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郑大都督大喜，“你给我仔细地说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郑远钧和她大哥换了一个位置，挨着她爹，两父女头捧头地说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郑远钧知道她爹想自己开厂, 不会抢她的，去了顾虑，对她爹是毫无保留, 倾囊相授。
“爹，你有人手，可以把鸡鸭场和猪场搞大点，规范管理，分工协调作业，赚的钱肯定多。”郑远钧鼓励她爹，“爹，你好好干, 赚大钱。”
郑世子斜眼看着妹妹：“你自己怎么不把规模搞大点？赚大钱？”
这么好赚钱的机会，他妹妹竟然放过了？只在两个庄子里小打小闹？
这不像她妹妹会干的事。
“我差人手啊, 而且我要管着两个庄子, 很忙的, 没精力顾得上这个。”郑远钧理直气壮。
忙是真的忙，不过她不是忙庄子上的事。
庄子里她都找好了管理人, 自己基本上做起了甩手掌柜, 她忙的事不能对她爹和她大哥说, 只能用庄子打掩护了。
郑世子一想也有道理, 两个偌大的庄子呢, 管起来要费不少功夫, 而且他妹妹还要实验种田，做农具，够她忙的了, 确实腾不出精力扩大鸡鸭场和猪场的规模，于是不再追问。
他怎么也没想到, 他妹妹如此心大，把庄子全部交托到了别人手里。
“那好，年后我就安排人手，把厂子开起来。”郑大都督满面喜色。
郑远钧主动提供帮助：“爹，等你把厂子开起来，鸡鸭和小猪买好了，人安排到位，我就派人来，告诉他们怎么孵小鸡，怎么阉小猪，还有怎么喂养它们。”
养鸡鸭和小猪说起来容易，里面的学问多着呢，特别是在大规模饲养时，要注意的地方就更多了，一不小心，引发了鸡瘟猪瘟，那就亏大血本了。
她在养殖之前，都是仔细翻阅了电脑里的资料，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
有些条件在古代达不到，她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来替代，尽量接近资料上的要求。
现在她的庄子上已经出过几批鸡鸭，猪也养大杀过一回了，庄民积累了很多养殖的经验。
这些经验都是知识结合实践得来的，符合这个时代的环境和条件，都是很宝贵的经验。
既然是亲爹，她就无条件传授了。
“好，爹等着你派人来。”郑大都督很感动，“儿子对爹真好。”
郑远钧笑得甜蜜：“你是我爹，我当然要对你好。”
郑世子侧目：先前是谁怕人抢了她的生意，张口就说小本生意，不赚钱的？
“二哥，小猪真的要阉啊？”郑远锦好奇地问。
他二哥阉小猪的消息早已传扬出来，信州人人都知道，他也听说了。
一号庄子和二号庄子附近的养猪人家，许多把小猪送到两个庄子，请庄子上擅阉猪的庄民帮忙，然后给点手工费。
有些庄民靠着这门手艺，还赚了不少外快，阉猪竟有成为一门职业的趋势。
“嗯，要阉。”郑远钧隔着她大哥和她三弟说话，“趁早把小猪阉了，猪就长得快，肉质鲜美，没有膻味。”
又转过头朝着她爹道：“爹，我庄子里的庄民阉猪的手艺可好了，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到时候我给你选几个手艺最好的来。”
郑大都督：“……好。”
女儿啊，虽然你孝敬爹爹，爹爹高兴，可你一个女孩子，说起阉猪来，面不改色，爹爹着实有点忧心，要找到一个有胆量娶你的男子，可不容易啊。
嗯，霍青武功高强，肯定不会害怕女儿，给女儿当夫君正好，一定要把这人抓牢了。
郑大都督寻思着，等什么时候有空了，让霍青到都督府来，让家里的人都看看。
郑远钧不知道她爹的思绪跑了老远，还在给她爹说生意经。
“爹，市面上的鸡蛋八文钱一个，我就把盐蛋定价十二文，卤蛋十五文，松花蛋十八文，你到时候和我定一样的价。”
既然要做大，那两父女就要把价钱统一了，等以后条件成熟，还可以开成连锁店。
“好。”郑大都督答应。
女儿在这方面有经验，他都听女儿的。
郑远钧拧起眉头，认真思索，还有什么要叮嘱她爹的呢？
这个时代养鸡的少，鸡蛋贵，只有富裕人家才消费得起。
