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帘布没拉上,周望舒一过去就把手机丢给了台前的陈聿,让他给她俩拍照,之前陈聿帮她和陈迟俞拍过照,拍得特好,构图一点不比专业摄像师差。
陈聿接住手机,唇角扬起,似很乐意做这项工作。
安弥就不太乐意了,在陈聿镜头前她笑起来多少有点不自然,索性全程摆着一张高冷脸,但换第二套的时候,周望舒翻相册看照片里的安弥没一张是笑脸,等再出去拍照,看安弥还不笑,她直接拿剪刀手把安弥给怼出笑脸来。
陈聿当然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照片上的安弥穿着周望舒强行塞给她的梦幻公主裙,脸上被戳出一个滑稽的笑脸,因为猝不及防的这一下,她眼睛还猛地睁大了,简直不要太可爱。
本就全程笑着的陈聿看到这张照片后,眼底笑意更浓了。
这天下午,安弥和周望舒换了有十来套婚纱,陈聿给她们拍了上百张照片,拍了这么长时间,陈聿没一点儿不耐烦,反而脸上始终带笑。
他们三个人走出婚纱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雨早停了。
周望舒大手一挥,“走,姐带你们去吃好的。”
她这大小姐口中的“好的”,安弥还以为是什么一顿要花好几万的大餐,结果她带他们去了家烧烤店。
这家烧烤店的店面不小,装修不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就特普通一家烧烤店,可能是比较正宗吧,招牌上写着:正宗新疆烧烤。
安弥跟周望舒坐的一个车,她看着这招牌,半眯起一只眼:“你不是说,要带我们来吃好的?”
“吃好的?”周望舒眨眨眼,“哦,说错了,是好吃的,这家新疆烧烤特正宗!”
安弥再瞄一眼招牌,“看出来了。”
“走吧。”周望舒下车。
陈聿将车停在路边,跟她俩一起进了店里。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新疆烧烤是真正宗,酒也是正宗的新疆乌苏啤酒。
“这玩意很容易上头,你俩别当普通啤酒可劲儿喝。”周望舒提醒道。
只不过说了当没说,她第一个把这话给忘了,喝得比谁都猛,当然,这是后话了,她还有正事儿要干。
三个人肚子填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周望舒按照计划,摸出手机给安弥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安弥看她一眼,起身离席,说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走出包间,周望舒轻咳两声,开始了她的表演。
“听说,你在追安弥。”
陈聿淡淡嗯了声。
“你知不知道她是个疯子?”
陈聿:“知道。”
周望舒:“你肯定不知道。”
陈聿:……
“你听我说,她在你们大学干的那点儿事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她发起疯来真的要人命的,就是她亲爸惹到她,她都一点儿不手下留情,直接往死里整,心脏病都被她弄犯了好几回,还有她那后妈,被她搞得周末都不敢呆家里。”
周望舒摆出长辈姿态,语重心长地对陈聿说:“我说陈聿弟弟呐,我可听说过你的事迹啊,像你这种三天两头句换女人的浪子,没必要去招惹个疯子,跟疯子玩儿火,小心把自己给玩儿死。”
陈聿唇边轻荡出一抹弧度,笑得玩世不恭,“那我也当个疯子不就行了。”
“她疯,我陪她一起疯。”
彼时,在电话那一头安弥表情微怔,拿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也似收紧了一些,呼吸缓滞。
“不当浪子当疯子?”周望舒声音陡然拔高,抬起胳膊摆了摆手,“你要也成了疯子,我第一个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啊,一个疯子就够我头疼了,还来两个,我指望着有人能治治她呢。”
陈聿表情没多大变化,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应该很爱她吧,我是说朋友之间的那种爱。”
“那当然!”
“但看来你不太会爱人。”他说。
周望舒不服,“我怎么就不会爱人了?”
他抬眸看向周望舒,嗓音沉沉:“爱一个人,就该让她做她自己。”
周望舒愣住。
电话那头的安弥也愣住。
谁也没想到,会在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总是让人意外。
他看起来就是个浑得不行的公子哥,也的确很浑,但他也很好,特别好。
房间里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忽然,外面刮起一阵大风,夹在风里的雨丝从窗户里飘进来。
又下雨了。
陈聿站起来,“下雨了,我出去找安弥。”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这句话,安弥才猛然间发现有雨点子砸在身上,她赶忙挂了电话,拿手遮着额前朝门口跑去。
她和陈聿在店里撞见,陈聿遂没再往外走,站在原地等她,然后和她一起进包间。
他俩进去的时候,周望舒眼神直直的盯着桌面,像沉浸的想着什么。
陈聿说的那句话对她不至于有这么让她出神这么久,她是想到了另一个人跟她说过的一句类似的话,而且那个人,也姓陈。
之后,她就不太对劲了,一个劲儿想喝酒。
安弥没拦着,还陪她喝,反正现在她跟陈迟俞已经领证了,她要喝醉了,就让陈聿打电话给陈迟俞,让他来接她。
说不定还能促进促进他俩的感情,让她早日重新搞定陈迟俞。
这乌苏啤酒的劲儿是真大,周望舒没几瓶就倒了,而且还迈过了发酒疯阶段,直接断片。
看她喝趴在了桌子上,安弥推了推她,“周望舒,睡什么睡,起来继续喝!”
