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下，百姓们蜂拥上前，无数石子像是雨点般砸在罪人们的身上。
哀嚎声、愤怒声、咒骂声同时响起，场面残忍但痛快。
如此公开处刑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箱子见底，台上的人血肉模糊。
“死得好！”
不知是谁大喊出声，百姓们纷纷跟着大喊。声音如海浪翻滚拍到天空的乌云上，大雨倾盆。
就在百姓们不顾雨水，缓慢调头往家走去的时候，身后一道白光闪过，夸嚓一下砸在了法场台上。
众人惊恐回头，发现闪电砸在了付嗣校等人的尸体上。血肉模糊变成了焦黑一片，死状惨烈。
孔心别从未如此畅快过，哭着大喊道：“劈的好！付嗣校，老天爷都要劈死你，你活该！”
父亲、母亲、妹妹……你们看到了吧，可以安息了！
第二天，有人又去了法场，法场已经被清理干净，正在重新搭建台子。
“恶人终得恶报。”
“是啊！昨天那一幕应该被记录进史册，警醒后世官员。”
“可怜死去那么多无辜之人。”
“要不我们给他们做场法事吧，在郊外，大家可以自发来，来了的烧点纸供点东西，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提议者说完，百姓们纷纷附和。不出半日，法事的事情就传遍了禹都。
易晟觉得百姓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难得，主动承担起法事操办的事情，在城郊给亡者办了一场盛大的祭典仪式。
官员为了得个好名声几乎全部到场，烧元宝供点心洒烈酒，有的还泪洒现场。百姓们则尽己所能，有的烧香有的供吃的，诚心感人。
易无量坐在孔心别的床前，给他额头上换了块毛巾。
“等病好了就去王府报道，家居博物馆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
孔心别了却心中最大夙愿，此刻如获新生。
“我身体好，三五日就能回去。”
易无量笑道：“那我等你回来。”
窗外，一阵花香飘入屋内。
“天真好！”
“是啊！天真好！”
第140章 大师
倪启哲的通缉令贴满了禹国大街小巷，就连各村的村长也都人手一份，方便他们遇到后向城县举报。
倪启哲不敢在有人的地方活动，领着私兵营的人穿行在山林间。
“相爷，再走两天就到南境了。杨家主也潜伏在附近，是否要联络他？”
“不必。杨家现在也不是铁桶一般，我们的行踪要保密，认可泄露的可能性都不可以有。”
“明白。”
私兵营长郭啸命兵卒安营扎寨，原地休整一夜。
倪启哲拿着笔墨写下给文璟的书信。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倪启哲循声望去，见几个兵卒在凌辱付筠岚。
郭啸紧盯倪启哲脸色，上前询问：“要制止吗？”
倪启哲笑着摆手：“本来就是带出来给将士们解馋的，那边那几个年老的也随他们去，出了问题找个隐蔽的地方丢掉便是。”
对于倪启哲的无情，郭啸现在才有了真实感受。那几个女人都是倪启哲后院的夫人和妾室，他对待她们还不如营里的小卒，可见在他眼里女人是可以随便舍弃的存在。郭啸自问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得了倪启哲的令，兵卒们肆无忌惮起来。他们拖着女人们进了林子，手脚粗鲁的撤去她们的衣物，肆意侵犯。甚至连个薄毯都不愿意垫到她们身下。
付筠岚双眼空洞的望着不见天日的密林，祈求上苍让自己就这样死去。
与她们的悲惨命运不同，禹国掀起了女子自强运动。考虑到封建社会思想保守，易无量没有直接倡导女权运动，而是以保卫家园，保卫小家庭为理由，让女子读书识字，学习技能。
起初男子们还很不情愿。无知女子最好控制，他们不想改变现状。但当官府公布出倪启哲养私兵与敌国勾结的消息后，他们不得不居安思危，为将来打算。
各地的成年女子和未成年女童、少女纷纷走进学堂，整个禹国沐浴在一派新气象中。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女子们学习的成果有所体现。很多地区曾经因太过贫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今她们可以在山里找到很多可食用的蔬果，还找到合适的植物制作粗布衣服和草鞋，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过去只靠一个人养家糊口，现在两个人都有贡献，日子有了盼头。
底层人们的改变让在宅院里荆衣玉食的女子们坐不住了。有人就去问了易无量，有没有适合有钱人家的女子做的事情。易无量就等着她们找上门呢，将提前准备好的历史学、社会学、管理学等书籍分发出去。