不过穷人多，富人也多，她的三种蛋不愁卖，许多富人家都是几十个几十个的买，有时家里开宴席，那就是几百个的买。
她两个庄子里的蛋，每天都是一大早就被抢空了，好多人来迟了都买不到。
看着的钱赚不了，还是有点心疼的，章庄头给她说过几次，要扩大鸡鸭场和猪场的规模，可她实在顾不上。
现在她爹要做这蛋生意，正好把白白飞走的钱赚回来，虽然不是自己赚的，但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郑远钧很高兴，积极地给她爹出主意。
“爹，你还可以做批发生意，到时候买蛋买得多的人，可以给点优惠。你看情况规定一个数目，买蛋达到这个数目的人，单价可以定低一点。”
“我庄子上的蛋不多，规定的是一次拿蛋二十个以上，盐蛋少一文，卤蛋和松花蛋少两文，爹你是大生意，可以把数目定高一点，一百个、两百个都行。”
“好，好。”郑大都督连连点头，暗暗记下，想着明天马上转告朱长史，让他以后照办。
郑远钧又道：“爹，你可以多养些猪，猪杀了卖肉，新鲜猪肉好吃，卤了的猪肉也好吃，我告诉你方子。”
这方子她以前还准备留着赚钱的，不过现在有了蒸馏酒，她暂时不缺钱了，她爹又急需钱，就把这方子无偿给她爹好了。
不过以她爹的铁公鸡属性，方子给了她爹，她就是想分点利润，她爹百分之九十九也不会给。
不，看她爹这为钱发愁的样子，是百分之百不会给。
她就不用提分利润的事了，免得自讨没趣。
郑大都督又点头：“好。”
他女儿真大方，对他真好。
郑世子眯起眼，三年前他爹拿了妹妹的方便面方子，他妹妹那气愤的样子，他至今还记得，这回妹妹拿出了方子，提都没提要分利润。
他妹妹转性子了？
“爹，猪肉还可以灌香肠，灌香肠的肉要肥瘦相间的才好吃。”
“爹，卤肉和香肠晒干后可以保存很久，还有晒干的腊肉、熏肉，你可以把这些买到外地去，短时间不会变质。”
“爹，不但猪肉可以卤，鸡爪子、鸭脖这些也可以卤，做菜吃，当零食吃都可以，味道很好的。可以做两种口味，一种微辣，一种超辣。”
“……啊，这儿还没有辣椒，嗯，用花椒、茱萸来代替，也勉勉强强吧。”
“爹，鸭子生的蛋，做成盐蛋，比鸡蛋大，又好吃，不能生蛋的鸭子杀了，鸭子做好了滋味绝佳。啊！烤鸭！爹，还有烤鸭，人间美味啊！我有方子，爹你照着做。”
“鸡做了也好吃啊，可蒸、可炒、可炖，各种口味都能满足，对了，还可以烤，我有作料，撒上去，可香了。不过作料不多，不能卖，只能自家人吃。”
“还可以做叫花鸡，叫花鸡好吃啊，黄蓉做的叫花鸡，可是把洪七公都留住了。”
……
郑大都督傻了眼：太多了，我记不住啊。
而且他只想着开厂卖蛋和猪肉，捞点钱养军队，没想着去做吃食开饭馆啊，摊子大了，他怎么顾得过来？
众人都停了说话，齐齐看着郑远钧，听着她说鸡鸭和猪肉的各种做法，默默地咽着口水。
即使王夫人出身世家，在吃食上比较讲究，但鸡鸭的这么多做法，她也从没听说过。至于猪肉，膻味太重，那是上不了桌的。
郑远钧还在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五岁的小丫头郑晴初把手指头塞进了嘴里，吮吸着流口水，身边的奶娘赶紧掏出帕子，哄着她把手拿出来，给她擦拭嘴角和手指。
小丫头一边伸着手，乖乖地任奶娘擦着，一边瞪圆了眼睛，乌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郑远钧。
她记得，这是二叔叔，上次给她送了糖果吃的。
二叔叔有糖果，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想吃。
两个男孩子大一点，虽然也听得馋极了，到底没表现得这么明显。
老大郑奕辉八岁，挺着背脊，坐得端端正正，好像还在学堂里。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郑远钧一张一合的嘴，两只手放在腿上，随着郑远钧对吃食的花样描述，不自觉地越抓越紧，嘴唇也抿了起来。
老二郑奕廷六岁，刚刚启蒙，坐得也还像模像样，只是身子不时地微微扭动，显见得不是个安分的，这时看着郑远钧，眼珠滴溜溜地转。
好不容易等郑远钧说完了，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实在是被这么多美食震住了，脑中还在回味着。
