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属下再派人去追查。”身后的黑影开口道。皎月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凛。
幽泽走到桌前,盯着桌面仔细的看看了。然后转身,对着凛说:“不用了。按照原计划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凛望向他,眼神中有不解,但看幽泽冷静的眼神,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转身离去。如果洛洛有危险,幽泽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他这么肯定的说不用继续找人了,那必然是确定洛洛现在是安全的。
幽泽走到屋外,清冷的月光撒了一地,满地皎白。幽泽脸上漆黑但有光泽的面具也镀上了这层月华,只是这让他本就冷峻的模样更加的冰寒。
洛洛倒没想到,以为幽泽会在日头落下去前把自己救出去,但没等来幽泽,唐焱的救兵反而更快。不过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唐焱的救兵竟然是叶墨。这可真是一天天的,吃惊永远在持续。
叶墨打开门时,唐焱和洛洛正坐在地上沾着水玩着九宫格。洛洛正耍赖要划掉唐焱的格子时,叶墨就这么站在门口,有些无奈的看向二人。自己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自己救驾来迟,皇上会出一点闪失。但唐焱倒是好端端的在屋子里面跟人玩着九宫格。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一个被人下了迷药绑了的人。
不过看到那女子的脸是,叶墨瞳孔缩了缩,满是吃惊。怎么是她,或者是,怎么又是她?
当知悉真相后,每每想起平喜乐,叶墨都是止不住的心痛。可偏偏,好像上天安排好了要让他永远的活在愧疚中似的,他却总能在意外中看到这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那副无辜的模样。
见叶墨到了,唐焱便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外走去。
洛洛也快速的起身,追到唐焱身边,望了望叶墨,但也只是望了望,视线落在唐焱脸上,问道:“你的人?”
唐焱点点头,看了看外面,日头最后一丝边角彻底沉下了地平线,取而代之的是浅灰色的云彩上还剩了一点红边余留。“走吗?或者,等你的人?”唐焱偏了偏头,问。
洛洛也看了看外面,又望了望叶墨和唐焱二人,跑到桌前按着手链在桌上快速地划了几下,然后走出门外,回头看二人,问:“不走吗?”
唐焱笑了笑,跟上洛洛的步伐。
叶墨也沉默的跟着唐焱,三人踏着最后一点白日的余光,走出这个院舍。
而此时另一边,蔻丹如雪的女人发狠的咬着樱桃般的红唇,脸上挂着一层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抓着床头的木杆,手上青筋暴起。身后,一个男人拿着一个小小的锥子,或者说是像锥子般的匕首,在女人光滑如玉的背上画着什么。
女人忍着痛,却不喊出声。
男人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即便女人已经这样,身上已经被血染得通红,但他还是没有停手。当最后一刀画刻完成了,他这才随意的将手中的匕首丢到一旁,道:“这次可比以前做得好呀。”
这女人,正是路晚晴。
路晚晴这才疲惫的瘫倒在床上,似乎是晕了过去。男人皱了皱眉,马上有人拿着绸布盖到路晚晴身上,然后抬了出去。路晚晴本就一丝不挂,盖上绸缎也只是为了吸附她背上的血水,避免脏了这个床铺而已。
路晚晴也就这么一丝不挂的被抬了出去,只有背上由一方丝帕,此刻已浸满血水。
“王子的手法更为精湛了呢。”守在一旁的女人这才开口,全程看着路晚晴在这里脱得一丝不挂,看着男人在背上刻画,也看着她就这么被抬了出去,却没有任何言语。
男人盯着路晚晴刚刚躺过的地方,皱了皱眉头,口中喃喃道:“不够.......还不够........”
随即起身,让人换张新床。
男人的胸膛裸露着,肌肉结实、轮廓分明。他本就只是随便穿了件内衣。女人也没有看他,只是垂下眸子,转身跟着男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放珠的心意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似笑非笑,道:“或许,用你更好?”
女人神色一怔,压下眼中的慌乱,抬眼正色道:“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您是知道的。”
男人笑出了声,脚已经迈入了清澈见底,但被雾气萦绕而模糊了身形的池子。这是他沐浴的池子。黄金镶边,玉石镶嵌的池子,可以容下他屋中二十几个美人,却依旧绰绰有余。
男人褪下身上随意挂披在身上的衣服,迈入水池,渐渐地,水到了他胸膛的地方,便不动了,他也稳稳地坐着,半躺了下来。女人慌忙垂眸,男人这般赤裸的着在自己面前,出于本能的,她还是无法直视。
水池下有一张白玉雕成的床,弧度和高度刚好,能让人舒服的躺着,又不至于被淹没。男人闭上眼很享受的样子。不过这池子现在只有他一人,过于清冷了些。他睁开眼,望向女人。
女人看着他,脸上略有愤色,道:“王子!!!”
