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会撒娇,让我有保护欲的奶狗。”她故意跟他反着来。
陈聿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变深,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在加重。
安弥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证明他相信了。
但忽然间,他眼神变了,力道松了,眼底重新浮起笑意。
他语气笃定地开口:“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安弥甩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
陈聿往后靠,半偏着头打量她,眼底有晦暗光点闪动,脸上像写着——
跟我来这套是吧,我总有办法收拾你。
安弥将视线甩到一旁,不与他对视,闷声道:“赶紧送我回去。”
“走吧。”陈聿起身,很爽快。
跟着他走出餐厅,上车,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交谈,车内很安静,陈聿没再放那首歌,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他这样,安弥倒有些不习惯了,暗暗用余光看了他好几次。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心里有种形容不准的感觉,总之,滋味不太好受。
是这时候安弥才发现,陈聿不光能让她轻易心动,还能轻易牵动她所有情绪。
这人,真的要命。
快一点时,车到达小区门口。
陈聿停了车,却没开门。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盒子递给安弥,“拿着。”
安弥没接,“这什么?”
陈聿直接把盒子按在她手里,“送你的一个小玩意。”
安弥一脸问号,“你生日,你送我东西?不是该我送你?”
理应如此,但她是不会送的。
陈聿却说:“你已经送了。”
这话,他是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说的,眼神颇深。
安弥心头陡然停了一拍。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她给了他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拿着,下车。”
明明是送人礼物,这人却跟下命令一样,语气透着威胁。
安弥清楚,还真就是威胁,她要不收着,这人一定有办法让她收,她懒得跟他大半夜折腾,拿着盒子下了车。
没走两步,身后响起超跑独特的引擎声,安弥回头,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看着陈聿驶入夜色。
回到公寓。
安弥坐到沙发上,今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捧着手里的盒子看了会儿才放到茶几上开始拆。
这盒子不小,还挺沉的,里面不会是耳环项链之类的饰品,安弥猜应该是个摆件。
她猜得没错,里面是个玻璃做的樱桃树摆件。
高纯度玻璃制成的樱桃树呈现出如冰晶般的剔透与纯净,有种圣洁神秘之感,而那一颗颗如同熟透了般,红色饱和度极高的樱桃又充满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诱惑,像伊甸园里的禁果。
这一定算得上是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因为它能轻易勾起你一些你藏在内心深处的,旖旎的,晦涩的念想。
尤其,底座上还刻着一句令人引人遐想的话——
我想对你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这句话化用自聂鲁达的一首诗,原文更让人想入非非: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对比之下,前一句还隐晦些,但安弥还是在心里骂了陈聿流氓。
骂归骂,这颗樱桃树她是喜欢的,还摆进了卧室里,只不过把刻了文字的那一面朝向了墙。
第二天。
安弥还是起得蛮早,继续去拳馆练拳,周一跟陈聿的比试估计是她能让这家伙放弃她的唯一机会了。
她在拳馆从早待到晚,期间陈聿没有出现过。
除了练拳,安弥还在动脑,想着要用什么招数才能直接ko掉陈聿,但想了老半天,她觉得她能ko陈聿的几率接近于零。
他们这场比试一点儿都不规范,完全是她在耍赖,所以她就想,既然本身就是耍赖,那她为什么不能再耍赖一点?
有了这个念头,思路一下就通畅了,她的信心也顷刻倍增。
之后,她一直在研究摔跤和锁技,她的计划是,先把陈聿绊倒,再把他锁上5秒。
她都想好了,就5秒而已,再数快点,这不赢面挺大。
安弥觉得自己是天才。
但奇怪的是,明明她觉得能赢陈聿的几率很大,而且练了一整天,她累得不行,晚上她却辗转难眠,睡着之后也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导致她早上起来看着特没精神。
下午去拳馆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她还化了个淡妆。
妆刚画完,微信里进来一条消息:
陈聿:[一起过去?]
