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这个是什么呀？看着很漂亮，能送我一盆吗？”走了两步，饶绮之指着墙角摆着的盆栽。
顾萧看了那些盆栽一眼，沉默了几秒说：“可以，饶小姐随便挑。”
“谢谢顾律师。”
说罢，饶绮之就蹲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挑选着盆栽。
顾萧就出了办公室，叫来张平，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啊？为什么呀？”张平很诧异，但见着顾律师纹丝不动并且毋庸置喙的眼神，他又把满腹疑惑藏进肚子里。
好吧，他没有质疑的权利，只能言听计从：“好的，顾律师。”
不一会儿，饶绮之抱着盆栽出了门口，把那盆绿植交给郑明华后，小跑到顾萧身旁：“谢谢顾律师送的盆栽，我很喜欢。”
顾萧点头。
饶绮之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说：“顾律师，我知道有一家店特别好吃，就是离这里比较远，不知道顾律师方不方便过去？”
顾萧说：“可以。”
饶绮之心下一喜：“顾律师，开你的车可以吗？”
顾萧点头。
饶绮之走到顾萧的车旁，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抱歉，饶小姐。”顾萧走过去，按住车门，“这个座位不载客，请饶小姐坐后排。”
饶绮之噘着嘴，藏起不高兴的小情绪，小声说：“好的。”
说罢，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等顾萧和饶绮之离开后，张平才又进了顾萧的办公室，看着墙角的那些娇嫩欲滴的盆栽，眼神十分同情，却也仅限于同情。
片刻过后，他就把那些盆栽悉数都搬到外面去丢了。
正巧路边来了个环卫阿姨，见到张平在扔这些盆栽，赶忙就跑了过来。
“小伙子，你怎么能这么浪费呢？这些植物还那么新鲜，可都是鲜活的生命啊，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没素质？”
被冠上了“人模人样却没素质”的张平只好拧着一张脸，十分无奈：“阿姨，你要是喜欢这些，就搬走吧，您就别骂我没素质了。”
没素质的人不是我。
他总不能在律所门口说人顾律师的坏话吧，除非，年薪百万的工作不想要了。
环卫阿姨不屑看他，一边搬着地上的盆栽，还一边在骂骂咧咧的。
第64章 小丑竟然是自己
四十多分钟后，顾萧和饶绮之到了饶绮之说的餐厅。
说到底，饶绮之说的那个餐厅，离这里很远，她也根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就为了能上他的车。
结果，全程，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萧好像特别忙，一直在电话里交代工作的事情。
不过不跟她说话也没关系，她只要在后面看着他，就觉得时光很美好。
本来他们只有两个人，服务员领他们去了一张两人座的卡座，但顾萧说不喜欢坐卡座，硬是换了一张大圆桌。
饶绮之坐下，而顾萧，坐在与她隔了三个座位的位置上。
饶绮之看着他出神了一小会儿，就拿着菜单问：“顾律师，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顾萧眸子微抬：“没有。”
“好的。”
几分钟后，饶绮之把菜点好，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顾律师，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她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张名片，黑色的背景，烫金色的正楷，是郑明华之前给她的：“这上面的电话，是你助理的。”
顾萧并未犹疑，直截了当：“抱歉，饶小姐，我没有名片。”
所以，她手里的名片应该是张平私下偷偷印的。
饶绮之立马接话，笑的灿然：“没有名片没关系，顾律师给我你的微信也行。”
“饶小姐。”
顾萧将手机收好，看向她的脸，大概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认真看她。
饶绮之很快应了，面上露出欣喜的神情：“顾律师，你说。”
顾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一边。
“饶小姐帮过我一次，我也承诺答应饶小姐一件事。”
“既然饶小姐的所求是让我请吃一顿饭，希望这顿饭过后，饶小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嗓音是一贯的低沉，却很冷，很拒人千里。
话说完，他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饶绮之脸上愉悦的微表情霎时间就消失了，心里缓缓升起了一团火苗，可她还是十分克制，抬头看着他，还是以礼待人：“我能问为什么吗？”
顾萧严词拒绝：“抱歉，无可奉告。”
饶绮之低了头，淡然一笑，像在自嘲：“顾律师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顾萧没有回答，只是叫来了服务员，先行买了单，把单据放在桌上，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单据上。
