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上学吗？”
“请假了，宋寅成最近来看你了吗？”
宋寅成是我另一个发小，我去临市上学后，宋寅成来看她的次数比较多。
她点头，拿着书给我看，“这本书就是他给我带的。”
“看书挺好的，打发时间。”
我们两个聊了一下午，我跟她说我和唐易樂之间的事，她跟我说她和宋寅成的事。
我每年生日没有吃蛋糕，但我也会许愿，一个是唐易樂，这个愿望从五岁的时候就没变过。一个是初二的时候才开始的，林夕快快好起来。
我离开病房的时候，看到她在我面前极力掩饰的忧郁慢慢浮现出来，没了再推开病房门去安慰她的勇气。
因为，我也是个精神病患者。怎么可能对她有帮助？
我坐了三个小时跨市大巴车回临市，到家门口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顿了顿，门口有一处污渍，每天物业都会让人来清洁，显然这是今天刚留下的。
我收回了钥匙，进电梯按了负一层的按钮。出电梯的时候随手拿了个灭火器，站在我的摩托车车位上扫了一圈。
有一辆黑色车里有两个人头在动，我的目标锁定在那辆车上，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连我自己都察觉到了几分。
我握着灭火器朝那辆车慢步走去，车上的两人显然是看见我了，忙从车上下来，“大小姐！”
握着灭火器的那只手，青筋暴起，“谁让你们来的？”
“这…”他们两个面面相觑。
我沉着脸后退两步把灭火器砸向挡风玻璃，“噼啪”一声，玻璃稀碎。
他们躲开，“是家主和主母想让您回去谈谈。”
我双手插兜，“我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要谈，就让他们老两口把命交出来，我就坐下来在他们的墓前跟他们好好谈。”
“你个不忠不孝的东西！在说什么混账话？”一声熟悉又陌生的谩骂声传入我耳里。
“有劳顾家主大驾了。”我深知我说出这话的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孽障！半年前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账？什么账？我是让人日日在您的大宅门口蹲着你了？还是让人每天跟踪你？还是我把你身边所有人都查了个遍？”
他被我噎地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生气。
“半年前我把你的人全都踹了下去，没把他们往死里弄，是念在我们之间有点血缘关系罢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顾秉昆，顾家家主。”
第38章
“你！你不孝！”他拿手指着我。
我扫了眼他的手，“你再用手指着我，我不介意帮你先断了它。”
“你不过只是个学生。”他的话里有轻蔑。
“你不过是个身入半土，即将半身不遂的老头。”我不客气地回应。
“你们一家还得靠顾家养着，我劝你别太嚣张。”
“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你的老伴儿要去地底下了吗？连父亲都不打算告诉我，你在这做什么烂好人？”
“那是你祖母！”他怒喝道。
“你们把我送到人贩子手上的时候可曾想过我是你们的亲孙女？啊？别说她死了，就是顾家完了都与我无关。”
“那你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越来越没底气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感慨，顾家家主脸皮真厚。
他是我的亲祖父，我不能像对旁人那样直接取他性命。
我跟他们之间的事还要从我四岁那年说起，我的祖父是临市顾家现任家主，祖母是现任主母，原本小时候他们对我是极好的。
那个时候的我算是人见人爱，偏偏我的祖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偷偷带我去算命，那个算命的说我克阳，意思就是我会让他们抱不了孙子。
对，就是我的亲祖母，我父亲的亲生母亲。
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天，我和父亲母亲回到顾宅准备和他们一起过节，那天晚上吃完饭后，祖母打着要带我在院子里堆雪人玩的旗号。
把我带出了顾家，我以为她是要带我出去玩，路上还拿我最喜欢的糖果哄着我。没成想居然是带我去了火车站，要把我交给一个长相苍老的老妇人。
我意识到不对哭着闹着说我不要，也有警察被吸引过来。询问了一番，祖母跟警察表明身份，他们就没理了。
我一个孩子和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悬殊，被硬拽上车，我看着祖母冷漠地看着我上车后转身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沉沉地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手脚被绑着，躺在一个砖头搭成的房子里。
