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兵卒焦急询问军医。
军医摇头：“已经断气，送回老家吧！”
兵卒倒抽一口凉气，全都想到了关于黑黑豆汁的传闻。
一名将领扯住军医的袖子：“怎么会这么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军医叹气，指了下心口位置：“这里堵住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回来。”
心脏猝死……真的应验了。
眼看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将士们的气势却异常低迷。
文璟怒喝：“都是一国猛将，到了战场上竟如此颓丧，像什么样子！”
何飞看了眼同僚，呸了一声：“一群大男人，竟然被流言吓成鹌鹑，老子瞧不起你们。”
一个将领瞪着何飞：“已经有一个人死了！”
“那又能证明什么？”
“好多兵卒都说心口不舒服，你觉得能说明什么？！”
“那是他疑心作祟。”
何飞拍着自己胸脯：“老子天天喝一大桶都没事，他们每天就喝一杯就不行了，这不是咖啡的问题，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将领们不吭声，但表情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颓丧。
第二波进攻来的很快，战场刚打扫完毕，就又有不少鲜活生命葬送于此。
这次阴蠡采用了消耗战术，利用的正是长期喝咖啡带来的副作用。他命兵卒们不必死战，引着敌军跑圈绕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消耗。
兵卒们起初不知道该如何做，直到李立下场给他们做了示范。他引着对方副将在战场上厮杀，但他并不主动攻击，而是不停转着圈引副将追赶他，砍杀他。每次快要砍中时他就适时逃开，像是在遛着副将玩，惹的敌军副将气不打一处来。你追我赶中，副将体力逐渐被消耗殆尽，李立一个回身将那人首级斩下。
接下来，战场上出现了非常可笑又可怕的一幕。敌军在禹国兵卒的戏耍中不停被收割，首级像是秋季稻田里的麦子一样，一颗颗远离它生长的地方，倒在地上。
“太他妈的可气了！”
返回军营的炽国将领气的将长刀摔在地上，他们被敌军耍的团团转，不仅没讨到便宜，还被人占尽上风。
文璟看着颓坐在地上的将领，不喜不怒：“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想象如何能快速拿下敌军。他们只有十万精兵，如今应该折了一万，剩下的九万硬攻不行那就智取。”
何飞也气得不行，张口就骂：“不知道那个倪启哲和阴陆川在搞什么鬼，消息传出去那么久一点音讯也没有。”
文璟冷笑：“倪启哲有做皇帝的心却没有做皇帝的命，他野心太大可心智不行，还是别指望他了。”
“说好的内外联合，现在……”
突然，外面的营帐传来吵架声音。文璟皱眉，何飞立刻起身出去。不一会儿，他竟然带着倪启哲和阴陆川进来了。
“你们……”
文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二人，眉头紧蹙。
倪启哲衣衫破烂，看起来格外狼狈：“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不得不来投奔太子殿下。”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阴陆川冷声道：“绕过无名城，从林子里出来的。”
文璟又问：“为何如此狼狈？”
倪启哲怒拍大腿：“没想到房逖他们早有防备，我们也是……”
顿时，倪启哲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房逖？”
文璟眯起眼睛看着他：“房逖不是早就死了吗？”
倪启哲眼神不自觉的向别处瞟：“我也以为他死了，谁能知道他只是藏起来了，还在一个山里建起了城池，培养一大批精兵。我本想着带着私兵去一举拿下房逖的人头，可不成想他手上的兵马都很强悍，把我的人都杀了。路上我又碰到了绑架易无量失败的老王爷……这部就来投奔太子您来了。”
“好一个满口胡话的丧家犬，倪启哲，你当我文璟和你一样愚蠢是吗？”
倪启哲眼神闪烁的更加厉害：“我没骗你！”
文璟懒得与完全失去价值的人对话：“来人，将他们拖下去严刑拷打，看能不能吐出有用的东西。”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二人顿时急了。
“太子殿下，这些年我为你鞠躬尽瘁，冒死传递消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过河拆桥吧！”
文璟觉得倪启哲简直是脸皮厚到了极致：“你们怕不是想要利用本宫气起兵造反，结果失败了才拉着我来给你们报仇的吧。来人，拖出去！”
不给两人狡辩的机会，就有兵卒将他们拖了出去。
“太子，他们的家眷？”
文璟摆摆手：“杀了！”
兵卒领命，不多时外面哭喊成一片，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有重新恢复了平静。
倪启哲天生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没怎么用刑就将五大城池的秘密吐露干净。文璟听后气的砸掉了手中杯盏，差点提剑直接将人活剐。
