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萧。”
刘清逸握着刀指向面色铁青的冷萧,眼里不含一点温度:“你看他们有谁敢上前。”
明明说着是他们,眼睛却始终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冷萧:“你还有什么手段?”
冷萧面色铁青,更不要说是来自困兽的羞辱,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还不快上,快上啊,你们这群蠢货!快上,不然我杀了你们!”
然而话都已经发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赶上前,就因为他们都在惧怕着面前的女人。
“咳咳。”
躺在玄秀怀里的冷卓君咳出一口黑血,仔细看看他的嘴唇赫然发了青。
玄秀连忙冲着刘清逸喊道:“长公主,督主他——”
“玄秀带着冷卓君我们现在就走。”
玄秀得令,抱起冷卓君走过刘清逸,走过持刀却不敢进攻的敌军,在即将走过冷萧的时候,被护送身后的刘清逸一个扫腿击倒在地。
不仅仅是囚牢,就连东厂外也是埋伏的敌人,伴随着刘清逸的扬手刀落,鲜血之上是横躺的尸体,刘清逸凭借一把刀硬是打出了一条血路。
此时此刻,她全身上下遍布了血色,血色染红了她白色内衫,刀尖摩擦着地面溅射出火花,随着她每一次的迈步,地上就会多出一个带血的脚印,而在外围则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敌军。
“我,我们动手吗?”某个持刀的敌人发了声,仔细看看他拿刀的手都在抖。
“当,当然动啊——”说罢又一个人跳出,对着刘清逸就劈头砍去。
血液从空中喷涌而出,如同血雨一般落在地面,被腰斩的男人从腰部断裂成两半坠落在地上。
刘清逸抬起头,冒着血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滚!”
被喝住的敌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不怕她只有一个人不是,我们大伙一起上!”
不知是临死的挣扎,还是对权力的欲望竟是短暂镇压了惧意,握着手里的刀向刘清逸冲去。
就见数道的寒光,就近的敌军侍卫倒飞出去,连带着身后的人一连撞到树干上,地上……原本蜂拥而至的人群瞬间就被四分五裂。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男人,被尸体死死压在地上,闭着一只瞎眼,看着走过的刘清逸。
那才是真正的魔鬼,一只被人血覆盖的魔鬼。
玄秀背着冷卓君小心翼翼跟在刘清逸身后,红色外衫盖在俩人的头上,玄秀抬着头看着眼前被血浸染一身,污秽不堪的刘清逸,跟他们俩人洁白一身,形成鲜明对比。
玄秀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冷卓君的光,才没让他忍受被血浸染一身的灾难。但他知晓一直到督主府邸前,眼前人都不会将他们弄脏。
而此时此刻的玄秀更不知,在很久很久的未来,他会再次经历眼前一幕,只不过打头的人变成了他。
第50章 想你
在冷萧将锁扣亲手戴在手腕上时冷卓君就知道这一趟已经不是掉层皮的事了,能完整回去都算他自己命大。
伴随着鞭子抽下来的声音,落在身上因为身体下意识的发颤反应,带动了胳膊,手腕被尖刺刺的很疼。
然而对方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就像是冷卓君自己在审讯犯人一般,一刻不停的刑具落在身上,宛如连绵大雨,一时之间冷卓君都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心里头疼。
那场刑罚一共打断了四根鞭子,动用了东厂特殊刑具,甚至是被热水浇灌全身,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亲生体会了囚犯的感受。
他有无数次都因承受不住而陷入了昏迷,然后被凉水和拳脚相加给强迫醒,他甚至就想就此而去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刘清逸的身影。
是她的出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令他重燃希望,活到现在。
哪怕因为她会令自己陷入更深的绝望当中,也没有关系。
只要有她就足矣。
温热的汗巾浸湿擦拭着脸上冒出的冷汗,回来当夜冷卓君就因伤势严重发起了热,又一次深更半夜被唤来的方老头冲着刘清逸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总而言之忌辣忌口味重,伤口不能沾水,不能运动,按时服用老夫的药,懂不懂!”
