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机会离席,将下一批的香膏送到公主那里。”
“是。”
侍从悄无声息地离席。
太后对于秦王那边是眼不看为净,督促着宫人继续按照流程往下走。
柳妃之后是楚妃,本该在妃席的她此时坐在皇帝的旁边,太后便有些扫兴了。
南梁已经将流光锦上供,楚妃能送的还能越过流光锦不成?
说来也是,按照常理,南梁应该提前与楚芷虞沟通好,由她献上流光锦既给彼此长脸,又能彰显她得宠孝顺。
毕竟南梁好东西那么多,也不是只能送流光锦。
这下有南梁珠玉在前……
楚芷虞却仿佛瞧不见底下柳妃看好戏的目光。
她才不在意这么弯弯绕绕呢,妖类能活那么久,要是每年都庆生多没意思。
妖族生命漫长,她们更在意的追求无上之路。
岂会在意区区一个生辰。
对于她而言,送什么东西不过是随大流罢了。
至于太后满不满意,与她何干?
第158章 酒酣耳热人轻狂
她们本就不熟,送她都是便宜她了。
左右她是送了的。
送出去便是一份心意,希望太后不要不知好歹~
于是楚芷虞便送上了前去神殿专门为太后做的寿礼。
一跟子桑神扯上关系,太后根本说不出半点不满来,还得违背本心夸赞楚妃孝顺。
“小狐狸。”
秦王轻笑一声。
楚芷虞坐回去,摆出无辜的神色,“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秦王不置可否,“给朕斟酒。”
楚芷虞温柔小意,柔荑提着酒壶,色泽清亮的酒液便从壶嘴流出,潺潺流入酒盏。
“陛下,请。”
一轮轮的献礼终于结束,三水拂尘一挥,乐师手下一动,弦乐一变,舞姬便鱼贯而入。
水袖翩跹,腰肢曼舞。
殿内的气氛火热起来,等到众人酒酣耳热,秦王也散漫地搂着妃子在上头调笑。
诸位大臣便大了胆子,拉拽过游荡在身边的舞姬入怀。
夫人官眷们神色各异,有的神情麻木,有的浑不在意,也有怒目而视强势扭耳朵的。
太后身旁俊俏的小太监弯腰斟酒布菜。
好一片靡靡之象。
更有不羁的文官随兴起舞,四座歌起催促。
酒一酣,人便狂。
虽然秦王秉性暴虐,可在行乐一事上主张肆意享受,通常宴席之上,只要不触他逆鳞,宽容的很。
松弛有度。
底下的臣子们也有喘息之机。
东渚的宰相瞧着眼热,也拽了一个舞姬入怀享受。
赫连浩宇撇撇嘴,看都没看一眼自己身旁穿着清亮的舞姬。
而陆辉明仿佛正人君子般坐着,任由舞姬坐在身侧妩媚的侍候。
“装模作样。”
赫连浩宇就是看不惯陆辉明的模样,心动了就直接行动啊,在那装正人君子给谁看。
啧。
好好的一个武将,怎么竟跟文官似的搞这些心眼子。
陆辉明额头青筋一冒,在乐声和嬉闹声中也听见了他的话,“殿下慎言。”
“这里可不是你的西妄,说话要小心,走夜路也得小心。”
赫连浩宇这才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找茬,“怎么,你在威胁本殿下?”
“岂敢。”
陆辉明见他毛头小子一般,便沉稳下来,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豪迈。
引来不少夫人的目光。
他这样的魁梧健硕,自然最得这些夫人的青睐。
当下便有不少人对他暗送秋波。
陆辉明处之泰然。
太后眸光一闪,侧首与身旁的姑姑细语几句,那姑姑点了点头。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诸国的使臣们也纷纷走出自己的席位开始游走。
秦王从来不给旁人面子,这些使臣们也不会自找没趣。
陆辉明正跟大秦的武将探讨武艺,不甚被旁边的舞女泼了一袖的酒水。
他抬起袖子闻闻,扑面而来的酒气。
便歉意的对着面前的武将保全,“将军见谅,容本将军下去更衣。”
“去吧去吧。”
这样盛大的宴会,自然会准备厢房和更换的衣服。
陆辉明随着领路的宫女往里走,四处再无旁人,他对身后的侍从使了个颜色。
而宴席之上,楚芷虞瞧见了蜻蜓在给自己使眼色。
她想了想,与秦王说一声后便走到蜻蜓身旁,“发生何事了?”