这时,正准备给陈迟俞打电话的陈聿表情一顿,目光从手机屏幕移至安弥脸上。
安弥的眼皮像犯困般半搭着,眼神游离,刚刚说话还口齿不清,多半是也醉了。
之前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一直是周望舒在说话,安弥就枕着胳膊在一旁听着,不时喝两口酒,陈聿本以为她是清醒的。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陈聿垂眸,迅速将定位发给陈迟俞,并拨通他电话。
那头接通,“喂。”
“你老婆喝醉了,赶紧来接,我没工夫照顾你老婆。”
说完这句,他都没等陈迟俞那边吭一声,直接挂了。
接着,他抬手夺过安弥正准备往嘴里送的酒瓶子,“别喝了,你醉了。”
“我才没醉!”
喝醉的人似乎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安弥伸手戳了戳周望舒肩膀,“她才醉了。”
“来,我俩接着喝。”她大着舌头,鼻音特浓,原本清冷的少年音变得有些嗲声嗲气。
陈聿失笑,还是说:“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安弥嘴一撇,嘟囔道:“酒都不陪我喝,不喜欢你了。”
陈聿倏地怔住。
“你说什么?”陈聿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即便是以为听错,他唇角也已压不住。
“你喜欢我?”他问她。
安弥闭着眼扬起下巴,“我喜欢陈聿,你是陈聿吗?”
说着,她睁开眼,伸手捧住他的脸,“你是吗?”
陈聿没说话,目光在她脸上静静流转,眼底是化也化不开的笑意。
安弥捧着他的脸凑近看,看清楚后,她腮帮子一鼓,“你就是陈聿,混蛋陈聿。”
陈聿笑起来,“我怎么又混蛋了?”
喝醉后像个小女生似的安弥气鼓鼓地说:“你让好多女生挽过胳膊。”
“你肯定还跟她们亲过!”
“我只让你亲。”陈聿笑得宠溺,伸手轻捏她的脸。
“那……”安弥似在思考,琢磨了半天后,她头一歪,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亲?”
陈聿双眸蓦地一深,唇角弧度漾开,“你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安弥垂眸,盯着他的薄唇,“我……我现在就想亲你。”
此时,陈聿眼底除了笑意,还有搅成了浓墨般的欲,双眸深得像控制不住想要享用猎物的野兽,然而他嘴上却说:“现在不行,你喝醉了,明天……”
他话没说完,因为安弥直接吻了过来。
双唇相贴,陈聿愣了片刻。
而后,唇角荡出一抹似是得逞的笑容。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吻回去。
他反客为主,一来便是深吻,用力扣着安弥的后脑,高高抬起她的下巴,让两人相贴的唇舌缠绕得更紧更深,吻得极重,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明明是主动那一方的安弥,现在只能被动承受对方侵略般的吻,她本来就醉了,在这样剧烈的热吻下,她愈发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招架不住,完全是靠着本能在他辗转之际汲取一点稀薄而湿热的空气才不至于被他吻得窒息。
她觉得好热,热得要命。
整个人连同房间似乎都要烧起来。
全身的燥热,暴烈的深吻,加上醉酒之后的颓靡,晕眩……那种岌岌可危,让她仿佛置身于某种临界点边缘的感觉,身体像立刻就要超出所能承受的最高极限。
欲生欲死大抵不过如此。
暧昧的喘气声在房间里渐渐变大。
两个人都喘得很凶,一个是呼吸不过来,一个是吻得太过激.烈。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安弥连喘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像一条濒死的鱼,被夺走了所有水源与空气,而陈聿仍把她禁锢在怀里,一刻不停歇地继续掠夺着她唇齿间的每一寸城池。
他像永远不知餍足,要与怀中少女拥吻一整个长夜。
吻到天昏地暗,吻到世界尽头,与她抵死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可是你强吻我的啊。”
第34章 失火
晚上十二点,一辆迈巴赫停在一家新疆烧烤店门口。
“陈总,到了。”司机出声提醒。
车内后座上闭目小憩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车窗上倒映出他的侧脸,眉目深敛藏锋,轮廓分明,仿佛工笔绘就,车内灯光下,他挺拔的鼻骨在冷白的皮肤上拓出淡淡阴影,薄唇微抿出沉稳线条, 浑身透着一种清介之感,似不沾染半分酒色。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则电话。
响铃近半分钟, 电话那边无人应答。
外面下着雨, 雨声沥沥。
男人自行挂断未接通的电话,收起手机,拿过身侧的伞,推门下车。
