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顿饭,安祖并没有嫌弃,只是觉得不适,因为这和他的以前不一样,到后来安祖吃的也挺开心的。
这说明安祖从小生活优越,是个被宠大的公子哥,但他没什么恶习,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这就好。
杏儿有些放心了,只要安祖不是那种恶少,不给她家里带来灾祸,就好。
“多谢款待,那我就告辞了。”
吃过饭,安祖道谢以后领着人走了,他并没有要杏儿的方子,他说等过完年,杏儿再卖点心的时候他会让人去买,夺人方子的事他做不来。
安祖他们走了,众人才长出一口气,他们都不愿意和镇子上这样的人家打交道,累的慌。
崔大娘和刘长生都没多问,因为有些事问多了,怕不好说。
沈家玉想问杏儿,可最后她忍住了,她先和她娘说说,看看她娘咋说,再问杏儿吧。
而郑雪梅此刻却是满心的恼怒和不甘,安祖离开她家,她就偷偷的出了门,在杏儿家不远的地方等着,她要看看安祖会怎么闹,安祖如果和杏儿闹起来,村子里面的人一定会看热闹,到时候她就借机把杏儿看上安祖,想嫁给安祖的事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杏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要让安家的人觉得杏儿想嫁给安祖,在算计安祖,让安家的人厌弃杏儿,对付杏儿,最后想个法子弄死杏儿。
可她在阴凉的地方左等右等,等的风吹透了她的身上的薄棉袄,冻的直跺脚,也没见人出来。
为啥进去这么久?安祖该不会在杏儿家里吃饭了吧!
这安祖一个少爷咋能吃杏儿家里的饭呢,他不怕失了身份吗!
她盼着杏儿家里传出吵闹声,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杏儿家传出吵闹的声音。
杏儿不是很厉害吗?不是特别能吵能打的吗?为什么她不把安祖打出来?
难道这个杏儿也看上安祖了?
郑雪梅等到最后,看着安祖带着人从杏儿家里出来,安祖脸色红扑扑的,好像是吃饱喝足的样子,也好像并没生气。
安祖在杏儿家里都经历了什么?自己要上前去问问吗?
自己如果上前,安祖问她怎么来了,她怎么说?
说是不放心安祖,所以过来看看?
郑雪梅正想呢,却看到安祖带人已经走出老远了,追上去吗?
郑雪梅迈出两步又停住,她这样过去的话,安祖会不会多想呢?自己问的多了,会不会引起安祖的反感?安祖会不会以为自己要对付杏儿呢?
自己该怎么把话说好,让安祖对杏儿有想法,却不至于引火烧身呢?
等她想好了,再一看,安祖都走的快看不到了,郑雪梅气的直跺脚,干嘛走这么快啊,后面有狼追你啊,就不能等等我吗。
追了两步,郑雪梅看到有人出来,她停住脚步,算了,不追了,但是她心里真的气不过,这个杏儿到底是个什么狐媚子,她是怎么哄好安祖的呢?
肯定是她巴结安祖了,给安祖做好吃的留安祖下来吃饭了,她肯定对安祖有想法,肯定是想嫁给安祖,做安家的媳妇。
不行,自己年前一定要去安家一趟,到时候和安祖的娘透漏一下这个消息,让安祖的娘对付杏儿,她可是知道安祖家里已经给安祖相看好媳妇了,明年三月份就要迎娶了,这个时候杏儿要是和安祖闹出什么事,想进安家门,安祖的娘肯定不会放过杏儿的。
如果安家狠狠心把杏儿弄死了,那沈氏,沈家玉也活不成,她就再也不担心杏儿这个孤魂野鬼以后会对付她了。
别说安家出了人命会如何,到时候他们找个人出来顶罪,多给顶罪的人银钱,安家的人不会如何,杏儿家里没权没势,也不会有人给她们出头。
郑雪梅想好以后回家了,这事她得好好计划一下,到时候看看咋和安祖的娘说。
第099章 :强权
这边杏儿在家里看气氛有些沉闷,她说她想出去走走,刘长生陪着杏儿去了鬼王林。
“长生哥,你怎么了?”
杏儿摘了一根黄瓜,鬼王林里面的黄瓜可比她家里面的大多了,可以吃了,她用衣服擦了一下上面的刺,就放嘴里吃了起来。
别说,还真好吃,有黄瓜的清香,脆生生的,比她在外面吃的黄瓜还要好吃呢。
杏儿吃的眉眼都舒展起来。
刘长生看着杏儿靠着一棵大树,咔嚓咔嚓的吃着黄瓜,小脸上全是满足,并没有丝毫的郁气。
这丫头真是心大,难道她都不会上愁吗?
她真的就不怕吗?