“还请娘娘与奴婢借一步说话。”
第159章 将军仿佛很惊讶
楚芷虞余光瞥了一眼兰叶和琴竹,二人不着痕迹地跟在楚芷虞的身后随着蜻蜓出了宫殿。
走廊拐角处,蜻蜓脚步一顿,她望了望四周。
兰叶和琴竹都是南梁的人,她便没有多想。
“娘娘,陆将军在厢房等您,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量。”
不等楚芷虞表态,琴竹就先沉不住气。
“蜻蜓姑娘,想必你也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此处乃秦王宫,并非咱们南梁的宫殿,可以由着公主自由进出。
若是公主与将军私会被人瞧见,那是百口莫辩,你让娘娘该如何自处?”
区区一个跟在公主身边的小宫女,竟然也敢如此口气与自己对话。
看来是远离南梁,在大秦待的太久,都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蜻蜓心知如今不是教训她的时候,暂且不与她计较。
“无须你来教我,还请公主放心,我已安排好一切,绝不会生出半点纰漏的。”
她态度坚决,“事关重大,关乎皇上大计,想必公主如此恭顺明理,定然不会叫皇上和将军失望吧。”
“你!”
琴竹被楚芷虞抬手拦下,“好,那便随你走一遭。”
兰叶和琴竹见状有些担心。
蜻蜓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来。
“请。”
避开众多守卫和宫人,沿着回廊走到最偏僻的院落当中,“左拐第一间厢房便是。”
蜻蜓身为乐坊首席自然不能一直在外逗留,免得被怀疑。
她的使命达成了,便转身离开。
兰叶和琴竹不放心,二人分开在不同方向守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娘娘您多加小心!奴婢就在不远处,若有什么意外,您喊一声便是。”
“好。”
楚芷虞逐渐靠近厢房,却在厢房面前站定,定定地望着厢房。
……
半盏茶之前
陆辉明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快步朝着厢房走,他已想办法支开了引路的宫人。
身边只有个亲近的侍从。
他压低声音问询,“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吗?”
“是,此处偏僻并无其他人,另外,蜻蜓姑娘那边已经办妥了,您只需要在此处等着就是。”
“好。”
陆辉明挥了挥手衣袖,“公主不爱本将军饮酒,道饮酒上身,本将军先进去换身衣服,你在外头守着。”
“是。”
厢房的门被推开,发出嘎吱一声闷响。
陆辉明低着头也没留心,解开系带,露出精壮宽阔的胸膛。
“将军。”
含笑地一声轻唤叫陆辉明惊醒起来,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才想起入宫时已被取下佩剑。
遮住的帘子被拉开,徐徐露出里面的人来。
陆辉明愕然,“太后?”
太后不是正在殿内享受寿诞,与群臣同乐吗?
“将军仿佛很惊讶。”
太后笑了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殿堂上是高高在上,威严的太后。
而如今,缓步走来的她,更像是一位余韵犹存的美妇人。
浑身都散发着水蜜桃般的诱人芳香。
身为男人,陆辉明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他蹙了蹙眉,“难道不该惊讶吗?不知太后有何事在这里相见?”
莫非是他私会公主,被太后知道,她要借此要挟自己?
第160章 耳闻肮脏的人类
陆辉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在场的人。
明处只有几个宫女和俊俏的小太监,但暗处隐藏了多少人他并没有把握。
隐匿的呼吸声藏在角落。
他不能轻举妄动,便静观其变。
太后凤眸含情,燃着蔻丹的指尖轻轻点在陆辉明的胸膛上。
陆辉明下意识的躲开,“太后莫要戏弄本将!”
太后哼笑一声,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风韵,叫人欲罢不能,她手一抬,便有人将她身上繁重的华服褪去。
露出里面轻薄的内衬和裙摆来。
“哀家瞧着将军坐在席上目不斜视,想必那些青涩的丫头不合将军的心意……”
她撩开帘子,折身看了一眼陆辉明。
宫人们点了熏香之后抱着华服退出房间。
陆辉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但里面的太后也丝毫不着急。
她坐在床榻之上,慢条斯理地摘着头上的首饰。
“将军这样伟岸的男子,叫哀家看了都把持不住,遑论那些青涩的小丫头呢,不过青涩就代表着麻烦,而成人则各取所需。”
她勾了勾手指,“你说对吗?陆将军。”
最后几个字被她含在舌尖细细品尝才吐露。
心头被砸下一块巨石。
陆辉明定了定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腿,走向门外,但打开门后,又锁上,折身回来。
太后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来。
“来。”
她对着陆辉明招手。
将大秦站在权势最顶峰的女子压在身下,这种诱惑,特别是像陆辉明这样有野心的男人根本拒绝不了。
他征服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而是大秦,最尊贵,最高傲的太后。
各取所需罢了。
能以区区肉身,换得太后青睐和好感,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至于公主殿下,便暂且放一放。
想必外面的侍从已经接受到他的暗示,拦下楚芷虞了吧。
……
楚芷虞站在厢房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颇感意外的挑挑眉。
这是——
所谓重要之事,就是请自己过来听一场活春宫?
