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她不是一碰就炸的么，今天自己主动找事，她反而跟个没事人似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那混混没跟他们说自己找他去砸摊子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顿时又神气了起来。
果然是有钱就能使鬼推磨，虽然自己拿了五十块钱，这一个月自己家的伙食要降几个档次，只要能让这个女人吃瘪，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就是不知道以后那混混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想到这里，她又坐不住了，将椅子搬了进去，和阎庆田商量去了。
第33章 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季三果然是个守信之人。
凌玥踩着三轮车驮着货赶到学校门口时，他就蹲在学校门卫室的屋檐下。
看到她们过来，他马上就迎了上来，不等凌玥将车停稳，讨好地说道：“姐，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
凌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好家伙，这位置还真是不赖。
以前她来得晚，校门边这些摊位都被那些卖吃食的摊主霸占了，而今天，不知道季三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将那些卖吃食的摊主都赶到后面去了。
再一看那些摊主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凌玥小声地问他：“季三，你该不会是用了什么手段吧？”
季三嬉皮笑脸地看着她，“姐，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大大的良民，怎么会做那种威逼利诱的龌龊事呢。”
呵呵！
凌玥没说什么，既然他大费周章地占了这么好的一个位置，不用白不用。
位置好生意才会更好。
所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才是硬道理。
摆位很快就摆了起来。
托季三的福，黄桂香第一天卖水果就有了个好码头，她开开心心地坐在小马札上，眼里满是笑意。
开完学，学校门口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差。
二十号开学时，凌玥破天荒地卖了将近两千卖钱，而昨天，她的营业额就缩水了一半。
“姐，你卖磁带怎么不带个收音机出来呢？我们一边卖着磁带一边听着歌不挺好的吗。”
忙完了，季三闲来无事，坐在摊位上的木板上问凌玥。
凌玥苦笑。
他说的容易，自己虽然不差那点钱，但是自己差的是那个契机啊！
“我也想买呀，但是我没门路。”
买新的没有门路，买二手的还得等机会。
更离谱的是，这年代的电器似乎挺耐用的，很多人家买个电视机，一用就是十几年，就算是坏了，基本上修修继续用，淘汰下来的就更少了。
不像后世，几千块钱的电视机都只是个摆设品，坏了也懒得拿出去修，要么丢掉，要么当废品卖掉。
“找我呀，我有办法。”
季三得意地说道，“我姑，哦，就是昨天非得让我来帮你做事的贺叔，他有个妹妹就在百货大楼上班，正好管这一块。”
凌玥惊讶地看着他：“小三儿，你说真的？”
季三满头黑线：“姐，我不叫季三，我叔管我叫季三是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三。”
凌玥尴尬地笑了笑，他不说自己还真以为他就叫季三。
“你那全名叫什么？”
“季中秋。”
“中秋？你不是说你排第三吗？”
伯仲叔季，按理不都是这样排下来的吗？
季中秋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点上，“我上面有个姐姐有个哥哥，我叫中秋怎么了？”
陈招娣乐了，问道：“中秋，你该不会告诉我们，你是中秋过生日吧？”
季中秋点头：“本来就是事实啊，我确实是中秋过生日。”
陈招娣和黄桂香对视了一眼，大笑起来。
季中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们两个：“你们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凌玥连忙说道：“中秋老弟，你要是真的能帮我搞台收音机来，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季中秋豪爽地拍着胸脯说道：“行啊，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抓抓头：“姐，你要是还有其他东西想买，也可以去找我姑。”
凌玥想了想，“你说真的？我还想买台电视机。”
彤彤成天在外面跑也不是个事儿，现在天气又热，她实在不想带她出来受这份罪。
之前陈招娣没跟自己出来，她每天就在招娣家看电视，可招娣跟自己出来了，据蒋聪香说，她现在缠着她家的那小子不放，她小子看到彤彤都烦，现在房间门都不出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性格本来就内向，以前虽然不出门，但也不至于不出房间门。