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本事,护不住杏儿。
从安祖进了院子开始,刘长生就沉闷,他没法站出来,因为他不是杏儿的什么人,如果他站出来得罪了安祖,那安祖一家若是怪罪,那就会给杏儿一家惹来麻烦。
他能看出来杏儿,沈家玉,沈氏的忍让,就算心里不愿意,她们也不能得罪安祖,因为安祖身后是安家。
是,安祖不是一个霸道的富家子弟,他没有仗势欺人,可如果安祖是呢?
如果他是一个坏人,他要强抢杏儿,那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会出手,可出手以后呢?
他们真的能斗的过安家?
安家真要对付他们,他和杏儿一家会是什么下场?还有他娘,他娘好不容易把他养这么大,他忍心再让他娘受他牵连吗?
可事情真的就会这样结束吗?
那安祖以后若是再来当如何?
安家若是有人不满杏儿,要对付杏儿当如何?
他不信安家都是好人,先是郑雪梅上门,安祖又上门,那郑雪梅一定同安祖说了什么,郑雪梅可以同安祖说,那她也可以同安家别的人说,若是到时候安家的人以为是杏儿勾搭安祖,那他们会怎样对待杏儿?
到时候自己能护住杏儿吗?
都说民不和官斗,那是因为斗不过,斗下去只能家破人亡。
自己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想到这里刘长生神色阴郁,眼内有无尽的愤怒。
“长生哥。”
杏儿黄瓜也不吃了,她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她从来没见过刘长生这个样子。
“我没事。”
刘长生看到了杏儿眼内的担心。
“给你吃。”
杏儿摘了一根黄瓜递给刘长生,她看出来了刘长生有心事,是因为自己吗?
刘长生接过了杏儿的黄瓜,却没吃。
“长生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能看的出来,那个安祖他不是坏人,只要我不得罪他,他不会乱来的。”
杏儿怕刘长生是担心安祖的事。
“我知道。”
刘长生点头,杏儿能看的出来,他也能。
那还担心什么呢?
杏儿不解的看着刘长生。
“杏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刘长生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讲故事?
杏儿点头。
“以前镇子上有个大户人家,他们家日子殷实,祖上有人做过官,这家的男主人也中过秀才,只不过因他是家中独子,所以有了秀才的功名后,就没再考。”
“他夫妻恩爱,妻妾之间也和睦,日子也算美满,可没想到他的妻子出门上香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看中,男人打听以后知道他看中的女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为了得到这个女子,竟设计陷害秀才,让秀才身陷牢狱,秀才的家人到处找人打点,也为秀才喊冤,可钱财花出去,人却没救回来,秀才冤死狱中。”
“官府说秀才是病死,可家里人去看过,秀才除了被打的伤痕累累,还唇色乌黑,分明是被毒、死的。”
“不等秀才一家喊冤,那男子竟然带人来强抢秀才娘子,他杀了秀才的父母,逼的秀才娘子自尽身亡,他得不到人,恼恨之下,下令把秀才一家全杀了。”
“而这件惨案,县太爷最后抓到的凶手竟然只是一个管家,管家招认,一切都是他所为,案子就这么定了性。”
刘长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上没太大的愤怒,可是他手里的黄瓜却被他捏碎了。
杏儿默默听着,这一刻她知道了刘长生的身世,这刘长生说的这个秀才应该不是别人,是刘长生的父亲,他父亲被人陷害,在狱中被毒、死,而他的娘被人逼死,家人全部被杀,可是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有崔大娘,难道不是他的娘吗?
那个县太爷那样草菅人命,刘长生长大了不告吗?
那害死秀才一家的人,难道权利很大?
杏儿在现代看了很多电视剧,像包青天,里面有很多被冤死,家破人亡,还有全家被杀的事,她以为都是故事,可现在听刘长生这样说,她不觉得是故事了。
“那这秀才一家可有后代,为什么不去告状呢?”
杏儿问出她心中所想。
刘长生深深的看着杏儿,他相信以杏儿的聪明肯定能猜出他说的故事里面的主人翁是谁。
“有。”
刘长生点头。
“他们有一个儿子,那秀才有一个妾室,快病死的时候被他们一家所救,她为了报恩,进府做了妾室,那天夜里,是她带着秀才的儿子逃走。”
“至于为什么不去告状,因为秀才娘子她让妾室带着她儿子逃命的时候,说她的儿子能好好活着,能娶妻生子,过平凡的日子,为家里延续香火,不要去为了他们报仇,因为她不想她的儿子也枉死。”
刘长生的眼睛红了,他如何不想,他想去为父母鸣冤,他打听那家的情况,他想报仇,可是她的养母跪下求他,说他是刘家唯一的香火,如果他死了,她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秀才夫妻,他的爹娘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那一家势力庞大?”