安弥刚点进去,又一条消息发过来:
陈聿:[我在香樟门口。]
安弥回他:[等我两分钟。]
现在安弥没什么顾虑了,陈聿搞出那么一首瞎子都能看出来是藏头诗的歌,不管她跟他保不保持距离,她跟他的传闻都不可能消停,苏芷伊和李子那边也是不会因为她的态度改变撮合他俩的想法,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而且,说不定他俩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如果她今天赢了。
两分钟后,安弥骑着她的杜卡迪出了宿舍楼。
陈聿今天也骑的机车,还是那辆改装过的蓝色雅马哈。
俩人都一身黑,再骑一红一蓝的车,从头到尾都贼般配。
其实,就算他们没有穿同色系的衣服,没有都骑机车,就站在一起,就无比登对。
他俩只要在同一个画面里,就好像自然而然地会与人群剥离,分割出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天生的一对。
“走吧。”
安弥将挡风板往下一盖,先行拧动油门。
陈聿唇角一扬,紧跟其后。
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商场车库。
摘下同样一红一蓝的头盔,安弥抬手顺了顺被压塌的头发,陈聿则是仰着下颌甩了甩头,那种恣意的少年气特抓人眼球。
看着他,安弥顺头发的动作顿了顿。
他垂眸望过来时,她才下意识加快了动作,像掩饰,眼神也快速瞥到一旁。
“你昨晚没睡好?”陈聿突然问。
安弥没否认,“嗯”了声。
“是怕输?”他故意停顿,而后语气一转,嗓音带笑,“还是怕赢?”
安弥表情一滞,接着,她颈侧绷起两条线,冷硬回道:“当然是怕输。”
陈聿薄唇掀起一点弧度,笑容意味不明,只说:“走吧,上去。”
上楼,进了拳馆,两人直接去了练习室。
一秒时间没耽搁,上了擂台就开始。
时间紧迫,安弥没多与他周旋,按照昨日的计划,一来就拿一个虚晃的招式骗过了陈聿,然后用扫堂腿把他绊倒在地,紧接着骑到他身上死死锁住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一、二、三!”她开始快速读秒。
一切都似乎在预料中,但她忽略了一点——
在绝对力量之前,所有的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她是锁住陈聿了,如果是同量级对手,陈聿必输无疑,但换成体量过轻的她,陈聿稍稍调动全身力气就轻易扭转了局面,将她压在了身下,并且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你犯规!”安弥喊道。
陈聿轻笑,“我没有击打你的任何部位,我只是在防止你进攻而已,这算防御。”
“要说犯规,”他继续说,“我刚刚倒地的时候,你来压着我,那才是犯规。”
他似乎准备就一直这么压着她,直到六分钟后比赛结束。
她要比,他奉陪,她要耍赖,他就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耍赖。
安弥气极,拼命挣扎,可不论她驶出多少力气都动弹不了分毫。
“别做无用功了。”陈聿劝道,他看她额角青筋都爆起来好几根,但她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悬殊?”他问她。
安弥在气头上,咬牙冲他喊:“不知道!”
陈聿低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鼻尖几乎要相抵。
“男女悬殊就是,”他笑着扬起唇角,故意压低声音,“我可以把你按在这儿,亲一下午。”
安弥脑子倏地空白了一瞬。
接着,耳边再次传来陈聿低沉带笑的嗓音:
“安弥,你赢不了我。”
“想我放弃你,没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控制不住想按头让他俩往死里亲了
放个屁股,在一起之前就会亲上的,方便在一起之后猛亲!
第25章 失火
“想我放弃你, 没可能。”
陈聿呼吸落在安弥耳侧,气息滚烫, 熨热了她的耳垂。
近距离将一切细微的触碰都放大,他们于半空中缠绕的呼吸,紧贴的身体,他身上的味道似乎也成为了一种触觉,淡淡烟草味萦绕在鼻端,却在像羽毛挠在心上,微微刺痒。
安弥将脸撇到一旁, 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片刻后,她转回头冷冷注视陈聿, “你是打算就这么锁我六分钟?”
“准确来说是五分钟。”
安弥冷哼, “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
她警告他:“你赶紧松开我,否则等会儿有你疼的。”
“你要怎么让我疼?”陈聿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猫,一只哪怕露出凶狠神情也可爱得要命的布偶猫。
“你想咬我?”他猜。
“対,”安弥做出一副要咬死他的表情,“咬你!”