“好啊，一事不烦二主，不过这些东西的价钱可不便宜。”
凌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这年头一个收音机就要上百块，一台黑白电视机最便宜也要四百多，彩电价格完全就是天价。
而且还得有关系，没有关系就是想买也买不到。
凌玥沉吟了会，模棱两可地说道：“这样吧，你今天回去后和你姑说一声，明天再和我透个底，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要是价格太高，那就先买台收音机，现在手里还有这么多磁带，就算不听磁带还可以听听广播，以后就算把彤彤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也不至于太担心。
几人正说聊着天，终于开了摊。
来的依然是个学生，买了个搪瓷杯和一个搪瓷盆，要了把衣架，他眼热地朝热水瓶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舍得买。
生意一落千丈，凌玥还是守到了傍晚才收摊。
整整一天，她才卖了不到五百块钱，就连磁带都没动几盒，看来明天就要去谈谈房租的事情了。
租门面宜早不宜迟，彻底谈拢后，自己还要想想去哪里进货。
凌玥打定主意要进入服装行业，现在服装行业正处于红利阶段，很多服装业的大佬都在闷声发大财。
就是不知道，自己如果租下门面后又要买收音机和电视机，还有多少钱拿来进货。
今天回去后就要将手里的钱都归拢归拢，自己也有个底。
回到家卸了货，让季中秋明天直接来家里会合，让他陪着自己去百货大楼那边谈。
季中秋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当场就应允了下来。
等到王昭阳下班回家，凌玥已经做好了饭菜，还将所有的钱都归拢到了一处。
看着手里的钱和存根，凌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的几天时间，不算存在银行里的那五百块钱，手里的钱竟然还有一千四百多块。
她不禁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没进那五百盒磁带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手里至少还能多个一千块。
而且家里的货剩得还挺多，粗略估算了一下，除了磁带，至少还有六百多块的百货。
这么多货，自己又着急去租门面，看来只能去处理了。
趁着吃饭的空档，凌玥将自己的想法和王昭阳说了，王昭阳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第34章 妈妈，什么是赔钱货
“小月，这个季中秋真的靠得住吗？你不是说要开服装店，这里还有这么多货你要怎么处理？”
“这些货倒不是什么问题，”凌玥说道，“大不了少赚点，我总不能让它们砸在手里。”
王昭阳定定地看着她：“你确定要处理，那怎么不问问家属院的这些邻居们，如果他们需要，我们可以优先卖给他们。”
凌玥摇头：“我先处理一下吧，要是剩得不多，我白送给他们都成。”
白送是不可能白送的。
主要是心里还有根刺卡在那里，很不得劲。
虽然和黄桂香的矛盾化解了，但不保证其他人也像黄桂香那样直来直往好打交道。
再说了，不就是处理点存货么，这件事情凌玥很有心得，她以前刚学做生意时，也没少处理货物。
日用品也没有个保质期，只要不影响使用，高低总能卖出去。
磁带她早就想好了处理方式，实在卖不掉，就把价格降一半。
三块五的进价卖五块，只赚个一块五，剩下的这四百多盒磁带还是能小赚个六百块嘛！
人嘛，总要学会知足。
“那你想好去哪里处理了吗？”
“我打算明天去百货大楼那边试试。”
“妈妈，你明天要去百货大楼吗，能不能带彤彤去，彤彤不想去蒋阿姨家里玩了。”
听到她的话话，正在写字的彤彤抬起头怯生生地问她。
凌玥温柔地对她说道：“彤彤乖，妈妈白天要去做生意，没时间照顾你，现在天气又热，你明天还去蒋阿姨家里玩啊。”
“可是，那个哥哥不喜欢彤彤。”彤彤满脸的委屈，她小嘴一瘪：“他骂我是赔钱货。”
“妈妈，什么是赔钱货？”
凌玥心里一咯噔，连忙问道：“彤彤，哥哥真的这么骂你？”
彤彤重重地嗯了声，说话间就带上了哭腔：“哥哥就是这么骂彤彤的，彤彤真的不想去蒋阿姨家玩了。”
凌玥脸色一沉，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
彤彤的遭遇和她小时候如出一辙。
当年，她每次去伯父家看电视，她那些个堂哥不仅将她赶出来，还恶狠狠地骂她赔钱货。
还说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家有赔钱货太多了，家里才买不起电视。
凌玥心痛的抱住彤彤，只能柔声安慰她：“彤彤乖，彤彤不是赔钱货，彤彤是爸爸妈妈的小公主，不信你问爸爸，看爸爸怎么说。”
虽然只和彤彤相处了个把来月，但是她每天妈妈长妈妈短的叫着自己，哪怕是块铁疙瘩都熔化了。
人都是重感情的，即便是一只猫一条狗，喂久了都有感情，何况还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娃？
王昭阳的脸色也不好看，伸手在彤彤的脑袋上摸了摸，说道：“妈妈说的对，彤彤就是爸爸妈妈的小公主，明天让妈妈带彤彤出去玩，再给彤彤买身漂亮的新裙子回来穿给爸爸看，好不好？”
