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 江南小鱼发布了一条质问视频, 视频里她拿出了带有时间线的脚本记录,并强调:“我的每个视频都是用心拍的, 虽然我只是个小博主, 粉丝数比不了你,但是我会坚持到底, 捍卫我的知识产权。”
宋薏迟迟没有回应, 也没有把视频删掉,这件事越闹越大。
她的粉丝坚信宋薏不会抄袭,并指出江南小鱼在熔岩蛋奶布丁这条视频之前从没用过这种拍摄风格。
江南小鱼的粉丝则觉得视频发出时间和晒出来的脚本记录就是铁证,扬言:“如果宋薏不是真的抄了, 怎么会心虚不发视频解释呢?”
自那之后,江南小鱼的粉丝量暴涨, 她的每条视频后面都在喊话宋薏, 让她给出一个解释。
宋薏倒是解释了:“一个视频从准备到开拍再到后期剪辑完发出来,一个小时根本不够。我怎么可能在看到她视频的一小时内, 立马准备好道具拍一条一模一样的出来?”
可现在事实就是她的视频比江南小鱼的晚发了一个小时,江南小鱼咬死了这点纠缠不休,两方粉丝吵个不停。
宋薏不怎么搭理她,甚至在风口浪尖接下了《姐姐们的生活日记》这档综艺。
本以为江南小鱼借着她涨了几十万粉也该歇停了,可这天晚上,她的经纪人上号代发了一条微博。
【江南小鱼:小鱼割腕自杀了,目前正在医院抢救。其实这些天她一直饱受煎熬,不仅要承受某些粉丝的网暴,还被圈内一些势力施压。很多时候我都感觉她一个小女生快坚持不下去了,可她哭着跟我说,哪怕她不火,她用心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能被别人抢走,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她也要维权到底。】
这番话顿时让网友共鸣了,评论里全是心疼江南小鱼和@宋薏让她道歉的。
【小鱼现在怎么样了?】
【感同身受了,读书的时候写了篇论文准备发期刊,结果被同门师兄盗走发了,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粉丝少就该被欺负吗?大博主就能随意盗走别人的创意吗?】
【小鱼放心,我们会站在你这边的。】
【@宋薏薏别装死,出来道歉。】
【@宋薏薏你这是在杀人你知道吗?小鱼要是出什么事了你也逃不脱干系的。】
在微博喊话得不到回应,网友们又跑来综艺直播间屠屏。
【宋薏呢?怎么还不出来?】
【心虚了呗,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上综艺啊。】
【她都敢明目张胆抄袭了,脸皮多厚可想而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在骂宋薏?】
【指路微博热搜。】
【一开始看这综艺觉得其他人都有点毛病,现在一对比,另外三个人正常多了。】
【说话就说话,别带其他姐姐。】
摄制组到姐姐小屋开始今天的拍摄,扶婳她们三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却不见宋薏的身影。
pd去她房间叫人,没多久,宋薏从楼上下来。大约是受了热搜的影响,她看上去有些疲惫,哪怕化了妆,也能看出浑身的焦躁感。
她一露面,弹幕又如开水炸锅一样沸腾起来。
直播氛围也有些奇怪,阮千诗和故摇坐在沙发上,也没和刚下来的宋薏打招呼,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了离几人都很远的沙发边缘处。
扶婳忽然转头:“宋薏姐,你看微博热搜了吗?”
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扶婳这是干什么】
【勇者啊,这都敢直接说的?】
【她这是落井下石吗?虽然宋薏确实有问题,但她这样是不是有点那啥。】
被问到的宋薏也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扶婳继续道:“就是现在热搜第一啊,是买上去的吧?”
“咳咳——”
阮千诗掩着唇咳嗽两声,示意扶婳注意言辞。
可扶婳跟没听到一样,反而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宋薏一脸懵地摇头。
“因为我们公司原本想给一个艺人买热搜,刚好跟现在的热搜第一买到同一家了,她比我们公司买的早。”
【卧槽,这是可以说的吗?】
【扶婳怎么敢的呀。】
【虽然现在明星买热搜很常见,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谁敢像她这样拿到明面上说啊?】
【只有我好奇扶婳她们公司是想给谁买热搜吗?】
【楼上的不只是你,我也好奇。】
【现在热搜榜上跟扶婳一个公司的韦笑笑、苏龄和向颐,就是他们三个里面的一个吧。】
【说实话他们仨都像买的。】
扶婳把天聊死了,现场没人敢接她的话。不过经她这么一闹,直播间的弹幕倒是清爽了许多,不再全是骂宋薏的了,大家纷纷猜测到底是谁想买热搜。
见没人接话,扶婳捧着杯子,气定神闲地问:“导演,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呀?”