杏儿问着,刘长生的话她不是不懂,如果她是一个母亲,她也希望她的儿子能好好活着,而不是为她一家报仇雪恨,可是那也得是在孩子安全的情况下,如果两样只能选其一,那她宁愿孩子好好活着,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心。
她理解。
但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赞同,如果她是刘长生,那他是遵守母愿,好好活着,还是豁出一切,为家人报仇呢?
怕是她会选择后者吧。
那家势大吗?
刘长生沉默。
“那男子的姑母是皇妃,他的伯父在朝为官,他们一家在老家为祖父祖母养老,他伯父,姑母很是感激,所以对他们很照顾,今年五月还把他的女儿接到京城,嫁给了一个大官家的嫡子做媳妇,而他家在城里很有善名。”
刘长生说这话的时候话内带着一股无力的绝望,他怎能不想为父母报仇,崔姨娘带他逃出来的时候他才几岁,可他已经记事,他那日是亲眼看着家人惨死,逃出来后,他大病一场,崔姨才带着他留在了这个地方,给了他改名刘长生,是希望他能身体康复,好好的活着。
崔姨娘家父亲曾是身手很好的镖师,膝下无子,所以崔姨从小就跟着她父亲学艺,只不过她父亲受人诬陷身死,崔娘这才流落,最后病重,被他父母所救,为报恩进了他们家。
崔姨从他病好教他习武,是希望他身体强健,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为一家报仇。
可是他从十五岁开始就年年都去城里打听对方的消息,他想告状,想为父母平反雪冤,可对方不但没有势弱,反而更强了,再加上他们家做出了好名声,当年的案子,也有人顶罪,早已定案,他如何去告。
今年五月,他实在忍不住了,说要豁出去性命,也要去告那人,他要进京去告状,崔姨跪下苦苦求他,说他们进京无门,而那一家却有势力,根本无人会为他们做主。
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就算去了,被那家知道,说不定也会派人将他们杀害。
崔姨说她不怕死,可是她这样死了,她没法去面对他的父母。
他也不怕死,可是崔姨说,他死了,他的父母绝不会安心,只能白白死去,也无法为他们雪冤,他的死有什么意义呢。
崔姨让他等待,说早晚会有雪冤的那天。
可是真的会有吗?
他不知道。
现在他看到安祖,镇子上的安家,没有那一家势力大,可他都拿安家无法,他又拿那家怎样呢?
冲过去杀了那人,他是习武,可他不算什么高手,那人身边奴仆成群,还有武艺不错的,自己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如何报仇。
杏儿听了刘长生的话也沉默,一个安家,她都不敢得罪,现在听刘长生这样一说,那人可比安家厉害太多了。
刘长生报仇无望了,这个时代可没有包青天,谁会给刘长生做主呢。
帮刘长生,自己就一个普通女人,连一个安祖她都得小心应对,她能帮刘长生什么?
那个刘承宜。
杏儿苦笑,刘承宜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但肯定是一个有身份的,可那又如何呢?
别说刘承宜不会来找她,就算来了,刘承宜自己怕是都一身的麻烦吧,不然也不会重伤进入鬼王林。
现在看看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自己刚才还是若是她,她会选择后者,可是对方这样强势,她选择后者能如何,也不过是赔上一条命罢了。
杏儿抓住了刘长生胳膊,她不知道刘长生竟然是这样的身世,有这样的仇恨,她想劝他,可这又岂是一句劝能劝得了的。
自己本以为进入这个时代成为一个民女,有手艺,能赚钱,可以过小地主一样舒心的日子,可现在,这个强权的社会,怎可能那么安逸呢。
“长生哥,恶人总会有得到惩罚的,你好好活着,好好等着,会有那么一天的。”
杏儿安慰着刘长生,她没什么本事,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她只能这样劝。
“杏儿,我和你讲这些是想告诉你,那些权贵人家,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安祖确实不是坏人,可是安家呢?若是安家有人想对付你,起了杀人之心,那个时候该当如何?”
刘长生是担心杏儿,他不希望悲剧再发生了,安祖不是坏人,他每年去城里打听那家,他见过那家不少的主子,那人的儿子,长的温润如玉,好相貌,在外有谦谦有礼,他还看到那个人的儿子路见不平,救过人,端是好名声,城里谁说起来不挑大拇指,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于他。
那人比安祖出色,比安祖看起来更好,名声也更好,可他却有那样一个父亲,谁又知道他的一切是不是伪装呢。
他们家那样,安家呢?就都是好人吗。
“我知道,这样一个社会,百姓没有话语权,活的很苦,被大人物欺凌,连说都不敢说,他们要对付你,很简单,可你要对付他们,却很难。”
杏儿点头,这是第一次,从她穿越过来,第一次她觉得这样无力,郑雪梅母女对付她,她出了鬼王林就可以暴打她们,花婶子对付她,她可以拎着刀就去找花婶子,陈柳对付她,她也可以拿着扫帚把人打出去,陈三他们半夜而来,被瓷片所伤,她可以毫不犹豫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