哈?
这人间怎么比自己想的还要混乱。
里面的声音,若是自己没有听错的话,应当是此时还应该在殿内坐镇的太后吧?
啧啧。
这可真是……
楚芷虞突然觉得暴君头上有点绿,阿不,是暴君的亲爹头上有点绿。
突然觉得暴君殿上那点小动作根本算不上荒谬,与太后相比小打小闹罢了。
怪不得太后没有那么在意。
要是换个慈母心肠,端正守礼的老母亲,早该言辞呵斥,叫暴君收敛了。
这么猖狂,是想要告诉自己,他已经从内部打入大秦,成了太后的入幕之宾,打算策反太后?
肮脏的人类啊。
楚芷虞还记得原主是怎么殚精竭虑地为他所谓的雄心壮志,为他的大业所痛苦辗转,选择牺牲来相助。
是怎么在身不由己,无望之中死在前来和亲的路上。
客死他乡,颠沛流离,香消玉殒也无人知晓。
可怜,可悲,可叹。
楚芷虞听着里面激烈的动静,又加了一个。
可笑。
叹息着摇头,楚芷虞只觉得原主真傻,为了一个连心意都不表明的男人,一个模棱两可利用她,将她坠入深渊的男人。
值得吗?
第161章 谁又惹着暴君了
“公主!”
侍从提溜着裤腰带不知道从哪里草丛里冒出来。
楚芷虞心一惊,没成想不小心听墙角都能被人撞见。
被陆辉明知晓他没办法拿自己如何。
但依照太后狠辣的性格,若是被她知晓,恐怕会想方设法叫楚芷虞再也开不了口。
楚芷虞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地目光,静静等着侍从开口。
侍从惶恐地看看附近,“奴才吃坏了肚子,方才方便去了,公主既然已经来了,快请去吧,将军已在屋内等你。”
原来是因为吃坏肚子,根本就没有接受到将军给的暗号。
楚芷虞瞧见他浑不知情的模样,眼睛一闪。
她恍然,随即歉意地转身,“本宫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处理,让将军择日再续吧。”
“哎?”
“公主!”
楚芷虞倏然回首轻轻比了嘘的手势。
纤长漂亮的指节贴在樱唇上,叫人面红耳赤。
“小声些,隔墙有耳,莫给你家将军带来麻烦。”
她那双含情的美眸盯着侍从,柔柔细语如春风拂面,叫人浑身骨头都酥了。
侍从顿时压低了声音,一边恭敬垂首,一边又忍不住暗自瞧她。
公主比在南梁时气质更佳,更有魅力了。
“是,可将军已经在内等候,公主你……”
楚芷虞轻轻摇头,“方才琴竹赶来说陛下正在寻本宫,若本宫不在,秦王多疑,恐怕不好应对,今日无法事成,改日再会,叫你家将军另寻机会。”
仗着侍从不知内情,楚芷虞煞有其事的糊弄他。
琴竹配合的点头,露出焦急的神色,“娘娘快些走吧,若是被陛下怀疑,咱们一切努力都白做了。”
这么大的事情侍从自然不敢阻拦。
只好放任公主离开。
他转身就打算进去里面汇报给将军。
走在门口的楚芷虞回头,她浅笑道:“将军湿了衣裳又饮了不少酒,让他在内多休息一会儿吧,莫要打扰,等他醒来,再告知他便是。”
侍从犹豫一会儿,对上楚芷虞的眼神,仿佛被蛊惑一般顺服的点头应下。
楚芷虞闭了闭眼,琥珀色的眼眸收敛了神光。
裙摆轻扬,跨过高高的门槛,她走出了院子。
回到大殿上,众位大臣们已放纵开来,诸位夫人们有的出去透气,有的退场转移阵地。
秦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的热闹。
眼底藏着一抹疏离的恶趣味。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观望着醉生梦死的人间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