半晌后，老太爷半阖着眼，抚着胡须：“这些吃食，再备上酒，三五好友相聚，人间极乐啊。”
郑远钧赶紧表孝心：“祖父，你哪天要和好友相聚，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备齐啊。”
“好！好！钧儿有心了。”老太爷乐呵呵的。
老太太笑道：“钧儿怎么就会这么多吃食呢？这许多吃食，都是闻所未闻，若是去开饭馆，生意肯定火爆，门都不要被挤破了？”
开饭馆！王夫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王夫人先前听郑远钧述说种种吃食, 心中就有了想法，现在听老太太说起开饭馆，更是拿定了主意。
王夫人生在世家大族, 虽然是旁支，可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她的少女时期无忧无虑，从不需为衣食生计发愁，后来随着母亲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途经安平县，恰逢流民作乱，才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坎。
所幸当时还是县尉的郑大都督很快赶到，救下了她们, 又一路护送她们到外祖家。
外祖父和郑大都督一见如故，两人促膝相谈一日一夜, 谈性犹浓, 若不是外祖母强制外祖父去休息, 恐怕两人还会继续谈下去。
郑大都督在外祖家停留了三日，才在外祖父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离去, 回到安平县。
外祖父送走郑大都督, 回到屋里就给父亲写信, 信中盛赞郑大都督, 直言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可使女嫁之。”
郑家虽已没落, 到底还有皇室后人的名头在，身份上是配得起王家的，在外祖父的极力撮合下, 她最终嫁给了郑大都督。
以后的事情发展，证实了外祖父慧眼识珠, 没有看错人。
王夫人十七岁嫁给郑大都督，七年后，郑大都督坚守安平县十日，摧毁了康王合兵的计划。
再三年后，郑大都督率奇兵大创北凉兵，迫使北凉与大齐和谈。
又一年后，郑大都督危难之时，奉命出征，诛杀安王，平息了一场大叛乱。
如今，郑大都督手握重兵，雄踞一方，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这些年来，她和郑大都督琴瑟和鸣，从没有过争吵，郑大都督对她一直尊重有加。
即使郑大都督宠爱鲁姨娘，也没有越过分寸，府中事务，都是王夫人说了算，郑大都督从未多置一词。
在一众闺阁同伴中，她的生活算是非常顺心的了，王夫人很满意。
近些年来唯一让她忧心的，只有银钱了。
她嫁过来的前十一年，府中的银钱一直都是宽裕的，有田地铺子的收入，郑大都督还不时拿银钱回府中。
就在平定安王的叛乱后，郑大都督就再没拿过钱回府了，反而不时地从府中的账上支取银钱。
第一次就拿了五万两，以后每月基本上都要取一点银子，有时多有时少，十几年下来，逐渐把府中的积蓄耗了个精光。
直到三年前，郑大都督做起了方便面生意，这才减少了在府中拿钱的频率。
可是昨天，郑大都督又从账上支取了一千两，恰巧遇上过年，人情往来，正是要用钱的时候，银钱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
府上没了余钱，她不知道郑大都督什么时候又需要用钱，若是到时候账上没有钱，郑大都督取不到钱，她担心误了大事。
这几日，她一直在寻思生钱的门路，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了。
不过，要先问问郑远钧，若是她打算做这饭馆的生意，自己就不能做了，不能抢了小孩子的生意。
虽然没有分家，按道理来说，所有的银钱都应该归于府中，但在他们家里，这个规矩早就名存实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