被她一顿操作带懵的导演此时也回过神,硬着头皮说出了今天的任务。
阮千诗意味难明地看了扶婳一眼。
半小时后,几人在游乐场外下了车。
导演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集章卡:“几位姐姐每个人都拿到了一张集章卡,卡片上面有八个盖章的格子。”
“完成游乐园里的一些特定项目后,工作人员会在上面盖一个章。但是请注意,游乐园中只有十二个项目是可以完成后盖章的,并且每个项目只有两个章。”
“最先盖满印章的姐姐可以获得下一个任务的线索。”
游乐园被节目组提前包了一天场,里面只有摄制组和设施管理员。
导演宣布开始后,几人从乐园门口分开,去找不同的设施。
扶婳回头看了眼宋薏,她比平时沉默了许多,背影看上去有些恍惚。
游乐园里放着游园会,欢快的歌声将扶婳的注意力拉回来。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旋转木马的项目,穿着游乐园工作服的小姐姐站在入口张望。
扶婳拿着卡跑过去。
“你好,请问要坐旋转木马吗?”
扶婳问:“能盖章吗?”
小姐姐但笑不语。
扶婳想了想:“坐吧。”
“好的,请出示您的门票。”
扶婳“啊”了一声,摸摸口袋:“导演组没给票啊。”
小姐姐十分善解人意:“那这样吧,我们项目有一个挑战。”
“你看中间的转盘,待会儿旋转木马启动,你坐在上面,将飞镖扔中转盘内圈就算挑战成功。”
转盘固定在中间,不随着旋转木马移动。小姐姐给了扶婳五个飞镖:“只有五次机会哦。”
扶婳心想这还不是简简单单。
她挑了一个木马坐上去。
确定她坐稳了之后,小姐姐回到工作室,启动了设备。
扶婳正想一发入魂,身下的木马忽然加速了。手中的飞镖跌落在地上,身体也因为惯性往后倒去,扶婳赶紧抓住握杆,一句惊叹词差点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节目组没安好心。】
【她是不是想说卧槽来着?】
【不行了看直播我都要晕了,怎么转这么快。】
扶婳除了刚开始加速那一下被吓到了之外,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她用胳膊圈着握杆,拿出一个飞镖,在木马转到转盘前面时,瞄准,果断地扔了出去。
正中靶心。
旋转木马停了下来,扶婳握着扶杆跳下来,差点脚软摔地上。
“恭喜你通过了挑战,请到这边来盖章。”
【扶婳是不是练过,移动靶这么准?】
【转盘转速也不是很快,我上我也行。】
【“我上我也行”哥来了。】
拿到了第一个章,扶婳继续在园内找其他项目。
走着走着,前面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扶婳拿着刚买的水走过去看,故摇正蹲在路边干呕,脸色惨白。
她赶紧把矿泉水拧开盖递过去,拍拍故摇的背:“这是怎么了?”
喝了几口水后,故摇才缓和了一点,嘴唇却还是没有丝毫血色。
她指指不远处的过山车:“那个任务,要在坐过山车的时候拍照。”
她说话声听起来都虚,扶婳赶紧拍拍她的背顺气:“好了好了快别说了,赶紧休息会儿。”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扶婳问:“所以你盖到章了吗?”
“当然。”故摇一股不服输的气势,“我都吐成这样了,不盖章不是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拼啊。】
【故摇做任务很认真的,她真的很努力。】
【不知道扶婳坐过山车会吐成什么样。】
弹幕想多了,扶婳压根不会去坐过山车。
“旋转木马,极速卡丁车,激流勇进,摩天轮。”
扶婳站在鬼屋前,数着自己盖上的四个章。
她已经把十二个项目都找齐了,但其中好几个都是高空项目,扶婳看一眼转身就走,一秒也没多停留。
【她一个高空项目都不做,怎么盖得齐八个章啊?】
【跟故摇比起来,扶婳真的有点划水了。】
【她恐高啊,恐高怎么玩高空项目?出事了怎么办?】
【我也恐高,去玩过山车也能玩,说到底还是不敢挑战自己。】
扶婳数着数着,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pd:“一个项目有两个章,导演只说了要把八个章盖满,没说不能盖相同的章是吧?”