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合上眼,良久,道:“我说了,你若祝我登上王位,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不过,你若是不听话,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女人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愤愤。
“不过......”男人再度开口,“若是让他知道了,你会怎样呢?”男子睁开了眼,戏谑的望向女人。
“知道又如何,我是自由身。”女人已经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哦?”男人招了招手,身旁的人出了去,转眼,美人们鱼贯而入,入了水池,如同鱼儿般顺畅,围在了男人身旁。男人撩过其中一人的红唇,似笑非笑的望着女人,道:“他讨厌背叛,你比我更清楚。”
女人心上猛地跳了跳,咬了咬唇,再看向男人,男人已经陷入温柔富贵乡,与美人们享起鱼水之欢。见状,她自行走了出去。走到外面,抬头望见湛蓝的天空和慵懒的浮云,女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方才沾染到的每一丝气息都让她觉得浑浊,厚重不堪。
耐心些,再等等,只要再等等,她就能换个身份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想了想,女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推开门,一丝不挂的路晚晴被随意的丢弃在床上,背上撒了一些粉末,血已经止住了。路晚晴还没醒,女人看着她,替她关好了窗,掀过一旁的薄毯,替她盖住了其他部位。
正欲起身离开,路晚晴已悠悠转醒。望见女人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却是因为想动,但扯到背上新刻下的伤,有些疼了。
闻声,女人转过身,正对上路晚晴的眼神。
路晚晴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怨恨、有淡漠也有不甘。女人略有动容,道:“先不要动,晚些时候我喊人来帮你处理下伤口,你先躺着。”
听她这么说,路晚晴反而更是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因这一番的动作,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崩裂渗出鲜血,一滴一滴,瞬间将背上染了一大片的红,汇成一股一股,将毯子和床褥都染红了。
女人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跟我装什么善人,现在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路晚晴冷笑道。
女人见她这样,唯一的一丝动容,便也没有了。她也笑了,却不是什么有感情的笑容,大约就是所谓的皮笑肉不笑吧。她走到路晚晴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嫌弃,轻蔑道:“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是别人的错?”
路晚晴愤恨的盯着她,仰着脸,丝毫没有任何悔意,有的,只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怨恨。
“难道不是吗?月弥!!!”
月弥看她这模样,便知道这种人确实无药可救了。
路晚晴投湖那日,月弥将她救了下来。说是救,倒不如说是路晚晴求着自己给她找一条新的活路。在叶家,她是待不下去了。也是,像她那样的人,做出的那样的事情,怎么能待的下去。
在路晚晴前,月弥见过放珠,哦,那时候放珠还活着。月弥真是好久没有见到对主人这么衷心的奴仆了。但放珠却说,她爱路晚晴。听到这个,月弥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个奴才竟然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主子。
月弥不理解,甚至觉得很好笑。但是放珠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动摇。放珠求月弥不要让自己的主子越陷越深,不要利用自己的主子。月弥想要什么,自己可以为她去实现,只求她放过自己的主子。
月弥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放珠,觉得有些怜惜,她告诉放珠,自己从未逼着路晚晴去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路晚晴求着自己去帮她做什么,而自己,不过是向路晚晴收回自己应得的报酬而已。
放珠跪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磕着头,额头几乎都磕出血,求着月弥,道自己可以为月弥做事情,只要月弥可以放过路晚晴。
月弥同意了。
所以在路晚晴下药给叶墨的时候,最终于叶墨一起的是放珠,而不是路晚晴。而后面,路晚晴自持自己拿到了边防图而要挟月弥,但其实,真的边防图月弥早就拿到手了,是放珠偷来的。但路晚晴还像个傻子一样在月弥面前耀武扬威。月弥只是看着她,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放珠说,希望月弥可以帮路晚晴实现她想要的,或者,帮她逃离这个地方。
可怜的放珠,这么忠心耿耿对着路晚晴。没想到最后死在了路晚晴送过去的打胎药上。
月弥得知放珠死讯的时候,起初倒不是很相信,毕竟路晚晴并未找自己求什么,而且放珠那边,自己答应过她,会协助她生下这个孩子,用这个孩子,帮路晚晴稳固她在叶家的地位。放珠甚至不愿意让路晚晴承担生育的风险,因为她知道,路晚晴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
但没想到,这样的人,却还是被路晚晴耍了手段,就这么死了,孩子也没保住。
想到这里,月弥看向路晚晴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太聪明
路晚晴被月弥蓦然的寒意吓得哆嗦了一下。
但是她还是骄傲的扬着头,一如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将军府叶墨最爱的女人那般。