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每天都有油腻的老男人会在我面前说些疯话，每个夜里在我害怕到瑟瑟发抖的时候外面会不断响起猫叫声。
我尝试了很多次逃出去，偏偏老天一次又一次地跟我开玩笑，每一次差点成功就被抓回来，身上的锁和绳又会多了几个。
简而言之，跟狗没区别。
我没有放弃一丝机会，每天都在拿着铁链磨地板，试图在铁链上找缺口。功夫不负有心人，铁链有一天被我弄开了，我找准了机会跑了出去。
我拼命跑，始终不敢停下来。所有的恐惧涌上心头，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害怕到忘记哭泣。
在我累得精疲力尽险些晕了过去的时候，有个跟我年龄相仿的人突然出现拉住了我，我被吓得一激灵清醒了过来使劲挣脱开他，边喊着放开我，别抓我。
他脾气很好，即使我一直在打他踹他，他也一直轻声安慰着我。
当初拼了命也要救秦也，是因为，当时事发的时候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39章
我所有的厌恶、恐惧、病源都源于四岁那年所发生的事。
“我可以回去，前提是顾家家主是父亲。”
我知道他不可能同意，他压根就没想过把顾家交给父亲，即使父亲是顾家名义上的独子。更何况，父亲没参加过继承人培训。
他的目的一直是我们一家对他唯命是从，我两个弟弟，一个被他送去培训，一个在我到临市上学后被他带到顾家养在身边。
他的胃口太大了，大到我要靠两个弟弟来保命，大到父亲如今还只能在棉岭白手起家的公司里忙的不可开交。
我从没奢望过有谁能跟我统一战线，所以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一直都是自己憋着，谁问我，我都不会说，包括我父母。
“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天，顾家就只能是我的。”他坚定地说道。
我点点头，“那你守好你的皇位，我先回去了，以后你的人来多少，我弄死多少，尽管试试。”
说完我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气急败坏，自己回了家。关上门，我把看到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厨房，客厅都摔了个遍。
包括那套值一套房子的音响，也被我砸了，地板上一地狼藉。我蹲坐在客厅角落静静看着被划伤的小腿，不知道看了多久，第二天睁开眼就是一地狼藉。
我揉了揉太阳穴，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在手机上找了个家政过来处理。我把鞋脱了然后回卧室拿衣服洗澡，把一身的狼狈去掉。
洗完澡在家政来之前把残缺的音响搬到杂物间放着，家政来了后看到这一地的东西都震惊了，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小姐，您家是招贼了吗？”
我摇头，“昨儿朋友聚会玩疯了，你收拾吧，我去睡会儿，钱已经打过去了，走的时候帮我把垃圾带走还有门关好。”
“好的。”
在期中考结束之前我自己与世隔绝了几天，又是一个新的星期，我若无其事地回学校上学。经过唐易樂他们班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我。
我毫无防备地被他扯了这一下，有点懵，“干嘛？”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回信息？”
“不是跟你们说家里有事请假了吗？”
“忙到没时间看手机？”
“对啊，我给你看看我的屏幕使用时间？这几天都是零。”
他看了我一眼就松手，我转了转手腕，劲儿还挺大。我注意到他的座位旁边是个高马尾，我探头想看眼周胤楷女装的样子。
没成想那不是周胤楷，真的是个女生！周胤楷正坐在最里边靠墙那朝我招手，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生，问唐易樂，“她是谁？”
唐易樂扭头看了女生一眼，“转校生。”
“你同桌为什么换了？”
“大部分都被企鹅换了，我还算好的了，能自己选坐哪。”
我深深地看了转校生一眼就回班了，刚坐下吴晗慧就给我来了个熊抱，“亲爱的，你怎么又请假了？”
“有意见啊？”
吴晗慧一听立马松开手，“谁惹你了？”
“企鹅上辈子肯定不是个称职的企鹅爸爸，被他保护的那颗企鹅蛋肯定是碎了，他这辈子才这么多事。”
第40章
吴晗慧转了转眼珠过了会儿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说他们班大换位啊？那个转校生叫冯雯雯，企鹅专门安排他俩坐一块儿估计是想让唐易樂辅导她。”
“哪个冯哪个雯？”我压着脾气问。
“两点水加个马的冯，雨字头那个雯。”
“我记住她了。”
“好啦，别气别气。”说着她帮我把书包卸下来。
我从书包摸了瓶水出来灌了半瓶放在桌上，踢了踢前面的人，“你期中考考得怎么样？”
“应该跟上次差不多。”
“你的排名考不过那个新来的我就打你兄弟。”
“凭什么？你这个月又没辅导我。”
“你再说一句试试？”