pd被她问得有点绕不过来,点了点头。
“所以我待会儿再去把旋转木马和卡丁车坐一次,又能盖一次章。”
【搁这卡bug呢。】
【笑死我了,有点机智啊扶婳。】
【在尝试和放弃之间找到了空子钻。】
确定好可以这样做之后,扶婳一拍手:“那我先去把鬼屋过了。”
这个游乐场的鬼屋出了名的恐怖,不仅有逼真的残肢断臂,四周还有鼓风机时不时吹来阴风。
一进去,视野就暗了下来。
直播间刷起了【弹幕护体】。
扶婳选择的是一个中式恐怖主题,此刻她正站在一栋宅子外面,眼前是一张血红大门,门上清晰可见几个血手印。
她要在里面找到节目组放置的任务道具——一把钥匙,并找到另一个出口,这样才算通关。
推开大门,在吱呀呀的开门声中,阴森诡异的音乐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很远,又仿佛就在耳边。
扶婳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抬起来一看,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染红了。
她随手拿纸擦了擦,迈过高得出奇的门槛,进入了前院。
镜头推进,荒废的院子里,巨大的枯木上挂着一根红绫,树下是一口井,井边落满了枯叶。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富强文明民主和谐。】
【嵌入式的音响而已,大家不要怕。】
【扶婳连高空项目都不敢做,为什么会敢进鬼屋啊?】
【我靠,我一个人在家,背后凉飕飕的。】
扶婳站在门里四处张望了一圈,朝着树下的井走去。
地上全是枯叶,踏上去后发现嘎吱嘎吱的响声。扶婳在井边蹲下,用手扫开堆成一团的落叶。
一只染血的绣鞋露出来,很短的鞋,看起来像小孩穿的,血迹干涸发黑。
镜头给了个特写,将看直播的人吓了一跳。
【别给特写啊,不打码就算了,你还给特写。】
【吓我一跳,摄像真的坏。】
【不是,扶婳她完全不怕的吗?】
【吓得我赶紧拍了拍我身边的贞子,不对,贞子!!!】
扶婳想了想,把那只鞋捡了起来。弹幕又是满屏问号。
【????】
【她在干嘛呀?】
【以我多年的鬼屋经验来说,这只鞋子可能是重要道具。】
这是个二进宅子,从门屋进去,里头又是一个院子,西南北向各有一间房。
进到二进院之后,音乐变得忽然急切起来,紧密的鼓点,伴随着似有似无的哭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个鬼从旁边蹦出来。
弹幕已经被护体刷屏了。
扶婳拎着单只绣花鞋推开了西边屋子的门。这似乎是大堂,正对门口的墙上贴了一张喜字,在它下方,桌上立着两支喜烛。红烛已经燃尽了,烛蜡挂在烛台上,显得格外诡异。
【纸嫁衣啊这是?】
【知道背景之后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OK准备关掉弹幕。】
扶婳走到桌子前,走近了才发现地上落着一件红色的喜服,旁边还有一个红盖头。衣服布料似乎被撕扯过,中间有一道裂缝。
她将绣花鞋放到桌上,拿起喜服看了看,穿在了身上。
【????】
【她要干嘛?】
【吓我一跳,没被鬼吓到,被扶婳吓死了。】
扶婳将喜服穿好,拎起绣花鞋,拿上红盖头,朝南边的屋子走去。
扶婳将盖头盖到自己头上,伸手推开了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画面里出现屋子的全貌。这似乎是新人成亲的房间,桌上摆着饭菜水果,还有一壶酒,两只酒杯一只倒在桌上,一只碎在地面。
红色的床幔垂落下来,隐隐约约能看出床上有个人影。
扶婳走进去,床上的人说话了。
“我的娘子,是你回来了吗?”
男人的声音幽森阴暗,冰冷得仿佛有条蛇在身上爬,让人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床幔被一只干瘦的手撩开,穿着喜服的新郎走下来。
他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从额角贯穿全脸,疤痕处还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可怕极了。
“娘子,该洞房了,你要跑到哪里去呢?”
他步伐诡异又僵硬地朝着门口走来,每一步仿佛都不是人能走出来的。
扶婳勾唇一笑,盖头下传来凉飕飕的声音:“我不跑呀,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