宋吟衣衫凌乱，还被下了药，看样子还受伤了，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小姑娘模样可怜得很，因此一点儿也不同情在一边被肖焕打得半死的许志杰，还夸奖肖焕见义勇为来着。
潘至明和方晓斌一口咬定强哥是他们的老大，是主谋，把自己的责任推了大半，几个人相互扯皮，狗咬狗，最后全被警察带走了。
但强哥是这一片的地头蛇，有前科，许志杰那几个一看就是误入歧途的学生，最后的惩罚力度应该没有强哥大。
宋吟听完后，有些感慨，觉得这事儿可真是精彩。
“那个强哥，挺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主谋了。”宋吟笑了笑。
“那倒也没有，闹事和打人，他都干了。”肖焕抬眼看她，“都是恶人，没什么好同情的。”
少年的表情绷着，眉眼又冷了几分。
“那倒也是。”宋吟冲他笑笑，笑容娇软可爱，有点哄人的意思。
肖焕沉默了一会儿，又垂下头，声音很低：“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宋吟语气轻松。
“许志杰是冲着我来的，我连累了你。”肖焕说。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清楚许志杰对他的恶意是从哪儿来的，篮球赛之前，他甚至根本就没注意过这号人。但这个人又是确确实实地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他，宋吟只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宋吟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从某些方面来讲，许志杰还挺厉害的，他猜对了，要想毁了你，就得从我这儿下手。”
肖焕缓缓抬眼，眼神冰冷锐利，语气发狠：“他就是个疯子。”
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许志杰的行为，除了“疯子”，他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宋吟依旧笑着，突发奇想：“那和肖万雄比起来，他俩谁更疯？”
“许志杰。”肖焕的答案毫不犹豫。
“是吗？我倒觉得，肖万雄更胜一筹。”宋吟笑眯眯地看着他。
肖焕目光上移，与她静静对视，内心情绪翻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最厌恶的那个人，不是伤害过我自己的人，而是伤害过你的人。
把对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肖焕看了眼宋吟缠着厚厚绷带的手，喉间发涩：
“疼吗？”
宋吟也垂眼，看了看那大白粽子，手上缠着厚绷带，只有一小节短短的指尖露在外面，看着有些滑稽。
“……挺疼的。”她老实说。
她这伤口不算小，看这样子应该是缝针了，麻药的劲儿早过了，痛感一阵阵地袭上来，实在有些难熬。
“唉……早知道下手轻点儿了。”宋吟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给自己那么狠的一刀，这种奇葩事儿也就她能做得出来了。
第149章“私有财产”
注意到肖焕疑惑的目光，宋吟冲他笑笑：“嘿嘿，我自己动的手，厉不厉害？”
“你自己……”肖焕瞳孔猛的一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给自己来那么一刀，我可能都撑不到你来。”女孩子嗓音轻柔，语气轻描淡写的。
肖焕觉得，沈芳真是小瞧了自己的女儿。
宋吟比她想象中的，强大许多倍。
那么一个瘦弱纤细的女孩子，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竟然能把刀尖对准自己，这是何等的勇气与傲骨。
肖焕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犹如被锋利的刀子割过一样，疼到难以呼吸。
“手。”宋吟突然对他说。
肖焕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乖乖伸出一只手。
宋吟打量一眼，摇摇头：“不是这只。”
肖焕又换了只手，伸到宋吟面前。
这次对了，小姑娘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他的手，放到眼前细细打量。
肖焕这只手之前除夕夜那时候受过伤，掌心缝了两针，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伤疤依旧明显，细细长长的一条，横亘在掌心。
宋吟轻轻摸了摸这道疤，叹了口气：“唉，还是留疤了。”
“我这个之后好了肯定也会留疤，现在只希望这疤能长得好看点儿。”宋吟眉头蹙着，有些担忧。
“我们真有缘分，连手心的伤都一样。”宋吟看着肖焕，突然笑了笑。
“情侣伤疤？”她语气调皮。
别人都是情侣装、情侣头像、情侣手环手链啥的，怎么到了他俩这里，就是情侣伤疤了呢？真是奇特。
肖焕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少年掌心温热，包住她的手背。
“我不喜欢这样的……情侣同款。”肖焕说，“受伤这种事儿，还是让我来吧。”
