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爱卿有何打算?”
冷卓君他说:“若是公主真要独占密录,便是起了反心,按我朝律法应收缴兵权,实行仗刑,数量当由罪状轻重算。”
第35章 鸿门宴
二月二十,镇压周兰山贼寇的部队跟随着他们的将领,当朝长公主刘清逸的步伐任职回京。
民众早已得知大军归来的消息,纷纷站在道路两旁,为大军的行进之路留出空位。
刘景,也就是容绪皇帝早已下令,命长公主进宫面圣,无奈刘清逸只能与大军分开两路,其他将军先回府邸,而她骑着快马直奔皇宫。
眼看到了成宣门,却不料迎面而来的风向改变了,比起眼睛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她看清楚是两只利箭。
刘清逸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脚上发力,跳跃半空,踢飞两只利箭,重新落回马上。
随着缰绳控制马的停下,刘清逸小马,走到被利箭刺穿支柱前,取出两只箭放在手心里随意一扫,心下冷笑。
随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利箭包裹好放进怀里,上马奔去皇宫。
待刘清逸走进皇宫才知道,一切都已布置好,唯在等她这个猎物。
不光是文武百官,就连皇女皇子也都齐聚一堂,坐在相应的位置上,而在他们之后便是各路府邸贵人。
刘清逸大致扫了一眼,五皇女刘青云身边的男子,是北陵侯府的嫡子陵易之,明明身为侯府嫡子却甘愿入赘给一个花心的女人,只为了自家的权势,当真是令人寒心。
他们的事情哪怕刘清逸身在外面,都略有知晓,当时她还觉得他们玩的真花,也不怕人早早郁郁而去。
脖子上明晃晃,掩盖不住的痕迹,以及总要刘青云作为掩护更改,挑动的坐姿,看起来这几日的生活格外丰富。
但这脸色却憔悴起来了,身形也瘦了很多,看来这欲念太多也不行,折磨人。
话说这陵易之自从入了宫日子虽说过的不算差,但也比不上在侯府的位置。虽然吃穿用都是最好的,但也只是借用了“五夫婿”的身份罢了,对于他自己的身份,在侍奉他的侍女和侍卫看来是根本就不够看。就连下人都这般,更何况于小肚鸡肠的他人了,纵使使绊子的人会看在刘青云的面子上不过分,但也算不得好。
如今这场宫宴是他子入宫来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比起之前的自信,现在看来就是蹉跎不安,生怕一个不注意毁了北陵侯府。
然而实在撑不住的陵易之,悄咪咪的跟身旁刘青云说:“五殿下能帮我,帮我挡下吗?”
刘青云虽有不耐,但也看得清局势,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靠了靠。
借机,陵易之快速换了个姿势,并揉了揉酸痛的腰,确认一时无恙后才说“可以了”。
面对刘青云的恶言,他也仅仅只是牵了牵嘴角,低垂顺目说着好话和歉话。
当初被宠溺的嫡长子,也一朝长大了。
眼看要走到冷卓君面前时,刘清逸侧头想要好好看看一别久日的人,谁知那人却避开她的目光。
就这样她走到了中央,也没有心寒,正了脸色向刘景和陵华作辑。
“父皇,云贵妃。”
刘景道:“前有清逸告捷六年战乱,后有镇压周兰山贼寇还我簋朝太平,清逸辛苦,快给清逸递酒,郑要亲自敬自己的孩子一杯。”
他示意侍从太监递酒盏给刘清逸。
刘清逸接过托盘中的酒盏,盏中酒清澈还带有淡淡的清香,是好闻清冽的梅子酒。
刘景拿过另一个酒盏,俩人的酒盏轻碰,双双饮下盏中酒。
因为角度的关系,刘清逸并没有注意到冷卓君看她晦暗不明的眼神。
刘清逸将酒盏放回到托盘上,看向刘景:“父皇,儿臣久经战场身体乏味,如今只想回去稍作休息,还望父皇见谅。”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谁知就在她要走的时候,一道寒光飞过脸颊,她侧身避开,余光看清了那是枚蓝色刀片。
未等刘清逸脚步站稳,又是数道寒光向她飞来,她一一躲过,却不料在躲最后一枚刀片时,突然气血不稳,头晕眼花,硬是撑着躲过刀片撑不住发软的膝盖,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脑袋。
这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明了。
刘清逸有想过却没有想过刘景当真会在这时候跟她动手,她用手捂着沉闷的脑袋,杀人的目光似要活剥了他:“容绪皇帝你在做什么?”
刘景居高临下,义正言辞:“当然是处决有凡心之人。”
这绝对是刘清逸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被气笑了:“反心?我要是有反心你早就人头落地了,簋朝更不会有容绪皇帝的生还,你跟我这说反心,倒不如摸摸你那狭小的良心,好好想一想!”
