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宴的话还没说完,咣当一声,瓷碗落了地,碎片在厨房里炸开,汤汁也溅到了两人身上。
扶婳手顿在半空,演技上来,无措地颤了颤眼睫:“我不是故意的。”
傅知宴反应很快地将她拉开,蹙眉问:“有没有烫到?”
扶婳刚刚特意找了个角度,小龙虾的油汁只溅到了她裙摆上,她摇摇头,伸手指指裙子上的油点:“弄脏了,待会儿要穿着录制的。”
见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确实没有被烫到的痕迹,傅知宴皱着的眉心才展开,蹲下来帮她处理裙摆上的油渍。
扶婳低头提醒:“我刚刚把你做的菜打翻了。”
傅知宴“嗯”了声:“待会儿我来清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扶婳踢踢打碎的瓷片,“你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她衣服上沾的油渍不多,傅知宴拿洗洁精和牙膏混合白醋搓干净了,闻言点了点头:“有,下次做这种任务的时候注意点,别弄伤自己了。”
扶婳惊讶:“你怎么知道是任务?你是不是偷偷看剧本了?”
傅知宴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无奈和纵容:“扶婳,你在家从来没有这么积极过。”
【笑死了,万万没想到被看破是这个原因。】
【傅总好贤惠啊,男妈妈yyds!】
【OK我宣布这组获胜。】
扶婳耸耸肩,对外面录制的镜头道:“你看,我就说骗不了他。”
晚上的聚餐在院子里举行,傍晚的霞光落在葱郁藤蔓上,枝叶透露斑驳光影,木质长桌上摆放着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与酒水,几人围绕着方桌落座。
云齐感叹:“这才有恋综的感觉啊,喝喝酒聊聊天,不比上期累死累活做任务舒适多了?”
“我赞同。”宋嘉澄举手,青涩的脸上满是可怜地抱怨:“打完那场球回去,我胳膊酸了两三天。”
玻璃杯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院子里放着音乐,氛围正好的时候,节目组组织起了活动。
“这里有几张嘉宾们小时候的照片,大家可以猜猜看是谁。”
随着导演的话落下,长桌对着的电子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
扶婳正低头吃着傅知宴剥好的虾仁,忽然听见周薇薇拍手激动道:“这个我知道,这是扶婳!”
听见自己名字的扶婳抬头看去,屏幕上的照片是傅知宴的微博头像,她三岁多拍的那张。
几乎是照片出来的瞬间,她就猜了出来,宋嘉澄好奇地哇了声:“薇薇姐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周薇薇得意地抬抬下巴:“那当然,我嗑的cp发糖我能不知道?”
【突然想起来周薇薇嗑双fu还上过热搜。】
【哈哈哈哈哈周薇薇状态是我本人没错了。】
【这两人是不是青梅竹马啊?】
【傅总跨年那条微博说第二十二年冬,指的不会是他们俩认识的时长吧?】
聚餐时间,大家彼此都很放松,吃着东西闲聊,氛围安逸而舒适。
“咦,这个是谁小时候啊?”
扶婳转过头,看见屏幕上的照片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抹模糊的记忆。
第53章
而在此时, 年衡出来认领:“这是我小时候。”
云齐惊讶:“是吗,跟现在差得有点大诶。”
照片上的小孩胖墩墩的,但看五官, 隐约与现在的年衡有些相似。
“小时候爱吃垃圾食品, 长大了就慢慢瘦了。”年衡好脾气地笑着, 开玩笑一般道:“就是身材问题,我可没整容啊。”
整容的话题最近有些敏感,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笑。
林丝尔拌着面前的蔬菜沙拉:“你爸妈真好,我小时候想吃汉堡薯条这些东西, 我爸妈从来不给我买。”
说到这里时,年衡目光忽然有些晦涩:“是啊, 我妈对我挺好的。”
宋嘉澄没听出来, 下意识问:“那你爸呢?”
场面忽然僵硬住了,一时间没人说话, 安静得尴尬起来。宋嘉澄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眼神茫然,仿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但很快年衡抿着唇, 扯了扯嘴角:“他在我小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
“啊, 抱,抱歉。”宋嘉澄讶然地张着嘴,挠了挠头,声音小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提起你伤心事的。”
“没事,过去很久了。”年衡往后一靠, 脸上依旧带着很淡的笑, 似乎真的没往心里去。
扶婳一眼扫去,忽然问:“什么意外啊?”