易无量知道，要想改变封建社会女子的地位，靠底层人民是不可能的。只有处于社会顶层的这部分女性觉醒，主动推动女子地位的改变，社会才会跟着改变。
“我会等，等到死的那一天。哪怕我们只迈出了一小步，那也是胜利。”
望着四方的天，易无量充满信心。
三个月后。
“起风了？”
易无量接过阴蠡递来的披风。
阴蠡点头：“今年暑热过去的早，估计又是一个寒冬。”
易无量想到阴河的送回来的种子，笑道：“眼下才刚入秋，萝卜冬寒菜等还没收，等丰收了咱们再看看收成如何。今年冬季百姓的生活也许会好过些。”
阴蠡笑着抱起摇篮里的宁寒：“又重了些。”
易无量无奈：“她比两个哥哥都能吃，奶妈的奶水都快不够了。”
“那就再多找几个奶妈，我闺女吃饱最重要。”
“倪启哲最近是不是不活动了？”
阴蠡叹了口气：“躲起来了。时机也快成熟了。”
易无量轻拍君心的小胸脯，感觉胸口上压了块大石。
“五大城池的奸细还没拔干净，不知道会如何影响战局。”
阴蠡坐到她身边：“虽然会有变数，但大局还是稳定的。我今天去见了老师，他老人家已经和一位重要人物汇合，按照那位大人物的卜算，禹国的命数还未到头。”
易无量一听眼睛倍儿亮：“是国师吗？”
“不是，但地位与国师同等。”
“叫什么名字？”
阴蠡摇头：“包括老师在内，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那我能见见他吗？”
“我得去问问。如果大师不同意，我就不能带你去。”
易无量点头：“能问一嘴就行。”
阴蠡隔天就去了太师府。听说易无量想见大师，史太师忍不住想笑。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小孩子信息。”
阴蠡笑道：“她就是这一点好。和她在一起，感觉再难的日子也能过去。”
史太师看向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大师愿意见她吗？”
男人笑道：“见一见也无妨，反正老夫也挺好奇她的。”
“好奇无量？”
大师点头：“我和你的先祖曾经说过，禹国未来的强盛是因为一个变数。她就是那个变数。”
阴蠡想到史太师说此人已经三百多岁了，自己曾经还不信，现在竟也有些动摇。
易无量来太师府的机会不多，上山见史太师的次数更少。这次她准备了些薄礼，顺道带上了自己的三个孩子。
“老师，我把孩子们带来给您看看。”
易无量自制的三胞胎婴儿车上，三个眼睛圆溜溜的孩子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史太师年纪大了，对隔辈的孩子格外宠爱，更别说是曾孙辈的孩子，能疼到骨子里。
瞧见小宝宝们都对着他咧嘴，心都融化了。
“一看就知道伙食好，吃的白白胖胖的。”
阴蠡抱起宁寒递给史太师：“宁寒吃的最胖。”
史太师小心翼翼的接到怀中，越瞧越喜欢。
黑色斗篷的大师也凑过来瞧了一眼，笑道：“是个有大福缘的孩子。”
阴蠡心里听着高兴，嘴上却道：“他们能平平安安就行。”
大师没说话，笑着招呼易无量与他到另一处说话。
两人往林子里走了一段，直到阴蠡听不到他们的讲话，大师才停下。
“大师！”
易无量从见到大师那一刻起就露出一副狗腿的样子。
大师见她瞧自己的模样很殷勤，有些好笑：“你对老夫很感兴趣？”
易无量嗯嗯的点头。
“听说您三百岁了，是真的吗？”
大师大笑：“老夫行走天地间多年，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岁了。”
易无量竖起大拇指：“听您说话就知道是神仙。”
大师被易无量逗笑，洪亮的笑声像厚重的钟鼓响彻山林。
史太师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笑着对阴蠡说：“你这媳妇最大的好处是喜庆，无能在哪儿，与谁在一处，都能让人开心。”
阴蠡怀里抱着俩娃：“可能是随了他们的母亲，这三个孩子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时间也都是乐呵呵的。”
“爱笑有福。”
史太师抱着小曾孙女开心的转圈。
林子里，易无量和大师对坐在两个大石头上。
大师：“你还想回去吗？”
易无量摇头：“在那里的生活就我一个人，没意思。这里有疼爱我的长辈，爱我的夫君，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真诚的朋友，我舍不得走。”
大师点头：“既然是老天爷给你的福气，你只管收着便是。我刚刚为你卜了一挂，会顺遂一生的。”
易无量愣了下，卜了一挂，她怎么不知道。果然是大师！卜卦别人都看不到。
易无量掏出袖子里的礼物递给大师：“大师，禹国的百姓能过个安稳的冬天吗？”
大师看着漂亮的刺绣头蓬，没接：“贿赂我？”
“嘿嘿，有这个意思。就是想知道百姓能不能安稳过冬。如果不能，我总是要再想些办法的。”
“什么办法？”
“采购粮食，裁制冬衣，搭建流民屋什么的。总之比坐在家里强。”