吴晗慧忙赶着陈嘉熠，“你转回去快转回去。”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背，“快睡觉快睡觉。”
“睡不着。”
吴晗慧眼睛一亮指了指窗外，“有人找你。”
我扭头看了眼，不认识的，转了回来想睡觉。
“别睡啊，他可是新的学生会主席，隔壁的韩璨。”
“关我什么事？”
吴晗慧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国旗护卫队队长？他几乎天天来，你请了两个多星期假，他也扑了好几次空。”
我顿了顿站起身出去，“找我？”
韩璨点点头，开始自我介绍，“我是高二的学生会主席韩璨，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对接一下工作的。”
“那个，我还没开始工作，今天刚回来，你要不去问问我们高三的队长叶敬？”
学生会要在每周一升旗仪式上管理纪律，前提是要不影响出旗。这方面我不太懂，只能让他去找队长。
“不急，我记得你们是每周二四中午训练对吧？”
“是吧？应该是。”
只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由得一笑，“你这是认真的吗？”
我笑着回答，“没办法，强买强卖的。”
“那你跟你的队长交接完再跟我说，我就在隔壁。”
我看向隔壁挑了下眉，一班？
应了声好我回去坐在位上，早读刚好下课，体委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班长，班主说你会在校运会之前回来，订班服的时候我写的是你的电话，你注意看一下短信。”
“班服？”
“我帮你写了，跟我一样L。”吴晗慧应道。
“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就是到时候进场的时候要有个人举班牌，你可以吗？”
“这个，你不该问我，你去问问高三不知道哪个班的叶敬，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啊…那算了吧。”
他回了位置，周一第一节 课是班主的，他一眼扫到我这来，看到我在他收回了目光。
“上课前，先说件事，下星期就要举行校运会了，为期三天，有参加项目的同学，勤加练习。该准备的我们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期中考也考过了，大家在校运会上好好发挥。”
听到班主这么说，全班很捧场地一阵欢呼。
“行了，课本拿出来，翻到上次没讲完的那部分，有些同学到点可以睡了。”
班里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我无言以对，扯了外套盖在头上就闭眼睡觉了。
第41章
我顶着一张臭脸到午饭，一想到那个冯什么的就来气。
方畅禹实在受不了便开口，“楠姐，你别这样，谁惹你了，你跟我说，我几个好哥们儿都是体育队的，给你出气。再说，苏子珩也在这，咱哥几个都这么熟了别客气。”
“没事，我吃饱了，先走了。”
我端着餐盘走得飞快连吴晗慧都没反应过来，吃饭看着唐易樂那张脸，越看越烦躁，索性倒了不吃。
一个人跑到操场观台上坐着发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想想什么，只觉得烦躁。
“怎么一个人？”
闻言抬头望去，是队长。
“冥想，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我认真地说道。
他笑了笑在我身旁坐下，“这次我们没有进行选拔，直接就把你们三个定了下来。”
“我和苏子珩还有谁？”
“也是体育队的，叫丁一。所以日后你可能辛苦点。”
“行。”
“这么快就接受了？”
“我这个人看的比较开。”
“每周二四中午差不多这个时间得训练，练到午休结束。”
“OK，那个，早上主席找我，说是要对接工作，我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就不去丢人了，苏子珩就算了，忙得没个人影，你让另一个去吧。”
“好。”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没有想回去的念头，就那么干坐着。
“走吧，送你回去。”他突然站起拍了拍尘。
“高二楼跟高三楼可不近啊，学长。”
“小事儿。”
“行吧。”
我就这么被他送回了班，唐易樂他们班后门没关，看样子是在等我，我特意离那个门远点，看到那女生就来气，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谢谢队长，我先回去了。”
“好。”
“回来了？”吴晗慧压着声音询问。
“嗯。”
吴晗慧叹了声气，“那女的是企鹅安排的，他能怎么推？他位置也没变，还坐在那。”
“我没生他的气。”
“得了吧，你这张看着就养眼的脸都臭了一上午了。”
我摸了摸鼻子，“这么明显吗？”
“都写脸上了。”
这天下午，我突然来了兴趣，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下午的课，四个老师都把惊讶写脸上了，我毫不在乎地跟着他们拿着笔时不时在我那本比脸还干净的书写写画画。