凡是刘清逸说的每一点,刘景的脸色就黑一点,说到最后他恨不得踹死眼前这人,事实证明他也真的做了,但不是踹死,而是一脚踹到地上。
“咣当”一声,冷卓君从位置上“腾”地站了起来,推开刘景,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冷卓君抱在身上。
却不料手腕被刘清逸一把抓住,毫不留情用仅剩的力气,将人狠狠推开。
硬是推的人向后踉跄两步才停了下来。
冷卓君唤道:“清逸……”
而刘清逸理都不带理的,红色眼睛闪着鲜红的光芒,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笑了:“打不过就下药,亏你们想的出来,谁给你们的胆子?刘景别以为你是簋朝的皇帝,实际上这位置有多空你我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个朝需要一个皇帝顶罪罢了,你还真以为少了你就不行了?当真是错的离谱。”
这与迷药还不同,是簋朝特有的药,名为“化药”,专门对身怀武艺之人特服的药,对于抓捕和刑讯可是起到了巨大作用。凡是服此药者,武功就像失去一般,浑身软弱无力,闭塞经脉,更甚是一旦强行突破,只会经脉俱断,成为一个废人永无疗愈的机会。
“大胆!朕岂是会惧怕你这种存有反心的小人,当真笑话,若无反心岂会在得到密录时不予朝廷汇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清逸闻言,控制不住的笑声从嗓子眼里疯狂冒出,她从未想到竟是如此可笑的缘由。
“你,你笑什么?”不知为何从刘清逸的身上,刘景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气息,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
“你说,我在笑什么。”就见,刘清逸瞬间出现在刘景身前,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抽出腰间长剑竖在刘景脖子上。
“这才是有反心,”脖子上的长剑又往里推进几分:“若是在敢靠近,本宫可无法保证皇帝死活。”
这句话,无意义停下多少前进的脚步。
刘清逸笑看慌乱的刘景,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又从胸襟里取出包裹利箭的布袋,砸在刘景的脸上:“刘景啊刘景,是不是奢靡生活过的太久以至于坏了脑子,你真以为区区两只利箭就能杀死我,看不起谁呢?”
利箭控制不住从布里画出,掉落在地上,就见在箭柄上清晰刻着“皇家”字样,好像生怕不知这是他刘景的箭。
差不多也到了时限。
一滴两滴,红色的血滴落在刘景的龙袍上,虽然没有进行突破,但强行发功经脉受到不小的损伤,血腥气涌上嗓子眼,随着气血上涌,血丝顺着嘴角滑落。
但刘清逸本人就当没看见一样,忽然手滑了一下,长剑瞬间划破了龙袍,在九龙至尊的身体上留下一道红痕。
“还真是不好意思,手还真的抖了。”刘清逸面对脚下抖个不停的身躯,她没有丝毫的怜悯:“从今往后,你与本宫的情谊到此为止。”
她摘下绑发的发带,一手挽起青丝,一手持长剑,剑起发落,原本长至腰间的长发被其根裁断。
“都说发至父母,如今我还给你们。”刘清逸随手将长剑扔在一旁。
“刘将军,簋朝不可一日无军,若是将军杀了容绪帝,想必跟随将军的诸位将领恐怕性命难保。”
刘清逸转过身,不去理会在他人搀扶下急忙站起的刘景。
冷卓君一上一下抛着锦书:“若是凭借此书,哪怕再怎么翘舌如何也没有用,就算刘将军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考虑考虑未来吧。”
当真是卑鄙。
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冷卓君早就成筛子了。
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不过是场利益熏心的鸿门宴。
“密录也好,有反心也罢,要的不过是我手下的簋朝兵权罢了,我还给你。”
金色兵牌被像扔垃圾一样丢弃在地上,不过为手掌大小,却能在号召簋朝所有大军,且见兵牌如见本人。
嘴边的血越流越多,刘清逸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差。
“为了让我主动拿出兵权,当真是煞费苦心,以后簋朝如何与我再无任何关系。”刘清逸看向冷卓君,“怎么还不开始?”
冷卓君的眼睛睁了闭,闭了睁,若是之前的他还能说上一两句,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反而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跟个木头人一般只能或睁或闭或眨地看着刘清逸。
殊不知他这姿态,只会耗空在刘清逸内心的情绪:“怎么不是要施仗刑吗?怎么良心过意不去,还是说要我亲自动手。”
第36章 昏迷
不,不是,他没有,他真的没有。
冷卓君面对明显有了怒火的刘清逸下意识就想要解释,可嘴巴就像是被黏上一般张不开,导致原本能说会谈的话硬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有百官之间的窃窃私语,有皇族的谩骂迷茫,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看戏。
毕竟长公主的戏,可不是永远都会有的。
纵使眼前因为药而迷糊了视线,耳鸣声也充斥在耳中吵的人不得眠,但刘清逸却依然在看着冷卓君。
试图剥开那人的皮囊,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然而那人说出利用将士威胁自己的话来,就再无张口说出一言,刘清逸知道纵使这殿内再怎么吵杂,他的话她也能第一时间听到。
寻找早已出自于本能,然而这本能也能成为摧毁情意的最后稻草。
冷卓君避开了她的视线。
“本宫知道了。”
刘清逸垂下眼帘,转身面对正被陵华安抚的刘景,迎上愤怒又慌乱的眼睛,她说:“就在这里开始吧,杖刑。”
“皇姐,为什么要处罚皇姐?”