“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宋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那你可得保护我一辈子。”
肖焕看着她，拿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少年闭了闭眼，神色虔诚又专注，再睁眼的时候，眼尾染上了点红，他语气郑重：
“嗯，一辈子保护你。”
宋吟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展开胳膊，笑着说：“来，吟姐抱抱。”
肖焕有些错愕地愣了两秒，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她的床边，人俯过去，手伸到宋吟的后背，抱住了她。
他怕弄疼了她，动作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
宋吟却主动贴近了点儿，将肖焕搂紧，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说：“昨晚，我昏过去那时候，你是不是……哭了？”
在模糊的视线里，她好像看见肖焕发红的眼眶，包括他后面的声音也是发着抖的。
这小子，该不会哭了吧？
“没有。”肖焕嘴硬得十分迅速。
宋吟笑了笑：“否认得可真快，不好意思承认？”
肖焕没说话。
“这下，我为你哭了一次，你也为我哭了一次，咱俩扯平了。”宋吟自顾自说。
“不会再有下次了。”肖焕突然出声。
宋吟正想调侃他一句“这不是承认了吗”，就听见这人又接了一句：“也不能再有下次。”
宋吟愣了愣，不说话了。
她明白肖焕这话的意思。他俩这两次哭，都是因为对方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不会”也“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宋吟摸了摸肖焕的背，乖乖应了句：“嗯。”
―――
宋吟其实没什么事儿，药效过了之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只是因为在露台上摸爬滚打摔了那么几跤，身上有些小擦伤小挫伤什么的，最严重的是手上那道伤口，划得又长又深，缝了针之后裹得跟粽子似的。
她第一百万遍悔恨自己下了那么狠的手。
所以这医院也没住几天，第二天清醒过后的当天下午就回家了。
之后就是照常上学。
在学校里，她又一次听见了“许志杰”的名字，只不过是他转学了的消息。
在这高二下学期的节骨眼儿上突然转学，大家都挺奇怪的，私底下也少不了各种猜测，宋吟碰巧听过几回，没一个猜对的。
想想也是，那么一个大家心中的乖乖好学生，会因为一时的歪念，干出那种恶劣的事情，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宋吟手上的这伤，要是别人问起来，就一律说是自己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倒也没人怀疑。
肖焕这人还会在一旁随口吐槽一句：“真笨。”
可信度便更强了。
这伤果然留了疤，细细的一条，宋吟特地和肖焕的那一道对比过，她自己的要好看一点儿，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儿。
接下来的生活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恶心人的人，变得美好了许多，平淡却充实，忙碌却快乐。时间过得很快，几个月的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他们升上了高三。
学业的压力更重，整日与厚厚的作业本和厚厚的试卷相伴，畅想着并不确切遥遥无期的未来。
当然也有累的时候，对当下的疲倦，对未来的迷茫……但每次感觉到累的时候，宋吟就会转个头，看看肖焕。
看帅哥果然会让人心情变好。
况且，这帅哥是她的。
“私有财产”。
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光是看看还不够的时候，就牵个手、摸一把腹肌、抱一抱亲一亲什么的，总能让自己开心。
一下子就能从关机边缘变成满格电量模式。
不仅是“私有财产”，还是充电宝。
第150章 孔雀开屏
每天都有一大堆的试卷要做，各科课代表在第一桌分发试卷，每一个人领完自己的那份后就顺着往后传，纷纷扬扬的，白花花的纸张像海边的白浪，翻涌着冲过来。
现在是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大家领完卷子，都不想浪费这弥足珍贵的放纵时光，桌面也懒得整理，随手丢过一本书压在试卷山上避免被风吹跑，然后便风风火火地冲到楼下操场玩儿去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走得太急，书都没压一本，桌上的试卷被风吹得呼啦作响，最后飘落到地上。
就这么一会儿，教室的地面上就多了不少白花花的卷子，被吹得移了位，糊在地面上，分不清谁是谁的。
宋吟见状，连忙伸长了手臂，把窗户关上，切断了源源不断的嚣张的夏风。
肖焕和陶建马天逸那几个已经下楼打篮球去了，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本性还是贪玩好动的。
从宋吟这个位子往下望，刚好能看见操场边上的篮球场，几个男生的身影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停移动着。