年衡定了定, 与她对视两秒:“车祸。”
见氛围沉重起来,云齐和周薇薇连忙岔开话题,餐桌上的欢声笑语又重新响起。
只有傅知宴注意到她的异常,在桌下覆上她的手。
扶婳抬睫,转眼对上他带着询问与关心的眸色,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晚间的聚餐本就是为了待会儿观看首播准备的,八点钟,随着第一期开播,屏幕上的画面也换成了综艺内容。
录制的时候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的第一视角,但后期剪辑出来,味道又不一样了。
周薇薇看着看着就和云齐掐了起来:“我就说当时谁老是把我吵醒,你小子还不承认。”
院子里的直播镜头还没关,观众们跟他们一起看着首播,弹幕飞速地滑动着。
第一期的收视数据还没出来,但光从直播间的讨论程度就已经能看出反响热烈,导演在幕后笑得脸都要开花了。
【有一说一嗑到围棋cp了,我真的永远吃欢喜冤家这一口。】
【哈哈哈哈为什么前后排那么分明啊,林丝尔和年衡就很像好学生啊。】
【陆冉和扶婳传纸条简直让我幻视我上学那会儿了,有时候传着传着就到了老师手里。】
【陆冉扔给傅总的纸条上写了什么啊?我好好奇!】
这一幕镜头没有给纸条上的内容特写,但后期很搞事地在上面用红色粗字体加了个“秘”字,惹来一众人的注意。
作为直播间观众的嘴替,周薇薇跟网友们心有灵犀,问出了大家的好奇:“陆冉,纸上写了什么啊?”
陆冉神神秘秘地笑着摊摊手:“那你就要问傅总了,他不同意我可不敢说。”
话题抛给了傅知宴,众人的目光汇聚过去,只见他懒懒散散地靠着椅子里,一只手被扶婳拉着把玩,闻言视线才从她身上移开,不紧不慢地说:“她说,宋嘉澄这小孩挺有意思。”
他表情认真,没有丝毫撒谎的意思,宋嘉澄顿时耳根一红,说话结结巴巴起来:“真真真真的吗?”
陆冉挑眉,挑衅地甩过去一个眼神,却见傅知宴压根没理她,将皮球踢回来之后,他就继续与扶婳私语去了。
【宋嘉澄好纯情啊。】
【我怎么感觉纸条上不是这句话哈哈哈哈哈。】
【盲猜一个是傅总吃醋了。】
【傅总:你自己没有cp吗?老跟我老婆说话干什么?】
【陆冉:你知道的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老婆。】
综艺的整体基调都很轻松,糖分也很多。一有哪组的特写,其他人都开始起哄。
一直到十点多第一期综艺播完,众人散了场。
见傅知宴跟着扶婳往房间走去,宋嘉澄脱口而出提醒:“知宴哥,你房间不是在这边吗?”
云齐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没一点眼力见。”
傅知宴其实只是想问问扶婳聚餐时想到什么了,外面人多不方便说,才跟着过来。听见宋嘉澄提醒,他不动声色地转了脚步:“忘了。”
周薇薇暗地里跟陆冉耳语,激动地双手攥拳作打气状:“嗑到了!”