大师透过面罩盯着易无量看了许久，伸手拿过她放在腿上的斗篷。
“有句话你始终要记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只是显现效果有迟有早罢了。”
易无量起身对大师盈盈一拜：“谢大师点拨。有您这句话，我的心就定了。”
大师笑着拍了下她的头顶，没再多言。
回到太师山上的小屋，史季正抱着宁寒玩，史太师和阴蠡一个抱君心，一个抱重泉，两人在下棋。
“回来啦？”
阴蠡侧头笑着看她。
易无量走上接过史太师怀里的君心：“别累着老师。”
史太师活动了下胳膊：“累不着，娃娃像个小暖炉子，抱着暖和。”
大师走到史季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钱塞进宁寒的小衣服里。宁寒天生爱笑，感觉到一股冰凉接触到身体也不恼，继续笑。
大师说：“十五岁之前让她一直戴身上，洗澡也别摘。”
易无量和阴蠡同时应声，这可是神仙指点，得牢牢记着。大师又分别送了两个男孩一个符纸，随后就去与史太师下棋了。
回到宁王府，易无量心情异常的好。
“和大师聊得不错？”
易无量点头：“之前心里总是慌慌的，现在心定了，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阴蠡搂着她的肩膀：“能安你心就好。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易无量搂住阴蠡的腰，心里安稳又满足。
第141章 过冬通知
秋天来了，冬天不远了。家居博物馆趁此时机推出了一款新式暖炉。
孔心别身穿一件鹅黄色的长衫，站在大号暖炉旁边给贵客们推荐新品：“天气一日胜过一日寒冷，户外聚会基本已经取消。前几日，我看贵人们待在家里甚是无聊，便想着如何能帮助大家度过漫漫冬日。这不，暖炉就来了！这款暖炉专为居家小聚设计，中间是桌，桌边有暖被，桌下有放炭的暖炉。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吟诗作对、下棋打牌，不仅暖和，还热闹。”
孔心别走到方桌一角，在桌下按了下机关，方桌表面的盖子就被弹开。
“桌子下可以烫酒，可以储存杂物，也可以放置一些常吃的零嘴。老姊妹们聊一些小秘密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茶水点心放里面，女婢们就可以打发到外面去了。”
富太太们摸着桌子光滑的表面，满意点头。
“这个是几人座的？”
孔心别抬手比划：“十二人座。旁边还有四人座和八人座的规格，贵人们可以根据需求选择。”
此时一位年过四十的富太太走了过来，在孔心别耳边小声说道：“我定十张十二人座的暖炉，你今晚来陪我。”
孔心别低垂眼睑，露出白皙的脖颈，小声回复：“我是个装门面的掌柜，真的掌柜是要看账本的。”
富太太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掏出一叠银票：“全款给你入账，这下可以了吧？”
孔心别急忙接过钱，弯腰致谢：“感谢夫人照顾小店生意。”
“那今晚？”
孔心别脸上微微泛红：“老地方。”
富太太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送走贵人们，孔心别拿着一叠银票上楼。
易无量抱着宁寒给她喂米汤。
“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孔心别将银票扔到桌上，自己洗干净手接过易无量的工作。
“宁寒。”
他抱着怀里的小宝宝，心想如果自己的妹妹还在，应该也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外甥女。
“你之前交代的流民屋已经让工厂在赶制了，等冬天一到就可以拿来应急。暖炉这笔钱咱们得用来买最后一批木材，入冬后木工就不进山了。”
易无量知道他又没听进去。
“钱足够。薛家那边也开始赶制冬衣了，虽然布料粗糙，但里面填充的都是正经棉花，百姓穿着一定暖。”
孔心别抱着宁寒站起来转圈：“自从有了你，百姓的日子安稳不少。我听说你发明的收割机已经投入使用，因为效率高，村民们都团结到一处共同抢收，没几天全村的地就都收割完了。”
说起这个易无量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前两日有人给阴蠡汇报，部分财主将收割机藏了起来，村民要想使用就需要付钱，或者从他们的工钱里扣。我当时听了差点没气死，真是什么黑心钱都赚，也不怕老天提前收了他们。”
“后来呢？”
“阴蠡抓了几个典型杀了，还把他们的家产分给农民，其他财主就不敢再这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