“好一个倪启哲，居然这么玩儿我！我辛苦筹谋多年，现在看来……”
这次他直接拍裂了书案。
何飞想了想：“神阙城的救援还没有到，不如我们再次强攻看看，这次咱们全军出击，拿下无名城肯定没问题。”
“拿下之后呢？”
文璟侧头看他：“神阙的兵是房家军残部组建的，能力肯定不输于房家军，我们拿下一个城池有何用。”
何飞蹙眉：“可就这么回去您岂不是要被陛下训斥？咱们走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多了禹国大半江山献给陛下，现在还没怎么开打就回去，你东宫的位置……”
文璟沉下脸：“为今之计，唯有闪电战能保我们一命。”
何飞好战因子被激发，激动的说：“哪怕是烧杀抢劫几座城池，咱们也不亏。”
第151章 大捷
禹国兵将还在与敌军缠斗，突然发现他们撤退了。赵黑子打的正尽兴，看到如此扫兴一幕不由得怒骂敌军龟缩儿子。
阴蠡站在城楼上，挥刀斩断飞来的箭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是担心即将到来的暴雨？”
李立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云层，像是无数钟乳石倒挂在天空。
阴蠡深吸一口气：“他们撤的古怪，不知是否与倪启哲等人的投奔有关。”
“两只丧家犬而已，积攒多年的叛军都被房将军斩杀殆尽，还能发挥什么作用？”
易无悔小跑上城楼：“我刚刚让子玦去点兵了。”
阴蠡回头看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文璟要狗急跳墙。”
易无悔点头：“筹划数年的计划即将落空，恐怕内心早已疯魔。”
“你看，他们已经开始拆帐篷了！”
三人望向敌营，果然见一顶顶白色军帐被拆下。
李立猜测：“也许是撤退也不一定。文璟不傻，注定失败的战役没必要打。”
易无悔道：“可他早已对炽国君王立下军令状，此番退兵必遭朝臣弹劾，废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岂能容忍跌下神坛，任人宰割。”
“那他打算怎么做？”
“炽国现在还有二十五万大军，我们只有八万，只要他们拼尽全力，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我们全灭，然后一路杀烧抢劫，直到遇到神阙房家军然后撤退。剿灭敌军，洗劫数座城池，虽然失败但也能保住他如今地位。”
阴蠡冷声：“立刻派人传令下去，炽国大军来袭，联合大营所有将领帅军全力迎敌。”
李立欲言又止，可还是下去传令了。
李立离开后，易无悔问阴蠡：“你是怕他们消极怠战？”
阴蠡点头：“如果告诉他们边退边打，兵卒们肯定不会拼尽全力，只有将他们逼到绝处，我们才能真的坐到将伤亡降到最低。”
易无悔叹息：“当主帅真不容易。走了，该准备了。”
夕阳还未沉入地平线，无名城的天色已经昏暗不已。炽国大军与黑压压的乌云齐头并进，全部朝无名城压来。
城楼下，负责守住城门的赵黑子卖力的捶打木门。
“再加厚一层，老子就不行他们能将城门攻开。”
周围兵卒全都很努力在加固城门。他们将城门彻底封死，就算有敌军翻越城楼下来也打不开门。
阴蠡、易无悔和秋子玦穿戴好铠甲登上城楼，不同前几次对战，这次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
“宁王殿下，好久不见！”
城楼下，文璟对着阴蠡高喊。
阴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文璟不生气，继续吼道：“你知道吗？太子妃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他说我要是死在战场上，她就带着孩子与我黄泉相见。”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死了她自然无法在吃人的炽国皇宫活下去。不过她有母家，我们已经派人前往炽国都城，与你父皇做了交易。你如果死了，阴雅会重新回到禹国，继续当她的公主。”
回话的是李立，只不过他说的是谎话。他们派出营救阴雅的队伍刚刚才出发。但易无量说过，战场上，兵不厌诈，该撒谎时一定要撒谎。
文璟眉头紧蹙，他虽然怀疑李立，可他也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那个人冷血至极，自私至极，李立说的事他很有答应的可能。
“她腹中骨血乃本宫的嫡子，陛下的嫡孙，没有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她不会随你们离开。”
李立笑答：“我听说你后宫里不少莺莺燕燕，你既不是一心待她，她又怎会倾心于你。文璟太子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听到此话文璟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再像方才那般轻松自如。
何飞知道主子怒了，张口就骂：“你一个狗奴才怎会知道我炽国皇宫之事，闭上你的臭嘴，等着爷爷取你狗命。”
“哟，原来是何飞何将军啊，你那个外室抬成平妻了吗？听说他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儿子，可惜长得不像你。”