月弥“噗嗤”的笑出声来,但这笑容却满是寒意。她走进路晚晴,看着她这美丽的面庞,虽然苍白,但还是能看出是个美人儿。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路晚晴也就只剩下这张脸了。
月弥的手捏上她的下巴,路晚晴恨恨的扭过头,但因此牵扯到背后的肌肉,疼的她“嘶”的一声。
“但凡你能像平喜乐那样少几分心眼,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月弥收回手,掏出手帕,嫌弃的擦着刚刚碰过路晚晴的手指,随手丢掉了地上。
听到平息了,路晚晴眼中的恨意更深了。
“当初,是你说要帮我报复那个女人,可是你却将我骗到这种地步,你......比那个女人还要歹毒......”路晚晴咬牙切齿,好看的眉眼都狰狞了起来。
月弥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女人真的太可笑了。
“是么?你觉得现在这个状况,是我造成的?”月弥反问。
路晚晴没有言语,但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确实是这样认定的。
月弥已经懒得跟这个女人废话,望着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漠然,转身往屋外走去,将屋内发疯似的路晚晴的吼叫声置之脑后。
本来,放珠死了,月弥也没在打算管路晚晴这个女人了,这样又蠢又坏的女人,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帮助,而且从这个人的本性来看,说不定那天还会反咬自己一口。所以,她才不会做这种养虎为患的蠢事。
但是,放珠就算死,也还是求着月弥给路晚晴一条活路。月弥想不到,放珠是怎样做到,临死前还是给自己送出了消息。收到信鸽脚上的字条,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看得出写字条的人当时一定是十分的挣扎。月弥无法想象,一个那么大肚子的人,是怎么忍受着痛苦写下这个字条给自己放出的消息。
月弥本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放珠着实让她有些不忍,就算是给死去的放珠一个交代,完成她的临终遗愿,也算是对她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一个回报,月弥还是救下了路晚晴。
路晚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在将军府势必是待不下去了,但是路晚晴拿着手上的边防图要挟月弥让她帮自己离开,然后给她一大笔钱,给她换个干净的身份。
月弥没有答应,但还是在路晚晴投湖那日安排了人救她出来。路晚晴甚至在被救了下来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责怪自己派出的人不及时导致她差点淹死喝了一肚子的湖水。
那晚月色寂静,清冷的如同月弥看向路晚晴的眼神和那带着寒意的表情。
路晚晴跟着月弥到了寒昭国,倒不是月弥想带上她,而是她赖上了月弥,威胁着如果不带上她,按照她的要求给他足够的钱和身份,她就会把月弥在这里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叶墨。如果路晚晴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月弥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月弥自然是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所以想要杀了她灭口。
也是她命不该绝,月弥也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寒昭国的王世子,也就是这次她去寒昭国将要拜见的人。一开始月弥也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或许是夜晚太黑,她也看不清楚这人的样貌,只是觉得自己捏着路晚晴脖子的手突然一痛,下一秒,那人便已经来到了面前,将路晚晴带到了一旁。
月弥本是恼怒的,但是接着月色,她瞥见了男人的腰间的坠子,瞬间了然对方的身份。
男人救下路晚晴倒也没多言语,只是走到月弥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月弥只是静静的站着,良久,男人回头瞥了眼惊慌失措还没缓过神的路晚晴,道:“解决了这件事寒昭国见。”
言罢,男人便走了。月弥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沉甸甸的信封。月弥望了眼路晚晴,看了看左右,左右的人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个手刀下去,路晚晴便昏了过去。后来,月弥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王世子要出手救下路晚晴,确实,路晚晴可以作为一个出色的棋子执行他们的计划。
路晚晴被安排到了边境要塞镇子上,成为了头牌,替王世子收集情报。月弥也按照王世子的计划,一路安排引导着唐焱进入圈套,最后在边境要塞镇子上借路晚晴之手,埋伏了唐焱,顺便也带走了洛洛。
不过洛洛确实是个意外。王世子发现洛洛也在镇子上时,突然改变了计划,只是将唐焱和洛洛都绑走,安排到一起见面了,之后便撤回了镇子上的人,包括月弥和路晚晴。看王世子的安排,是有意的让二人见面,有意的让叶墨能救出二人。
月弥确实有些不明白,不过她也不想去揣测,只要自己的目的能够达到,怎样她都无所谓。
不过,路晚晴错就错在,觉得能够借王世子的手除掉自己。
路晚晴和月弥一同撤回寒昭国后,也不知道路晚晴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爬上了王世子的床。不过可惜的是,王世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机,将计就计的,将她随手赏给了一个部下。待第二日天色明朗的时候,路晚晴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疯了一般跑出了王世子的大殿。
王世子正与月弥喝着茶,坐在二楼的亭阁上,望着下面惊慌失措的路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