肖焕打个球不仅带走了一群男生，更是勾走了大半个班的女生，“大佬迷妹团”每到这个时候就兴奋得不得了，都不用组织，自发地就跑去给大佬应援了。
宋吟太懒，又不想下楼晒太阳，便留在了教室里。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也能看见肖焕。
她扒着窗台，目光落在楼下的篮球场上，看见底下一片热闹之色。
她不用多看，一眼就能认出肖焕，可能是待久了吧，越来越熟悉，对方的身形身高、跑步和走路的姿势、身上各种或明显或不明显的小特征都能让她一眼辨认出他来。
宋吟在网上看过一句话：“真的在意一个人，哪怕你近视四百度没戴眼镜，他戴着口罩帽子，穿着你没见过的衣服，光让你看到他侧面的眼角，都能一秒认出他。”
她不近视，没体会过这种，但她可以做到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旁边吹来一阵风，鼻尖嗅到一点点熟悉的气息，马上就能知道是他。
还挺玄乎的，但确实是这样，可能是归结于人身上自带的独特的气场和气息？
宋吟的视线落在肖焕身上，专注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今天可能是兴致不太高，动作懒洋洋的，没怎么和队友打配合，一个人在外围晃悠。不远处的陶建把球传给他，他一抬手，条件反射般接住，然后向左慢悠悠踱了几步，有人过来拦，他也没管，自顾自将球扔了出去。
宋吟这个角度，篮球框被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了，她看不清这一球有没有进。
但周围人的反应告诉她，应该是进了的。
陶建原地蹦了一下，和马天逸击了个掌，球场外围的一圈女生也都纷纷举起了手臂，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很兴奋。
宋吟闲着也是闲着，怪无聊的，便把底下的场景当作一部无声剧集来看，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大概就这么趴在窗边看了两三分钟，肖焕似乎是发现她了，脑袋仰起，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接着，宋吟就看见他好像突然之间就充满了活力，速度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从树懒变为猎豹，跑过去飞快地断了一个男生的球，然后潇洒地投出一记三分，球正中网心，连一点点篮框的边儿都没蹭到。
宋吟挑了挑眉，心道：这是什么意思？特地表演给她看的？给她炫了个空心？
肖焕又看过来，冲她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宋吟忍不住笑了笑，隔着窗户对他摆摆手，示意她看见了。
果然是表演给她看的。
臭屁小孩儿。
知道她在看，肖焕接下来的打球态度可谓是非常认真了，进球方式怎么骚怎么来，什么空心球啊、灌篮啊、从各个角度投三分啊……
一副孔雀开屏的架势。
把场外小姑娘撩得嗷嗷直叫唤。
就是虐惨了别人，光是这么看着，都能体会到其他人怎么都碰不到球的悲凉心情了。
一场球打完，边上的小姑娘送水之心迫切，争先恐后地跑过去，围在肖焕身边。
呵呵，“任君挑选”。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与观察，临江七中众学子渐渐发现肖大佬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残暴无情，相反，人还挺好的。
因此已经有不少女同学拜倒在大佬的……篮球鞋之下了。
宋吟站在窗后，慢慢抱上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肖焕的反应。
他被困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摆手拒绝了那几个女生的好意，然后便挤出人群，往外走。
被拒绝的女生看着有些挫败，无精打采地在球场晃悠了两步，然后把水送给了陶建马天逸那几个。
陶建和马天逸倒还挺开心的，两个人扬着傻兮兮的笑脸，然后开始比赛谁喝水喝得快……
宋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俩的喝水比赛，突然脑袋被人摸了一把。
她不用回头都能猜出是谁，懒洋洋地说了句：“我这儿可没水能送你。”
身后的人笑了一下，说：“这不是有水吗？”
“哪里有……”宋吟有些疑惑，连忙转过身，看见肖焕正拿着她桌上的水杯喝水。
“这是我的……”
宋吟伸手想拿回来，但慢了一步，肖焕已经仰头喝了大半了。
她看着自己杯中的水一下子少了大半，有些心痛，缓缓收回手，说：“你喝的，你负责给我接回来。”
肖焕心满意足地放下她的水杯，抹了把嘴角：“好，给你把水接回来。”他笑了一下，突然问道：“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
“什么？”宋吟装傻。
“你不是一直在看吗？”肖焕道。
“你说的’表现‘指的是焕哥球场上的精湛球技，还是拒绝小女生的娴熟本领？”宋吟的眼神飘过来，脸上笑眯眯的。
“嗯……”肖焕也看着她笑，神色得意：“两者都可以点评一下。”
“还不错。”宋吟扬了扬下巴，语气有些傲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