“我知道饶小姐并不缺钱，但对于饶小姐的帮助，除了钱，我什么都回馈不了。”
“希望饶小姐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顾萧起身，就要往外走。
饶绮之就再控制不住脸上的神情了，她也立马起身，跟了上去：“顾萧！”
顾萧停了脚步，没回头。
饶绮之追上去，问他：“你就这么着急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所以，明知道她并不缺钱，还用钱去结束他们之间的联系。
“我想饶小姐误会了，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别把我当成好人。”
话说完，顾萧毫不犹疑，大步往外走。
“顾萧。”
“顾萧。”
饶绮之站在原地，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再应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萧这么决绝，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都不肯留给她。
心酸、凄楚、难过，恼怒，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窜，生生不息。
晚上六点，顾萧到了跟方悦桃约好的餐厅，他穿着上次在宜城穿过的那件灰白格子的长外套。
方悦桃和段霆深早就已经点好菜了，就等顾萧来，才一声令下，让服务员上菜。
顾萧不喜与人亲近，挑了个离他们比较远的座位坐下。
段霆深则是从见到顾萧那一刻起，就一直挂着十分惊诧、难以置信的表情：“顾萧，我没看错吧？真是你？”
顾萧没理会他，只是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段霆深又扭头看向方悦桃，皱着眉头：“方悦桃，你是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请得来顾萧这尊大佛。”
自打他认识顾萧以来，就没见过他跟谁一起吃过饭，即使大学时，他们同住一个寝室，可顾萧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神出鬼没的，他甚至一度以为，顾萧是仙人，都不用吃喝的。
方悦桃笑了笑：“哪有什么办法，不过是顾大律师肯赏脸而已。”
说罢，她斜眼看了看旁边正襟危坐的顾萧。
说的越来越云山雾罩的，吊足了段霆深的胃口。
但是吧，他如果想知道顾萧的事情，除非顾萧自己愿意说，不然，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因为，顾萧的话，那是相当的难套。
有一次，因为好奇，他试图去套顾萧的话，想去拔一拔这头沉睡的狮子的毛。
结果套着套着，倒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就被顾萧轻而易举的、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小辫子。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看着方悦桃，又想起来这茬来：“方悦桃，我说你在宜城好好的，干嘛不声不响的跑来檀城啊？”
方悦桃挖了一勺面前的甜点，放进嘴里，独自笑了：“无可奉告。”
段霆深心头的怒火又被激起来了：“你倒是说的云淡风轻，我这些年勤勤恳恳，矜矜业业的工作，眼看马上就能升任副院长了。你倒好，一来，我付诸的所有努力都东流了。”
方悦桃挑了一下眉毛，看着他，叹了口气：“你确定？”
段霆深相当自信：“那当然，院里早就想提拔我了，而且这次副院长竞选，我的票数肯定是最高的。”
方悦桃继续笑：“说实话吧，不忍心打击你，但不说，又觉得不忍心你被蒙在鼓里。”
段霆深就好奇了：“什么玩意儿？”
方悦桃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实话，我是在两个月前，就收到了檀城医院的邀请，希望我到檀城医院就职，担任副院长一职。”
段霆深不信：“怎么可能！”
方悦桃很同情他：“要不要我把我的邮件给你看？”
“拿来！”段霆深伸手，就要去抢方悦桃的手机。
方悦桃解锁了手机，打开邮件，给段霆深看。
第65章 段霆深的烦恼
方悦桃解锁了手机，打开邮件，给段霆深看。
段霆深举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才觉得，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他那么拼命的工作，没日没夜的值班、手术、坐诊，院领导也多次在公开场合赞扬他，将他立为所有青年医生的典范。
他以为，他的努力，院领导都看在眼里，可没想到，院领导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他，他们早就看上了方悦桃。
爪子还老长了，居然还伸到宜城去了。
最后，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看着段霆深失落的表情，方悦桃真的有点于心不忍了，拍了拍他，安慰他：“没当上副院长，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真不想干医生了，大不了回去继承你的家业啊。”