刘清逸自然不敢多说一句,可方老头是何许人也,从小到大的刘清逸在军营中可是被他看大的,自然明白德性,提着药怒气冲冲向膳房。
刘清逸坐在床边,在她的身旁是一盆红水,是替冷卓君清理伤口时染上了。
而那人如今深陷在床榻上,因为发热令苍白的脸染上红颜,倒是比在囚牢时好看太多,当然这是仅限在没有缠满全身的绷带下。
你这人啊——
刘清逸轻轻叹气,伸手就要摸摸脸颊,谁知刚放上去就听见细微的声音。
“……清,清逸……”
刘清逸一愣,在看见紧缩的眉毛,紧闭的双眼,她就知道这人是沉浸在睡梦当中。
还是个噩梦。
被褥之下是光裸的身体,伤重而无法穿上衣服,满身的绷带在人的挣扎中渗透出血色。
以防止伤口恶化,刘清逸紧紧握住冷卓君发抖的双手,将其贴在脸颊上,一声又一声的安抚着他,让他知道他自己并非是一个人,而一切也并非是一场幻想。
比起发红的脸嘴唇苍白的他显得格外脆弱,未睁开的双眼依旧在告诉她,人还沉浸在深深的梦魇当中。
好不容易喂完了药,刘清逸将被子给人盖好,就要去端盆倒水,却不料这时候蒙着面的江南逸出现在身后。
“主子。”江南逸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准备的怎么样了?”刘清逸将盆里的水倒在地上,利用清水清洗着汗巾。
“就等端午佳节主子的一声令下。”
“你现在就带一部分人先攻下俩据点。”
“主子这是为……”江南逸愕然,却在看见刘清逸布满杀意的眼光,联想到地上的红水时,略有明朗。“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一定要悄无声息。”
“属下遵命。”
注视着下属的离开,刘清逸手里的汗巾脱水掉回盆里,溅出一大片水花。
“冷萧,我可是给你背了份大礼,你可要好好受着。”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冷卓君这热,一连烧了好几天,期间刘清逸一直在他身边陪护,不曾离去。
而皇宫内发生的消息也有人带来给她。
就像是今日,带来消息的是却是令刘清逸没有想到之人。
“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那两位,再不济也会是玄秀,却没想到是你。”
苏知远摊开手:“没办法自从你在宫里闹的一出,令冷萧蒙了羞不说还令旗其损失了众多党派高手,他自认恨你入骨,要非是还有后手只怕现在督主府就被他围个水泄不通。”
刘清逸握着冷卓君的手,冷笑道:“水泄不通,他派来多少人我便杀多少人,我只恨当时下手太轻仅仅只是让他卧病在床,而不是半个身子入土,就像那老头子一样,没准棺材都有了,全体皆大欢喜。”
苏知远无奈的笑了笑:“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是他真的死了,想必天下就该彻底乱了。”
刘清逸对此不屑一顾。
“所以呢,你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你该知晓立帝大典吧。”
刘清逸有些意外:“怎么选定人了。”
苏知远摇头:“不,取消了,因为没有皇族愿意担任职务。”
刘清逸倒是有些意外:“要是有人才傻呢,到时如今若是被老头子知晓,恐怕会一个回光返照大骂不孝子。”
苏知远却说:“就怕冷萧到时候有其他的目的,那时可就麻烦了,如今你和他算是彻彻底底的闹掰了,然而还有冷卓君。”
刘清逸看着他,眯起眼睛:“扭扭捏捏算什么话,有本事就直接说。”
苏知远说:“冷卓君毕竟是属于东厂,属于阉党的人,哪怕是被冷萧责罚也并未成为叛徒,想必在党里还有一席之地,你就算不怕冷萧威胁你也要为他想想,到时候是师徒情分还是一往情深,指定是两难之选。”
确实是,仔细想想冷萧确实是责罚了冷卓君,却并未视他为叛徒,还真像苏知远所说,两难之选是小,因为难而选择的自毁才是最可怕的。
是毁灭,还是背叛,还是后世骂名,这些都是在一念之选带来的无情后果。
“那又如何。”苏知远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刘清逸会这么说。
“你就不怕他为了师徒情分而再次抛弃与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就不仅仅是留有小命,而是死途。”
却见刘清逸伸手拿掉落在冷卓君鼻尖上的头发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为了所谓的师徒情分隐瞒过我,舍弃过我,但我也瞒过他,我们扯平了,若是他当真还敢骗我,我会送她他去死,然后我自己在自杀。”
刘清逸起身帮冷卓君换药重新缠绷带,而无视了苏知远震惊的目光。
“你当真还是刘清逸吗?”
“你当我犯贱也没关系,杀死导致乱世的灾祸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的事情,可我唯独败于情爱那多可笑。所以就让我死了吧,也算是治治我这脑子,再说……”刘清逸下地扶着人慢慢躺下,再将被褥盖好人裸露的身体,“我相信他不会骗我,没来由的信任。”
苏知远感叹道:“说到底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来你们平安我们也就安心了,该说不说你先在战场上是坑杀三万大军的将军,皇宫内是杀戮佞臣的长公主,佩服佩服。”
刘清逸问道:“别拍马屁了,问你个事你现在能不能进宫?”
