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很不屑,她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丫头,虽然不是一等大丫头,但是也是二等,这次是她主动请缨来办这事,她还想办好了回去夫人夸奖她呢。
“杏儿姑娘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至于规矩,路上我们会教她的。”
于妈妈也开口了。
“杏儿胆小,脑子笨,我怕她得罪了人,如果一定要去个人,那老婆子跟你们去吧。”
沈氏不愿意杏儿去,她怕杏儿受委屈,也怕杏儿不知道厉害,惹出祸来。
“我们夫人要她,你去有什么用!”
春红不满,这家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以为她们府里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
“她是老婆子的外孙女,老婆子可做主。”
沈氏沉声说着,这春红这样的丫头若是以前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但现在她却不能不应付。
春红还要说什么,于妈妈拉了她一下,沈氏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沈氏是长辈,杏儿是晚辈,不管是什么事,长辈都能替晚辈做主,那见谁还不是一样。
“婶子,是这样,上次我们公子在这里吃了一顿饭,我们夫人知道了以后很感激,想着要谢谢杏儿姑娘的款待,想叫杏儿姑娘去说说话,夫人还有赏呢。”
于妈妈的态度比春红好多了。
“多谢好意,赏就不用了,公子到了家门口,招待是应该的,就是我们这粗茶淡饭的,委屈了公子,我们本就过意不去,谢就更是谈不上,还望二位回去说一声,我们都是粗人,去了府里也手脚都没地方放。”
沈氏又一次拒绝了,她没说什么夫人,心里道,那安家安祖的娘算什么夫人,夫人那是丈夫有官职,朝廷所封的诰命才能称夫人,以前对夫人这称呼可是很严谨的,若是不当,乱用了夫人,可是会受罚的,像安家这样的,家里虽然有人做官,可安祖的爹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安祖娘称不上夫人。
可这些年松了,很多人家也不在乎这个了,小镇子,有点家底的人都敢称夫人,
大家这么叫,也没人说什么,百姓更是不懂这些,让叫啥就叫啥呗。
杏儿没吭声,外祖母的意思很明确,是不让她出头,那她就别出头了,不然就辜负外祖母的好意了。
最后于妈妈和春红看沈氏态度坚决,她们请不到杏儿,人走了。
“安家这是什么意思?”
沈家玉问着她娘和她闺女。
沈氏没说话,杏儿也没说话。
“我出去一趟。”
杏儿想到了郑雪梅和刘氏,莫非这两个人去镇子了?
应该不可能啊,她要去问问。
“让春花和你一起去。”
沈氏猜出了杏儿的意思。
“好。”
杏儿点头,她又看了一眼有些急的沈家玉,道:“娘,你别急,我去打听打听,一会儿回来说。”
“那行吧,你小心点。”
沈家玉看她娘同意杏儿出去,她也没说什么。
杏儿领着春花去了郑家。
郑家的门关着,杏儿叫了门,这次开门的还是郑二郎。
他看到杏儿有些欲言又止。
杏儿看看郑二郎,郑二郎比上次见瘦了些,精神也不太好。
“我娘和雪梅都没去镇子上,先前安家派人来请我娘和雪梅去镇子上,我和来的人说我娘和雪梅病了,去不了,他们家来的人看我娘和雪梅是真病了,就没说什么。”
“昨个是腊八,他家又派人来请我娘和雪梅说去他家吃腊八粥,我娘和雪梅没去,说身子还没好,怕上门把病气过给了人。”
“他们也请我爹了,我爹去了,和安家说我娘和雪梅是真的病了,至于别的,他都不知道。”
郑二郎说道这里,看着杏儿,又道:“我不知道安家是个啥意思,但我觉得他们是想找我娘和雪梅打听点什么,我娘和雪梅不愿意去,她们不会说什么的。”
郑二郎不傻,杏儿这样上门,肯定是有事,那安家左一趟又一趟来请人,往年可没这么热情过,肯定有什么要问的。
“行,我知道了。”
杏儿说完也没进门,和春花一起回去了,郑二郎把该说的都说了,郑雪梅和刘氏没去镇子上,所以安家没打听出来,安家打听不出来,所以才让自己上门,这里面没有郑雪梅和刘氏的事,那就是安祖那边了,安祖那边肯定是做了什么,或者是表现出了什么,让安祖的娘不安了,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杏儿回了家,和沈氏还有沈家玉说了一声,知道郑家并没有去说什么,她们多少放了心,但心里明白,这事可能还没结束。
她们猜的没错,这事还没结束。
于妈妈和春红回去把这事告诉安祖的娘姚氏。
春红没说好话,说杏儿仗着长的好看,不把她们放在眼内,说杏儿一看就是那种会勾、人的狐狸精,不是个好东西,说她们家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的。
姚氏看了她一眼,让她下去,却留下了于妈妈。
“说吧。”
姚氏淡淡的道,她更信任于妈妈一些。