他俩是真情侣,大家见状也只是看热闹地调侃调侃,没人说什么。
回了房间,扶婳收到傅知宴的短信。
她不由有些愣神,晃了晃脑袋,回了个没事。
在看到年衡小时候的那张照片时,她总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看过。但是搜遍记忆,扶婳很确定自己之前与他没有交集。
她没太往心里去,只是当天晚上,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她做了个噩梦。
疾驰的车辆,车内的汽油味难闻得令人作呕,驾驶座上的人背影瘦高,上身前倾,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
身体好像被束缚着,视线模糊得看不清楚东西,灰蒙的画面里除了那个人以外,只有车上的挂件一直在晃。红色绳子挂着的东西,似乎是一张照片。
场景一晃,下了车,到了山顶。料峭的山风呼啸而过,悬崖陡耸,碎石子哗啦啦地往下滚落。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下一秒,她整个人往崖下坠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扶婳猛然惊坐起来,胸腔内心脏怦怦地跳,环视一眼四周,意识到自己在房间里,她才松了口气。抬手一摸额头,布满了涔涔冷汗。
惊醒后一时间难以入睡,扶婳搂着被子坐在床上沉思。
她好像许久没做过小时候的梦,尤其是那场坠崖,扶婳对其印象并不深刻。
大概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被抢救回来之后,扶婳对被绑架以及坠崖的过程都记不太清晰了,只有那股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一直刻在骨子里。
黑漆漆的房间让人感觉空凉,扶婳下意识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聊天框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她垂睫点进去。
【傅知宴:睡不着随时找我。】
发消息的时间是睡前,扶婳当时没看手机,后面还跟着几条语音,她重新躺下按了播放。
傅知宴的嗓音在手机中听起来更低沉一些,他用平淡而温柔的语气,哼了一段西语歌。
像夏日午后慵懒的小调,浪漫又随意。
扶婳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问:【出现最多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静谧的夜在流淌。可那边只稍等一会儿,便回了她的消息。
【傅知宴:Eres como lluvia de verano,Cayendo en el desierto. 你就像夏天的雨,降落在沙漠。】
扶婳将这条语音又点了一次播放,后半夜一直好眠。
第二天一早,大家差不多都是八点左右醒的,下了楼才发现年衡已经将早餐做好了,林丝尔也早早起来,正在浇花。
周薇薇看着满桌的食物,讶异地问:“这是你做的吗?”
年衡点头:“我跟丝尔一起做的。”
“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云齐伸着懒腰拉开椅子坐下。
林丝尔闻言,转头笑了笑:“没事啊,反正起得早也没什么事干。”
早餐不算丰盛,但八个人的分量也不是简单的工作。
吃完饭后,几人乘坐节目组的车出去。今天的录制在室外,是一个密室逃脱的游戏。
在商场外停下,一下车,被安保人员隔开的保护线外已经有不少蹲点的粉丝在拍照喊话了。
密室在七楼,乘坐扶梯上去的时候,扶婳忽然看见摆在一旁的娃娃机。她戳了戳前方的陆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周末出去抓娃娃?”
陆冉眼前一亮,神色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十个币抓出五个娃娃的丰功伟绩,进棺材都要刻在墓碑上好吗?”
她们说话声不小,大家都注意到了这层的娃娃机,停下来不肯走了。
“这么牛?这不得展示一下?”
“导演,能不能玩这个啊?”
来之前手机被收走了,几人眼巴巴地望着导演,像极了找大人要钱的小孩。
导演咳咳两声:“录节目呢。”
扶婳给他提议:“你可以把抓娃娃也剪进去凑时长。”
“对呀导演,你不会真的忍心拒绝我们吧?”
“不会吧不会吧?”
云齐他们也纷纷凑热闹,导演虽然嘴上说不行,还是让工作人员给他们换了币。
一排四个抓娃娃机,正好四组,导演当机立断改变规则:“按照抓到娃娃的先后顺序依次给各组加分。”
陆冉极为自信:“那肯定是我们组第一。”
“这可不一定。”年衡投了个币进去,“我当年特意练过的。”
扶婳看中了一只白色的小羊,可惜被其他的娃娃压在了下面。她抓了好几次,爪子都在勾起小羊脑袋之后松开了。
“怎么回事啊,明明抓起来了。”扶婳皱眉自言自语。
另一边陆冉也扬声:“是不是有内幕啊?”
这种抓娃娃机的钩子可以设置松紧,有些抓起来很容易,有的就算抓到了,也会在半途松开。
这边商场的娃娃机似乎有些黑心,但是正在录节目,旁边还有那么多粉丝看着,大家不好说出来。
又一次失败,扶婳有些气馁:“你来吧。”
“想要那只小羊?”
扶婳点点头:“嗯。”
傅知宴上手后,扶婳在一旁观看。他看起来没什么规律,开始时并没有冲着小羊去抓,而是将小羊旁边的娃娃钩开,然后再去调整角度抓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