苏知远说:“那要看你是什么事了?”
刘清逸拉开抽屉取出早已备好的五张信:“帮我寻找军营的五位将军,将这几封信交给他们。不用多说只需要交给他们,他们便知晓了。”
苏知远说道:“你不怕我告知冷萧?”
刘清逸毫不留情白了人一眼:“你还能再蠢点不,游历江湖人都给玩傻了。”
苏知远点头:“行,这事就交给我吧。”
苏知远接过五封信妥善放在怀里:“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在来找你们。”
“慢走。”刘清逸将人送到门口,便回来继续照看病人。
终于经历了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冷卓君终于烧退了,明明伤势也有好转,但人却一直未醒。
“怎么还不醒啊,呆子。”刘清逸伸出手指头点着人的鼻子:“再睡下去,端午都要过去了,明明是你说的万事有你叫我不要怕,如今倒好,你倒是躺在床榻上两眼一闭睡在梦里什么也不管了,光留我一个在这忙前忙后顾你左右。你说你是不是怨恨我之前留你一人在外担惊受怕,现在就来报复报复我。我还是很宽宏大量的,知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还不忘在人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则就起身打开了门,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唤来铃柒替她看护,自己则是去膳房去看看药膳熬的怎么样了。
自从冷卓君病重以来,她的厨艺受到了锻炼,从前只是简简单单的熬个药不会糊,做些简单小菜,如今就连药膳都能做了。
所谓熟能生巧当真不错。
“刘大娘。”正在做面点的大娘听到呼唤,转过身就看见走进来的刘清逸,当即欢欢喜喜的将人迎了进来,将手里刚蒸好的糕点抵了过去:“来的正好夫人,尝尝大娘做的糕。”
由于近期不断的出入膳房,很快便跟自来熟的膳房总管兼厨师的刘大娘打下结实的基础。
“大娘做的糕自然是好的,比起宫里做的还要好,等到卓君醒了定要叫他尝尝看。”
“哎呦你这孩子嘴里说的就是甜,放心锅给你看着呢,没有糊。”
“多谢大娘。”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谢,你和督主发生的一切大娘都看在眼里,在权谋和打仗上大娘帮不上什么忙,但在这府上想吃什么和大娘说,管够。”
就在俩人说着正欢的时候,门被轰然打开,铃柒喘着粗气,那红彤彤的一张脸明显是跑过来的。
“公,公主,督主他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只留下一句“麻烦大娘盛碗药膳,铃柒端一下”
她几乎是用上最快的速度,快如残影的赶到厢房推开门,赫然对上一双眉眼弯弯的病美人。
“睡醒了?”
“睡醒了,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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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是他
“还难受吗?”
“伤口疼不疼,我给你倒杯水吧。”
“也别喝太多,你的嗓子被伤的很重。”
刘清逸倒杯早已放温的清水,走到床榻边坐下,小口喂着冷卓君,见喝掉一半之后就将杯子放到了一边,抬手捋顺人因疼痛皱起的眉毛。
“我睡了多久?”
“刚好三天三夜。”
“幸好,我没有失约。”
冷卓君松了一口气,顺着对方的力道躺靠在床榻上。
刘清逸语气轻快:“你就算是真睡过去我也没有意见,毕竟累了那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休了,也不用每时每刻,毕竟我们还有很多个属于我们的佳节。”
她将一个枕头垫在冷卓君身后,为的就是能让人靠的舒服些。
却不料有人开始不满了。
“不行。”
冷卓君将手放在刘清逸的手上:“我答应过你,就绝不会放弃,我知道男人的誓言在你身上已然是如同狗说的话,但我还是想要恳求清逸你再相信我一次。”
刘清逸勾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也挺像那些食言之人的。”
誓言。
食言。
随同而从嘴里说出来的言语,却因字面,音节的不同而产生了两种相反又极端的结果。
就在刘清逸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冷卓君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就连放在刘清逸手上的手也变了冷,整个人都失了一种鲜活气。
刘清逸都不用想若是冷卓君头上有双小狗耳朵,准是垂下来,委屈巴巴的。
当真是……叫人没有办法。
她想着,身体凑上前去。
刹那间,冷卓君就睁大了双眼。
亲了没多久,俩人就松开了。
刘清逸看着小狗呆愣住的样子,终是笑了出来。
而冷卓君自然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红色浮现上苍白的脸庞,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好了,你大病初愈先别想别的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重点,我熬了药膳粥,让铃柒送来了,你先喝点然后把药吃了。”
“好,我知道了。”
正说着,房门就被打开了。
铃柒端着托盘走进厢房,一股子药香从托盘上的小碗中传出,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