“回夫人,那个杏儿长的确实好看,虽只见了一面,但我觉得她不像是春红说的那种攀富贵的人。她那个娘确实像打听的那样,比较软弱,至于那个外祖母,我觉得她像是读过书的人,我看她的意思,并不想让杏儿攀附咱们家。”
于妈妈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她知道夫人让她去请人,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她去看人,她这一趟有个感觉,那就是杏儿一家觉得他们家是什么洪水猛兽,好像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永不接触最好,可这话她咋能和夫人说。
姚氏听了于妈妈的话倒是有一分的诧异,她以为那个杏儿是想迷惑她的儿子从而进安家,是来攀富贵来了,以为那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不然怎让安祖念念不忘。
是,安祖不是她的大儿子,可小儿子更招人疼,她对这个儿子虽没寄予厚望,但也不允许他瞎胡闹,她给看好的亲事,明年就要成亲了,这节骨眼上更不能出什么乱子。
安祖从庄子上回来,竟然让厨房给做什么五花肉炖白菜豆腐,还有什么麻婆豆腐,这都是给下人吃的,他一个主子怎能吃这些。
做就做了,结果安祖说不是那个味儿。
她觉得不对,问安祖怎么想起吃这个,安祖说在庄子上吃的,觉得还不错,就想着做好了也给祖母,母亲尝尝。
她还感觉儿子有孝心,挺高兴的,可她又觉得既然是郑家款待的,那问问郑家就好,何必这么费事。
她心头有疑惑就把小荣叫来,一问才知道不是在郑家吃的,而是在另外一家吃的,再问之下,才知道这家竟然只有三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这还了得,则庄户人家的闺女竟然勾了她的儿子,她如何不生气。
还没等她发作,安祖竟然说要再去庄子一趟,问他要做什么,他要想去郑家,姚氏心里恼怒,去什么郑家,她看是去沈家才是。
她说让人去郑家叫人,把安祖留下不去庄子,结果她派去的人说刘氏和郑雪梅病了,一问,是真的病了,得了风寒,还发高热。
安祖说他要去探病,让姚氏给拦住说了一顿,郑雪梅是闺女家,他去探什么病,她拘着安祖不让去庄子。
到了腊八,安祖又说想去庄子看看,她心里不得不重视起来,安祖的反常让她觉得安祖好像被乡下的什么勾了魂,这人就是杏儿,她又一次让人请刘氏和郑雪梅,结果人回来还是说病没好,没法进府。
姚氏觉得有些不对,一个风寒能病这么多天?而安祖一个劲儿的想去庄子,这个杏儿到底有多大魔力,她想找刘氏和郑雪梅问清楚,可这两个人说有病不来,她只能派人去请杏儿了。
没想到人没请来,于婆子又说那个杏儿不是攀富贵的人,难道是她想错了?
姚氏正沉思呢,丫鬟报安祖来了。
和安祖说了几句,安祖表明了来意,他想去郑家看看。
“这两日你祖母身子不是很爽快,她那么疼你,你好好在家陪陪你祖母,让她高兴高兴,那郑家有病人,你去,折腾他们,再病重就不好了。”
姚氏柔声劝着。
安祖张张嘴,无奈点头,他从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着那天在杏儿家的吃食,让家里做了不少次,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他想再去一次,可每次都被他母亲用各种借口拒绝了。
不是说他不能做主,连个门都不能出,而是他母亲和家里交代了,他出门,用马车什么的,一定要告诉她,所以他每次都不得出门。
安祖走了,姚氏沉下脸,这事她必须弄清楚了,他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个杏儿到底是个什么人,什么心思,她必须弄明白。
既然人不来,那她就去亲自见见,郑家那母女不是有病吗,那她就亲自去探病。
姚氏有了打算,第二天一早就交代好府里的事,坐着马车,带着于妈妈等人,来了庄子。
她没去杏儿家,她不可能这样登门,有失身份,她是来探病的,她去,自然去郑家。
她以为刘氏和郑雪梅可能是装病,可她看到二人的时候皱眉,刘氏和郑雪梅脸色都不好,有些发黄,人也瘦了许多,见了她也笑的勉强。
想起在门口见到郑二郎的时候,郑二郎人也瘦了,想起是照顾病人累的,这样看来刘氏和郑雪梅是真的病了,一瞬间姚氏心里的火气小了很多。
说了很多的客气话,姚氏终于问起了杏儿。
刘氏和郑雪梅的脸色瞬间难看,两个人很清楚姚氏为什么来?这么多年,姚氏从来没蹬过她家的门,姚氏一直都看不起她们,现在却一次两次找她们,更亲自上门,说是探病,其实就是打听杏儿。
若是以前,两个人恨不得说尽杏儿的坏话,让姚氏狠狠收拾杏儿,可现在她们不敢,她们被吓破了胆子,她们今天敢说杏儿坏话,怕是半夜就得被弄到鬼王林。
她们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杏儿啊,杏儿以前和我家雪梅要好,是个好闺女。”
刘氏咽了一下口水。
姚氏看了刘氏一眼,她让人打听,听说那个杏儿和刘氏还有郑雪梅闹翻了,还打了刘氏和郑雪梅,那刘氏为啥还会说杏儿的好话呢?