一个较小的小身影不知何时竟离开了席位,跑到了刘清逸的身边,娇嫩的小手紧紧抓着刘清逸的衣摆。
身为皇族最小的孩子,刘殊娘一直都备受宠爱,以至于活了无忧无虑的十年,殊不知在她的年华,刘清逸早已开始为行军做出准备。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位身在宫中的小公主,面对他人的婀娜奉承全然不是很在意,却唯独欢喜于刘清逸的归来。
就因为刘清逸是唯一不在意她身份,爱与她追跑打闹,会做手工活的嬉戏姐姐。小孩子就很简单,只因你陪她玩,她就会很喜欢你。
原本刘殊娘不过是跟着刘景一起到殿内用餐,说是欢迎刘清逸打仗回宫的庆功宴。她不懂其中内涵,却能够听懂是皇姐回来了,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前来赴约。
却没想到是下药,父女相残,刘清逸剪发。刘殊娘在看到刘清逸嘴角留下来的血都给吓呆了,她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要庆祝,为什么……
直到刘清逸说出杖刑之后,刘殊娘终于是有了反应,连忙跑到她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不放,娇嫩的小脸满是泪痕。
“皇姐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处罚皇姐?”可怜的小姑娘的疑虑并没有得到回复。
“带小公主回宫。”刘景看向侍从太监。
太监了明走到刘殊娘和刘清逸身边,拉着刘殊娘的小手就想拽下来,小孩子娇嫩的肤色顿时被攥红了。
下一秒,太监横飞出去,重重砸在殿内的墙壁上,竟是脑袋一歪,吐出一口血来,就死了。
“刘清逸!”刘景彻底是怒了,“你真要挑战权威!”
对此,刘清逸只是放下腿,蹲下来揉了揉刘殊娘被攥红的手腕,轻声安抚后,将人抱起来放在席位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皇姐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这个游戏需要背过身去捂上耳朵,好不好?”
愚钝的孩子在面对刚才一幕后,有了一丝清明,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擦去泪花,没有问时间,按照刘清逸所说背过身,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随手将发丝从额前顺到脑后,刘清逸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景,红唇轻起:“总有一天,你将死于这权威,草席裹尸,丢于乱葬岗,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被卸下盔甲,身穿一身白衣的刘清逸被俩个高壮的汉子压在刑具上,身形高大的汉子手持小臂粗的杖子,站到行刑对应的位置,仔细看看他们的手略有颤抖,正等着上位的男人发号施令。
随着一声“打”,杖子重重落在刘清逸的臀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到神经,刘清逸咬紧牙关,硬是将闷声咽回嗓子眼里。
左右开弓,连续不断的击打落在□□上,沉闷的撞击声,这与打仗时的砍伤划伤还不一样,若是说后者是濒临死亡,前者便是时间的折磨。
负责行刑的汉子出于东厂,而东厂人最懂得刑罚,下手不留余力,力道之大竟是将裤子直接打破。
没了裤子的遮挡直接就打到皮肤上,所谓皮开肉绽是对于刑罚最好的形容。
怪不得要让刘殊娘背过身去,眼前这一幕饶是大人都承受不住。
没有收力就落到身上的杖子留下了犹如手掌宽的纵横交错的红色印子,看在它们叠加是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密密麻麻的出血点。落在他们手里饶是官臣都会死亡,更不要说是因为一国公主就睁只眼闭只眼。
杖刑除去是刑罚的一种,也是最基础的一种,更是耻辱的象征。
血缓缓流下,染红了白色裤子,沾染到杖子上,被打在身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红痕。至始至终刘清逸都咬紧了牙关,一句闷声都未曾发出,细密的汗珠遍布额头,浸湿了她的发丝,双手握拳握到手指近乎是发白,指甲深陷进皮肉里。她知道出声便是她输了,那个人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刑不为别的除了挫挫她的锐气,更多的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龙椅可以做的安稳。
要知道他可以轻易惩戒她的女儿,就可以惩戒其他人,可惜除了一些没有脑子的蠢人,聪明人都知晓刘景不过是方便行事的一个名头罢了。
你以为旧世需要的是个皇帝,殊不知他们只需要名为“皇帝”所属的权利,他们不在意皇帝是谁,只在意能带给自己的利益。
当最后一棒的落下,伴随着这一场刑罚的结束,刘清逸强撑着身子从刑具下来,无视掉上首的男人,转身就走。
在略过冷色.苍白的冷卓君身边时,她随口低语了几句,无视掉身躯一颤的冷卓君,自顾自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