凌玥也说道：“到时候妈妈再给彤彤买个漂亮的蝴蝶结，羡慕死他们。”
好在彤彤还小，两人一人一句的一哄着，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到脑后。
给彤彤洗完澡，又哄着她睡着了，凌玥这才怅然若失地坐在桌子前。
王昭阳洗完澡上来，问道：“彤彤睡了？”
凌玥没有作声，王昭阳走到她跟前才发现她竟然在流泪。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哭了？”
凌玥哽咽道：“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彤彤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我真的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彤彤身上。”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王昭阳，那痛苦的眼神深深刺疼了王昭阳。
王昭阳叹了口气，说道：“不如，就让我妈来照顾彤彤吧。”
凌玥揩去泪水，只是盯着他看。
在凌小月的记忆里，她和婆婆朱腊梅就是死对头。
但凌玥和朱腊梅没有接触过，对她不甚了解。
但从凌小月的零星的记忆里得知，早在凌小月刚过门时，朱腊梅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婚后，朱腊梅的做法更甚。
虽然没动手打她，却见天的指桑骂槐，不是哭诉凌小月不孝顺，就是说她是个懒婆娘，不懂得伺候公婆，不会喂鸡喂猪，甚至连衣服都不洗。
为此，婆媳两个也没少拌嘴。
而朱腊梅嗓门又大，凌小月也是个倔脾气丝毫不肯退让，两人总是闹得四邻不安，鸡犬不宁。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王昭阳提出让凌小月跟着他到清浦市住的时候，她随便装了两件衣服拎着包就出来了。
就连她生彤彤坐月子都是在娘家，朱腊梅还是在彤彤出了月子后才看到襁褓里的彤彤。
“放心吧，”王昭阳似乎知道凌玥在想什么，他安慰她：“我妈都说了，彤彤长这么大了，她也没怎么照顾过她，你就遂了她这个心愿吧。”
“老人嘛，总不会害孩子。”
凌玥猛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怔怔地看着王昭阳，质问道：“昭阳，妈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她要过来？”
“什么都瞒不过你。”王昭阳这个憨憨咧嘴一笑：“上次我回去打证明的时候，和她说了你在这里做生意，她才想着要过来照顾彤彤的。”
“最近我见你挺忙的，也就一直没和你说，你不会怪我吧？”
凌玥黑着脸看着他。
瞧瞧，果然是母子，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瞒着自己！
“所以，你答应她了？”
“她毕竟是我妈，我又是长子，她说要过来住两天，我能不答应吗？”
王昭阳算算日子，“我妈说彤彤入学之前就会过来，应该这两天就要动身了。”
很好，竟然先斩后奏。
凌玥冷眼瞧着他，起身进了房间，将门重重地关上：“你今晚睡外面。”
本来彤彤问自己什么是赔钱货时，凌玥就已经很难过了，可没想到更让她难过的，竟然是王昭阳先斩后奏！
婆媳关系永远都是一个剪不清理还乱的话题。
王昭阳早就知道自己和婆婆的过往，他竟然还要将人接过来。
要是今天没有彤彤这出，他甚至都有可能会等到人到了后才会和自己说。
将王昭阳关在房间外面，凌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凌玥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王昭阳——家属院分的这套房子实在太小了。
一家三口住着还凑合，若是再多一个人，就只能和蒋聪香那样，在客厅里打地铺。
第35章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凌玥以前走街串巷卖水果时，就经常挑着担子来百货大楼这边。
这里人流量大，商品也更齐全，水果卖得也比较好。
她一般都是下午才过来，门口没那么多摆摊的，显得比较冷清，但人流量也不低。
那时候就打听过，这里早上的小商贩也不少，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
但是有一点，这里的摊位都是固定租出去了，不存在谁先到谁先摆。
由于知道这里的情况，凌玥拉着货带着彤彤和招娣，六点不到就到了这里，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位置将摊子支了起来。
直到七点半，季中秋才慢悠悠的过来了。
季中秋来到摊位面前诉苦：“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害我白跑一趟。”
凌玥吃吃笑了起来，“哟，我将你给忘了。”
瞧自己这记性，昨天说好要他来家里的，今天只想着早点过来摆摊，将这一茬就抛到脑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