秋子玦对何飞很是熟悉，私下里没少听探子八卦他家里的事情。何飞外室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炽国，就连禹国南境的百姓也能说上不少。
何飞脸色涨红，对着秋子玦暴喝：“有种你出来和爷爷单挑，爷爷定取你首级。”
回应他的是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就你？爷爷和你在边关战了不下上百场，你赢过爷爷一次吗？不是爷爷笑话你，连个女人都征服不了，你还想赢你爷爷我，别做梦了。”
何飞是个炮筒子，一点就炸，此刻被秋子玦当众羞辱岂能忍气吞声，当即就要杀上城楼与他拼命。
文璟看了眼何飞，冷声道：“嘴上逞能有何用，直接破门吧！”
暴怒的何飞举起手中旗子，快速挥下。一瞬间，天降箭雨，上千只箭矢黑压压的朝城楼飞来。
李立大喊：“举盾防御！”
城楼上下全部举起盾牌，抵挡即将到来的箭雨。
城楼下，何飞引着上百兵卒推着巨型撞车出来，车上有一颗巨木，立起来怕是得十几人环抱。
“给我砸！”
何飞大喊，上百人推着车往城门上砸。轰！轰！轰！巨响震天，几十里外也能听见。
文璟眯起眼睛：“大雨降至，正是登上城楼的好时机，架云梯。”
上百架云梯在城门外依次排开，即便如此还有云梯在往上堆砌。
“雨落之时，炽军登楼。”
身边的将士很快将文璟的命令传递下去，整个炽国大军进入绝杀状态。
……
深夜，易无量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阿颜从软塌上起来，小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夜白鹤老先生值夜，你要是不舒服我去喊老先生过来。”
易无量努力撑起上半身，让自己靠坐在床头：“我没事，就是觉得烦躁睡不着。”
“我给您端一碗安神药吧！”
“不用，我喝口水就好。”
易无量不睡，阿颜也不睡了，就陪着她聊天。
“不找南境如何了？”
“小姐是在担心王爷和大少爷？”
“嗯。”
阿颜为难：“都一个月了，南境还没消息传回来。但是北境已经太平，西境也在房老将军的整治下恢复平静，东边的小国自始至终没有闹事。目前看来情况大好，我觉得小姐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也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只是亲人在外，想不担心都难。”
砰砰砰，院门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上。
阿颜皱眉：“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会有人半夜前来。”
易无量紧张催促：“快去看看，是不是南境有消息了？”
阿颜边往外走便说：“千相估计已经去开门了。我去看看，小姐你别动哦。”
片刻后，阿颜激动的跑回卧房：“小姐，北境大捷，王爷和大少爷已经着手班师回朝了。”
“真的吗？！”
易无量激动的坐直身体，瞬间胸口刺痛传遍全身。
“哎呀呀，您怎么能乱动呢，伤口裂开要怎么办！”
阿颜赶忙将人按回去。
易无量握住她的手：“是谁送来的消息，可靠吗？”
千相掀起帘子进来：“太子殿下送来的消息，王妃你就放心吧，绝对可靠。”
“太好了！”
易无量靠回床头，喜悦的泪水直流，就连胸口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第二日，阴宴亲自来给易无量传消息，将南境的战事给她细细说了一番。
“文璟二十五万大军袭击无名城，皇叔带八万大军迎敌，死守无名城。眼看城门被攻破，皇叔下令全军撤退，带着人往北逃。北上途中，皇叔边战边退，用各种计策消减敌军力量，但当对我军不利时他就跑。文璟一连攻下五座城池，但炽国大军死了十五万。就在文璟杀红眼时，神阙城房家军赶到，炽国十万兵马火速撤退，被赶出北境百里地。”
阴宴说的简单，可易无量能想象到当时战况必定惨烈。
“文璟攻破的五座城池的百姓如何了？禹国大军死伤严重吗？”
阴宴柔声道：“百姓早早被安排逃离了，炽国撤军他们才回去。除了几个执拗不肯走的基本上都活的好好的。咱们的大军死了近五万人，但面对三十万敌军，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战绩了。”
“五万人……”
易无量深吸一口气：“该好好补偿他们的家里。”
“皇婶放心，补给战死将士的银子早就备好了，父皇已经安排人送到各家去了。”
易无量点头：“那就好。阴蠡和我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到禹都。对了，你母亲当年死亡的原因也找到了，阴陆川本是投奔文璟去的，可惜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被文璟严刑拷打，差点死在牢狱里。他假死骗过看守他们的兵卒，悄悄潜回无名城被你大哥抓住，又是一番严刑拷打，他吐露出当年害你母亲的过程。是他亲手杀死了房将军的得力副将，也是他联合车迟国暴露房将军位置导致她被射杀，他交代了全部过程，回来可以让你大哥讲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