“来,”陈聿主动将肩膀送过去, 嘴角荡笑,“咬。”
安弥看他这副欠欠的样子,气得咬牙。
行, 喜欢被咬是吧。
她可没开玩笑。
她真咬了, 下嘴一点儿没留情。
陈聿太阳穴上方顷刻跳出几根青筋, 明显疼得不行, 但他嘴角还噙着笑。
分不清是愉悦还是玩味。
因为要咬他,安弥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陈聿微一低头就能触碰到她头发。
他忍着疼,将薄唇贴到她耳侧,沉沉开口:“你今天就是把我咬死在这儿,我也不会放手。”
这句话换来的是安弥更用力的咬,可他一声没吭。
直到安弥嘴里都泛起血腥味,陈聿依旧没喊一声疼。
意识到把他咬出了血,安弥立马松了口。
刚刚好是这个时候,练习室里响起一阵铃声——
六分钟到了。
铃声入耳,陈聿扬起嘴角,“我赢了。”
安弥像没听见般,眼睛盯着他肩膀,告诉他,“你流血了。”
陈聿满不在意,“现在你欠我三个要求还有三顿饭,别想赖掉。”
安弥抬眸看他一眼,复又垂眸,再次提醒他,“你流血了。”
“流就流了。”
安弥重新看向他,他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看着他的眼,安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対于输了这件事,她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些不甘和恼怒在咬他时的一分一秒里渐渐散尽,而且她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即便想出了这阴损的招数,她知道,耍赖这事儿,陈聿比她会得多。
又或说,也许她就没想赢。
“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她平静地开口。
陈聿没吭声,打量了她两眼才松手。
起身后,他摘掉手套向安弥伸手。
安弥选择忽略,自己站了起来。
陈聿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被忽视的尴尬,他压根就清楚安弥不会把手搭上来。
从地上起来,安弥径直出了擂台。
“这就要走了?”
陈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弥没回头,继续朝前走,来到放了纸巾和矿泉水的桌子前。
拿过纸巾,她转身,又走回来,抬手将纸巾递给陈聿。
“擦擦血。”
陈聿伸手抽了两张纸,按在肩膀上,过程中,他目光始终落在安弥脸上,像在琢磨什么。
安弥没走,也没看他,手里攥着卫生纸,脸偏在一旁。
“再来两张。”
安弥把卫生纸提起来,还是不看他。
像较劲儿,又像生闷气。
陈聿瞥了眼肩膀,懒懒说了句:“这血是止不住了。”
这下安弥把头转回来了,而且立刻看向了他肩膀,眼神里有担忧。
陈聿这时还偏语气玩味地说:“你怕不是咬到我大动脉了。”
“我看看。”安弥快步走过来。
安弥拿开他按着肩膀的手,然而,哪儿他妈有血。
“陈聿!”安弥把一整袋卫生纸砸向他,“耍我很好玩儿是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陈聿伸手拽住她手腕,“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他说,“你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输了吧?”
安弥表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转头,目光剜向他,“关你屁事。”
她用力挣开陈聿的桎梏,大步离开练习室。
陈聿没追上来,只微微偏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出了拳馆,安弥来到车库,一个人骑着车回了学校。
平时这个时间宿舍里没人,但今天苏芷伊破天荒地呆在宿舍没出去玩儿。
安弥情绪挂在脸上,苏芷伊很容易便看出她心情不好。
“怎么了这是?”
安弥不想回答,只问她,“要去抽烟吗?”
“走呗。”苏芷伊当然陪她。
来到外面,两个人趴在阳台抽烟,没怎么说话,苏芷伊就静静陪着安弥抽烟。
安弥全程蹙着眉,心情很不爽利,抽烟也没法缓解。
陈聿今天说得没错,她不是因为输了而心情不好,是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是在擂台上,还是在感情上,面対陈聿,她都只会是输。
她的沦陷是必然,且已经发生。
只要逃不开,她一定会越陷越深,而事实正明,她就是逃不开。
最终,她会不再挣扎,会和自己妥协,和陈聿在一起。
谈个恋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和陈聿谈恋爱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他们或许不会互相折磨,陈聿或许就是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能给她至死不渝的爱情,给她最好的归宿。
但,她只想一个人走下去。
谈了恋爱,意味着她不能再那么冲动,不能再不要命似的发疯,难免被感情绊住,难免要迁就……
还是一个人潇潇洒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