“她是怎么认识我家安祖的?”
姚氏不是要听好话。
“是,端午祖哥来送节礼,杏儿来找雪梅,两个人就见到了,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啊,连话都没说一句。”
刘氏急忙说着,生怕姚氏误会了。
姚氏看了刘氏一眼,这是怕自己找她麻烦?
端午节见的头一面,安祖到上次来送节礼确实没什么反应,那个时候安祖应该是没动什么心思,可上次送完节礼后就不一样了。
“上次他怎会去沈家吃饭?”
姚氏又问着,应该是沈家的一顿饭让安祖有了改变。
第108章 :我不稀罕啊
刘氏和郑雪梅相互看了一眼,果然问到了这个。
“是我告诉祖儿哥的,杏儿会做点心,她的点心卖到镇子上,卖的挺好的,祖哥说老妇人和夫人爱吃点心,我想着请杏儿上门来做,可杏儿说现在不做点心了,就没过来,祖哥儿有孝心,就去了杏儿家,想着请她帮忙做点心,可杏儿家那个时候已经不做了,做点心时间要很长,祖哥没等,到了饭点,他就随便在杏儿家吃了一口。”
“我们这边都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谁,到了人家家里,要是没吃饭,人家刚好在吃饭,他们让你,就吃一口。”
郑雪梅已经想好了说词,但不该说的她不能说。
“是,是,我们这边是这样的,上门了,遇到了,都会让着吃一口。”
刘氏在旁边也连连点头。
姚氏看了刘氏和郑雪梅一眼,说的倒也合理,谅这两个人也不敢骗自己,如果那个杏儿和安祖真有什么,那他会让郑家把杏儿偷偷叫上门,私下说,不会就这样上门去。
她这个儿子人品不错,但也有他的高傲,杏儿不愿意上门做点心,他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亲自到了杏儿家,做点心需要的时间长,安祖不愿意等,刚好到了饭点,人家一让,她的儿子就吃了人家一顿饭。
可能是太饿了,觉得味道不错,回去这才惦记着,自己不让他来村子,他也没打发小厮偷偷过来,看来他对杏儿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不是她还得见杏儿一面,看看这个杏儿是不是也没那个心思,不然她总不放心。
“雪梅,你能把杏儿叫过来吗?不管怎样安祖在人家家里吃了饭,我得谢谢人家。”
姚氏没想上门去,杏儿家不配。
郑雪梅脸上有为难的神色。
“怎么?”
姚氏有些不高兴,自己让这个丫头做点小事都不愿意,这是自己给她脸了吗。
姚氏身后的丫头和婆子也怪郑雪梅没眼色,平时不是挺巴结她们夫人的吗。
“不是我不愿意去,实在是……”
郑雪梅有些难以启齿。
姚氏冷冷的看着郑雪梅,她倒要听听郑雪梅编个什么借口。
“嫂子,到了这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我家雪梅和杏儿原来关系不错,可后来我家二郎看上了那杏儿,想娶杏儿,杏儿没那心思,我心里生气,就做了糊涂事,雪梅和杏儿就闹掰了,杏儿就不和我家来往了,这也怪我们,上次雪梅去杏儿家,就被说了一顿,让雪梅再也不要去她家,雪梅这才不好去的。”
刘氏急忙解释着,反正杏儿和她家闹掰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姚氏看了刘氏一眼,脸色稍缓,这事她让人打听杏儿的时候听说了,没想到刘氏竟然会主动说出来,听刘氏这个意思,竟然还没怪杏儿?她不应该很恨杏儿的吗?这是变、性了?
“雪梅,你就再去一趟吧,就算她家把你打出来也没事,谁让当初咱们错了呢。”
刘氏又对郑雪梅说着,一脸的诚恳。
郑雪梅看着她娘点点头,虽然为难但还是站起了身。
“等等。”
姚氏开口,她要是就这样让郑雪梅去,郑雪梅万一真被打了,那她这面子往哪里搁,当初打听的人说那个杏儿可是当着人就打了刘氏和郑雪梅的,还拎着刀追着要砍人,是个很恶的人,真把郑雪梅打出来,也不奇怪。
“雪梅,你回来,既然她家不让你去,那你就不上门了,不然真打了你,我也过意不去。”
姚氏喊住郑雪梅,她不是怕郑雪梅挨打,而是怕别人说郑雪梅是因为她挨打的,她脸面不好看。
郑雪梅松了一口气。
“那杏儿品性如何?”
姚氏又问。
“咋说呢,她爹死的早,她娘这个人吧,脾气好,太软了,杏儿就显得有点厉害,当然了,也是别人欺负她,她才会和人打,和人骂,平时都挺好的。”
刘氏自然不敢说杏儿的坏话,怕反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