在雨里撑开伞,男人的目光定在一处窗口,透过窗, 他看见一个男生正搂着怀里的女生吻得忘我。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正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男人眉心蹙起,拿着伞柄的手紧了紧。
荒唐。
他撑伞大步迈入店里, 进门后收了伞立马朝方才看到的那个包间走去。
门关着, 他没敲门, 拧着眉将门推开, 用的力道很大,门撞到墙,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还低着颈的陈聿停下动作,掀起薄而利的眼皮,托着安弥后脑的那只手将她往怀里压,像是不愿让门口的人看到她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这就是你说的,没工夫照顾我老婆?”男人冷着脸。
陈聿嘁了声,“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由于接了太久的吻,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男人打量了眼他怀里的女生,表情严肃地问他:“她是你女朋友?”
陈聿懒声开口:“暂时还不是。”
“不是你亲别人?”男人沉声脸斥他。
陈聿唇边浮起笑意,“说不出来你可能不信,她亲的我。”
男人显然对他这话表示怀疑,“她醉了?”
“嗯,醉了。”
“你!”男人眼底升起怒色。
“别多管闲事了,我要对她强行做了什么,她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懒懒偏头瞥向一旁,“赶紧把你老婆带走。”
提到周望舒,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侧目看向她,一言不发地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朝她走过去,将已经烂醉如泥的她横抱起来。
临走前,他回头冷冷睨向陈聿,“还是提醒你一句,别玩太过,我要听见什么传闻,你别想在我这儿再拿到任何项目。”
陈聿只不耐烦地回道:“赶紧走。”
男人没再管他,抱着周望舒出去了。
很快,陈聿从窗口看到他撑伞抱着周望舒走在雨里的身影,外面雨不小,他横抱着周望舒,但竟然没让周望舒淋到一滴雨,自己素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倒是挂上不少水渍。
陈聿扯了扯唇,将目光收回来,低头看向怀里似乎已经睡着的安弥。
他换单手抱着她,侧脸轻贴她头发,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接通,他淡淡开口:“李叔,来接我一下,我把地址发你,记得带把大点的伞。”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停到门口,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撑伞,一手拿伞走进店里。
陈聿抱起安弥走出包间,男人迎上来,陈聿接过伞打开走进雨里,同样没让安弥淋到一滴雨,就是上车时也没有。
进了车里,陈聿还是抱着安弥,一刻也不愿意撒手。
安弥枕着他胸口睡得迷迷糊糊,不时梦呓一声,像在低低喊他的名字,这时,陈聿的唇角就会自然而然地扬起。
外面的雨还在下,夜色潮湿,车内却始终干燥,温暖。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陈聿抱着安弥下车,再撑伞抱她走进小区。
上了楼,门还没打开,三只猫都跑来门口等着,开门进去后,陈聿走哪儿,它们仨跟哪儿。
“自己玩儿去,今天我可没功夫陪你们。”
丢下这句,他抱着安弥上二楼,进了自己房间。
他将安弥放在了自己床上,帮她脱鞋子,脱外套,再给她掩好被子,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接来一盆热水,给她擦脸。
他动作很轻很温柔,安弥没有被他弄醒。
安弥睫毛很长,轻轻垂下来像两片漂亮的鸦羽,衬得她生出了一种与平日里不同的柔软与宁静。
其实她五官线条本就柔和,只眉眼生得英气,此时那双总带着疏离和冷感的眼睛闭着,自然而然地,她整个人气质便温柔不少,但不管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很美。
便是看上一整天,一整年,一辈子,都始终会为她心动的美。
陈聿撑着床沿静静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肌肤像浸水的白玉般清透润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去亲吻。
明明他就在今夜已经吻了她许久,但此时看着她,他还是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除了她的双唇,他还想吻她的侧脸,她的眼睛,她的额头,她的头发……想吻遍她身上每一处地方。
外面的雨好像停了,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安弥浅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