“方悦桃，你还说！”段霆深最讨厌的就是让他回去继承家业之类的话了。
他的父亲也算是有点名号的商贾，他希望儿子未来能够继承家业，但段霆深不愿意顺从父亲，去走父亲给他规划的人生之路。
他觉得人生应该是未知的，是滚烫的，是新奇的，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去接替家族事业，沦为一个工具人。
是以，他跟父亲立下赌约，若是在他二十八岁之前能成为院长，他的父亲就不会再插手他的事业。
所以，即使是个副的，好歹也算完成目标的一半了。
为了未来长长久久的自由，他在医院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立最正的人设，做最正直的医生，让自己过了好几年没有自由的生活。
他垂着头，吃饭也不香了，心里很难受，就好比，你信奉了很多年的信仰忽然间就坍塌了之后的那种不知所措和无力感。
但他的自我愈合能力也还不错，只丧了几分钟。
很快，又活了过来，提出了他的邀请：“我明天休假了，吃完饭，我们去唱歌吧，我请客，怎么样？”
得了段霆深心心念念的职位，方悦桃没有理由拒绝，很欣然的就同意了：“可以，单我来买吧。”
虽然这件事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但到底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段霆深。
ok，两人达成共识后，一起看向了顾萧：“顾律师，一起？”
他们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因为，顾萧向来就不喜欢那种嘈杂哄闹的地方。
顾萧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轻轻嗯了一声。
“！！”
段霆深震惊了，什么！顾萧居然答应了去K歌？！
难道冷漠无情、拒人千里的顾老狗，终于有了共情的能力？开始有一点点的同情他了？
在他的意识里，顾萧这个人吧，给人的感觉，是应该出现在画卷里的白衣公子，清风徐来，衣袂飘飘的那种。
他实在想象不到，他出现在一团乌烟瘴气的夜场里的画面。
但是吧，不管怎么说，顾萧答应就好，正中他的下怀。
这顾萧的话难套就算了，妈的，这方悦桃的事情，现在也特么的那么难问了。
既然人清醒的时候套不出话来，那就把人搞醉了再套。
一个方悦桃，一个顾萧，他非要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报方悦桃夺职之仇，和顾萧的半夜送礼之仇加揪了他几年小辫子的仇。
他们的餐厅附近，就有一家新开的夜店，名叫“盛世人间”。
“名字大气，就去这个。”
段霆深一看招牌，立马就决定了去这家。
他们刚走到门口，一个美女就迎了过来，冷冷冬夜，寒风刺骨，那美女却穿得很少，让人看着就冷。
“帅哥美女，我们会所今天开业，办理会员卡的话，可以享受充值回馈活动。”
美女小姐姐绷着身子，在跟他们介绍着。
段霆深看了她一眼，她还在瑟瑟发抖，有点不忍心了，走进了门口：“进去再说吧。”
美女小姐姐也跟了过去：“这位先生，您看看要不要办理一张会员卡呢？充1000送200，充2000送500，充5000送1200。只要充值，就送两打啤酒。”
会所有点吵，那位美女介绍的充多少送多少，段霆深是没听清楚，但是最后一句“只要充值，就送两打啤酒”他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送酒啊，来的正好啊。
“挺划算的啊。”他装模作样，轻咳了两声：“给我办张卡吧，充……”他想了一下，问：“充五万，送多少？”
听到这位先生要充五万，经理也过来了，招待着：“这位先生，您充五万的话，我们可以给您送一万五。”
段霆深大概算了一下，觉得很划算，就答得很爽快：“可以，那就充五万吧。”
顾萧站在一旁，全程没说话。
方悦桃是一脸无奈的表情：这家伙是智障吧，才第一次来，就充五万块，也不怕人家明天就卷款潜逃了。
算了，谁让他不缺钱呢？缺的不过是自由。
经理带他们去了一间VIP包厢，礼貌的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里最高级的包厢，祝大家玩得愉快。”
段霆深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好，谢谢你了，经理。赶紧帮我们上酒！”
经理立马点头哈腰：“好嘞，马上送到！”
说完，就出了包厢。
段霆深走到点歌台前面，点了几首最近热门的歌曲。
音浪袭来，他整个人都开始躁动了。
“说好的啊，方悦桃赶紧给我点首歌嗨起来。”
段霆深手舞足蹈的，像只大马猴似的。
方悦桃没搭理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的给他转了五万块。
顾萧也坐在沙发上，右手握着手机，注意力一直落在屏幕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一会儿，经理就扛着两箱酒进来了。
“这是你们的酒，希望你们今晚玩的愉快。”
经理说完话，就出门了。
段霆深拉着方悦桃唱了几首歌之后，就坐回了沙发上。
他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顾萧：“顾萧，你上次说，你跟你隔壁那姑娘快了，怎么样？什么时候有喜糖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